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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山如碧浪翻江去
代序
……把你们那些人给我吧，
那些疲倦的人，穷困的人，
蜷缩在一起渴望自由呼吸的人，
在你们富饶的岸边遭到不幸被遗弃的人，
把那些无家可归、流离颠沛的人交给我，
我在金色的大门口高举着明灯！
这是美国犹太女诗人埃玛？拉扎鲁斯的著名诗篇《新巨人》．中的诗句，它镌刻在纽约港自由女神像的底座上。
自由女神矗立在美国纽约港入口处贝德洛斯岛上，她身高四十六米，加上三十米的基座共七十六米，当时的正式名称是“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但是美国人都喜欢称它为“自由小姐”。．
一百年前，法国知识分子由于不满拿破仑三世的专制统治，以参加美国建国一百周年纪念的名义，发起了建造这座巨型自由女神赠送美国，以表达他们对自由的向往，对专制的憎恶。一百年过去了，一九八六年，美法两国决定联合举行雕像的百年仪式。但是，“自由小姐”已经是个“迟暮美人”了。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雨打，雕像表面的一些地方和关节已经风化、腐蚀。不久前，纽约港当局还将可站立十二个人的火炬底座卸了下来进行重新翻建……
“自由小姐”用她的宣言和形象，吸引了世界各国渴望自由的人，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美国的象征。据说，分散在美国各城市小型的自由女神雕像的复制品就有十几座。犹太女诗人埃玛？拉扎鲁斯《新巨人》中的名句，为世界各国渴望自由的人所传颂。多少年轻美丽的姑娘希望自己能成为真正的“自由小姐”，幸福地生活在富饶可爱的美利坚的土地上……
一、山如碧浪翻江去
水似青天照眼明
——王安石《泊姚江二首》
迪克：
想不到她有这样大的又或力，更未想到她能获得如此成功！
当她刚迈进表演场，望着她那裸露的背部、忸怩的姿态，刹那间，我甚至有些后悔了，后悔我作出的让她替代萨比娜表演的决定。
我这迪克游乐场自从效仿西德阿特兰特游艺场搞美女罗体表演以来，不！更确切地说，在阿特兰特游艺场的启示下，我创造了人体美艺术表演以来，已经公演了五百多场，几乎场场
暴满，在美国西部，特别是在加利福尼亚州，获得了极大的成功。正如银行家斯特津所形容的那样“门庭若市”。
游乐场外，出租汽车业、清凉饮料业都生意兴隆，甚至拉斯韦加斯赌博用的“老虎机”也搬来了。门前车来车去，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但是随之而来的是顾客的（我称他们为顾客而不是观众）口味难调，有人提出女人的选择要有多种风格，要丰富多彩，不光有美洲型、欧洲型、非洲型的女人，还必须有亚洲型。可是，说说倒容易，弄几个菲律宾、印度、台湾的姑娘并不难，但真正的亚洲型美女并不容易找啊！特别是中国大陆人，他们讲究礼仪、讲究关系，女人又注重贞操，只有她们才能称之为真正的亚洲型。我找过泰国的、缅甸的姑娘，但是，往往都是些连屁股都不会扭的“鸡雏”，缺乏基本的素养。如果让她们出现在游乐场中央的玻璃罩中，那数百个、上千个窥视孔就会立即关闭，顾客们不仅不会向窥视孔投放硬币，还会发出“嘘嘘”的起哄声。
据介绍人说，夏娜不仅是亚洲型的美女，还是属于现代派类型的中国姑娘；她不仅长得美，会跳迪斯科，难能可贵的是她还受过高等教育，是中国一家著名芭蕾舞团的演员，虽然不是一流的名角，但她功底之深令人刮目相看，她的确是个人才啊！
人才，人才算什么呢？到了我这里，就看你能不能用自己款款的步履、柔软的腰肢、多情的神采来打动顾客的心，吸引住顾客的注意力……有了这一切，才说明你是迪克游乐场的人才。
在排练和预演时，她体态轻盈，表演自然，仪态也很大方、很自如，可见她的基本功是很扎实的，因此，我才突然决定让她代替萨比娜。可是在她进场的一刹那，我突然发现她步履迟疑、举止滞呆、表情紧张……她这是怎么了？难道一个受过多年艺术熏陶的大学毕业生，一个有舞台实践经验的舞蹈演员会怯场吗？不好！这是失败的征兆。正当我处于慌乱之中，不知为什么场内突然爆出热烈的喝彩声，这突然变得热烈的气氛，解除了我的疑虑。
在顾客们“嗷嗷”的叫好声中，我陶醉了。我由衷地高兴，我为自己的慧眼，为今晚上的决定感到自豪。．还有什么能比看到自己的“杰作”受到人们的欢迎而使人愉悦的呢！看来，夏娜将是我这迪克游乐场冉冉升起的一颗明星。
今天，她扮演的是（（创世纪））中的夏娃。巧得很，她的名字叫夏娜，和夏娃还谐音呢！她那光滑圆润的肌肤，在淡蓝色的荧光灯下显得格外有又或力；那丰满的匈部和纤细苗条的腰肢，加上那带有几分愁容的神色，使人感到她就是人间第一个女人夏娃，她就是那个被天主贬到人间的夏娃，但她是亚洲型的夏娃：是的，很难说上帝创造的夏娃就是欧洲型的，也很难说夏娃的确切年龄。近年来有人说夏娃是幼女，有人说是少女，不管怎么说，她是上帝创造的人类之母，那么她就应该是有青春活力的女人，而且必须是个能为亚当所爱的美女。她伴随着海顿的清唱剧《创世纪》的音乐，在大玻璃罩内翩翩起舞，那优美的舞姿，象泛涌的碧波，象婀娜飘曳的柳枝，象轻盈的浮云，象令人眼花缭乱的一抹朝霞。
顾客席上骚动起来了，有人叫好，有人鼓掌，有人赶忙向身边的收款机孔投着硬币……
看来，我的心血没有自费，我改建游乐场的美元也没有白花。
那古罗马式的表演场在一个倒扣着的锅形玻璃罩下。玻璃罩把表演的人与顾客隔离开来，使顾客产生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感觉。
观众座席的设计也别具匠心，每个顾客都有一个封闭的包厢，包厢里有一个窥视孔和收款机，在观看的兴头上，窥视孔自动关闭，顾客只有向收款机里投放硬币，窥视孔才能自动打开，使他看到想看的一切。
我坐在经理办公室里，用闭路电视监视着表演场内和顾客席。我将严格地根据雇员的表现付给她报酬，我也将依据顾客的好恶来向雇员提出新的标准和要求。因此，我特别注意顾客的神色，因为他们是游乐场的“皇帝”，他们的兴趣与爱好，将决定我口袋里金钱的多少。
银行家斯特津不停地咽着口水，眨着小眼啃全神贯注地盯着夏娜，也许他真把玻璃罩子当成伊甸乐园了。
他是“中国通”，曾经在中国呆了很多年，说一口流利的汉语，因此，他对中国民俗风情的了解，并不亚于那些研究中国的专家。他经常光临游乐场，看得出，他喜欢美女，特别是喜欢那种文静、内向型的美女。
有一次，在我的办公室里闲聊时，他突然给我提了一条建议：“为什么不选一两个东方型的美女呢？”
他故意把话说得漫不经心，以证实他是偶然想起的，并没经过酝酿。
为了欣赏东方美女的风姿，为了祝贺夏娜首次登场，斯特津提前一小时就来了，他在办公室、化妆室前转悠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闯进化妆室和夏娜用汉语攀谈起来了。本来这是游乐场的纪律所不允许的，可是斯特津毕竟是斯特津啊！
夏娜又是初来乍到，权势和无知，纪律和规定对她都是无效的。我看得出，夏娜对“中国通”的斯特津立即产生一种“他乡遇知音”之感；而斯特津则饶有兴致地欣赏这位东方女性。
是的，他一定相中了夏娜，也许演出后，也许一两天内他就会来找我，可能提出要带夏娜去华盛顿广场的红玫瑰饭店聚餐。
那位三十多岁的广告经营公司的经理苏索尔刚离婚不久，最近，他不断地光顾迪克游乐场。看来，我的远见卓识是初见成效了。有身份有地位有知识的入是不会贸然公开闯进那些肮脏廉价的酒吧、脱衣舞厅，以及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蒸汽浴室、按摩诊所的，可是他们过剩的精力和时光总是要消耗的呀！我这个以人体美欣赏为宗旨的游乐场，无论从心理上、道义上，还是社会公德上，都是无可非议的，特别受到了斯特津，苏索尔这样有地位的人的欢迎。因为他们可以正大光明地来。
看，苏索尔对着窥视孔，嘴角的口水都要淌下来了。突然，那无情的窥视孔对他关闭了，他连忙向收款机塞进一枚硬币，窥视孔打开了。他趴在那儿，两眼紧贴在玻璃上，那样
子，恨不得把表演场上的夏娜一口吞下。
那位颓丧的大学生两手抱着肩头，仰起脸望着天花板出神。噢，他是没钱了，窥视孔当然对他不客气，可是夏娜的魅力又使他不忍离去，因此，他只好仰躺在那儿闭目养神……。
本来，迪克游乐场光顾的大多是社会名流，但是，大学生却有相当数量的人在这儿留连忘返，原因是我对他们采取了优惠待遇。要知道，在野党的总统候选者和大学生，只有这两种人的前途是未知数，对他们怠慢不得呀！应该再优惠他十分钟。顾客是我们游乐园的皇帝，给他优惠十分钟，他还会想方设法再弄点钱光临的。我拿起话筒，把这个想法通知管理员。
看，那个大学生象打了强心剂似的，又来精神了！他一边感激地叨咕着“谢谢！”一边贪婪地望着窥视孔。
游乐场四座是如痴如狂的红男绿女，他们的喜怒哀乐五花八门，简直让人难以琢磨，一位男子看着看着，竟然抱住身边的女郎用力地吻了起来。
看来，夏娜的成功是当之无愧的。
我们美国人讲究的是感官享受，所以，达尔文的“适者生存”是我和我相当数量的同胞所崇拜的金科玉律。消费至上主义和享乐主义之风盛行，道德、节操和责任谁还去去遵从呢？同性恋、吸毒，成为时髦的社会现象，结婚者越来越少了，而离婚的却越来越多，这就是我们美国的现实生活。迪克游乐场的实质是为追求感官享受的男女作为性追逐的补充。因为宗旨和实质都是明确的。但是没有想到，一个脱离中国大陆的姑娘，却获得如此惊人的成功！
好！夏娜抖掉身上的披纱，**裸的，象彩虹一样将腰身弯蜷着，身上每一处曲线、颜色，都展示给顾客，此时此刻，顾客几乎达到了箫魂的境地了。
突然，我从电视荧光屏上看到她眼角上噙着晶莹的泪花。
她哭了。
为什么呢？
从正统的马克思主义统治下的国家，来到了自由世界；从严肃、讲秩序、讲纪律的社会环境，来到一切都开放的美国，从感情上，一定会起急骤的变化；所以，她从事这种罗体表演也会浮想联翩的，因此，羞涩、困惑，甚至激动得流泪了也都是正常的，但是在表演中我绝不允许神情异样，那样会砸锅的。
我拿起感应麦克，轻轻地对她说：“夏娜，注意神情，再坚持两分钟就结束了。音乐变得缓慢了，纤弱了。灯光也渐渐变得柔和。
“夏娃”偷吃了智慧果以后，静静地躺在伊甸乐园里，她躺在那儿想什么呢？她一定把一切都想得那么美好，一切都将随心所欲，因为在伊甸乐园里嘛！
她仰躺在那儿，在橘黄色的逆光下，她那苗条身体的曲线，显得格外优美……
当她走出表演场时，竟泪痕满面。也好，夏娃被上帝撵出伊甸园时，应该是痛苦的。
“笃笃！”是谁敲响了我的门？也许是斯特津，也许是苏索尔。不行！谁也不能带夏娜吃夜饭去。这儿不是妓院，，不接客也不陪客，再说，夏娜初出茅庐，是个不可多得的明星啊。
夏南：
当然，我也未想到会获得这样的成功！刚出游乐场，我象个明星似的被人们团团围住了。有人为我拍照，有人拿着录音话筒向我提问题，还有人递过本子让我签名。在中国，我曾见
过我的蓝姐在演出后被人这样崇拜过。
“您是怎么从中国大陆来的？”
“谈谈您对美国的印象？对里根总统有什么看法？”
“您喜欢什么样的朋友？对同性恋感兴趣不？”
“谈谈您个人的经历吧！”
………………。。
这些问题对我都十分敏感，让我如何回答呢？
真讨厌！我一概拒绝回答。
我是个幸运儿，国内的生活对我来说一直是一帆风顺的。
我们学院去年芭蕾专业的毕业生有二十多个，分配到芭蕾舞团只有两个人，而我就是其中之一。就业务来说，我并不算是团里的尖子，况且又是初来乍到，别人对我并不了解。
我们团第一次排演著名芭蕾舞剧《吉赛尔》，窥视主角的人起码有十几个。是啊！世界公认，能主演《吉赛尔》的演员就是明星！谁不想当明星呢？我，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学生，虽不见经传，但我也要尝尝明星的滋味。
我的男朋友于雨和他父亲经过努力，我，终于要演吉赛尔的A角了。
由于我，芭蕾舞团沸腾了。
记者终于找上门来了。
那是一天下午，我练功后，洗完澡正在房间里休息，有人在敲我的门。我不耐烦地喊了一声：“进来！”
这时，门轻轻地推开了，先露出一张白皙的脸，上面镶嵌着一双格外明亮的大眼睛，那眼睛里含着笑，似乎在向你问候。她有二十四五岁，个子高高的，肩上背着一个普通的挎包。
“夏南同志，我是记者，我想和您谈谈。〃她跨进来，自己先找个空地方坐下，慢吞吞地对我说。
一听她是记者，对她的好感，一刹那间全消失得无影无踪。是的，我对记者没什么好印象。去年，一位记者采访了于雨，了解他父亲为他和我的将来从房产局弄的那套房子的事儿。一周后，报上就点名批评了于雨，还好，给他父亲还留了点面子，不过那一套三居室的房子象肥皂泡一样的没了，所以，于雨一想起这件事，就骂记者的娘。这位女记者，今天不请自来，又是为什么呢？
我有些忐忑不安地问：“不知您要我谈什么？”我穿上了外衣，规规矩矩地坐在床边，等她提问。
她咯咯地笑了。我发现她笑的姿态很美，声音也非常清脆。心里禁不住想：象她这样素质，应该作声乐演员。
“不要想得太多，我们随便扯扯，我没有别的意思。”
她真的天南海北扯起来了。
我从她的言谈中感到，她并没有恶意，也感到她是一个开朗、活泼而又热情的人，于是，就把我争演吉赛尔的心理活动向她倾吐了出来。她认真地听着，而且神情也变得严肃了。
尔后，她向我提出了一个又一个严肃而又令人深思的问题，应该说，这些问题的确让我难堪。
“于雨的父亲作为领导干部，干预你的毕业分配，为儿子弄房子，又为你争演主角，你不认为这是以权谋私吗？”我发现她把“您”换成“你〃了，尽管她提得严肃，但是口气却很
平和。
“论资历，论业务水平，你不如一些老演员，而你却受到极特殊的照顾，难道你能心安理得吗？特别是争演吉赛尔这个角色这件事。你再想想，一个人做自己并不是力所能及的事，
那不等于给自己套上枷锁吗？演不好，无论对全团，还是对你个人，难道不是一个损失吗？那还如何谈起明星这个词呢？
“再说，你和于雨年纪都很轻，生活的道路还很长，你们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创造生活，千万不要靠恩赐、靠撞大运去谋取自己不该得到的一切，否则将一失足而成千古恨啊！”
她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我并不想照她说的去办。然而，鉴于以往的教训，经过反复思考，我和于雨终于达成一致，第二天我找到团长，辞去了吉赛尔这个角色。
这真是一举两得的事情，报上不但没点我的名，团里的同事们，无论老少，都对我刮目相看，不少人见了我都发出会心的微笑。同时，我还交了她这个记者朋友。她叫程华。
尽管程华是我的朋友，但是我对记者还是有些怵，特别是怕那些象粘糕似的刨根问底的记者。
当然，这些蓝眼睛、黄头发、大鼻子记者并未粘我，但是我还是小心些好，尽量不给他们留下什么蛛丝马迹。我怕他们，怕他们发表关于我的任何消息和动态。
一年来，我想念母亲和蓝姐，也想于雨。我随芭蕾舞团来美国临上飞机时，他还悄悄地对我说：“南，顶多半年，我们将在美国相会……。”
然而，一年过去了，我得不到他们的任何消息，也许他们也得不到我的消息，他们绝对不会想到我会在这里作这种工作。因此，我现在也很想念那位大眼睛的记者程华，我现在越想越感到她那番话的确是语重心长。
不演《吉赛尔））后，我当然很悲伤，也很难过。于雨也气愤地说。“咱们国家就是压制人材，要是在美国，象你这样的早就飞黄腾达了……〃
一年过去了，可现在的事实是，是……我是个脱衣女郎。
望着眼前的记者们，我突然在脑海里闪过这样一个念头，应该通过他们，让全世界都知道我的遭遇，我的苦恼，我的思念……不！不行！可想而知，《大陆中国的舞蹈演员在美国表
演罗体舞》这样一则消息会带来什么后果，我真有些不寒而栗。
一年来，我隐姓埋名，躲开了记者的追踪，那红极一时的夏南在美国人的心中成了“？”和“X”。就让这种状态继续下去吧。我真有点心灰意冷了。
我推开殷勤、热情的记者们，只是摇着头，并不说话，向门外走去。
萨比娜的汽车早就停在那儿了。她坐在方向盘前，抖着双肩，向我作了个鬼脸。我明白，她是在向我祝贺，祝贺我表演成功。我向她眨了眨眼，表示了我对这一切无所谓的情绪，然后钻进了她的汽车里。
“夏夏！”她总这样称呼我，也许算是一种爱称吧！
她手扶着方向盘，望着车前方川流不息的人流、车流，对我说：“我们现在不能回家，先上超级市场，再上运动场，然后在金门桥把他们甩掉。〃
“好吧。我有气无力地答应了她。
她指的“他们”是记者。因为记者的车肯定在盯着我。美国社会是竞争的社会，记者们不弄到我的底细，不抓住什么“爆炸性”新闻，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夏夏，方才门口有人出一百美金要您的情况……看来，有人注意您了哇！您会成为明星的。有个秃顶的男人在门外堵着问我：‘夏娃是大陆中国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