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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还有残余，兄弟们，把他抓起来。”正在此时，远处响起了一阵喧闹的声音。
巡逻的人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少爷，快走！”见着一队人举着火把奔过来，两名手下架着气得浑身哆嗦的赵嘉玉就跑。
一行人如同丧家之犬一般，没入了黑夜中，也不管方向。
又跑了一阵，又累又饿的众人无力再跑。
“少爷，咱们该怎么办？”
159 图谋吴家湾（）
何去何从，现在成了摆在赵嘉玉面前的问题。
赵家的银子被沈越抢了，他最忠诚的手下几乎全军覆没。
没有人，没有银子，就连赖以生存的船队，也被反水的王黑子带走了，哪里还有翻身的机会？
看着手下众人迷茫的神情，赵嘉玉咬牙说道，“往北方走，投靠反贼去！”
“少爷，那可是诛九族的！”有人担忧地说道。
“咱们说起来是海商，实际上跟那打家劫舍的海匪有何区别？北方乱了这么多年，朝廷越来越无力，时势造英雄，去北方，说不定还能闯出一番事业……”大多数人都是支持的。
“对，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说不定咱们还能获得从龙之功，光宗耀祖！”
海匪本就是刀口舔血，现在没有了退路，索性就反了他娘的。
“少爷，不如咱们就在这南边？地主富户多！”
有人提议，北方那边，抢钱抢粮不容易，还不如就在南方竖起反旗。
“不，我们去北方，然后再带人杀回来。”赵嘉玉坚定地说道，“一旦南方乱了，我们将会面临整个江南所有的军队。”
赵嘉玉不傻。
相反还非常聪明。
有了定计，一行人本就又累又饿，在赵嘉玉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小村子，寻到一户富裕人家，偷偷翻进不高的围墙，把一家老小给绑了，逼着那家人的两个女人做饭，吃罢后把做饭的人也给绑了，就在这家睡下……
海上的风越来越急，厮杀从一开始便进入了白热化，沈九带着沈家十多名从小练武的家丁杀入慌乱应战的海匪船上，如猛虎入了羊群。
徐娇更是凶猛，手中一把钢剑不停挥舞，她手下的家丁，更是悍勇无比。
西班牙雇佣军看得目瞪口呆，大明的这些人，放着火器不使用，却用冷兵器格斗，黑暗中他们也分不清谁是谁，索性就在一边看热闹。
混乱厮杀中，不少船上失了火，也没人能顾及。
黑暗中，王黑子手下的海匪也分不清来了多少官军，没被杀几人，便有人丢掉武器，跪在甲板上投降。
大家都是海上讨生活的，如果不是本就有着深仇大恨，只会抢劫货物跟金银，很少杀人。
“投降不杀！”当有人投降之后，沈九率先大喊。
战斗很快结束，负隅顽抗的王黑子带着心腹手下战斗了最后，被徐娇一剑划伤了胳膊，不得不投降。
“安排人把他们关到舱底，看押起来，赶紧救火，吩咐其他船把船跟这些船连在一起，今晚风暴很大！”沈九的汗水湿透了衣衫，满脸是血，顾不得疲惫，便吩咐手下的人处理。
“九哥，船上发现不少女人……”有人前来汇报。
“徐小姐，那些女眷……”沈九有些尴尬，他们是男人，着实不方便。
徐娇二话没说，前去审问那些女人。
“寻找船队的银子在什么地方，不要让太多人知道。找弗朗机人来把守！”沈越叫过几名心腹，让他们找银子。
他们的主要目的，便是银子。
沈越在张家，这会儿正在跟张善禄以及冯震一边喝酒一边商量如何处理这事情。
“两位伯父，咱们这定海，现在越来越不太平。虽然有定海卫在一边，可赵嘉玉逃脱，非是好事。必须做好防备，以免再出此事。”沈越说这话的时候，不时地向着张善禄看去。
张善禄表面不懂声色，心中却苦笑不已。
这小子分明是想要让他加快促成徐耀宗出任观海卫指挥使，他任龙山所千户的事情。
可让徐耀宗成为观海卫指挥使，实在是太过困难，没有什么功劳，连升四级，何况他家三叔张培举只是户部尚书，不是吏部尚书。
他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回答？
“贤侄说得没错，必须做好防备。老夫定当汇报指挥使大人。龙山所跟我穿山后千户所戒备森严，贼人无法上岸，倒是这吴家湾……”冯震也清楚，吴家湾那地方，根本就不是他们对方守御千户所能干涉的。
涉及到不少大家族的利益。
“或许可以给钦差解释，向朝廷奏报，设立一个新的守御千户所。”张善禄说这话的时候，看着沈越。
沈越一听，顿时明白了。
这是询问他呢。
以这次沈越的功劳，升级成为千户，远比让徐耀宗成为指挥使更容易操作。
“设立守御千户所，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沈越平静地说道。
吴家湾是个好地方。
关键是王家是否会同意。
王家在那边的分支满门被屠……
“朝廷早几年便有心思在吴家湾设立千户所，缺乏钱粮，便作罢。此事给钦差分析利弊，若是不用朝廷出银子，倒也容易。以贤侄此番之功，升任千户是理所应当，而朝廷却无法安置……”冯震自然清楚。
沈越手下有一总民壮，若是能驻扎在吴家湾，跟穿山后千户所守护相望，绝对是好事一件。
几人商量妥当之后，夜已深，被张善禄安排到客房，等到钦差罗成醒来之后，再叫醒他们。
张善禄却没有睡，回到书房立即修书一封，让人连夜给三叔送去。
这事情，处理得不好，张家就会受到牵连。
第二次一大早，罗成终于醒来。
其实很早便醒了过来，觉得自己昨天表现太过丢人，居然尿了裤子，自然不好意思见人。
“卑职定海卫穿山后千户所冯震，拜见钦差大人！”
“卑职观海卫龙山守御千户所百户沈越，拜见钦差大人！”
罗成刚一醒来，见到床前放着他的贴身行李，赶紧把衣服给还了，听说有人等着他的接见，匆匆洗漱之后，便在张家花厅接见了两人。
“两位此番救定海县城百姓于水火，本官回去，一定上报皇上……”罗成对两人救了整个定海县城并不在意。
甚至心中暗恨，自己这钦差到了定海县，定海指挥使钱龙锡不仅不来见自己，更是连一个保护自己的兵丁都没有派来。
“大人，昨晚赵嘉玉谋反，吴家湾王家满门一百三十七口被屠，在王家道贺的宾客有七十九人被杀……”一开始的时候，罗成还高高在上，冯震汇报的情况，顿时让他就淡定不起来了。
46
160 忽悠钦差（）
“哪个王家？”罗成心中震惊，这可是灭门惨案，“可抓着了反贼？”
两人昨晚守在这里，他便清楚，肯定没有抓到。
“吏部尚书王永光大人旁支……”听到此话，罗成身体摇晃了一下，差点栽倒。
超过两百口人的灭门惨案就在自己眼皮子下发生。
“定海县令孙德胜何在？”他一瞬间便打定主意，事情的责任必须推给孙德胜，否则自己回到朝廷日子难过。
“大人，县令孙大人昨晚被反贼杀害。”冯震说道。
罗成整个人都因为害怕颤抖了起来，“孙德胜该死！贪污钱粮，使得定海县城城防空虚，让贼人钻了空子……”
分明是要把王家被灭满门的事情推到地方。
他这钦差来了这么多天，门都不出，就躲在客栈饮酒作乐。
冯震跟沈越两人对视一眼，都能看到鄙视的神色。
“大人，赵嘉玉本就是海匪，跟县令多有勾结，而王家就处吴家湾旁边，双方本就有着勾结。定是这王员外偷偷勾结，双方分赃不均而造成……”沈越心中鄙视罗成，却给了罗成足够的理由。
罗成一听，不由大喜。
这样一来，他还能从中间捞到功劳！
看着沈越这个年轻人，心思开始活泛了起来。
“你是龙山所百户？居然如此年轻。”
“大人，沈越乃是定海沈家之子。”冯震提醒着罗成。
“定海沈家？”罗成隐隐觉得沈家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
“大人，沈家因为经营不善，家中地卖给了张家，家中的宅子被赵家联手县令夺去……在这之前，沈越少爷的秀才功名也被县令孙德胜革去。”冯震不克扣手下钱粮，不坑他们的地，不代表他就是傻子。
罗成显然是想要把罪名推出去，这样也好，连他们的罪责也减轻了许多。
否则，崇祯要以此为借口定罪钱龙锡，那就麻烦了。
“还有此事？本官来此，便是调查此事的，一直以为沈家之人……既然沈公子是有功名之人，怎么成了龙山所的百户？”罗成皱着眉头问道。
读书人，向来看不起武官。
何况还是地方守御千户所的世袭武官？
哪怕沈越是正六品的百户，手中权力，地位，也远远不及七品县令。
“大人有所不知，赵家买通了县令孙德胜，革去了沈公子功名。若有功名在身，沈公子家产被夺，也就变得容易……”冯震的回答，让沈越都恨不得亲他两口。“而龙山所千户徐耀宗跟沈家有婚约，为了保护沈公子，百户所缺甚多，便让沈公子做了百户……”
这就是真正的神队友。
这一番话，不仅让死了孙德胜罪名更重，也帮着沈越邀功。
甚至，后面更是说，担心被赵家赶尽杀绝，牵连了龙山所，沈越便安排人一直盯着赵家，所以昨天冯震才能及时在罗成率领张家护院家丁抵抗拖延时间，张家大门被攻破的时候救援县城。
所有的话说得滴水不漏，合情合理。
罗成心中更是得意，这事情，只要张家不说，便能有功劳。锦衣卫统领身受重伤，昏迷不醒，自然不知道具体情况。
看来得敲打敲打张家的人，否则回去在奏章中给张家添一笔，也够张家受的。
引得罗成不停怒骂孙德胜该死，回了朝廷，定要向皇上奏明，诛孙德胜九族。
“你亲眼见到，屠杀王家的贼人从吴家湾趁夜驾船离开？”罗成还真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歪打正着，救了他的性命。
“回禀大人，确实如此。我们赶到之时，那些海匪已经往船上装运了大部分的物资……”沈越把情况说了一下。
“为何吴家湾如此要紧的位置没人守护？反而让海贼来去自如？”罗成厉声问道。
分明是要找定海卫的麻烦。
“大人，吴家湾地处观海卫跟定海卫两卫中间，数年前朝廷欲置守御千户所……”冯震说道最后，不说了。
罗成也是明白人，王家别院就在旁边，显然是危及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也不再问。
“对如此情况，你们有何建议？本官定当秉明皇上。”
“设立守御千户所，防备逃走的海匪再次从此处上岸劫掠。这次若非沈公子发现及时，后果将会更严重。”冯震说道。
罗成再次看了一眼沈越，却有些为难地说道，“设立守御千户所虽然必要，朝廷却无钱粮下拨。”
朝廷无钱粮，大家都知道，罗成就怕冯震借着机会通过他的口向皇上要钱要粮。
江南不断加派赋税，而地方千户所钱粮早就断了。
朝廷还指望这些千户所输入钱粮呢。
“大人，可以从地方筹集建立守御千户所的银子，战船等，先从观海卫跟定海卫调集，再筹集银子造新船……”冯震等人昨晚就商量好了，自然有对策。
建立守御千户所，张家愿意掏银子，同时定海县城这些富户也不敢不掏。
赵嘉玉从吴家湾上岸，大家都清楚。
“此事由谁来担任可好？”罗成皱眉看着冯震。
这是钱龙锡的人！
“此事由沈公子出头便好。他报信及时，定海富户感激他，出银便也痛快。”冯震快速回答。
罗成看着沈越，见沈越面色平静，不由为难，“沈公子的功名既然被冤枉革除，自然得恢复后考取功名报效朝廷……”
沈越既然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更是为自己送上了一份功劳，罗成自然觉得应该提携。
“大人，小子自知资质愚钝，考取功名无望……所以才操练民壮，保护父老。朝廷正值多事之秋，北方建奴时刻寇边，卑职愿意为朝廷分忧，练出一支精兵报效朝廷……”沈越一听罗成想要让自己考取功名，顿时就不干了。
如果放在和平时期，他也绝对不会去当武官。
这年头，手中没兵权，性命随时都可能不保，如何能让罗成把自己的计划给破坏了。
“孺子不可教！”听到沈越这话，罗成气得大骂。
丝毫不在意面前的冯震脸色难看。
161 代理千户（）
“大人好意，小人心领了。现如今海匪横行，红毛鬼越来越嚣张，在此为我大明守卫海疆，保护家乡父老，也是报效朝廷……”沈越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再去考取功名的。
他需要在这边积累实力，需要跟西班牙人做生意，需要打造战船。
“既然如此，本官便依你。你先代理吴家湾守御千户所千户，直属浙江都指挥衙门。等本官回朝禀报皇上，让你成正五品的千户……先行筹集银子建立千户所，募集官兵，打造战船……”
罗成见沈越烂泥扶不起墙，便也不再多言。
如果沈越家族大，他倒不会如此，好好地培养，说不定以后还能成为自己在朝中的助力。
帮忙谋划个正五品的千户，也算是沈家祖坟冒烟，自己也对得起他的救命之恩。
钦差可以便宜行事，又不要他出一分钱的银子，朝廷也不需要花费钱粮，多一个千户所让海疆更安稳，也算是他的一份功劳。
沈越听到如此，顿时大喜。
一开始就想谋取吴家湾，最终让他达成了目的。
冯震也是高兴，如此一来，罗成断然没有理由往钱龙锡身上栽赃。
当日，罗成当着沈越跟张善禄询问两家恩怨之事，调查清楚张培举确实是被栽赃，加上这边出了如此大的事情，定海县令被杀，朝廷需要安排人来负责收粮及加派的饷银等，哪怕外面风雨大作，也是待不下去了。
让冯震调集一队兵马保护自己，把护卫他而身受重伤的锦衣卫统领留在张家养伤，吩咐张家之人好生照料，便着急忙慌地离开了定海县这个是非之地。
沈越筹建吴家湾守御千户所，张家当天就捐银万两，其他那些被赵嘉玉劫掠了财货，失而复得的富户，十多家一起凑了五千两。
毕竟这以后得靠着沈越保护。
县城的城防军，那完全可以不考虑。
“贤侄，以后多多走动！”冯震丢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张善禄没留沈越，安排家中管事帮着沈家去联系各种工匠以及材料等事务，支持之意，明显无比。
饶是外面风雨大，沈越依然到了吴家湾，吩咐民壮把码头边的仓库整理出来，准备好好地规划一番吴家湾以后的发展。
王家的庞大宅子，那些到王家道贺喝喜酒的人被冯震安排人去挨着通知领走尸体，王家之人的尸体，无人认领，只能集中起来一把火给烧掉。
周围尽皆是良田，沈越还在考虑，是不是把这些田产给弄到手。
毕竟这一区域，不控制在自己手中，以后干点什么事情，都是不方便。
一切都得等王家的人来了方能处理。
安排完这一切，回到龙山所，已经是晚上。
月儿对沈越整日不着家，很是不满，自己的肚子也不争气，没能有个动静，饶是沈越累了，也是逼着他交粮。
一夜无话，第二日，沈越便到了徐家，沈九的船队尚未归来，海上风浪大，显然是台风的前兆。
这段时间正是台风多发的时间，沈越也只能祈祷着沈九他们能够平安无事，早些归来。
“吴家湾守御千户所？直属浙江都指挥衙门统领？”徐耀宗正要责备沈越忽悠着徐娇出海，听闻沈越把这两天的事情详细介绍，震惊之余，也暗叹沈越这小子善于钻营。
自己几十年的谋划，才混到一个正五品的千户，沈越这小子，三个月不到，便从一被革去功名的秀才摇身一变成了代理千户。
“你准备让沈家搬回定海县城还是？”徐耀宗不动声色地问道。
沈越摇头，“搬来搬去麻烦，沈家的祖宅，安排人回去守着便是，如果我娘愿意回去，就让她回去住着……”
“这千户所你打算如何弄？之前你谋划两总民壮，刚好千人，倒也合适。”
“伯父，这两总民壮的编制，乃是龙山所所有。小侄筹建吴家湾守御千户所，募集一千正兵，再募集两总民壮。目前咱们这边可是面临着强敌！”沈越毫不犹豫地说道。
徐耀宗跟他已经是一条船，想要下船，都是没有可能。
漂没朝廷战船的事情，一旦泄露，肯定以谋反论处。
徐耀宗看着沈越，心中也是震惊。
这小子对于一千的民壮都不知足，再有两千……
这是真的要起兵谋反？
“如此多的兵，这可不符合朝廷定制……”
“钦差大人叫我便宜行事。”沈越说道。“龙山所工匠我依然需要，过些日子，再从定海卫要一批过来。”
“你把我龙山所当成什么地方了？”徐耀宗怒了。
“伯父，我这可是为了咱们的产业。战船太少，咱们根本无法抗衡郑芝龙，指挥使孙不仁定然不会帮咱们，必须尽快弄好战船，操练兵卒……”沈越清楚徐耀宗为什么突然发怒。
他只是告诉徐耀宗，这地方，他不会放弃。
何况两人有着共同利益在这边。
“弗朗机雇佣兵以后驻扎在这边，跟他们的交易也在这边。吴家湾那地方，虽然隐蔽，却是不少人看着。”沈越继续说道，“如果不跟弗朗机人交易，咱们以后可就没银子了。”
徐耀宗还能说什么？
之前的交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