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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通灵。
四季春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在这座楼的古井里。
古井无波,井深处有一处泉眼,往南十里与另一荒洞连通,洞口蜿蜒再出地面,则是乱葬岗。
没到夜深人静,便会出现常人不能看到的灯火通明,那四角飞檐的楼阁,正与四季春一模一样!
只是来往的不是人,而是鬼。
一眼望去尽是少个头缺个胳膊的鬼客,或者喝酒喝着就从肚里流出来,肚子里爬蛆虫,衣服里就一副骨头架子。
邱葵花被禁锢在此处,足有三十年鬼龄。
她还活着的时候,春华把她当成自己的所有物,就像爱自己的影子一样爱她。
也可以说,邱葵花就是春华的影子。
春华将死,她自然得要陪葬。
一般来说,四十多岁无病无灾的女人是不会知道的自己大限将至的,但是春华知道。
不仅如此,她还知道早在十七八岁,她就应该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是夏至帮助了她。
四季春里总有因为犯事或者发病而莫名其妙死掉的人,夏至收集了这些将死之人的元气,以通灵之术逆天改命,把那些人的寿命接在春华身上。
他这里是讨了一个巧,没有取长寿之人的性命,还是找了一些没有靠山实力的小人物,那样的人,纵然变成冤魂怨鬼也掀不起大风大浪。甚至有些女鬼畏惧他,被他收服了,甘愿在四季春的鬼楼接客。
那日春华平静地对他说,她相当于是多活了一辈子,已经够了,不想他再造杀孽,不想再把人半鬼的过下去,她想让邱葵花陪她一起死去。
那个女孩像她,就是她的影子,她要带着邱葵花一起死去,到了阴曹地府,也做一对鬼夫妻,同性的夫妻,永不分离。
夏至听到这话的时候,脸上只是稍微扭曲了一下,没人知道他心中是多么的痛苦,妒火中烧。
他输给了一个女人,他的女神中意的人是个小丫头片子。
该死!
千刀万剐都不能发泄他心中的恨意!
要让她死,要让她死了还受罪!
春华决定赴死的这一日,沐浴焚香,打扮得美美的。她化了浓厚的妆容,穿着大红的嫁衣,她的房间布置得非常喜庆,红烛摇曳,喜被上绣着鸳鸯戏水。
邱葵花不明所以,以为是她玩的新鲜花样,纵然心里并不喜,却还是陪她逢场作戏。
都说戏子无情,表*子无义,邱葵花只为生存,讨好春华可以换得在四季春横行的日子,何乐不为。
夏至在暗处偷偷看着,看着他心爱的女神为了讨好一个娼*妇而事事亲为,放下*身段哄她开心。
也看到春华温柔又满足的吻了那个贱人的唇,而那可恨的贱人,丝毫都不爱她。
看到邱葵花倒了下去,春华流了两行泪,却也心满意足地把她抱在床上,跟她一起躺下去,相拥赴死。
但是夏至怎么舍得他心中的女神死去,他早就把春华准备的有毒的胭脂口红销毁,换成包含了大分量蒙汗药的替代品。
夏至恨透了邱葵花,他把她的元气都收集给了春华,延续春华的寿命与美貌。
然后趁她们熟睡,把邱葵花杀死后丢去了乱葬岗,夏至把她的血涂满了早就雕刻的一个木偶,埋下了诅咒。
邱葵花被困在乱葬岗,以冤魂怨鬼的姿态,被迫在四季春的鬼楼里接客。
即使是鬼魂,邱葵花也是个鬼中极品,且她是被夏至设计的,性子比任何女鬼都要刚烈,可惜那些寻着腥味而来的各种男鬼,就更爱折腾她。
夏至是鬼楼的老板,他给邱葵花的诅咒极为恶毒:女鬼邱葵花必须接客一万次,方才可以脱离木偶的诅咒,否则,永世不得超生。
就算一日三次接客人,一万次也要将近十年,邱葵花被这种非人的折磨整得麻木绝望。
她好恨,只是以鬼魂之身,又如何能报仇雪恨!
那混人还是掌控着鬼楼的奇人,人鬼两道,他都与人有着交情,也有些两方的权势。
邱葵花拒绝接客,总被小鬼们拖去鞭打,打完了继续接客。如此三十年,她都没能从诅咒之中逃脱。
夏至与春华,平安富贵了三十年,竟也没受到半点报应,邱葵花睚眦欲裂。
她要复仇,不管是什么途径,她可以把她的所有来交换。
她要夏至与春华不得好死,身败名裂,死了做鬼都要受罪!
她不要再以色*侍人,就算一辈子孤家寡人也无妨!
但是,邱葵花要待在四季春里看他们死,看着他们的老窝摧毁,让四季春在这世上彻底消失。
至于那些爬了她的床混人,她在世的时候就报了仇,即使有春华出力,被憎恨的也只有她。只是鬼楼里招来的鬼客,她熬不过,也杀不了。
她要他们灰灰湮灭!
葵花长嘘了一口气,心里头有些闷。
邱葵花的怨念渗透了每一个细胞,急需一场发泄。这姑娘已经被整得心理畸形了,要待在四季春看夏至和春华死去,还不能以色*侍人。
以她现在的情形,就是痴人说梦,入了魔障。
也是逼着葵花作弊。
要对付那两人,还得待在四季春里,要求不被毁了清白还要复仇,邱葵花这是把难度系数使劲儿往上提。
一大早,四季春里变得静悄悄的,葵花屏息凝神听了一会,终于听到熟悉的脚步声。
夏至每晚后半夜都会去鬼楼巡视,清早再回,通常都会经过这栋关押不懂事的新人的杂物房。
葵花叩击着门板,两轻三重,耐心而有规律。
外头的脚步声忽然顿住,转而向小木屋这边走过来。
“里面关的是谁?”三十多岁的夏至声音沉稳而有力。
即使他压低了声音,葵花也能感受到身体的颤动,片刻后恍然,原来邱葵花在心底里是害怕这个人的。
“回大总管,是前两天买来的小丫头,春姐赐了名字叫秋葵。”看门的小伙计恭恭敬敬地回答。
自从春华着手成为四季春的老板,夏至便成了公认的大总管,有什么处理不了的事情、什么很难的事情都是找他。
夏至就是四季春的守护神,还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事情。
他长着一副正直的模样,平时又很威严,极少带笑,是个偏僻沉默寡言的性子。也许在鬼楼里面跟鬼魂打交道多了,更加显得阴气沉沉,平时四季春里的男人女人都不敢跟他搭话。
所以小伙计回答完话,两腿就哆哆嗦嗦的,对杂物房里面关押的小姑娘就多了一份好奇。老板春姐对她另眼相待已经很奇怪,就连万事不管的大总管都会对这个小姑娘上心,就极为罕见了。
夏至之所以会停下脚步,就因为那两重三轻连番三次的叩门声,那是他最为熟悉也最不愿意听到的暗号。
虽然是个孤儿,夏至却意外好运的得到一个隐藏门派的长老赏识,教给他通灵之术和各种奇异的本领。
门派有个规定,不可用所学本事去害人性命,敛不义之财财,若被发现,格杀勿论。夏至踩着这规矩的底线夺了多人性命,侥幸的没人发现。他提心吊胆的,就怕有人来找他。
而门派也有一个规定,若有弟子求助,附近的同门一定要尽全力营救。
里面那叩门声,正是门派弟子求救的暗号。
“开门。”夏至吩咐。
小伙计依言把门打开,恭恭敬敬的让到一侧。
只一眼,夏至就惊呆了。
与他想象中的风骚或者清纯的丽人不同。
女孩衣衫陈旧打着补丁,头发微黄,小小的个子小小的年纪,与他记忆深处那个家族遭难破败之后的春华重叠在一起。
也是那样坚强而冷静的站在他面前,那双眼睛,一样的好看吸引人。
难怪春华会给她赐名,女孩与幼年的她太相似。
夏至想到春华,面色就柔和了一些,然而他还是疑惑:“是谁教你那样的暗号?”
他指的是敲门声。
“什么?”葵花一脸疑惑。
夏至便暗道也许只是凑巧,倒也松了一口气。
这样的女孩,很难说就是自己的师妹。
门派弟子还没有弱势到连青楼的捉捕都逃不过。
其实葵花也是偶然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的,她并非那个隐秘门派的弟子,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骗骗恶人又何妨。
“我要见那个姐姐。”葵花仰起头对他说,不符合年纪的镇定,也不像四季春里面的人那样畏惧他。
夏至便又有些怀疑,女孩倒是有门派弟子的胆气。
把心头的疑虑暂且压下,他把她带去见春华。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春华正在梳头发,长长的黑发柔顺如同缎子,看上去极美。
她勾唇一笑,有如娇花盛开。
夏至心如擂鼓,偏头侧目不视。
第137章 四季春(三)
“可是想通了?”春华的话都是向着葵花说的,她的一头青丝绾起来,慵懒却还霸气侧漏。
“早就想通了。”葵花站在她面前,笑了笑,无奈又无所谓。
半躺着的春华顺势坐起来,眼里有些惊讶:“哦?怎么说?”
“我娘跟我说了,若是过了三天她没来接我,我就别再想着回去了。”葵花一抹眼睛,眼眶霎时就红了,“我爹不是真心对我娘,把我卖了也不会给她治病,他外头有个相好的等着他养。”
“我会干很多活,也认识几个字,力气也很大。”葵花一改原主倔强不肯相从的性子,一脸的跃跃欲试,上刀山下火海都能行。
她这样儿倒是让春华意外了,青楼对于女子来说就是魔窟,新人来时总会吵着要逃离,一般都要脱去三层皮才会认命。本以为邱葵花这丫头刚开始也是个硬角色,没想到只关几天小黑屋就软了,但是她看走了眼。
小女孩的那娘亲,倒也是个透彻人。只是认为男人靠不住,便送到青楼里来,还是一样往火坑里推。
各人自有缘法,也许她娘给这孩子求得的,不过是一碗能饱肚的稀饭。
见葵花爽快,春华也就没有拐弯抹角:“你底子不错,好好养着,过几年就可以伺候男人,给我四季春赚大把的银两,没有开苞之前,多苦多累都得给我受着,可行么?”
这种直白的话,足以让还差三四年才及笄的女孩儿羞红脸,葵花以袖遮面,手指揉了揉脸蛋,瞬间便红得滴血,连耳根都红透了。
“我……我可以的,”葵花咬着牙关,眼睛不停地眨,双手不安地搓着衣角,“我行的。”
在春华和夏至看来,这个小姑娘是在努力镇定,哪有青涩的女孩不会因此事害羞的。
老妖怪葵花:我就是例外!
春华就笑了笑,蝼蚁尚且贪生,这小姑娘也是一样的。
“你用我吧!我不怕吃苦,也不怕累,那种事……我也不怕的,”葵花有些结巴地说道,吐出来的话儿却是格外甜,“姐姐给我赐名秋葵,秋葵便跟着姐姐,赚很多很多的钱报答姐姐。”
急切地表忠心取悦了春华,却不足以让人动心,她懒洋洋地整了整指甲,问道:“你待我如此贴心,有何事相求?”
青楼是非之地,哪里容得下赤子之心,有交易的忠心才让人不会怀疑,就连夏至,也是爱慕她的容貌。
春华不相信葵花,即使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进了这黑染缸,谁也别想再天真无邪。
葵花也知道,有个把柄握在她手里,春华才会放心,便期期艾艾道:“我娘说,她不多久可能会死去,我还有个弟弟,我想照应他。”
“有了后娘就有后爹,我娘怕我弟弟不久就会随她去了,便没阻拦我爹把我送到这里来。她想让我存点银子去孝敬后娘,至少,别让弟弟无端的死了。”葵花又抹了一把眼睛,泪眼朦胧。
她是故意的,原剧情里,春华耿耿于怀的是家人惨遭横祸,最小的哥哥原本可以免除死亡,却还是被人“斩草除根”,永除后患给整没了。
果然,春华听过后,完美的笑脸有了一丝呆怔,如同光影略过,她微凉的手指搭在葵花的小脸上,呵气如兰:“可怜见的,小秋葵原来是个有担当的姑娘。也罢,看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往后便来我房里伺候着。”
“是,姐姐。”葵花答应的爽快。
余光扫了一眼夏至,果然见他脸上不自在。
春华有个怪癖,她的生活起居,必须亲力亲为,她的卧室是旁人不可以进入的,否则就算你伺候得再好,她都会赏一顿板子。
这个旁人,夏至除外。到此,多了一个葵花。
夏至是有些失落的,心上人从前只允许他一个人进卧室,如今不再是那个特殊的唯一,就算心底不敢奢望,也还是有了失落。
况且,这小姑娘还是有些古怪。
也许原剧情的影响太强大,不像原主那般在意清白、那样自认委屈的葵花,在四季春过得如鱼得水,上头有春华罩着,别人也没有多为难她一个新人。
她手脚勤快,嘴也甜,逢人便是三分笑,仗着人小机灵,很快就在四季春的各处混了个熟脸。就连厨房里头的大婶子,见葵花去给春华拿饭食,也会在灶膛里挖个烤红薯给她。
狐假虎威,狗仗人势,说的就是现在的葵花。给她那么大脸儿的,当然是春华。
春华原本存了养个宠物伴身的心思,对葵花也多是逗弄之意,然而几个月下来,却发现这小姑娘就是一块璞玉。
小姑娘说她认识几个字,春华本以为是字面的意思,便拿了三字经让她读,葵花连释义都念出来。小姑娘说她力气大,春华拿了几十斤的大剑让她练习,却看到上百斤的枪她也能抡起来。
一点就通透,稍微指引便能举一反三。若不是生错了性别,这孩子完全可以去求一求夫子,说不定哪一日,就可以去考一考文武状元。
春华起了爱才之心,打算把自己的本事教她两三成,若能混个出人头地,也是一桩美事。
她与葵花待在一起的时间便越多,甚至偶尔有些找麻烦的人闹事,夏至不在的时候,葵花都会挺身而出,三五两下把人给打趴下。
葵花演绎着一个出色的打手,忠心耿耿的狗腿子。
顺便也抢走了夏至一部分的分内事,减少了他与春华待在一起的机会。
夏至不爽,他看葵花相当不爽。
不久,就有个嬷嬷就同春华说:“看秋葵那面相啊,小姑娘天生就是做我们这行的命呢!”
面相一事,毁了多少人的一生。
春华小的时候,就有算命的人说她命中带煞,若不死,定会克死亲近之人。甚至有人说,她家遭了大劫,都是因为她的面相。
简直是无稽之谈。
春华不信命,信的话她早就应该死了,不过对葵花,她还是让人检查了一番。
名*器女人,双洞皆是上等,都是让男人最爱的极品,沾了便戒不掉,令人疯狂。
活生生的摇钱树,聚宝盆。
如此一来,春华教导葵花的重心转移到了如何取悦男人这一块。
再怎么惜才,葵花也不过是她手中一枚赚钱的棋子,教她琴棋书画也是给她包装,多一个才女的光环,会让爱面子的男人更舍得下筹码。
不管春华怎么吩咐,夏至如何暗中排挤,葵花都表现得很顺从,让学什么,让做什么,她都一一执行。
没有棱角的女孩子,不到半年就让两个老江湖放下了最开始的戒心。
葵花便向春华提了一提自家弟弟邱昭迪。
若说原主毫无暖意的心里还有一些牵挂,就只有死去的母亲与早夭的弟弟。
春华待她耐心见长,便放了葵花一天休息,让她回家探亲。
并不担心葵花不回来,卖身契还在四季春,满城都有她的眼线爪牙,春华不信能有人从她手里逃脱。
葵花循着记忆去了邱家。
半年不到,邱爹就换了妻子,那年轻的女人怀里抱了一个奶娃娃,邱爹在一旁给她打扇。一家三口都穿得光鲜亮丽,面色也是红润健康。
邱昭迪正在用木桶往院子里的水缸里倒水,湿漉漉的裤腿,一身粗布衣服,打着胡乱拼凑的布丁。
那只是个八岁的孩子。
原剧情里,他在两年后就夭折了。
如今看起来,样子也不大好,瘦骨嶙峋,双目呆滞,极为沉默。
大约邱爹实在看不惯前妻的孩子,凶了他一句:“看你做的什么事!一缸水来回五趟了!还没挑好!”
“……我没吃早饭,我饿。”瘦弱的孩子讷讷地反驳,声音很小带着哀求,他把扁担抱得紧紧的,仿佛那就是他的全部依靠。
“娃他爹,声音太大吓着孩子啦~”年轻的继母娇嗔,小心呵护手里的娃娃。
邱昭迪眼里那一点希望灭了,绝望地低下头,默默地拿起扁担,挑起了只比他矮一个头的大水桶。
“早饭别吃了,”安慰娇妻之后的邱爹又变换了脸色,黑着脸训儿子,“赶紧把水挑满了去劈柴,活儿干不完就别想休息!”
“……是。”
葵花站在小院门口,心中满是酸涩,虎毒不食子,邱爹这种男人根本就没把妻儿当回事,打着要与真爱团圆的旗号,去迫害其他无辜的人,最是可恨。
邱娘带过来的嫁妆比他邱家整个家当都要丰厚,侍奉公婆给他们送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