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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娶许笑然?”
袁满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明显地一愣。我是多么希望他能回答我“不”啊,而且是立刻回答。可他没有,想了想他才说:“应该不会。”我讨厌袁满这种模棱两可的语气,弄得我几乎觉得他对什么都没把握。尽管实际上他有可能并不是真的没有决定,但他还是摆出一副左右为难的臭样子,多少年来一直如此。
“什么叫应该不会?你拿许笑然当垫背的?你不能吧?”
袁满闻言霍然变色,“林南,你这什么意思?”
“我没别的意思,”我知道我的话说过分了,赶紧打圆场,“你跟她说清楚了?”
袁满欲说还休的样子,我又迷糊了。
如果说这时候我的办公室变成了会议室,我不太奇怪,因为许笑然进来了,红肿着眼睛,似乎刚哭过的样子。我正在生气秘书为什么随随便便就放人进来,许笑然已经毫不客气地关上了门,把我可怜的秘书小姐关在了门外。
我不等袁满说话,就款款站起来走到许笑然面前,公式化地说:“按照条理,你似乎至少应该敲门,得到允许才能进来。”
许笑然瞪着我,“按照条理,我似乎应该和袁满结婚。”她咄咄逼人,袁满僵在座位上,动也不动。
我正在琢磨许笑然是怎么可能知道我在这家公司并且在这个办公室的,许笑然已经对着袁满哭开了。我心说这下子坏了,公司里不一定怎么传闲话呢。还好我现在和邱峰在隔壁,换成从前的部门,那可全被同事看在眼里了。
我没听清许笑然抽抽搭搭都和袁满说了些什么,只看见她的肩膀可怜兮兮地一抖一抖,袁满手忙脚乱地安慰。这会儿我的同情心全没了,还恶狠狠地走到袁满旁边,毫无温度地说:“你这就叫说清楚了?二位,这是我办公室,谈公事的地方,麻烦你们有私事去外面解决,我还要上班。”袁满抬头,无助地望着我,我一个激灵。
袁满带着许笑然走了,留下那枚戒指和一句话:“林南,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我会把一切都说清楚。”说这话时,袁满眼中是我极少见到的坚定,那一刻我几乎以为在我面前跟我说话的不是袁满。还没等我梳理好情绪,邱峰敲敲门进来了。
“林大助理,没事吧?”邱峰坐在我对面,双手放在办公桌上。
“邱总,我很忙。”我摆出一副送客的姿态、跟邱峰,我一向不见外。
“忙着干什么?”邱峰挑了一下眉毛,习惯性地把左手的食指放在鼻梁上。
我盯着邱峰看了半天,思前想后想了半天,这才拿了那只戒指给他看。
邱峰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不是‘知心爱人’么?谁送的?”
我叹了口气,“袁满。”
“你那个心上人?那不是挺好?”
“邱总,你就别逗我了,怎么回事你是知道的,我不清楚该如何做决定。”
邱峰收起笑容,把我手里的戒指拿过去,看着它说:“你是个成熟干练而且聪明的女孩子,但为什么一遇到感情的事情就变得糊涂了呢?”
我苦笑,“邱总,这个时候你夸我也解决不了我的烦恼。”
“其实很简单啊,你喜欢他就跟他在一起,不喜欢就不跟他在一起,有什么可烦的呢?”
我想了想,说:“那要是还喜欢别人呢?怎么区分哪个喜欢得更多一些?”
邱峰的目光落在了我手腕刺眼的白银手镯上,别有深意地笑着说:“总能分清楚哪个多一些的。另外,多的那个,不见得就能够在一起,你说呢?”
“你告诉我怎么区分?”我在那时那刻的确是颤抖了一下――为了邱峰的这种眼神,可我并没有时间去多加考虑,因为我所有的心思都在袁满身上。所以,我装作忽略了邱峰言语和眼神中的含义,继续追问。
“爱和恨有时候是相辅相成的,可能你爱一个人这么多,”邱峰笔划了一个尺寸,“他带给你的痛就也有这么多。看你自己咯。”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幸福和痛苦总是掺杂在一起的,如果这个人不能让你心痛,那么你就不是真的爱他。”邱峰极少这样不等别人说完就接话,这是他经商多年察言观色养成的良好习惯。
“男人喜欢哄骗女人么?”
“人人都喜欢哄骗别人。看你相信不相信。”
我又叹了口气,幽幽地。我想我永远都没有小雨那样的勇气,带着一个爱人的孩子远走他乡,又或者,她早就打定了主意,从她毅然决然爱上李浩君的那天起。比起小雨,我要自私得多,我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和他在一起,看着他和别人在一起,就算他幸福我也无法替他高兴。可是,今天袁满连订婚戒指都给我送来了,我为什么还犹豫不决呢?
这时候邱峰站起身来,“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别人总是代替不了你自己的。”
邱峰转身出门,我叫住了他,“邱总,”邱峰回头,“谢谢你。”我说。邱峰对着我和善地笑笑,眼角露出了几道深深的皱纹。
我正想,杨拓忽然说:“林南,你要是结婚了,我肯定会吃醋的。”
我和杨拓去吃日本料理,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想他到底是不是喜欢我,为什么到了现在还不跟我说?可我是喜欢他的么?如果邱峰说得没错,那么我就不是喜欢他的,因为我想起杨拓的时候,从来没有心痛过。
杨拓芥末吃多了打了一个喷嚏,我塞给他一张纸巾,杨拓接过去,没有用而是放在一旁。
“留着当文物啊?”我说着,咬了一口加了泡菜的寿司。
“那可不,你难得给我东西。”杨拓笑笑,自己掏出纸巾擦刚才打喷嚏打出来的眼泪。
“杨拓,你这话说得没良心,你哪年过生日我忘了你说?”
杨拓没理我,转了话题,“林南,你说,如果有一天我要是结婚了,你能什么滋味?”
我刚要蹦起来,被杨拓一把按住,于是我说:“你结婚是好事啊!我当然高兴呗,还能什么滋味?”
“就没有那么一丁丁点吃醋?”杨拓用右手的大拇指和小手指笔划了一个“一丁点”的尺寸,问我。
我推了他一把,“有病吧你?呵呵。”我一下子记起了小雨临走前那晚对我说的话――杨拓是深沉地爱着我的。杨拓是不是好男人呢?至少对我来说是。如果我能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也许比跟袁满在一起过一辈子要幸福。我并不讨厌杨拓,我和杨拓在一起六七年心心相应心有灵犀,我们是最好最好的朋友。如果袁满没有回来找我的话,也许……
算了,我想这些都是白搭,袁满现在不是回来了么?我想这些都是对杨拓感情的亵渎。更何况,杨拓从来也没明说过他喜欢我,我干嘛要在这里自作多情呢?
我正想,杨拓忽然说:“林南,你要是结婚了,我肯定会吃醋的。”
我惊愕地望着杨拓,忘了吃了一半的东西,杨拓又是一笑,伸手揉揉我的短发,“傻丫头,逗你玩儿呢。”
杨拓说我今天心不在焉,一定有心事,我说没有,推脱身体不舒服先走了,杨拓要送我回家,我也没让。出了门,我拨通了李浩君的电话。
“李总,我是林南,有时间么?想找你聊聊。”
李浩君答应了,地点订在他永远的“白天鹅”。我俩像上一次商量策划案的时候一样,一人一杯咖啡,李浩君一下子变老了,似乎比邱峰还要显老,头上的白发一下子多起来,整个人也没有从前那么精神了。我知道,他在疯狂地思念着小雨。李浩君一直在发疯似地寻找小雨,他甚至找到了小雨家乡的公安局,去查小雨的户口。可是,他仍然一无所获。李浩君曾落寞地对我说:“都说如果有恒心,那一定能找到要找的。可我却觉得,如果有恒心,那一定能躲开想躲的,”
我定期打扫小雨的房间,也从来没有过再找一个人合住的想法,我始终盼着小雨能回来,再和我住在一起。我没有更换电话号和手机号,我怕小雨联系不上我。我每天看电邮信箱,我以为小雨会给我写电邮。我知道,李浩君和我做着同样的事,每天每天。
现在看见李浩君,我完全能够想象他带给袁满的是什么样的力量,那是一种尽快逃离痛苦的力量,他让袁满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你找过袁满?”
“是。我不想让你受苦,就好像我现在一样。你知道,从今以后,我的生活是没有盼头了。”李浩君痛苦地说着。这阵子我一直不敢见他的原因就在于,我知道他一看见我就会想起小雨。可是,事实证明,他看不见我的时候,也是一直在想着小雨。
“你跟袁满说什么了?”我轻轻搅着咖啡,低着头闻咖啡的味道。
“没说什么,我只说,我犯了一个错误。他也是男人,看见我现在的样子,就什么都明白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李浩君一双闪亮闪亮的眼睛看着我,“他说,他不会犯我犯过的错误。”
我向上牵了牵嘴角,“你相信他么?”
“你相信他么?”
“你说话越来越像我们邱总了。”
李浩君往椅背上一靠,“我和他本来就像。只不过,他比我理智一些。林南,”他重新又把双手搭在桌上,“我是相信袁满的,我觉得他这种人要下什么决心不太容易,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
是啊,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呢?就算是和袁满不能在一起,我也并不会损失什么。大不了再一次遍体鳞伤罢了。怕只怕我没这个勇气给自己机会,因为我受伤受怕了。我永远不会忘记我看到袁满结婚照那天的心情,我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带给我太多太多的痛苦,我数都数不清楚。
“林南,你听我说,如果你放弃这次机会,恐怕你就真的没有机会了。宁可赌一次,否则就是痛苦一辈子。”
我仔细看着李浩君,我猜想小雨如果能够见到李浩君现在的样子,肯定得心疼得昏死过去。可惜,她看不见。她哪里来的那种勇气呢?哪里来的那种义无返顾呢?我没有言语安慰李浩君,只是还像从前那样告诉他,小雨一定会回来找他。
赌一次,赌上我的身家性命,为了一场爱情?或者是不赌,就这样活下去,平平淡淡。这个选择对我来说太难了,因为事关重大。于是,我决定把权利交给我最好朋友的爱人――李浩君。
“浩君,”这是我第二次叫李浩君的名字,“你来抛硬币吧,我押人头,如果是人头,我就给自己一次机会。”
“为什么你不自己抛?”
“呵呵,因为你代表小雨。”
李浩君的唇角抽动了一下,掏出了一枚硬币,抛起来,接住,打开给我看。我看到了人头。
于是,我戴上了袁满给我买的戒指,李浩君认出了那是他给小雨买过的“知心爱人”。
“小姑娘,祝你幸福。”李浩君由衷地说着,眼睛中终于有了点点笑意。
我拨通了袁满的电话,让他来“白天鹅”接我,并且,我告诉他,我戴上了那戒指。
第二年九月底,我收到了一封盖着遥远国度邮戳的信,信上的地址曾经让我极其兴奋――我认出了那是小雨的笔迹,我还去偷偷查过,可对方告诉我,那是一个邮局的信箱号码,并没有确切地址。
信上简单地告诉了我她现在的情况,她说她在一个没有什么人认识她的地方,一切都好,她说她在一家公司工作,具体做什么却没说。她回家过一次,始终没有对父母提起她和李浩君的事。她托我替她看望李浩君,她说她很想念他。她说,让我不必再等待下去,几年之内她是不会回到这个城市的。她问我是不是有了男朋友呢?她还说,她已经很久没有上网了,听说整天对着显示器老得快。
信纸里夹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一岁多一点的样子。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那一对招人疼爱的小酒窝,还有那阳光一样的笑容,活脱脱的一个小李浩君啊!
照片背面,小雨清秀的字写着:林南阿姨,今天我一岁啦!我的名字叫李阳。
同日,李浩君告诉我,那日他抛的硬币,其实两面都是人头。
(全文完)
2003年2月第一稿
2003年9月第二稿
《没有阳光的幸福》是我有生以来完成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当初并没有什么构思,只是一味想写,于是动笔。
说起来也许你并不相信,这部小说第一稿十万字,是我在十天里写完的,平均每天一万字。这十天以后,我卧床不起,大病一场。
我的写作经历不长,尽管我从小对文字就有兴趣,正式开始写作却是近年的事情,我总觉得文字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东西,它能将你心中思维中无法言传的感情表达得很细致,你可以用各种方式抒发你的情绪――你可以写诗、写散文、写小说,如果你思念某个人,铺开信纸给他写一封俗称叫做“情书”的信,封上信封之后你便会觉得那里面承载着你的思念,已经到达了某个人的怀里。这一切,都跟文字有关。
我身在异国,生活紧张却简单,闲暇时候,常常会发呆,胡思乱想。于是后来这些胡思乱想就变成了故事,跳跃在我的纸上和你的眼里。
爱情是个永不衰败的话题,于我而言,爱情是神圣而深刻的,我在这部小说中表达的是我看待爱情的态度。我的另外一篇小说曾经引起广泛的讨论,大家在问我:“你写的小说写得现实么?这种爱情在现实生活中存在么?”,还有人说:“你写得根本就不现实,时间总是可以冲淡一切的,没有人可以一辈子都爱着一个人。”我只是轻轻笑笑,然后极其诚恳地告诉他们:“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经历,有些东西,是时间不可能冲淡的。”
说到写作,我必须要感谢我的爸爸妈妈。我一直很庆幸我能生长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我们过着平淡温暖的生活,爸爸妈妈给了我尽可能大的自由空间,并且一直在教我做人的道理。我的父母都是爱读书的人,如若不是从小家里情况再拮据他们也要买书给我看,也许我就不会对文字有这么大的兴趣。说到这里也许你会问:“既然都把你送出国了,家里怎么会情况不好?”那么我回答一句题外话,每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故事,我家也是。曾经,我的父母一贫如洗。
小说其实是故事,故事是什么呢?是我们从生活里提炼出来的情节,加上自己的想象,再写出来的文字。我一直都很怕读者把小说中的情节想成是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可这种情况无可避免。那么,我就再告诉大家一次,小说是不等于生活的,我其实就是一个做了十几年学生的普通人。
在这里我要特地感谢一个人,就是美国溪流出版社的曾芸女士,感谢她的赏识和对我的耐心和帮助,我也感谢溪流出版社对我的支持。
说了好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用来掩饰自己内心中暗藏不住的兴奋,让我再从头看一遍,梳理一下凌乱的幸福。
2003年9月9日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