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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都没有了。陆地在哪?岸在哪?海是那样伟大,伟大得无处话凄凉。那一瞬间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想就这样算了吧,就这样待在大海里吧,那一瞬间他只能离大海这样近,不分彼此,本来就没有彼此。他知道那一瞬间他在渴望着什么,他被自己的那种渴望吓坏了,是为了驱赶这渴望和恐惧他才奋力地往回游的。或者说,只有为了驱赶他才能说服自己努力地往回游。
“罗凯。”小洛在叫他,“罗凯。”
他回头看着她的脸,他总是能在她的脸上发现一些他从来没有见过,因此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光芒。她热切地盯着他:“罗凯,我不会去医院的。我不去检查,如果一定要检查,那就让他们来验尸吧。”
然后她含着眼泪,调皮地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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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如果一定要检查,那就让他们来验尸吧。”让夏芳然和陆羽平面面相觑。夏芳然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自己那一句“我们不是要私奔,是要殉情”不仅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吓坏这两个孩子,反倒引出了一个这么惊天动地的“巧合”,把她自己都吓坏了。
陆羽平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晕倒了。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盯着罗凯:“还有你,你算干什么的?你要真是她的朋友,你这种时候就应该帮她应该阻止她,你倒好,你还陪着她捣乱――”
“陆羽平。你这样不大厚道嘛。” 这次是夏芳然笑吟吟地开了口,“不管怎么说,就算人家是小朋友,人命关天的事情也不是儿戏。人家做了决定一定有人家的道理,你这样说人家捣乱也太不尊重人了啊。”――后来,在徐至跟婷婷第一次去找罗凯做调查的时候,徐至问罗凯为什么知道了夏芳然跟陆羽平要自杀却不阻止的时候,夏芳然说过的这句话正好给了罗凯灵感去编造一个听上去很残酷的谎言:“人家有人家的想法,我们不好干涉。”
“依我看,”夏芳然抱着膝盖,悠闲地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她的声音有种难言的媚态在里面,“陆羽平,咱俩跟他们很有缘分嘛。也许这是天意,让咱们在往那边去的路上有个伴啊。你说对不对?”
“就是就是。”小洛喜气洋洋地附和着。
“什么就是。” 陆羽平咬咬嘴唇,“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解决的呢?你们才这么小,我跟你们保证,等你们长大以后想起今天来,你们会把这当成是一个笑话的。但是如果你们今天真的这么做了的话,你们就永远没有长大的机会了。这不值得。你们有没有想过你们的爸爸妈妈?你们不是太自私了吗?”
“算了吧,陆羽平。”夏芳然笑得前仰后合,“别说是人家了,就连我听着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这个时候罗凯静静地看着他的眼睛:“好多人都跟我们说,等你们长大以后会怎么怎么样,很多事情等你们长大以后你们才能懂得,我妈妈就常这么说。她总是说等我长大以后就可以做什么什么事情,就可以比现在自由。可是我到现在才发现,那是假的,那是不可能的。长大,变成大人,无非是学会嘲笑而已。因为一个大人嘲笑别人的时候,不用像我们一样担心有人来跟他说‘这样是不对的’,反正,就算大人们之间互相指责也无非是谁也听不进去谁说的而已。大家就可以嘲笑别人珍惜的东西,嘲笑对自己来说没有用的东西,嘲笑自己不懂得但是别人懂得的东西,然后嘲笑自己。人要是一直嘲笑下去的话是看上去更自由一些没错。可是我不愿意那样。”罗凯看上去漫不经心地,轻松地一笑。
“哈!”夏芳然伸了个懒腰,“陆羽平,认输吧。”她的脸转向一脸濒临抓狂的表情的陆羽平,“人家鄙视的就是你这种人。”说着她对罗凯伸出了手:“认识一下吧。我的名字叫夏芳然,你叫什么?”
“罗凯。”这个男孩子灿烂地笑了。
“我叫丁小洛,我认识陆哥哥。”小洛雀跃着说。
“好,罗凯,还有丁小洛。你们俩就算是我这辈子认识的最后两个朋友了。”夏芳然歪了一下头,“这也算是历史性的呢,对不对?”她扬起了头,“陆羽平你过来呀,过来坐到我旁边。别那么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你本来就不够帅这样一来更糟糕了你知道吗?人生何处不相逢啊陆羽平,我们应该高兴一点。”
听到这句“你本来就不够帅这样一来更糟糕了”,小洛笑得东倒西歪。小洛的笑声就像是一只鲜活的鸟一样在他们四个人的头顶喜悦地拍着翅膀。
“丁小洛,还有罗凯,咱们现在各自说说死之前最想干的一件事是什么吧。我先说:我――”她笑了,“我很没出息――我就是想吃五味斋的红烧排骨饭。可是没办法啊,他们那里的伙计都回家过年了,他们的人手不够,要从下个星期起才重新开始送外卖。”
“那你直接去那儿吃不就行了?”罗凯不解地问。
“不行。” 她淡淡地微笑,“我不能在那种公共场合摘掉口罩。”然后她抱紧了陆羽平的胳膊,“没办法啊,我是个好公民,知道自觉维护市容市貌是我应尽的义务。”说着她爽快地笑了。陆羽平疼痛地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神没有逃过小洛的眼睛。他抚了一下夏芳然的头发,笑笑说:“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事情。”
“我,”罗凯迟疑了一下,最终下定了决心,“我最想跟我妈妈说句对不起,不过――算了,现在打电话过去说她一定会起疑心的。”
“我的话――”小洛托着腮,脸红了,“我想要玫瑰花。就是满街卖的那种情人节的红色的玫瑰花。我从来没有收到过玫瑰花。想在最后的时候,手里拿几朵――”
“好说。”夏芳然一挥手,“看来只有小洛的愿望是最容易满足的呀。不就是玫瑰花吗?现在就可以去买呀,算是我们大家送给小洛的。罗凯,或者你愿意自己一个人送?”
两个小孩子的脸同时变得通红,夏芳然这下更开心了,她突然间神秘兮兮地看着人工湖的对岸,说:“还有一个人也从来没收到过玫瑰花。”她指了指对岸那个汉白玉的雕像:“叶初萌啊。她死的时候十五岁,算起来今年也该二十七岁了。可是人们从来都是在清明节的时候给她送花圈,怎么没人想起来在情人节的时候送她玫瑰呢?这样吧,罗凯,小洛,等会你们买完玫瑰花以后别忘了往她的雕像前面放一朵,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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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凯和小洛兴冲冲的身影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的时候,一切归于寂静。
夏芳然转过脸,嫣然一笑:“好不容易,总算是打发走了。”
“可是,”陆羽平忧心忡忡地问,“真的没有问题吗?”
“相信我。”她骄傲地仰起头,“你不要忘了我本来该当老师的啊。等他们看见我们――就清醒了。虽然有点过分,可是没有别的办法。” 她的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我看见那个雕像的时候才灵机一动的。他们从门口进来,要想到对岸的雕像那里去要绕一个好大的圈,所以――”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微笑,抱紧了她。突然间认真地说:“能认识你,我很幸运。”
他想了一下,然后把嘴唇贴向她残缺的耳朵,他温热的,马上就要停止的呼吸吹拂着她伤痕累累的耳膜,他说:“殿下,待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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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罗凯永远不会忘记的一幕。陆羽平的脸呈现一种奇怪的紫色。但是他安静地躺在夏芳然的膝盖上,像是陷入一个漫长的,睡眠的沼泽地。夏芳然抚摸着他的脸,抬起头,安静地对他们俩说:“现在,游戏结束了。罗凯,小洛,你们去报案吧。”
她的近似残酷的冷静像块碎玻璃一样轻松地割裂了他的梦境。罗凯有一种突然被惊醒的感觉。死亡近在咫尺,不动声色但是胸有成竹地盘踞着。目光里并没有丝毫挑衅,却有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看见了吗?” 夏芳然笑了,“你们以为死是什么?死是一件非常严肃,非常认真的事情。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被你们小朋友拿来当小白鼠做实验的东西。现在,游戏结束了。你们要去报案,然后乖乖地回家吃晚饭,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才是你们该做的事情。”
罗凯转过头,开始没命地狂奔。“罗凯!”小洛呼喊的声音清澈得就像是月光,“罗凯你要去哪儿?”
“去报案。”他停下来,胸口紧得像是要爆裂开。
“为什么?”小洛的眼睛点亮了她的整张脸,“你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吗?”
“小洛!”夏芳然厉声地呵斥了一句:“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不知道天高地厚!”
“小洛,”罗凯气喘吁吁,“你等着我回来,等我回来咱们再慢慢说。”然后他像是飞翔一样地转过身,消失在远处的暮色里。
路灯点亮了。惨淡的月光的白色。这路灯把小洛的脸庞映得像是日本能乐的面具。小洛决绝地安静着,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凝视着眼前这个像是雕像一样的女人。她的蓝宝石戒指就像一滴天空的眼泪,静静地,在她残酷的手指间凝结着。
“夏老师,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丁小洛。你不记得我写的作文了吗?是写给你的呀。我说我想做一个服装设计师,做最漂亮的衣服给你穿,你都不记得了吗?”
惊愕像是狠狠的一个耳光那样让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然后她安静地说:“真巧。”
“夏老师,你那时候好漂亮啊,我到现在为止也没有再碰上过像你一样漂亮的老师。你还记得你指挥合唱队吗?你的裙子是粉红色的。你――”
“够了。”她哑声说,“那你应该明白的吧。你看看现在的我,我比你有充分一百倍的理由去死。可是我不怕你笑话我,我看到他闭上眼睛的时候我还是害怕了。这样你懂了吗?我害怕了。那你呢?如果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任性的话就让我来告诉你好了。你不只是任性,而且可笑。你根本还不知道人活着是怎么一回事,也难怪你随随便便就想死。你以为死是什么?不是你今天想赖床不上学就可以让你把体温计放在下面的暖水瓶。你这连逃避都算不上你知道吗?你是耍赖,以为这样撒个娇就有全世界的人来心疼你纵容你――我告诉你,门都没有,一个人的命其实是很贱的,觉得它值钱的也无非是它的主人而已。可是你凭什么想要这样要挟别人?你又要挟得了谁?拿着无知当壮烈,你还挺投入的。”
“夏老师,你骗了我们。”小洛忧伤地笑着,“你骗了我们。你还说陆哥哥不尊重人,其实他是为我们担心,可是你,不过是瞧不起我们,对不对?”
“我不像陆羽平。”她打断了她,“我没有他那么多的过剩的同情心。罗凯说得对,长大就是学会嘲笑。可是我不明白你们凭什么觉得自己是无辜的呢?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嘲笑过别人吗?你敢说你自己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吗?长大就是学会嘲笑,这件事是不对的。可是小洛我告诉你,大家都有分。谁也别想撇清。无论是长大了的人,还是没长大的人,――没有人是无辜的。死也没用,死只能证明你自己底气不足,却根本证明不了你无辜。”
“夏老师。”小洛没有遮拦地直视着她,“你说我是耍赖。那你怎么就能确定你没有耍赖呢?怎么样就不算是耍赖呢?因为我们没有被别人泼过硫酸,我们就一定是在耍赖吗?”
她站起来,毫不犹豫地甩了她一个耳光。她摇晃着小洛:“闭嘴,我叫你闭嘴你听见没有?”她们摇晃着,挣扎着,厮打着,她听见小洛倔强地叫着:“你就是觉得只有你自己才是最可怜的而已。你们这些漂亮的人就像白雪公主的后妈一样,没有了漂亮就什么都没有了,就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重重地推了她一把,小洛踉跄着往后退,往后退,当她魂飞魄散地扑上来想要抓住她的时候,她已经干脆利落地跌下去了,像电子游戏里gameover的小人一样跌下去了。夏芳然拼尽了全身力气,奇迹般地在那一瞬间抓住她的一条胳膊。下坠的力量险些把她也带下去,她用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抵住岸边的太湖石。
“别怕。”夏芳然说,“使劲。我把你拉上来。”
“夏老师。”她在湖水里仰起小脸,像是神话里的那种小精灵,“夏老师,你觉得,我算是一个好人吗?”
“来,用力,我可以拉你上来的。”夏芳然咬着嘴唇,“你当然是个好人,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姑娘。”
“夏老师。”她喜悦地笑了,用一种梦幻般的语气说:“夏老师,你松手吧。”
“开什么玩笑。”她感觉到汗已经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流下来。
“松手吧。”小洛闭上眼睛,微笑着叹息,“夏老师,谢谢。”
小洛无拘无束地下沉的时候,听见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水泡调皮的声音。原来每天都要呼吸的氧气是这么生动的一样东西。窒息的,模糊的温暖和疼痛伴随着一种很深的睡意涌上来,小洛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突然之间变得像湖底的泥沙一样沉,一样重了。可是这个时候,她看见了光。那么灿烂地穿越她的眼睛,她的脸庞,一种盛大而如风的自由从她的发丝间呼啸而过。
“你要谢谢陆羽平。”徐至坐在夏芳然的对面,微笑着说,“幸亏他背叛过你,幸亏还有一个赵小雪让他把那个包裹寄出去。否则的话,你可就真的洗不清了。”
“噢。”她有些糊涂。
“陆羽平在二月十四号那天早上给赵小雪寄出去一个包裹。里面有他们俩初次见面时候的那把伞,几样小东西,还有一封写给赵小雪的遗书。本来,那个包裹该在寄出后一个星期之内到赵小雪她们家的。可是大概是因为过年邮路忙的关系,那个包裹直到赵小雪又回理工大了之后才到。她的爸爸妈妈也就忘了这回事了。直到上个周末才跟她说起来。她就让她爸爸妈妈把这个包裹快递来,还没有拆开就直接来找我们了。所以,”他深呼吸一下,“指纹很完整。还有那封遗书,笔迹鉴定也很顺利――幸亏是手写啊,如果是e…mail的话,可就根本算不上是证据了。”
“你是说――我不会死了对吗?那个你们找出来的莫名其妙的女人终于救了我,是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脸上浮起一个孩子一般惊喜但是困惑的表情。
“是这个意思。说到底还是塞翁失马,安知非福。”他微笑地看着她。这个终于得救了的女人还是一副高傲的样子,但是感恩在她的脸上,声音里,甚至是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带着蜂蜜一样金黄色,甜美的气息。
“真奇怪啊。”她笑了,“最后活下来的人居然是我。”
“这是好事。没有什么奇怪的。”徐至说。
可是她听不清徐至在说什么了。他的嘴唇一张一合,但是她全都听不清了。阳光像条河流一样,浩浩荡荡地穿越她,盖过了她。通体透明的温暖中,她清楚地感觉到了亲人的,熟悉的气息。陆羽平,你当时发现我放你鸽子的时候是不是气疯了啊?可是陆羽平你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眼泪涌了上来,灼热的眼泪使她柔软,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这么柔软过了。她一直不允许自己用这种方式示弱。可是现在,示弱吧,低头吧,感激吧。劫后余生的时候低头不是屈服,不是耻辱,而是默祷――因为,她肯双手合十。就算是自欺欺人也是心甘情愿的啊。
她闭上眼睛。她看见了他的脸。她想你呀你这个家伙你说到底还是另外有一个女人,说到底你们男人真是不可救药啊。可是,她知道她会用她的有生之年来想念他,来回忆他,在心里这样跟他讲话,把发生过的,他看不到的事情都这样告诉他。用这种方式走完他们作弊未遂的一辈子。
现在没有人叫我“殿下”了,我很寂寞呢。
“夏芳然,我的名字叫陆羽平。陆地的陆,羽毛的羽,平安的平,记住了吗?”
陆羽平,你过来呀。
48
陆羽平写给赵小雪的信。
小雪: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已经知道发生过什么事情了。小雪,我一点都不后悔我的决定,可我唯一没法面对的人,就是你。
小雪,你现在一定是恨死我了吧。我真害怕你看到这儿就会把它给撕了。不过你能不能看在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给人写信的分上,把它看完呢?
现在我已经不需要再撒谎,请你相信,我是多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我们结婚,生下我们的宝贝,一起抱怨生活的艰难,偶尔争吵偶尔互相埋怨但是谁也离不开谁。那是我梦寐以求的生活,小雪,所以每当我想起你的时候,我都会心怀感激,因为是你让我看见了希望。可是有一件事我是不能骗你的,我不能干脆地跟你说:要是没有夏芳然,我们就可以没有任何阻碍地,幸福地相守了。
小雪,你知道我这个人。我是在一个很小的镇子里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没有见过很多世面,也没有任何一个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我一直都相信这世上存在一种完美。一种至情至性的美丽绝伦。我想如果我能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听听别人是怎么说话怎么活着的,我大概就不会这么固执了。当我第一次看见夏芳然的时候,我还以为,那种我从没见过但一直坚信的完美,终于被我找到了,或者说,终于慈悲地找到了我。
我从来没有想过可以拥有她,那个时候我只是想天天看见她,仅此而已。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我居然给她带来了那么大的一个灭顶之灾。其实现在想起来,我跟那个孟蓝大概有一些共同的东西。比方说,我们都是对自己头脑里的世界特别固执的人,却往往忽略了自己和别人之间的区别。
那个时候我狠狠地挣扎过一阵子。在夏芳然出事之后,其实我那个时候可以藏起来的,反正没有人知道那是因为我。但是,我就是一个不自量力的人。我以为我可以担当。哪有男孩子没有做过当英雄的梦呢?可是问题是,我是在别人都已经过了做梦的年龄的时候开始把我的梦在现实里演习的。所以我没有权利责怪任何人,所有的错都是我自己的。我既不能忍受自己不够光明正大,又没有能力把我的光明正大进行到底。
我不给自己找借口。我知道有人可以做得到。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