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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粤豫,你不懂。什么事情从上面宣传到下面真正做到,还有好长的路嘞。现在好多事大家都是在观望,担心会变回去。谁敢当这个出头鸟?”邵成福当年为了还债,想过贩点货卖,最终没敢做。投机倒把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噫,这就怪了。”诸洪强觉得奇怪,“东西的价格都是国家统一定的吧?你像肥皂、牙膏,我们那里和省城这里都是一个价。这个石头的枸杞,两个地方的价格怎么差这么多呢?”
“这就叫市场规律。”刘晓楠说,“我们以前看到的价格,是在国家计划经济下统一制定的,抹平了市场规律下本来具有的差异。”
“大刘,不要说市场规律了,这是个政治敏感话题。”老邵善意地提醒大刘。
“好,好,不说那个了。”大刘换了个话题,“就说经济地理上的差异现象吧,这是地理科学问题。经济现象在不同地理区域间的差异,必将导致物质和财富在地区间的流动。安贻恒的这个战友,就做了一次这种流动的载体。”
“啊呀,这么说来,研究和发现这种地理差异,就可以找到致富的路子了?”陈仲开听明白大刘的话了。
“理论上是这样的,但必需要有政策的支持。”刘晓楠说的这些,正是他最近浏览国内经济地理学最新动向后,所作的思考。 。 想看书来
原第十五章 赚钱的时候到了(3)
省轻工系统组织技术大比武决赛,来江造纸厂的技术标兵张保生被送到省城参加决赛。张保生是刘晓楠中学时的好同学。刘晓楠每次回家探亲休假时,在来江火车站上车下车时,都要在保生那里,和他挤一晚单人床。因为,他们造纸厂就在火车站旁边。
保生趁比赛大会的空隙,到学校来看晓楠,还扛着一大化肥袋子什么东西。说好的,保生要来,这天,刘晓楠老老实实地在寝室里看书,一边等老同学来。
保生一进门,把化肥袋子往地下一放,说:“看够不够,晓楠,纸。”原来,保生知道在晓楠学校读书很费纸的,一个月买草稿纸都要花两三块钱。那四年下来不要花掉他两三个月工资啊。保生合计着,得帮帮晓楠。于是,保生将平日车间打捆包装纸品时裁下的边料留下来,攒了一大袋子。
“这么多啊,我哪用得完,够我们全寝室的人用了。”晓楠说着转向大家,“这是我中学的好朋友张师傅,是省轻工系统的技术标兵。他给我送这么多草稿纸来了,大家一起用吧。”
“大家用,大家用,用完了我还可以再送来。”保生也高兴地和大家打招呼。
“我说保生,这么重的东西,火车上上下下,多辛苦啊。车上没找你打行李票?”晓楠想,中学同学里上大学的少,老同学们这样看重自己,帮自己,真是一份深情啊。他又想到了民余,对保生说,“我跟民余说了,他也在等你。我们这就过去找他,也给他拿些纸过去。”
老同学相聚,肯定要喝上几杯。晓楠和保生都能喝,民余不喝酒,也得陪着。保生说起今年以来工厂的变化,兴奋得脸上放光:“现在这工人做得有望头了,真正搞多劳多得了。只要有本事,技术好,又肯下力气,收入就高好多嘞!”
来江造纸厂现在试点定额考核管理了,工人们只要按考核要求完成了工作任务,就可以在得到工资以外,还有奖金,质量做得好的,奖金更多。象保生这样的技术标兵,一个月下来,奖金比工资还多。
“晓楠,你几年前就是省级技术标兵了,牌子比我硬。要是现在还在公司里做事,收入肯定高很多。”保生知道,晓楠的泥瓦工技术在省建工系统是有名的。
“是啊,那时一身的手艺不挣钱,和那些懒家伙拿一样的工资。现在不做手艺了,劳动又值钱了。呵呵。”晓楠无可奈何地笑着摇了摇头。
来江造纸厂还清退了不少临时工,将以前靠临时工做的一些活,作为定额计酬项目,留给厂里自己职工做。这一方面减少了厂里正式职工人浮于事的现象,又给肯干的职工提供了个人加班创收的机会。就说从河岸边往厂里搬造纸原料吧,每搬运一吨,人工费十块钱。保生这样有体力的男人,加一个晚班就可以搬一吨多,得十几块钱,当得小半月的工资了。
“晓楠,民余,你们是做事的时候不赚钱,现在有钱赚了,你们却又读书了,亏了,亏了。”保生还沉浸他做事赚钱的兴奋之中。
“历史总是这样的,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嘛。”民余现在是开口必言历史,“不过,从历史上看,绝大多数人都不可能每次都转到好运上去。”
“不过,保生啊,”晓楠自有自己的想法,“一个社会,一个国家,它的人民,它的工人农民劳动做事,不能老停留在旧水平上,劳动者工作做事的条件也不能老那么差,这些都需要改进,提高,进步。这就需要有人来钻研这些问题。所以,要有人读书,将来才能有人去解决这些问题”
“是这样的,所以我们这些没能上大学的,对你们特羡慕,特敬重的。”保生真心地说。
酒足饭饱,晓楠掏出钱来付账,保生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你现在上学,就一点基本工资,没奖金,没加班费的。我晓得你又爱买书,钱哪够用啊,怎么也不能叫你花费了。”
保生诚心诚意,晓楠也就随便他了。 。。
原第十五章 赚钱的时候到了(4)
现在的社会真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到了十二月,大伙都猫在自己的单位,钉在工作岗位上,要赶活,要完成年度工作任务。现在不知怎么了,看着要到年底了,人们都钻山打洞地往外跑,说是要想着法儿搞点过年钱。
那倒也是,以前全社会只有计划经济一条道,想额外搞点钱也没路子。现在,社会活些了,路子也多些了。但凡聪明点的,心眼活点的,都找着路子生钱。
这不,就连邵成福家乡那个山旮旯里的人也出来找钱了。村里的邵满崽,一口一个“成福叔,成福叔”的,就挤到老邵那个小床铺上去了。满崽舍不得住旅店,一晚几块钱,那可要当得以前一个月的工分值了!
满崽说,现在他们那边山区也比以前好些,眼瞅着快过年了,有人也想办点年货,热闹热闹。可是,他们那地方没货啊,集市上,公社的供销社,还有县里的百货公司,没见什么年贷。就连大年三十饭桌上有点档次的云耳、海带、粉丝都买不到,更不要说什么八角茴香、胡椒、花椒那些高级调料了。
所以,满崽想到外面搞点紧缺货回去,少说也赚个几十块钱,过个好年。满崽说,成福叔是省城的大学生,一定能有办法给他搞点货的。
这下可难为老邵了。“怎么办?我这个大侄子是冲着我这个大学生来的,大学生兄弟们,帮我想想法吧。”老邵求开了寝室里的同学。
“是啊,这关系着我们大学生的名誉啊。不能倒大学生的牌子。”黄粤豫又咋呼上了,“安贻恒,上。”
“天哪,怎么又是我啊?那位石头战友搞伤了我,还没缓过劲来,这又……”安贻恒一脸的苦相。
“不是你,谁还行啊?谁要你家老爷子当官了,有路子。”黄粤豫咬着他不放,“帮你战友能帮,帮我们邵班长就不行了?”
“你家老爷子官还大些,你帮一回吧。”安贻恒也不是好咬的。
“那不行了,不在位了,没权。县官不如现官,你家老爷子大权在握,好办事。哎呀,不就是几斤云耳、粉丝吗?大书记随便批个条,小民就心满意足了。”黄粤豫把老邵想说又不好说的话都说了。
“安贻恒,你就帮我们试试吧?实在不行,就算了。”老邵总还得要开个口。
“没办法,你是班长呀。在部队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只有服从命令了。”安贻恒一脸的无奈,但没忘了交换条件,“这样吧,我明天去跑一天,缺一天课,你要那个周名鹏别记我的数。”
“什么啊,你哪要跑一天啊?明明是趁机旷课,玩一天。”黄粤豫讲话只斗嘴,不注意识时务。
“那你去玩啊,玩几斤年货回来?”安贻恒是不让人的,何况这回自己有由头。
果然,安贻恒出去玩了一天,把东西给玩回来了。安贻恒说,这批货满崽只花了不到二十元本钱,按满崽打算加的那个差价,他这一趟可以赚一百多块钱。这要比以前在生产队出工,要当得好几年啊!满崽高兴得只想给这个大恩人叩头了。
邵成福总算把那个大侄子打发走了。送满崽走时,老邵千叮咛万嘱咐,就只能帮这一次了,再没办法了。回去也不要到处吹牛皮,惹得村里再来人,会把你叔搞死去。
人是送走了,可邵成福有个理总没能想得清楚,就找刘晓楠说说,“同样一个东西,在政府手里,在国营公司手里是一个价,拿到集市上就是另一个价了。满崽就能从中赚到钱。这是个什么道理啊?”
“这就是‘双轨制’。这是改革开放以来,伴随经济体制改革而来的一种新情况。最近好像经济界有人在研究这个问题。”刘晓楠在关注经济地理研究动态时,注意到这方面的情况。好像还有人提出要在沿海地区进行这方面的改革试验研究。
“那,这样会有问题耶。”老邵想了想措辞,继续说,“像安贻恒这样的,如果他动这方面的念头的话,就可以发大财耶。”
“是的,你说的这个问题,就是*经济学中提及过的寻租现象。在双轨制下,最可能出现的问题,就是权力寻租。”其实,刘晓楠读到过有关这方面问题的文章。但为数很少,似乎也还没有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
“还有,对这个问题,对这中间的关系看得清楚的人,也可以顺势而为,获得利益的。像你,我还没想得到,你早就都清楚了。你要动这个念头啊,只怕早就是万元户,几万元户了。知识就是财富啊。不错,确实是这样啊!”老邵来了感慨。
“人各有志。再说,改革的年代,我们作为亲历亲为者,理当自觉努力为其完善之,怎么可以钻改革的空子呢?”刘晓楠像是自言自语,也像是说给老邵听的。
邵成福听懂了,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想,刘晓楠这样的同志怎么不是党员呢?可惜啊。
原第十五章 赚钱的时候到了(5)
刘晓楠的师傅来信了。当然,信是师傅口述,小育萍写的。
信上说,公司现在实行定额考核、多劳多得的劳动管理办法,大家的工作干劲都上来了,基本上没人像以前那样偷懒了,除非他不想要钱。现在技术好,肯干的年轻人收入可高了,就连我们作业班最不会做事的,一天也能砌一个多立方的混水墙,得三块多钱的奖金,加上本来的工资,一天可以有四五块钱的收入。师傅的意思,趁着现在还做得动,想尽量多做点,攒点钱,让育萍考大学没有后顾之忧。
信上有一段是这样写的:“几十年辛辛苦苦做过来,劳模都当了,但那时候不挣钱,一辈子没攒个什么钱。现在老了,政策让挣钱了,自己又快做不动了”。晓楠一看,这一定是小育萍自己加上去的,师傅是不会说这样的话的。反正育萍欺负老父亲不识字,把自己的意思就加进来了。
是啊,这时候自己若还在师傅身边,可以和师傅搭成一个组合,帮师傅一起做,师傅就轻松些了。凭自己一天能砌三个多立方混水墙的功夫,怎么也能帮着师傅多挣点。唉,师傅你就自己悠着点做吧,保重身体最要紧。小育萍读书还有我嘞,不要太操心了。刘晓楠只能这样想想了。
信上说,现在公司不少子弟心也散了。老辈人都希望孩子们向晓楠学习,好好读书,考大学。但有些孩子不听话,只想到工地上去做工,一天挣个几块钱,吃吃喝喝的,说是什么潇洒。育萍也有点动摇了,学习没以前专心了。要晓楠回信时好好教育教育她。
接着,信上又有这么一段:“其实,育萍学习还是不错的,只是每个礼拜到工地上去做一两天,一个月倒也还能挣得二三十块钱,管得了家里的菜钱了。这样,我的工资就基本上可以攒起来了。”显然,这是育萍在为自己狡辩。不过,她也实在是不想让老父亲太辛苦了。这个,晓楠是知道的,育萍这孩子从小懂事。
是啊,整个国家从过去那种僵化的体制下走出来,政策上给出了不少新的方向和路子。人们突然发觉,通过自己努力,有可能摆脱过去那种近乎苦行僧式的生活。这时候,苦怕了的人们第一反应就是刻不容缓地,尽快地努力改善经济状况。这时候,谁愿意放弃眼前每日每月可以兑现的实实在在的经济收益,去追求那还需苦读四五年的事业呢?毕竟,大家都是普通的劳动者,当下的生活是第一位。这一点谁也无可指责。
是啊,大家也都明白,全国科学大会期间说的,一个国家要真正富强起来,有赖于教育和科学的发展。但那得有个过程。对于大多数普通劳动者来说,这个过程的第一步,应当是让自己的基本生活得到最起码的改善。
刘晓楠相信,只要基本解决了吃饱穿暖的问题,工人农民们和他们的子弟们都愿意多读点书,多学点文化。刘晓楠曾经是他们中的一份子,完全知道他们的思想和追求。
最后,信上说,公司现在正在试图扩大业务规模,既为公司的发展,也为职工们创造更多的增加收入的机会。听说,有种打算是向省城发展,已经派人到省城寻找承接工程任务的机会了。如果成功的话,我们这个一直钻山沟的军工型工程处,就可能开进大省城了。
刘晓楠想,那就好了,自己可以利用礼拜天到公司的工地上,帮着师傅加加班,让师傅也能轻松点。
在民间手艺人中,师傅是称作师父的。师父,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刘晓楠与自己的师傅之间,就是这么种感情。
原第十九章 首长,您让我去吧(1)
才把育萍安顿好,黄粤豫兴冲冲地来了。
“哎哟,在家过年过腻了,想你大刘哥了?”刘晓楠觉得他这会儿来得突然,逗他一句。
黄粤豫却一反常态,一本正经地说道:“给你们讲正事,天字第一号的重大消息。”说到这,他又卖起了关子,对房间里的三个人,看一眼这个,又看一眼那个,那意思是,你们想听吗?
“这家伙,你不说了?我还懒得听。”刘晓楠还真就背过脸去打算跟黎民余说话。
“要打仗了!”黄粤豫这会再看三个人的反应,三个人都静止了。他赶快又重复一句:“真的,要打仗了。”
刘晓楠反应过来了,“要打越南?”最近以来,越南那个“小霸”确实太嚣张,在中越边境上闹腾得不少,报纸上、广播里常有报道。
“是的,就是打越南狗日的。”黄粤豫继续透露内部消息:“你们知道*这次访美是为了什么吗?是跟美国打招呼去了,我们要教训越南。”
“我们教训越南,干吗要跟美国打招呼?”祁交平想不清这有什么关系。
“你啊,不懂政治,国际外交政治。”黄粤豫这次是要彻底充一次大佬了,“苏联在越南有利益。我们要打越南,不跟美国打好招呼,谁来制约苏联啊?”
“好了,好了,莫讲这些空的了。黄粤豫,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刘晓楠要落实这个问题。
“嗨,谁跟你说假的。我们家老爷子的老部队都动起来了,我姐夫姐姐所在的部队都到边境了。”黄粤豫说的这两点还真是可靠消息。他还冒出个消息来:“听说,好些地方的大学生都争着要参军上前线去,部队都不晓得怎么处理了。”
“真的啊!大学生可以参军上前线?”刘晓楠这下完全兴奋起来了。
也许是少年时代全社会那种革命英雄主义教育和薰陶的结果,刘晓楠心底里一直认为,扛抢打仗,以鲜血和生命保卫国家和人民,是男子汉报效祖国的最神圣最高层次的方式。但在那个年代,他却因父母的政治遭遇,而被剥夺了参军服兵役的权力。不能当兵,差不多就要成为他这一生的遗憾了。现在居然还可能有机会,最后的机会。
“快说说,我们这里,哦,对了,军区有什么安排吗?”刘晓楠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机会。
“我就是从军区那边来的。我有个哥们他老爸是军区政治部的,就是负责处理这事的。”其实,黄粤豫也想着这事。他从小在部队大院里长大,老爸把姐姐送进了部队,却不让他这个儿子参军,他本来就觉得委屈。听说打仗的消息后,他就瞒着老爸,直接找那哥们商量去了。这不又到学校来拉个伴,到时老爸说起来,自己还有个理由:同学们都能去,我为什么不能去?
“那还说什么?走,找你哥们的老爸去。”刘晓楠拉着黄粤豫就要走。
“晓楠,你真的想要参军打仗?那是打仗哎。”黎民余提醒晓楠。
“我知道,好男儿血洒疆场,马革裹尸,今生无憾。你当过兵了,不晓得我心里这个感觉。”刘晓楠说着,拉上黄粤豫就走了。
......
到了军区政治部,这里人还真不少。着军装的部队干部正一对一地做着穿便装的各色年青人的工作,劝他们回去,在自己的岗位上好好工作,一样是报效国家。
刘晓楠一看,年轻人里面还有面熟的,是师院的同学。外语系那个同学与刘晓楠、黄粤豫经常打照面,算是比较熟的。他也看到刘晓楠他们来了,走过来打了招呼:
“我叫曾援朝,外语系的。”
“认识,认识。我叫刘晓楠,他叫黄粤豫,我们是地理系的。”刘晓楠想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你来好久了?怎么样?”
“我上午就来了,看样子没什么希望了。”曾援朝说。
“是这样啊。那就看你的了,黄粤豫。”刘晓楠转向黄粤豫说道。
黄粤豫带着两个同学找到了那个哥们的老爸。
“叔叔,你就给我们一个报效国家的机会吧。”黄粤豫求起了这位军官。
“粤豫呀,这不是我作得主的事。我要说了算,还不先把自己家那个神送走?”军官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