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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安光佑……你怎么……生病了吗?”
“没有……就是骑车骑太快了有点累而已……”
“这样啊……呵呵……总觉得有点奇怪啊,说是让我陪你过新年前的最后七天,可结果,比较像你陪我呢!”
我边和安光佑说话,边在厨房里寻找着咖啡,却发现咖啡罐早就空了。我垂下手,环顾着妈妈几天都没打理的厨房。洗碗池里,锅碗瓢盆都胡乱地堆成了一堆。
是啊……混乱的不只是我的朋友,连家里,也变得一片混乱。就连我这几天没去学校补课,他们也根本没注意到吧?
“那……何菲菲……我陪着你的时候,你快乐吗?”
“咦?”
“如果你快乐的话,就可以了……如果是我人生最后的时光,我希望可以让你快乐……”
拉开半掩的窗 ,阳光透过窗户哂进来,安光佑坐在床沿上,侧着头打量贴在墙上的龟梨和也的海报。他逆着光落在柔和的阴影中,声音轻得近乎耳语……
那句话……我没有听清……刚刚说的话……
“安光佑……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刚才没说什么……何菲菲,不是说要折幸运星吗?快开始吧。”
咦?
那么……刚才的话、刚才的表情……是我的错觉?
我面红耳赤地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翻出一大堆五颜六色的星星纸,急匆匆地堆在安光佑面前。
安光佑嫌弃似的夹起一条星星纸,手却一颤,星星纸就掉到了地上。
怎、怎么了?
我不解地看向安光佑。他有些错愕地看了看那张飘落在地上的纸,微微蹙眉后,他往椅背上一靠,抱着双臂看我。
“我不折啦!我只说陪你折,可没说要我动手折。”
“咦?”
“好吧,我在纸上写点什么,你帮我折起来。”
我点头同意了。
可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是哪里呢?
在自己的房间里折幸运星,听着飞轮海的歌曲,对我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事。可在狂风骤雨经历了一系列变故之后,这些平平常常的事情让我感到分外的安心。
展开安光佑递过来的星星纸,蓝色圆珠笔写出的字一个一个歪歪忸忸地跳了出来。
奇怪,安光佑的字虽然不漂亮,可以前也没丑得这么离谱啊?
“看什么看,你家的笔我用不惯!”
安光佑没好气地晃了晃手中的圆珠笔,但他握笔的手势,却怎么看怎么别忸。那手势,就好像手脚不受控制的病人。
我心中突然一紧,飞快低下了头,专注于星星纸上的内容。
送你的礼物却又偷偷拿了回来,对不起!
送我的礼物?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了?
“什么礼物?”
沙沙的写字声消失了,安光佑停了笔,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回答。
许久,他抬起了头。
“何菲菲,你还记不记得,其实那时……”
砰!
大门被推开的声音。
“妈,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我诧异地看着站在门口、满脸阴沉的妈妈。
“何菲菲,现在我没精力管你,你最好自己识相点,知道轻重。”她看向坐灰一边有些局促的安光佑,一字一顿地说:“也要知道自爱。”
血液瞬间涌上了我的脸颊,我愤怒地大叫:“你不知道就不要乱说!”
妈妈瞥了一眼安光佑,又冷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她和我爸的房间。
我跑过去,重重关上了房门。
安光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和你妈就是这么沟通的吗?”
“有什么好说的?说了她也不听。”我气鼓鼓地把一张星星纸团成了团。
“没有人会对自己最亲近的人闭目塞听的……何菲菲……我劝你,如果你真的没剩下几天的话,一定要找你妈妈好好谈谈……否则,一定会后悔的。”
我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敲着桌子发泄。
“啊啊啊,才不是!安光佑你根本不知道……她根本就听不进任何人的话的!对我也是、对我爸爸也是……反正就是自我中心、想要大家都按照她的想法来做,否则就乱发脾气!”
安光佑嘿嘿笑了起来。
“这样听来,你和你妈妈挺像的,可以肯定你不是从垃圾桶里捡来的了!”
“去、去你的!”我红着脸辩解。
可是……也许真的是这样的吧……一直以来,我也不是都不爱听别人说什么的吗?
安光佑他说的根本就没有错。
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任性、自我中心、不敢面对一切的胆小鬼……
如果、如果在我生命的最后,我想……我是希望改变自己的吧!把自己变成一个勇敢的人,可以勇敢地让自己和朋友们都获得幸福的人……
“啊啊啊啊啊───”
过山车刚开始爬坡就开始惊叫的我,在天空和大地颠倒的时候,惊呼声更是到达了顶峰。
可恶的安光佑,根本就是故意的。嘉年华里明明有那么多可以安安心心玩的游戏,他却专门挑最刺激最心跳的,带着我一个个疯狂地玩过去。
这一天的我,提出想要忘情快乐,尽情疯狂的一次。
于是,安光佑带我来到了嘉年华。
高空的俯冲,瞬间的失重,急速的旋转,世界幻化成了飞速运动的线条,我难以控制地大叫,又抑制不住地大笑,叫得喉咙嘶哑,笑得眼角含泪。
“嘿,你现在这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非留个念不可。”
他不由分说就把我拉到了一台大头贴机面前。
“站好,看那里,好!”
画面里,是吐着舌头,乐不可支的安光佑,以及头发乱糟糟,又是汗水又是兴奋泪水的我。
卡嚓。
就此,永远定格下我们的瞬间。
“看,拍得不错吧?”安光佑自得地笑着,撕下了一张,想要贴到粉红色的机身上,却笨手笨脚地找不准地方,贴了几次都没贴上。
“不要啦,这么丑的样子,根本就是丑化我,别贴出去丢我的脸嘛。”
他不理会我的抗议,像超级大近视似的眯起眼睛,离机器近得简直就要亲上去了,最后小心翼翼地贴了上去。
然后他回过了头,一脸灿烂的笑容。
“不会啊,我觉得很漂亮。”
我的心彭地漏了一拍,红着脸支吾不成声。
“看这男生,多帅气!”他炫耀地指着大头贴上的自己,哈哈大笑。
“可恶!”我恼羞成怒,抢起两只手一起打上去。
“哈哈哈,很好,这么有精神,那我们去坐那个吧!”
“那个是哪个啊?”
“那个就是那个,和过山车并称“游乐场必杀双壁”的那个!”
结果,喊得那么雄赳赳气昂昂的“那个”,原来就是摩天轮。
登上了摩天轮的时候,夕阳已在慢慢消退,趴在玻璃上往下看去,能清晰地看到入夜后的美景。灯光星星点点四处亮起,四下人群汹涌如潮,仿佛整个城市的人都在这一天,突然想起了这个嘉年华的存在。
这场景,完全就是去年的翻版。那次人多得像电视上的春运火车站,我和大部队挤散了,钱包手机还都放在小雅包里,我双手空空,急得乱哭。
“放心,就算走散了也没关系,反正我总能找得到你。”安光佑若无其事地说。“去十字路街口找就可以了,一有什么事,你肯定蹲在那里哭得天昏地暗。”
“才、才没有”
抬起头,深沉的夜色无限地迫近,仿佛打开窗伸出手去,就能把繁星抓到手中。再往远处眺望,城市的辉光远远照应着天上的闪光,我头靠着窗子,闭着眼睛感受着寒夜的宁静。
“喂,何菲菲,别睡了,送你一个好东西。”
“我才没睡。”我不高兴地睁开眼,嘟着嘴否认。
“是什么?恶作剧吓唬人的东西,我可不收哦。”
“那……送花呢?”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没听错吧?我难以置信地上下打量着双手空空的安光佑。
“你以为自己是刘谦吗……”
我的话没说完,就被远处一声爆破声打断了。
我转过头去,正看到一颗白色光点拖着长长的尾巴从黑暗中窜出,然后彭的一声,在天幕的一角绽放出一朵巨大的红色烟花。
随后,几乎没有停顿的,光点接连窜了上来,红色、橙色、绿色,火药幻化成五彩的光亮,夜空被依次点亮。
安光佑高举着双手,仿佛在虚空中捧着最精致的皇冠似的,无比郑重地递到了我的面前。
“请看,世界上最大最绚烂的花。”
我怔怔地,下意识跟着伸出手,接过了那朵看不见的艳丽花朵。
原来世上真的有花,能美到如此极致,如此让人怦然心动。
摩天轮的座舱里,没有人说话,只能听到远处烟花砰砰的爆炸声,和近在咫尺,他沉稳的呼吸声。
我们俩静静地等着,等着视网膜上残留的光影慢慢褪去。
但记忆不会褪去,即使年华逝去,即便有一天银霜满头,我也一定会记得,在这个晴朗的夜晚,在这个摩天轮的晚上,我和这个人一起度过的这段时光。
在烟花声中,安光佑转过了头,直直看着我。
“何菲菲,我们私奔吧!”
夜风从座舱窗户缝隙中透进来,嘶嘶的风声忽高忽低,好像吹着轻快的口哨,除此之外,连烟花声音都消失了,好像整个世界都和我一起屏住了呼吸。
我的心怦怦直跳,比先前玩任何一个游戏时都跳得快。
“还有……记得吗?海滨的时候,你说过,如果只剩下最后一天的话,你要最后去一次游乐场,看一次日出。”
怎么会?……那些不经意间说出的话……安光佑他竟然都记得……
安光佑看着我错愕的表情,恶作剧得逞似的,挑起了一边的眉毛。
“所以,我们私奔去看日出吧。”
江边的夜色,在玻璃窗的滤色后变得更加灿烂辉煌。城市中闪耀的灯火,江面上的点点船光、江面下摇曳的光晕倒影……那些光芒,在夜幕中融成一片,炫目恍如天堂。
我们在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厅中,挑了张临江靠窗的桌子,坐等次日凌晨到来。
咖啡厅的幽暗清远,反而让外面的光景,变得格外缤纷。而安光佑沉在幽暗中,却又闪动着光晕的双眼,让我几乎无法呼吸……
“傻瓜,看着我发呆干嘛?”安光佑说。
他没有转头来看我,依然是默默地眺望着远方,仿佛要把江心明月白的美景,最后深深地烙印在脑海
但就算是向来迟钝的我,也早就发现了,现在的他其实已经看不清了。
渐渐地,随着时间的流逝,安光佑的各个感官都在缓慢地衰退。走路的时候,他会突然在平地里绊到,有时候和他说话,他慢好几拍才会有反应,拿在手里的东西,也会无缘无故地掉落。
仿佛他的生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流逝。
但安光佑依然一副悠然自若的模样,每天一大早,都会固定出现在我家楼下,在我提议由我去找他时,他只是耸耸肩,无所谓地回答:“是我拜托你陪我的。”
他一直不让我注意到,所以,我也只能唯心地选择装作没有发现这些事。
“对了,”安光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你今天晚上不回家,跟你爸妈说过了吗?”
我不在意地摇头,“没事,我妈昨天不是说了么,现在没人有精力管我。”
“你就别逃避了,一直躲着你家人只会是恶性循环。还是打个电话吧。”
我无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好奇怪啊。这是第一次,我从心里期待着会接到我妈妈的电话吧!
我叹了口气收起手机。抬起头时,安光佑还是维持着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表情……江对面,夜空中,开始闪起节目的烟火。安光佑的眼睛,就在烟火的映照下,闪烁着各种的颜色。
现在的他,在想些什么呢?
“何菲菲……还有艾雅的事情……”他迟疑地低声开口。
“咦?”我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她和沈宇文之间经历的那些事……我显然知道,但还是由她亲口告诉你比较合适。”安光佑直直地看着江面上缤纷灿烂的烟火,“艾雅太要强了,如果能让她在人前哭出来……应该就没事了吧。”
咖啡厅里轻柔的乐声,再也抵不过窗外渐渐响起的烟火声。在声响和烟火闪烁中,我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凝视着安火佑遥看远方的侧脸。
柜台上的钟嘀答一声,长短两根指针重叠在了一起。
桌上咖啡升腾起的雾气,缭绕在眼前,白茫茫的一片。
凌晨四、五点的时候,坚持不住的我终于靠着安光佑的肩膀,打了一个盹。
迷迷糊糊间,我依稀感觉到他的手在慢慢移动。
我醒了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继续靠着他的肩头装睡。
可以感觉到,我忱着的肩膀,随着缓慢的呼吸而轻微起伏着。
安光佑以慢镜头分解一样的动作,拿起了桌上的手机,然后用没有被我压住的那只手,费劲地拨通了一会儿后,他的声音轻轻地响起……比前几天更弱的声音……
“嗯,是我。本来是想来你家找你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他是在……和谁说话?
“叶文泽,你……还喜欢何菲菲的吧。”
心跳漏了一拍……为什么?为什么打电话给叶文泽?
我微微一颤,可安光佑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醒来,依然沉静地向着电话那头诉说……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电话到底有没有用……这些话你能不能听到,不过还是想打这个电话。喂,叶文泽,喜欢她的话就不要再逃避她了。否则,以后会后悔的。”
安光佑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很笨、很任性……没有人照顾她一定不把自己当人整。所以叶文泽,请你好好照顾她,不要再让她流泪。……那么,以后就拜托了。”
啪塔───
电话挂下……
为什么、为什么说这种话?这种像遗言一样的托付,到底是什么意思?!
“滴答───滴答───”
泪水终于直直地从我的眼眶掉落,打湿了安光佑的肩头。
“何菲菲?”安光佑低下头,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我,“做噩梦了么?怎么又哭了?”
“我、我梦见你又骂我“笨蛋”!”我坐直了身子,胡乱擦着眼睛。
安光佑向前倾着身子,看着我的眼睛,仿佛触及我的心底。
“何菲菲,如果,我说的都是真的……而车祸后的这一切只是一个梦境的话,你会怎么办?”
安光佑的眼睛中,闪烁着各种颜色的光,沉静却灿烂得让人窒息。
我再也无法直视他的双眼,想要转头闪避。
以前,我总是怔怔地看着阳光中柔柔笑着的叶文泽……而对总是沉在夜色中的安光佑,却总是想要离开他的视线……这是为什么呢?
正要把头转开时,安光佑的双手,却扶住了我的脸颊。
我没有办法再逃避了。
凝视着他的双眼……我再也没有办法控制……泪水也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如果是梦的话……我宁愿永远睡在有你的梦里面,一睡不醒!”
安光佑没再说话,我扑进他的怀里,放声痛哭。
我不知道抱着我的安光佑,此时此刻会是怎样的表情……只感觉到,他手肾的力量,在我的背上越来越紧……
环球金融中心的100层观光厅中,我和安光佑手拉着手,两个人一起就默默地看着远方。
一轮红色的光轮正在升起,奇怪的是没有任何刺目的感觉,黑沉的天幕被划开一道红色的口子。旭日升起,释放着活力与温暖,灰濛蒙的城市被一片通红的锦缎覆盖,从长夜的睡梦中慢慢醒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壮丽的日出牢牢吸引,我的视线却落在安光佑身上。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直直注视着东升的旭日,即使光线越来越强烈,杭得他双眼含泪,他也仍然虔诚地注视着朝日。
我静静地看着他,环绕在他身上的光,灿烂夺目到我的眼睛不能适应。
从黑暗进入光明的人,因为不能适应光芒,会闭上眼睛;而从光明进入黑暗的人,会拚命睁大眼睛寻找光……
原来,就是因为这样的啊!
一直以来我怔怔地看着叶文泽,是因为他的寂寞过于强烈,让我渴望找到光……而回避安光佑的视线……
是因为他实在过于耀眼!
“何菲菲……”
安光佑看着远方已经完全升起的朝阳,轻轻开口。
“这几天,你快乐吗?”
“嗯……”
“那就好,这几天谢谢你直陪着我。不过,除夕夜……不用你再陪着我了。”
“谢谢,我真的已经了无遗憾了。”
家里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夜不归宿,我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觉得自己刚才走过的不是家里的客厅,而是旅馆的大堂。
我钻进被窝,闭起了眼睛,翻来覆去却没有一丝睡意。
我的眼睛涩得睁不开,周身酸楚,经过一个通宵熬夜,现在却清醒得好像喝过一打滚咖啡一样。
我翻了一个身,睁开眼睛,看着白色的天花板,床上的电热毯开着,可我还是冷得感觉不到自己的
夜晚的寒气好像渗透进了我的骨髓,就算我裹紧被子开启空调也无法驱散。
我起身,进浴室打开热水,把自己的皮肤烫得发红,蒸腾的热气似乎多少驱散了些心底的疲惫,当我擦着头发从浴室里走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精神了许多。
家里静悄悄的,爸妈房门紧闭,也不知道在不在家,我一个人随便扒了两口冷饭冷菜当是晚报
突然间,我意识到……自己刚才吃的那些,竟然就是今年的年夜饭了。
我只觉心里一阵酸楚。
我回到房间,卷起了袖子。
今天是除夕夜,要赶在午夜钟声之前把房间打扫一清,让自己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