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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我真是白痴。”
她喃喃地说,手指无意识揪紧桌上的亚麻桌布,那上面印染的大朵绚烂玫瑰被捏成一团,萎缩在她指间。
看她这样,萧程也不自觉放松了我的肩,我拉拉他,他瞥我一眼,神情并没舒展,但还是坐下来。
“你真有本事啊,能找到这里。”他一开口,语气就不怎么善意。
我揉着肩瞪他,这人!不会好好说话是怎么的!
可这局面我也不可能开口提醒他这一点,听上去太虚伪了,许晓风估计也不会感激,反而会恼恨我。
“我没办法,我没办法……”修长的手指越揪越紧,我的咖啡杯都被带的微微颤动。
“不是跟你说了,这孩子你不可能留下……”萧程皱紧眉头说。
对方那张苍白的脸猛然抬起来:“是的,你就这么跟我说了!一点余地都不给我,你最起码,最起码……萧程,你当我是什么?啊?当我是什么?”
我一怔。
这话是如此似曾相识,仿佛走在路上,频频遭遇的同张面孔。
记得萧程曾经对我的咆哮:
“成雅,你当我是什么?”
以及三年来,面对林哲经常呼之欲出的一句话:
“林哲,你到底当我是什么?”
连环,人世间荒唐又无奈的连环。我只能苦笑。
正愣神间听见萧程的回答,语调和缓一些:
“晓风,我知道你委屈,可你听我说,这个孩子你真的不可能留下,你知道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说着,看我一眼。
我的眉头已经拧了起来,难以置信。
把这样的话说的如此云淡风轻,要不就是这个人没有脸,要不就是这个人没有心。
要不,就是另有隐情。
我转脸看他,他迎上我的视线,目光里一片坦然,全无回避。
我反而感到压迫,低下头去,在这一刻,我差不多确定了许晓风的孩子与萧程无关。
我对他这点了解还是有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替别人接受这种重责。
许晓风的脸色已经是惨白到可怖,她象林黛玉一样抖抖梭梭地指向他:
“好,好,萧程,你好……”
萧程索性把眼光投向别的地方,脸上是“遗憾,我无法再做什么”的神情。
而我心里带着大困惑,只知道也许我不该再乱说话,所以一言不发。
几秒后,只听“啪啦”一声响,许晓风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冲出去。
我本能地跟着站起来,刚要去追,手腕就被握住:
“没用的,你帮不了她。”
我回头,看见萧程正垂下睫毛,凝视着面前咖啡杯上镏金的花纹:
“而且我们,还有我们的问题要谈。”
情醒
一个星期后许晓风给我打电话:
“成小姐。”
“你是……”
“许晓风,你忘了?”
“哦,是你,有什么事呢?”
“能和你见个面吗?”
“……请问什么事?”
那边竟然笑了出来:
“放心,我没有恶意。”
她这么一说我有些不好意思:“我没这个意思。”
“那么,还是那家咖啡馆,6点,怎么样?”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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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进去时,她已经在等我,只是这次换了个靠窗的位置,余晖落在她的侧脸上,她的面容这次看来,竟是一如秋日的静湖。虽有些黯淡,却安宁而祥和,那炽烈的焦躁,已完全消失。
“许小姐。”我坐下来。
“要什么?”
“矿泉水吧。”
她微笑起来:“不用像上次一样,上次,我们好象谈判,需要平淡的东西来调节情绪,可是这次,你尽管坐下来,和我聊一聊,所以,要咖啡吧。”
“……那么……我要奶茶吧。”还不太习惯和她以这么直接的风格聊天,我笑的有些僵硬。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我们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上次不好意思,让你看了笑话。”隔了一会儿,她开口道。
“没什么。”这时我们的饮料被端了上来,咖啡的醇郁和奶茶的浓香交缠在一起,味道好闻极了。
“你知道……宋师兄给我打了电话。”她端起咖啡杯:“他告诉了我那天的情况。”
我一口奶茶卡在喉咙里,吐不出又咽不下,剧烈的咳出来。
她递我一张纸巾:“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我摇摇头:“不,三天前,也是从宋云鹏那里。”
她诧异的看着我:“那么我来找你时,你并没有和萧程说好?”
我无奈的点头,要是说好,哪还会有后来的争吵?
她默然了两秒,神情有些微微的古怪:“唉,怎么会这样,我以为,我以为……”
我把话题转开:“那么……你准备……”
她晃晃脑袋,苦涩的笑:“我不知道,到现在还是不知道。我能真的去告那个人吗?我压根儿,从头到尾就没有反抗,我们,只能算乱性而已,说出去,不过是场笑话。”
“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句,可我凝视着她,就是有没来由的抱歉。
她奇怪的看我:“你?你有什么对不起我?对不起我的,是我自己,以为终于成全一个梦想,到头来,作祟的只是我的执妄。”
“可是,萧程他不该……”
“他不该瞒我,是的,可要不是这样,我这场大梦,还没边呢!残忍是残忍一点,可是,痛快!”
她转过眼去:“又痛又快,不是么?在他走进来,眼睛直直的只盯着你,扫也不扫我一眼,那时我就听见,心里‘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永远死了,一刀毙命,干净利落,好过零刀碎剐,萧程对我,是仁至义尽。”
她的脸上,是残酷的快意,只是这份残酷,是对她自己,以及她不可追的、为她带来痛苦的过去。
我还能说什么,这个女孩子,她已决定擦尽鲜血,把前尘彻底踩进土里,自己扬长而去,从此畅快清明,哪里还用别人跟在后面,替她来把悼念的花瓣撒落,或唱响哀伤的挽歌?
当然还是有实际的问题得解决的,我想了想,还是问她:
“那么,孩子呢?”
一句话问的她的神色淡下去:“我还没想好。”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小腹:“到底是条生命,可我还有自己的人生。”
“……”这两句话,便是两种决定,可选择前者或后者,任何人都替不了她,我转念,只说了一句话:“无论如何,你应该尊重你自己的心,对得起你自己的感情,就可以,在这件事上,你无须对得起任何人。”
这是木木,曾经对我说过的话。
她点头:“我知道。”
我欣慰的微笑,准备站起来买单,这时她突然开口,凝视着我说:
“那你呢?”
我愣一愣,不知道她什么意思。
“我?”
“是啊,那你是不是尊重了你的心,对得起你自己的感情?”
我笑起来:“怎么会想到我?”
她支起双手,平静地直视我:“成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对萧程已经死心,所以,我说这些,不过是个旁观者。”
“你对萧程,是真的爱吗?你是不是像我一样,明明该割舍,却偏偏只是不忍?”
“可你知不知道,爱情这东西,不是亲情,不是怜悯,而且往往在能力之外。”
“我上次来找你时,就很奇怪你的反应,我后来以为你们是说好的,你刚才却说不是。你对这件事的态度,全然不像个热恋中的情人,你没有如我想的,冲上来抽我,或揪我的头发,反倒心平气和地坐下来,为我出主意,冷静公道的,仿佛是萧程的长辈。”
我看着她,张口结舌,无言以对。
不,不,在得知那件事的第一时间,我不是不愤怒的,我是恨不得把萧程揪过来,在这个惹麻烦的男孩儿耳边,狠狠吼两声,再扇他两耳光的,但随之很快的,理智就一点点流回身上,给我清醒的心智和分析的能力。
可是,这个反应,也像个家长不是吗?
就连我赶去C城,把醉的不省人事的萧程抱在怀里的姿态,都像在搂一个无助的孩子。
焦急
那天,许晓风离开之后,我看着萧程阴沉的脸色,慢慢坐下来。
他的手仍握住我的手腕,力道并不重,却不知为何我从其中感受到强大的压力。
“萧程,有什么话,你先松开我好不好?”
他不理我,只盯住那个杯子,仿佛上面有什么他渴望已极的事物一样。
隔了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沉沉的声音:
“现在,我能听听你准备怎么让我负责吗?”
我勉强笑出来,用另一只手讨好的拍拍他:
“嘿,还在生气哪!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你知道?”
“是啊,你说那句话之后,我就知道了。”
“那之前呢?”
“之前……我也没有完全相信啊,不过,人家女孩子都找来了,总得先安抚一下,是不是?”
“没有完全相信,那就是信了一部分?”
说了半天,不过怪我不信任他,真够小气。
“萧程。”我看着他:“我不是不信任你,但一件事发生了,总要把每方面都想一下,不是吗?”
“每方面。”他重复我的话,脸色却没什么变化:“那我真的背叛你的方面,你也想了?”
“呃……萧程,你不要这样,我真的相信你,你说的,我都信,好不好?”我尽量温和的笑,心里却已经不耐起来。
“我说的,你都信,是不是。那么我说,那个孩子,就是我的,你信不信!”他盯住我,几字一顿的说。
我怔住了:“萧程,你……”
“你说,你信不信!你信了之后,你会做什么?你让我看看,你会做什么?”他捏着我的手,眼睛里燃烧着狂热的火焰。
我试图扭出来:“萧程,萧程,你不要无理取闹了好不好?”
“我告诉你!是我的,就是我的,我刚和你打完电话,就爬到别的女人的床上去了,和她缠绵到天亮,她身体的味道,比你好的多,你知道吗?我们做了一次又一次,还有了个孩子,呵,有了个孩子,你听到没有?你TMD给我有点反应!”
理智终于燃烧到终点,我把手腕使劲往回一挣,咆哮出声:“萧程,你疯了!”
“是,我疯了,我快被你弄疯了!你满意了?你是不是满意了?”
我怒极反笑:“我满意,是,我满意了,你自己做的事,我帮你摆平,还被你反咬一口,我可真满意啊,我满意极了。”
事后想想,我们那会儿可能真的像两条疯狗,被各自的心火烧灼的疼痛难忍,明明可以相互帮着扑灭,却只会去撕咬对方,来缓解自己的痛苦。
在我,是正被莫大的疲惫煎熬着,此外,还有急需解决的困惑和委屈,可他这时,不但不肯心平气和和我谈一谈,还要来拨弄我脆弱的神经,终于让我崩溃。
而在他的原因,那时我并不知道。
我只知道他瞪了我足有十秒,然后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看着他的背影,仍是如此挺拔,步履快而沉稳,仿佛是到门口小卖部买包烟一样的自若。
所以我没在意,只顾自己用气的发抖的手端起咖啡杯,将其中早已冷透的水,一饮而尽。
到了第三天,萧程仍没有联系我,我心中的不安,如阴影般全然笼罩过来,让我做什么,都心神不宁。
我终于拨通他的手机,关机。
打到寝室,说他很多天没回来过。
打回家,旁敲侧击的问,他妈妈说,啊,小程啊,他还有这份心,呵呵,什么都不用给我带,过两天你们一起回家趟我就开心了。
我只好在电话里强笑,好,好。
放下电话,人已经沮丧的坐到地下。
一整夜没睡着,可第二天还得打起精神上班,实在撑不住的时候翻翻报纸上的笑话,试图打起精神,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这时我瞥见一条消息“云鹏‘家庭娱乐计划’触礁,预计损失达亿元以上”
我顾不上看这醒目头条的具体内容,猛的把报纸往旁边一扔,冲到电话旁。
云鹏云鹏,是呵,怎么把他忘了。
等等,他的号码,黄页上也许会有。
查了云鹏公司的客服电话,拨过去,马上有人接听。
“喂?”是个女声。
“我,我找宋云鹏。”
“宋总裁?”对方听起来吃惊不小,但很快恢复平静:“对不起,我们这里是客服,找宋总裁请拨打他的手机或办公室号码。”
“我不知道才会打到你这的,你肯定能找到他,是不是?或者你把号码告诉我。”
“不好意思小姐,我们不能提供这项服务,如果您不知道宋总裁的号码,我们也不便告知,请问您没别的事了吗?”
我冲着电话急促地吼着:“告诉他,我叫成雅,你去告诉他!让他决定要不要接我的电话!如果你不通知,我担保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听见没有,我叫成雅!成雅!”
生平从来没有这样气焰嚣张地威胁过别人,也不知道有没有用,只听见对方很快的把电话挂了,可能还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我放下电话,看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一脸看到火星人登陆地球的表情。
“成雅,你没事啵?”一个同事过来扶我的额头。
我的手已经在她之前覆到自己头上,我想我大概是短路了。
没想到宋云鹏真的在几个小时之后给我回了电:
“喂?成雅?”
彼时我正在往嘴里填饭粒,听到他的声音,赶紧把它们全吞下去:
“嗯,嗯,宋师兄吗?”
“是,是我。”他的声音听上去再无往日的轻松,沉重了许多。
“我……”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什么事,萧程是在我这边,我早想给你打电话,可我这边事情太多了,顾不上,不好意思。”
“不不不,他在你那就好。”我长舒一口气。
“不,他并不好,你最好,还是能过来一趟。”他的语气,一点开玩笑的意味都没有。
我愣了:“他怎么了?”
“这样,后天,周六,你有时间吗?”
“有,不,别后天了,我马上就请假过去,行不行?”
“行,我派车去接你,你自己过来看看。”
心疼
作者留言 的确有如亲说的,这几章是回忆哈;这两章是一个小倒叙;大约是成雅和许晓风第二次见面之前几天发生的;最好能连着一起看一看;不然的确容易乱~~
我看到萧程的一瞬,眼泪就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昏暗的房间里,这个往日朝气蓬勃的男孩,正靠在床边,缩成一片单薄的阴影,头无力的搭在一边胳膊上,整个人消瘦到,如同一把纤细的弓。
“笨蛋,笨蛋,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我跑过去,在他身边跪下来,从他手中,把空的易拉罐拿开。
几天不见,他清秀干净的脸上已经冒出一层密密的胡茬。我的手指划过这些扎人的小刺,不由叹息出声。
仿佛听见了,他睁开眼睛,眼神柔软而茫然:
“成雅,是你吗?”
“是我。”
一个孩子气的笑容还没完全绽开,他整个重量都已经向我靠过来,我歪倒下去,只得尽力用肩膀抵住床沿,才没有被他压的一起倒在地上。
慢慢把胳膊抽出来,绕过他,小心的把他变的平稳的呼吸拥在胸前,让他枕着我,睡的尽量舒服一些。
我静静地抱着他,想起宋云鹏对我说的话:
“他三天前来到这里,就这样,一句话也不肯跟别人说,就不停的喝酒,拼命打游戏,我忙里偷闲跑来看他,竟然看见他就直愣愣地坐在电脑前,瞪着已经黑了的屏幕,手指还在鼠标上点着,整个人不知道神游到了什么地方。”
“我最近太忙,不过他的事我也知道了。”
“那件事,的确不是他做的,是他的室友,上次一起来的,快到宾馆的时候他说冷,萧程就把外套脱给他穿,然后我把他和另一个男孩送到房间,那个人,我以为他自己回去了,没想到……我也有责任,不该让这帮孩子喝那么多。”
“事情出了之后,许晓风找到萧程,萧程才知道,回去逼问那人,他当时就给萧程跪下了,求他帮忙,许晓风喜欢萧程谁都知道,只有是萧程,她才不会把这件事闹大,她也只愿意听萧程的话,所以萧程给她钱,让她把孩子拿掉……那人说他是一时糊涂,萧程又怎么不是一时糊涂?这种事怎么能帮?害了人家女孩不说,还把自己弄成这样。”
“所以成雅,你是冤枉他了,萧程是我的师弟中,最优秀,也是人品最好的一个,他绝不会对不起你,他从前的过往,早在和你在一起时候就断了干净。他大一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喜欢一个叫成雅的女孩,而且只有她,是他故意跟谁交往都刺激不到的,反而让他自己经常被伤的厉害。这一点,他稍微熟悉的朋友都知道,怎么,你却不知道吗?”三月的C市,黄昏时,刚刚是最宜人的温度。
我的感官却在宋云鹏的话中,一阵阵的热,又一阵阵的冷。
“成雅,我今天又交往了一个女孩,她是我们系系花哎,我厉害吧?”回忆中的萧程在我面前,薄唇弯成新月,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那时我以为他要的是赞扬,于是点头,笑容和他的一般欢欣:“厉害!”
他的眼神却黯淡下去,隔了一会突然恨恨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座椅上。
我尖叫起来哎你这个喜怒无常的小孩!你们系花命真苦!
他无语的瞪着我,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