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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这句话用在谢时身上也是可以的。
面对这样的心智,这样周全的安排,他这么栽了,其实也说不上多冤枉,要知道,就是杨昔也栽在俞乔手中。
“主人……”池胥人驾马跟上了俞乔和谢时,他耳根微红,莫名觉得这声主人有些羞耻,但之前都跪下了,此时也没什么好纠结的,习惯……习惯就好啊。
俞乔扫了他一眼,似乎看出他的窘迫,“你唤我……”
“以后就唤公子,”谢昀眼睫微微一颤,拳头悄然握紧,阿乔……俞乔怎么能让其他人也和他一样这么唤她呢。
俞乔闻言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是,”池胥人点头,余光又瞧瞧扫了一眼谢昀,虽然从秦述那里知道,这谢昀是俞乔的阿爹,但他可不是秦述那没见识的,父子……怎么可能,这谢昀估计和他们差不多大。
怎么看,谢昀都不像是一个会有俞乔这么大孩子的人。
他和俞乔间亲近默契,更像是兄弟、朋友。
不过……俞乔对谢昀是真的好啊……曾穹那个大傻货,仗着自己有一把力气,想去帮忙“分担”,但谢昀只抿了抿唇,还未说些什么,俞乔就先告诉曾穹,不用了。
随即,谢昀就笑了,十分开心十分明显的笑意,几乎让人……看呆了去。
“公子,前面就是秦林道了,”也就是他们说好和韩伊、杨昔汇合的地方。
这五百来的流民,分了四路,他,曾穹以及俞乔各带百来人这三队围追堵截谢时,韩伊带着杨昔另有任务。
他和曾穹的队伍基本都是男人,韩伊比他们差些,只挑走了二十来人,至于俞乔带队的全是被他们挑剩下的老弱,原本以为会是累赘的这些人,不仅没有成为累赘,反而帮上了大忙。
这一路的陷阱,都是这些看似没多少体力的老人孩子一起弄出来的。正因为这些恰到好处的陷阱设置,才让他们将伤亡控制到最小,这边三队里,虽有负伤,却无一人身亡。
对于这种老弱居多的流民队伍来说,能有这样的结果,几乎是奇迹。
俞乔说让他们活着走出篙草原……她不是说空话,她真的在尽力让每一个人活着走出去。
“找一个隐蔽的地方休整,不能放松警惕,”俞乔看了看天色,才转头回池胥人的话。
“是,”池胥人下去安排,最后他们在距离秦林道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废弃的山洞,周围还有一片林子。
放哨的放哨,打猎的打猎,挖野菜的挖野菜,虽然这个时节,想弄吃的不大容易,不过人多力量大,总能想出法子来。
“阿乔陪我去看谢时,”谢昀和俞乔说着,目光已经越过人群,看向了被捆在马上的谢时,有些事情,他必须找谢时问清楚,俞乔也是。
俞乔短暂沉默,就也点了点头,“好”。
谢昀勾起唇,轻轻地笑了笑。
谢时一直被和他的属下们分离开来,直到看到谢昀前,他都还是觉得,是流民们捡漏,才抓的他……
但……看到黑脸的谢昀时,他眼睛突然瞪得滚圆,几乎要掉出来的模样。
“呜呜呜……”
看谢昀点了点头,俞乔上前拔掉了谢时嘴里的破布。
“呸呸呸……老八,可不是我害的你啊……不是我,不是我啊……你不能找我报仇……”
“那是谁?说来听听,”谢昀的神情温和依旧,整个人的气势却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他醒来,直到这句话前,他还让自己保持前世被“妖怪”占体的中后期的状态,喜怒嗔怨,有……却很淡,更多时候都平静如死水。
很难相信,曾经的谢昀是个情感极其丰富的人,他爱憎分明,加上那雌雄莫辩,出奇精致的外表,是个存在感极强的人。基本只要他在场,就难将目光和话题从他身上移开去。
但这些从他十二岁坠马之后,就开始改变,他极致地恨过,怒过,失望过,绝望过……种种负面情绪,几乎让他迷失自己。
是时间……让他平静下来,但平静中始终扭曲着恨和疯狂,他像是一个经验老道的猎人,收敛起自己的气息,静静地看着他的猎物,找准时机,一击致命!
就是这种奇怪的平静,才让他十年不死不休,只为报仇雪恨。
而现在仇报了,他醒了,有些东西,也该一点一点找回来了,包括这些属于他八皇子的气势和骄傲。
“我不知道是谁?总之不是我……”谢时扭了扭身体,“老八你先放开我。”
闻言,谢昀拍了拍俞乔的肩膀,俞乔就将他放到一个木头痂子上,让他坐在那儿,而她自己则站到了谢昀的身后。
“谢时……看到了吗?”谢昀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腿,“这里……废了。”
“我们难兄难弟……我想你应该会愿意陪我一起体会一下,被废是什么感觉吧。”
说道这里,谢昀的眉目有些冷然起来,“阿乔,只怕还要麻烦你一下了。”
“不麻烦,”俞乔平静地回到,却是抽出了短刀。
“老……老,老八,真不是我害的,是二哥……是谢晖他把你带到北境来的,”
谢时被吓到了,磕磕巴巴地说,他一点儿都不怀疑谢昀的话,稍有保留,谢昀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从小他就是一个肆无忌惮的疯子,就连楚皇都不定能制得住他。
“我派人去药王谷接你,可是整个药王谷都被烧毁了,药王谷无人幸存,我们就以为在里面养病的你……也……如果知道你活着,哥哥我绝对会让人继续寻你的。”
“是什么人毁了药王谷?”谢昀垂眸对上了谢时略有些心虚的眼睛,他死了,谢时肯定是高兴坏了,找他……怎么可能?
“不知道啊……我的人到的时候,只有被烧毁的痕迹,赵国那么乱,谁什么都有可能。”
谢时缩着头,他以为他这么回答,谢昀会不高兴,但却没有,至少他没看出来,还没琢磨谢昀是何意思,就见谢昀继续问了。
“我……为什么会到北境来?”
他十年“痴傻”,楚皇没给他封王封地,却也不至于连皇宫都不让他住了。
“是静妃……就是张……张皇后的庶妹,她提议的,”
谢时的目光更加忐忑,谢昀以前从不让人在他面前提他母后张氏,谁提谁倒霉,但这一次,谢昀居然真没发脾气……难道是“痴傻”了十年,把脾气都“痴”没了?
“张静……”想起这个女人,谢昀被勾起了很不好的回忆,面上依旧平静,但袖中的手却已握成了拳头。
“为什么针对俞乔?”眼睛微微一眯,谢昀猛然爆发出来的露骨杀意,让谢时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是嘉荣……姑姑派人来的……”事无巨细,他一股脑就全都说了。那郑大都跑了,他傻了才继续帮他们背锅呢!
“多说点关于嘉荣长公主府的事儿,”想到俞乔和嘉荣长公主府的恩恩怨怨,谢昀知道,俞乔即便不吭声,也应该是想知道的。
“老八你可能不大知道,嘉荣姑姑后来就和你说‘丑’的那个男人成亲了,还生了一个凰儿表妹,骄纵又烦人……”他离京的时候,齐凰儿才只有七岁,每回见了他,都想要骑他,烦不胜烦。
至于那个男人……十年前不过二十岁,初到楚京,惊艳一时,全京城也只有谢昀站在他身边,才不会被比下去,但谢昀远远见了他,就嗤之以鼻,说“丑”了。
满京城也只有谢昀敢这么说,还让人无法反驳了。印象之深刻,就让他记住了谢昀这个评价。
第023章 摊牌()
“总之……我算是被她坑惨了,”谢时恨恨地说。
如果他知道这件事的起因还是因为齐凰儿,估计会更恨。
乱七八糟,毫无逻辑,谢昀想起什么,就问些什么,一个时辰过去,他才大致将这十年里,他该知道的事,弄清楚了部分。
“乔哥,火光!”守在山洞外的秦述,在外面大声喊到。
闻言,俞乔走出两步,看向谢昀,“你继续,我先出去,”
“好,”谢昀点头,看俞乔的身影消失在洞口,他才回头,看向口干舌燥到嘴唇发白的谢时。
“我们继续……”
谢时似有所悟,他悲催的遭遇这才开始呢。
俞乔站在一个小土坡上,往隐现火光的地方看去,那里大致就是谢时亲军的临时驻扎地,看来韩伊和杨昔也算顺利了。
“再半个多时辰,他们就能回来了,”从谢时那里最先得来的二十多匹快马,就是给他们用了,池胥人说着,搓了搓手,心情忍不住有些起伏。
驻扎地被烧,谢时又没有安全抵达绵州,楚国如何想?最先抵达于紫阳镇外的晋**如何想?随之而来的吴国魏国大军,如何想?
原先乱,却还不够乱……这场火才真正地烧起了祸乱之火。
肆无忌惮,全无顾忌,他有些想不透俞乔的底限在哪儿。与这样的人为敌,实在太可怕。
俞乔点了点头,“我们回去。”
“你就……你就没担心过,韩伊和杨昔……”池胥人忍了忍还是问了,俞乔难道就没担心过,韩伊杨昔一去不回,更甚至带回围剿大军,来个彻底的灭口嘛。
俞乔沉默片刻,突然勾唇一笑,转头看向了池胥人,“我很期待。”
期待什么?难不成是期待韩伊和杨昔的背叛?
如此简单又忍不住让人浮想联翩的回话,却让池胥人猛打一个寒噤,脊背隐隐发凉。
俞乔这十二岁的稚嫩模样极具伪装性,稍稍熟悉后,总会让人下意识就忘了她那非人的心智。
但一切都说明,她虽然只有十二岁,可真发起狠来,比几十岁的老狐狸还要难缠,还要可怕。活得越久,顾忌越多,但俞乔……她什么也不怕,什么也不顾忌。
俞乔独自往山洞里走去,落在后面的秦述,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池胥人的肩膀。
“我以前也有点儿……怕乔哥,但……我们乔哥是真的好,非常好,对我好,对俞叔好。你一心一意跟着乔哥,她也会对你好的……”
听着秦述翻来覆去各种的“好”,池胥人有些无语,但也算给秦述面子,点了点头,“我知道。”
俞乔回到山洞的时候,谢时已经被谢昀“问”晕过去了。
谢昀垂眸似在沉思,俞乔走到近前了,他才缓缓抬头,又缓缓伸过手去,拉住了俞乔,大脑袋直接靠到她的怀里。
俞乔无语又莫名,难道谢昀是问到了什么伤心事儿了吗。
俞乔的身体有些僵硬,但到底没推开谢昀。
“阿乔知道的吧,”谢昀闷声说着。
“嗯,”俞乔轻轻应了应,谢昀这莫名示弱的模样,倒让她很多话,不知如何开口了。
“我是谢昀,”谢昀从一开始就没想瞒过俞乔,只是彼时他那落魄的模样,很难让人把他和楚国八皇子谢昀联系在一起。
而且谢氏是大族,楚国一脉成了皇族,其他各国也还有谢姓人家,或贵或贱,皆有。
“嗯。”
“所以……你要和我说什么?”
俞乔依旧站着没动,谢昀却得寸进尺,将另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腰上,这样能让他靠得更舒服些。
“我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阿乔也别忘了,”他给她当“阿爹”,教她武功,她要照顾他。
对于谢昀的身份,他和俞乔其实早有默契,只是一直没摊牌而已。
俞乔稍稍沉默,就也点了点头,“没有忘。”
“我十二岁坠马……至今十年过去了,”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呢,而十二岁到二十二岁的这个十年,是一个人真正成长最关键的十年,可是他谢昀都在“痴傻”中度过。
更为不幸的是,醒过来的他,双足被废,沦落山野,差点丧命。
俞乔对他的意义并不止是这辈子的救命恩人这么简单,他们还有更深的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渊源。一直没能彻底摊开来说,就是有些担心,因为这“倒霉”身份,让俞乔对他有什么他不期待的改变。
“我母后在我三岁时就过世了,父皇……他有十四个儿子,这十年中,他又生了四个儿子,”所以他这个嫡皇子根本不算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北境,成为楚国参战的借口了。
“我还有很多仇人……他们看我腿废了,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对于这点,谢昀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在楚京横行无忌,得罪了挺多人。当然……谁不“放过”谁,还得另说。
“所以,你想我给你当谋士?”俞乔问道,平静的话语里根本听不出是情愿还是不情愿。
谢昀抬头,直直地看尽俞乔的眼底,山洞口火堆映进的火光,染红了那眸底,谢昀心中再次惊叹,真漂亮,他们阿乔的眼睛,可真漂亮。
“怎么会,”谢昀对着俞乔笑,坦然而真诚的微笑,“阿乔不和我生分,就好了。”
俞乔怎么能给他这种“胸无大志”的废皇子当谋士呢?那可真真是屈才了。
“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的,”俞乔有些不适应谢昀这般的亲昵,但也不讨厌,她想了想,谢昀怎么也算她要照应的人,如何也不该让他被人欺负了去。
俞乔并不能预见自己会做到何种地步,但给出了承诺,她就会尽力去做。
“真好啊,遇见阿乔,真的很好,”谢昀低语喃喃,方方清醒过来的谢时听不清,咫尺距离的俞乔自然能听清。
她想谢昀……其实不能算二十二岁吧,心智上来说,是和她一样的。
“老……老八,你怎么还不放了我……”谢时趴跪在地上,屁股翘得老高,姿势狼狈而难受,“这里可不是楚京,十年过去,你以为你还能和以前一样?”
他心里堵着气儿,一不留神,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了。
物是人非……谢昀虽还有余威留存,但到底“缺席”了十年,他就不信谢昀还能按照他以前的活法过日子!
谢昀的眸光有些发冷,俞乔却先他一步,转过身去,“秦述!”
“堵了嘴,将他绑到树上,倒挂一夜。”
“是,”秦述学着池胥人一般回俞乔话时的模样,响亮又正经。
他抓着他脚下踩着的破布,不给谢时嚷嚷的机会,塞了他满嘴,又才跑到外面,叫来两人把谢时抬出去……倒挂。
俞乔再转回去,就对上了谢昀转为灿烂的笑眸,对视许久,俞乔终于松了嘴角,回以一笑。
他是谢昀,是她救回来的谢昀,这一点不会因他身份的变化,而有何改变,她要确定的也就是这点儿而已。
“我和嘉荣长公主府有仇……”
“谢时……我也不会放过。”
谢昀方才问的很多话,都是为她问的。
嘉荣长公主……她没找上他们,她倒敢先来犯她了!
楚京……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达到,到时候才是“算账”的开始。
而谢昀……到底算谢家人,如果一开始就知道他是楚国的八皇子谢昀,如果不是这接二连三的遭遇,俞乔觉得……他们很难成为,朋友。
朋友……就是俞乔对她和谢昀目前关系的定位。
“他们都是我的仇人,”谢昀很肯定地告诉俞乔,“对待仇人,阿乔可不能心软。”
谢昀眸底寒凉,对嘉荣长公主,对谢时当真是无情的。
“那就好,”俞乔的冷肃并不比谢昀少。
俞乔背起谢昀向洞口的火堆走去,吃了点烤野味,韩伊和杨昔就回来了。
衣服头发都沾了秋寒的露水,走到火堆旁,他们才觉得自己又有了知觉。
“接下来,还要我们做什么?”韩伊搓着手,目光灼灼地看着俞乔,找池胥人一问,就知道俞乔当真活擒了谢时,且无一人伤亡。
“什么都不用做,吃点东西,等天亮吧。”
**
这一夜对有些人来说,注定是难眠的。
驻地的火是谁烧的?谢时是被谁抓走的?四军压境,是打还是不打?
驻地的大火烧了半夜就让一场秋末冬初的寒雨给浇灭了,可惶惶人心却发酵得愈发让人心慌。
楚国大军才将抵达,三国对阵赵**的战场,就连夜回防。
赵国这块肥肉,他们急不可耐地想咬上一口,可也不能让自家大门被打开了去。这样的纰漏,别说这次的主副帅们,就是作为监军的嫡二皇子谢晖,他也担待不起。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果谢时在谢晖面前,估计会被他骂个狗血淋头。
但天还未晓,他就又接到谢时“失踪”的消息了。
这回可就难把“锅”背给战乱的赵国了,谢时可是在靠近绵州地界的篙草原上“失踪”的,而那地方,有晋**,魏**,吴**,唯独就没有赵**。
“他是不是躲回绵州城了?”
不怪谢晖这么想,他让谢时尽力稳住各国大军,等他回来主持大局,这还没一天,他就“失踪”了。再想到他那贪生怕死奢侈好享受的秉性,这样的事,谢时绝对做得出来。
“我们的人也传信过来,荆王没有回绵州。”
“传令下去,速度加快!”谢晖戴上他的头盔,向雨幕中走去,“希望能来得及。”
各国暗探交错复杂,荆六王谢时“失踪”的事情,根本就没可能瞒过其他四国,或早或晚,他们就都知道了。
作何思量犹未可知,但篙草原上剑拔弩张的火气自是更甚了。
第024章 焉坏()
池胥人,曾穹,韩伊,杨昔四人,围着火堆睡了一夜,天蒙蒙亮,就都接连醒来,准确地说,被冻醒过来。
但有人比他们更早醒来。
“公子呢?”池胥人问向眯着眼睛晃晃悠悠往回走的秦述。
“你说乔哥啊,我起来撒尿就没瞧见她,不过……俞叔在这里,乔哥肯定会回来的,”谢昀躺在靠里的干草上,身上盖着披风,眉目安详,似在沉睡。
许是遭遇了磨难,秦述觉得俞乔和谢昀两人的感情更好啦。何况就当时谢昀的腿废成那样,俞乔都没丢了他,现在更不可能啦。
韩伊四人相互对视片刻,就默契情况起身,一同往山下走去,没走多远,迎头就看到回来的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