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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的大门,被狂风拍打的‘咣啷、咣啷……’直响,哪里还有伊依的影子!……
“伊依……伊依……你给我回来……”王秀英,随手抓起门后的一件蓑衣披在身上,顶着风雨一歪一歪地追赶到了小院子的门口……
只见狂风乱雨中,伊依那小小的影子在黑暗中一闪,就消失在小巷子口不见了!秀英妈妈,惊慌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这么大的风雨之夜,伊依跑出去很危险呀!这个丫头又发什么疯?
怎么办?怎么办呀?王秀英,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出去找她吗?谁知道她出了小巷子,会朝哪个方向跑?东边、还是西边?现在是半夜三点钟,到处黑乎乎一片儿风大雨大,真是要命呀!她,慌不迭的裹了裹蓑衣……无论如何,出去到处找找吧!
“妈,你不要去!你是找不到姐姐的……”一只冰冷的小手,抓住了王秀英的衣角。她回头,看到了小伊雪那一张煞白的脸颊,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她瘦小的身子,被雨水淋湿了一半儿……
“哎呀,你怎么也跑出来了?快进屋去,小心着凉……”王秀英,急忙撑开了宽大的蓑衣,替伊雪遮盖住那千条万条冰冷的雨丝……
伊雪,冷静地说道:“妈,我知道姐姐在那里!我去把她找回来……”风雨中,她的神态异常地镇定……
王秀英,惊异的发现……平日里懦弱温顺的伊雪,黑亮的眸子里闪着一种坚定的光泽。她,语塞着问道:“你?不不、不行,你还是个小孩子。我去找伊依,你回去睡觉……”
伊雪,紧紧地拉住王秀英:“妈,你的脚踝受伤了,道路又湿又滑,你是找不到姐姐的!就让我去吧……”
王秀英推开伊雪的小手:“伊雪,还是我去吧!你太小了……”
伊雪,张开双臂挡在她的面前:“我和姐姐是这个世界上血脉相连的亲姐妹!只有我可以帮她……”
向来没有主见,事事听从别人安排的王秀英,张大了嘴巴疑惑地看着伊雪……
狂风,卷着伊雪单薄的衣服,越发显得瘦小的身体空荡荡的!然,她的神态却是那样的坚定,不容置疑……
“你……你……”王秀英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王秀英糊糊涂涂地感觉到,有些不认识这个女儿伊雪了。此时的伊雪与平时判若两人。那一向柔顺的眼神儿中,透露出一道儿邪异的光彩。几年以后,当王秀英被伊雪用枕头闷住鼻息的临死之前,她再一次见到了这样邪异的目光……
伊雪,表现的非常冷静。那邪异的光束一闪而过,又变成了温顺的眼神:“妈,你的腿脚已经很不方便了!外面的风雨太大了,我不放心你出去,再滑倒了可怎么办?我心疼你……你放心,我保证把姐姐带回来!你就在家里等着吧!你去了也没用,只有我可以找到伊依……哦,不如你烧一桶热水,等姐姐回来,她一定会需要的!”
伊雪,不由分说地抢过王秀英身上的蓑衣,披在自己的身上冲进了狂乱的风雨中!……
在风雨中,王秀英手扶着门框,支撑住身体,呆呆地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消失……
第六十七章 等我、等我
第六十七章等我、等我
他,还在船上……他,还在船上……他会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被汹涌的海浪儿吞噬……
这个可怕的想法,充斥着伊依的整个脑袋!她的头,就要爆炸了!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陶然……
等我……等我……等等我……
暴风雨,如同黑色的精灵,盘旋在一条条大街小巷子里……它们张牙舞爪,呼啸着穿梭而过,像是妖魔鬼怪似的凶猛地泛滥,整个大仿佛就要被暴雨吞没……
“赫、赫、赫、赫……”伊依,一边儿奔跑着,一边儿大口的喘息着……密集的雨水,挡住了她的呼吸!冰冷的雨儿,钻进了她的衣领,钻进了她的裤子,钻进了她惊慌失措的心!
等我……等我……等等我……
陶然、陶然……我来了!我就快来了!请你再坚持一小会儿,我来救你了!伊依的心,乱成了一团儿糟。她赤-裸的小脚丫,使劲地向前冲着,‘啪啪、啪啪……’的踩打,溅起了一层层儿的水花儿……
伊依,在雨雾蒙蒙的小巷子里奔跑!她的浑身都湿透了,长长的头发向下滴淌着水儿,扑面而来的大雨迷离了她的视线。雨飞水溅,迷潆一片。她,拼命地睁大了眼睛,摸索着前方的道路。平时里很熟悉的小巷子,在幽黑的雨雾中变成了令人混乱的迷宫……
等我……等我……等等我……
通向海边的路在哪里?在哪里?是不是哪边?伊依,在混乱的脑海里,用力的判断着……
黑沉沉的天就要崩塌下来,狂风席卷着骤雨如同千万条儿凌厉的鞭子,狠命地抽打着道路两旁的树枝。杂乱的树枝儿借着风雨摇晃,如同无数个在黑暗中偷窥着人们的鬼怪……
那一艘小小的船儿,是否承受得了狂风暴雨的侵袭?伊依的脸上,挂满了不知名的水珠儿……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把那只小船借给陶然居住。他是一个基本上不会游水的‘旱鸭子’。那滔天的海浪儿,会吞噬掉他的命……
一道儿闪电劈过夜空,那电光儿耀得伊依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刚刚在噩梦中,为什么梦到了陶然说‘永别’?难道,这预示着什么?伊依,惊恐地摇摇脑袋……不,不会的!陶然不会有事的!她,暗暗地后悔着,为什么总要和他争抢呢?为什么总喜欢和他斗嘴呢?朋友之间,不是应该相互谦让吗?
陶然,你一定要好好的!请你坚持住,我就要来了!以后,我会认真地听你上课,谦虚地向你学习街舞。我再也不和你争斗了……
‘噗通……’一声儿,伊依摔倒在一个大泥坑儿里:“啊……”。肮脏的泥水溅满了她的脸颊,她慌忙屏住呼吸,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条儿腿的膝盖,好像被摔破了,针刺儿似的疼痛难忍。雨水儿,混着鲜红的血水沿着小腿流动着……
她,顾不上看一眼儿。她忍住疼痛,继续向前一瘸一瘸的跑着……
再转一个弯儿……
再转一个弯儿,就可以看到海了……
等我……等我……等等我……
(明天开学了,轻松的日子结束了。。。。)
第六十八章 一叶孤舟
第六十八章一叶孤舟
茫茫的大海上空,翻滚着大片儿大片儿的乌云……
雷声轰响,肆虐的风卷着厚重的乌云,向海面上直直压下来,越压越暗,越压越低!一堆堆儿黑云,象妖娆的火焰,在幽深的大海上燃烧……
伊依,顶着风雨跑到了沙滩上。她,半眯着被雨水迷漫的眼睛,向海面上看去……
一叶孤舟,在黑暗的海面上苦苦地挣扎着、上上下下剧烈的起伏着!那小小的船儿,在苍茫的大海中显得是那样的弱小,不堪一击、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被大海吞噬掉!……
伊依,急忙跑到码头上看看,幸好小船儿那结实的绳索,还牢牢地捆绑在岸上。一条铁链儿,牵引着船儿飘在不远处的海面上……如果不是这条儿铁链,小船儿早就被风浪儿吹到了大海中不知名的远方……
“陶然!陶然……陶然!……”伊依对着小船,使劲地叫喊着。大雨,立即淹没了她的声音……
陶然,他还在船上睡觉吗?他有没有被海浪儿卷走?伊依,越想就越害怕!……
伊依,拉着绳索向前跑了几步,冰冷的海水淹没到了她还在流血的膝盖上,刺骨儿地疼痛一阵阵儿袭来。翻滚的浪儿,摇曳着她差点摔在海水里。伊依,不敢再往前走了……如果是风平浪静的日子里,伊依早就跳到海水里游到船上了。可是,这么大的海浪儿,伊依不能确定自己瘦小的身体,会不会被浪涛卷着?……
伊依,半个身子淹没在海水里,带着哭腔大声地叫喊着:“陶然,陶然…你醒一醒!起风了,你醒一醒呀?……”海风吹扬着她的长发,凌乱不堪……
风追打着雨,雨驱赶着风,风和雨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伊依,薄弱的叫喊在天地间是那样的渺小……
“陶然……陶然,陶然……”她,站在海水里对着在海面上强烈波动的小船,撕心裂肺的呼喊着:“我是伊依!我是伊依,你回答我一声儿呀……”
此情此景,仿若梦魇……
那孤零零的小船,它就在伊依眼前不远处上下的摇摆颠簸,却又显得遥不可及!她,拼命地向前探身伸出双臂,就是抓不着它。她,渴望地看着小船儿,期待着看着小船。十二岁的伊依,向来乐观活泼的伊依,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绝望的痛苦……
突然……海面上歪歪斜斜的小船,从船舱里探出一个摇摇晃晃的黑脑袋……
陶然,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海浪儿,差点儿将他掀翻在海水里,他本能地抓住了船舱上的木头,迷茫地看着黑漆漆的海面!一梦醒来,怎么突然置身于苍茫的波浪之中?梦中的摇篮,原来是可怕的深渊……
伊依,惊喜地叫了起来:“陶然,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尚且挂着泪珠儿的脸颊上绽开了喜悦的笑容:“抓好!抓好船舱的门框,我就来救你了……”
第六十九章 懵懂的疼
第六十九章懵懂的疼
陶然,紧紧地抓住了船舱,迷茫地看着那个风雨中,半个身子淹没在大海中的女孩儿……
她,在浪涛中摇摇摆摆、站立不稳,随时都可能被浪水儿卷走。可她,一点儿都不为自己担忧。她的神态中,写满了对他的牵挂……
他,想要喊出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嗓子里哽噎着厚重的焦灼。他被深不可测的、翻腾着的海水给包围了!他,被风浪吹得摇摇欲坠、头晕目眩,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一个懂水性人的彷徨不安。那幽深的大海随时都可能将他覆盖……
幸好,有她!幸好,隔着浓密的雨雾,还可以看到她……朦朦胧胧中,她的面容看不大清楚,她就在不远处的海水里浸泡着。他想到了她那高超的游泳本领,心中顿时安定了几分……
他在心里默默地说道:伊依,谢谢你能来!在我危险、孤独的时候,能来!这是她第二次救他了,上一次是在小巷里帮他摆脱了黑衣人的纠缠!……
怒涛翻滚,咆哮奔腾,海浪儿在愤怒的飞沫儿中咆哮,仿佛与恶风争鸣。一层层儿巨浪,恶恨恨地甩到海角的悬崖上,碎成尘雾和碎末……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巨大的风浪儿,他感到一阵儿头晕恶心,胃部有一种酸酸的液体在翻涌着……
“呃……呃……”他抱住船舱上的柱子,弯腰呕吐着。单薄的身体,摇摇晃晃……
“陶然,抓紧了,你抓紧一些……”伊依,一边儿呼喊着,一边儿又向小船靠拢了两步。看到陶然这样的难受,她的心绞成了一团儿!她,抵挡住水的压力,向前走着,努力地向前走着……
我来了!我来了!我正一步、一步的接近你……
海水,漫延到了她的腰间;海水,漫延到了她的胸口;海水,漫延到了她的脖子……
她,仰起头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只有脑袋可以露在海面上了……
隔着黑色的、翻腾的水……他的黑眸里,映着在水中奋起行走的她!她的黑眸里,映着船上忧伤的他……他的眼睛,被泪水蒙住了……
她,伸出手想要抓住他,哪怕能用指尖儿轻轻地触摸一下他的脸颊!然,她却被海水冲的越来越远……
他,近在咫尺,又远在天边……
一道道儿闪电如同利剑,划破了漆黑的夜幕!一支支利剑,就像傲慢的黑色暴风雨精灵,呼啸着射向翻滚的大海深渊里。海岸边的椰子树儿们,痛苦地摆动着肢体躲避着齐刷刷的雨箭!……
陶然,感激地看着那瘦弱而坚强的影子,那漂浮在海面上的小脸。他永远不会忘记,这风雨中艰辛的一幕。她,在海水中拼命地挣扎着、不顾一切地投向自己……
我该怎么偿还你,冒着生命的危险来救我……或许,用我的一辈子……
小小的他,内心滋生着一种懵懂的疼,一种生死相许的悲壮感受……
忽然,一个高高的海浪翻打过……她,被掀翻在幽黑的浪涛中不见了踪影!海面上,只有黑漆漆的波浪在浮动。泛着泡沫的浪花儿下,似乎没有了一丁点的声息儿……
陶然,头顶的青筋暴动,向海中她消失的地方伸出一只手臂,焦灼地喊叫着:“不……伊依,伊依…不要……”
她被海浪儿卷走了……她被海浪儿卷走了……
第七十章 链子
第七十章链子
童话传说中,海的女儿……
为了挽救爱人的生命,甘愿跳入大海化为白白的飞沫儿,随风飘逝……
“不!不要……伊依、伊依……”他,痛心疾首的呼喊着,对着海面上那些漂浮着的白色飞沫儿!他的呐喊,与肆虐的海风交织在一起。连番的眩晕与悲伤并行……
或许,他的痛苦感染了上天……
海面上,一缕幽黑的长发随着波浪儿飘动、沉浮!他的眼睛,渴望地闪亮起来,是她、是伊依……伊依,从海水中钻了出来,上上下下的漂浮着!她,吐了几口咸涩的海水,又重新站了起来……
她的脸上,挤出一丝儿惨淡的微笑,喘息着对着陶然挥挥手:“没……没事……我在这…刚刚,摔倒了…”
陶然,猛然间意识到,即使熟悉水性如她,也无法战胜海水的怒吼。他,对着伊依叫喊着:“退后,你快点儿退后!危险,太危险了!你会被海浪卷走的,不要管我了!不要管我了……算了,不要管我了……”
伊依,浸泡在海中,泪流满面伤感地看着陶然!寒冷的、苦涩的水,扑打着她的鼻息。膝盖的伤口,早已被寒冷的水泡得麻木了……她咬着嘴唇,不然自己哭出声音来……
要走进他,是如此的难……
陶然,似乎晕船很厉害,不断地佝偻着腰身呕吐……可他还在劝自己不要救他!怎么办呢?怎么办呢?是她将他放在这条儿船上的,她就必须安全的将他带走。可是,想要靠近小船实在是太难了……
发怒中的大海,隔断了他和她!一道道儿闪电的影子,活象一条条儿可怕的火蛇,在大海里蜿蜒游动着,游弋着……又有一道儿闪电劈过,那闪电光儿就像一条儿链子,耀得伊依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铁链!对,就是那一条儿铁链……
她无法靠近小船,但是可以用铁链儿把船拉回来。想到这里,伊依急忙伸出双手在黑水中摸索着。随着小船的方向,她很快地摸到了那条儿链子。链子,在伊依的手中浮出了水面!
“陶然,你等着!有办法了,我来拉你回来……”她向他挥舞着手中的链子……
伊依,拉着链子向后倒退着……冰冷的铁链,搁着她的小手,生生地疼痛着。她,将全身的力气都压在链子上,踩着水底的礁石,一步一步的向后倒退着……
船上的陶然,眼眶里又湿润了……看着努力的她,她的小脸由于用力而扭曲成一团儿!他的心,痛地有些癫狂……
风雨中飘摇的小船,被一点儿一点儿的拉回岸边了!伊依,使出了平生最大的气力,死命地抓着铁链向后退着……然,她的力量显得太薄弱了……
她,苍白的小脸,憋得发青、发黑了。铁块儿,仿佛刺入了她的肌肤。手心的肌肤,仿若被撕下了一层儿皮……
他,喃喃地低语着:“松开吧……松开手吧…不要管我了……”
“啊……”伊依抬头,从心肺之间发出嘶叫,仿佛这样可以增加她的力量,仿佛要与着恶劣的天气抗衡!她在与海对抗,在与大自然对抗……
小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