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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想了想，最后来到那些画舫上，寻找上一次那个叫做燕清舞的姑娘。
反正现在这件事情秦九豪无头绪，也许去问问她还能够有什么别的发现。
可是这一过去，秦九就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她看见迎面走过来的人居然就是乔远志。
她有些慌不择路的往后退，最后就赶紧藏身在一处围栏边，转了个身，想要假装不认识他。
听着乔远志远叫的脚步声，秦九这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胸口，觉得身后粘粘乎乎的，贴身的小衣汗津津的贴着皮肤，弄得她浑身都有些难受起来。
乔远志为什么会在这里？
秦九回头看了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姑娘正在二楼的围栏上，身子半倾着往前探，看样子似乎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那些飘扬的衣裙迎风而舞，看上去有飘飘欲乘风而去之感。
她也看见秦九了，随后对着秦九露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秦九看着已经远走的乔远志，现在已经看不见他的身影了，他的马车就停在远处的一株柳树下，此刻已经走远。
秦九赶紧着裙摆，噔噔噔的上了楼。
那姑娘早早的就已经倒好了，茶水等着她了。
秦九在她的对面坐下，她发现自己的面前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茶水，她伸手探了探，发现还是微微的发烫。
看来乔远志也没有在这里逗留很久的时间，他应该是刚来不久然后就离去了。
上一次秦珏就已经和她说过，这个姑娘是乔远志的人，现在真亲眼看见了乔远志从她的房间里面走出去，这还真的年前就大吃一惊。
秦九用力的抿唇，她有很多话想要问，但是面对这个笑意盈盈的姑娘，却是什么话都问不出口。
秦九这里天人交战，姑娘却好像是看不见她这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依旧是自顾倒着茶水，那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声音断断续续的，一直都没有停止过。
“秦姑娘，没有想到这么快又再一次看见你了。这一次你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她轻轻地笑着，嘴角都笑出了小小的笑窝，看上去整个人都特别的柔和。
“你和乔远志有什么关系？”
秦九还是那么简单粗暴，她不耐烦扯那些有的没的，现在只想知道这个姑娘和乔远志到底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大抵也是有一些关系。
一个是花楼里面的姑娘，一个是上花楼来喝花酒的客人，这其中有什么样的关系，不用秦九明着说，大家都是心知肚明。
燕清舞把手中举着的茶杯放在桌面上，发出了一声轻响。
“秦姑娘又何必问这些话呢？明明都已经知道了，又何必来为难我？我跟乔公子没什么关系，就算是有关系也只不过是交易，都是些虚情假意，做不得真。”
秦九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现在只想着要从这个姑娘的身上得知关于当年的事情，或者是，知道这些年来，乔远志为什么会发生如此变化。
这两件事情不管是哪一件，对于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你跟在乔远志身边有多少年了？”
乔家的家风还是挺严谨的，若是一般的情况下，是绝对不会允许乔远志上花楼这种地方的寻欢作乐。
现在算来乔远志也应该是正好弱冠。这样说来，这个姑娘跟乔远志的关系应该没有多少人知道才对，毕竟乔远志不可能明目张胆的上这里来。
否则的话他哥哥要是知道了，肯定是饶不了他。
燕清舞一直都在沉默着，在秦九以为他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她却是轻声的答道：
“现在已经是第三年了。”
秦九一听顿时就有些不可置信。
三年前，乔远志也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哪里就能够上得了这种地方的？
况且那时候他们两个人还是形影不离，乔远志是什么时候跟这个姑娘勾搭上的，为什么秦九一点儿也不知道。
秦九是半张嘴巴，她有心想说些什么，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一直在认真的回想着当年所发生的事情，但是却回忆不起一点儿的蛛丝马迹。
如果是三年前的时候，这个姑娘就跟乔远志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那么是不是说在当时的时候乔远志就已经开始欺骗她了？
三年前，正是她身死的时候。
秦九从桌面拿起了一杯茶水给自己灌了下去。
她微微大口的喘着气，一直在平复着内心的情绪。
她手中紧紧的握着那个茶杯，指节都开始有些泛白。燕清舞斜着眼睛瞟过去，瞧见了她如此的模样，勾着嘴唇，露出了一个小小笑容。
“秦姑娘，现在可是身子不太舒服？我瞧你的脸色不太好。”
秦九摇头，她抬起头来看着燕清舞，最后才哑着声音说：“你果真是没有骗我？”
燕清舞轻笑着答道：“这有什么好骗的。在三年前的时候，我已经是这河上有名的舞姬了，那时候乔公子还只是一个青涩的小公子，身量还没有现在这般高，他看人的时候脸庞很容易发红。那一天晚上，妈妈让我出去陪客，但是我不应她，所以就起了争执。还是因为乔公子，所以我才能够摆脱命运。我不想出席当天晚上的宴会，最后也就只好跟着乔公子。妈妈见我有了靠山，也就不再逼我了。”
不想出席宴会……
难道她所说的是三年前，乔闵志所举办的那一场宴会？
第101章 欠他（）
三年前的那一场宴会上，其实秦九并没有在宴会上待很久，所以后面的事情她也根本就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这个姑娘所说的，她遇上了乔远志，乔远志英雄救美是在她来之前，还是在她来了之后。
“我有件事情想要问问你，你坦白的回答我。”
秦九思量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把事情问个清楚，就算是这个姑娘怀疑什么，现在也顾不上了。
燕清舞依旧是眉眼弯弯，相比起秦九的惴惴不安，她表现的可真是太淡定了。
“秦姑娘请问，我知道的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说当初妈妈要逼你去陪客，你不肯。是乔远志救的你，那么是在宴会开始之前，还是在开始之后？”
燕清舞低垂了眉眼，她敛去所有的笑意，一直在低头思考。
片刻之后，她才轻声答道：“是在宴会开始之后。其实那一天晚上我的妹妹也才刚刚及笄，那一场宴会，是她第一次要出来见客的。妈妈很喜欢她，所以就安排了这一场。但是等她上去的时候，她却不见了。我怕她想不开，所以就跑出去找她。可是没有找见。妈妈以为我想跑，所以就让人去找我，在路上的时候跟乔公子遇见了。就是在那里，他救了我。”
是在秦九死了之后，应该是乔远志慌忙逃跑的路上遇见了燕清舞
一想起自己在河里面挣扎垂死的时候，乔远志却是在别的姑娘那里英雄救美，就是气不打一出来。
当时秦九在河里的时候是多么的绝望，她很希望乔远志能够回头看一眼，但是乔远志留给她的只有一个远走的背影，于是她只能够悄悄的在河里面死去。
秦九动了动唇，她想要发出一点声音，但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顿了一会儿，等她平复好内心的情绪之后，再继续开口问道：“你跟了乔远志三年，那么这三年来他可有发生什么惊人的转变？”
毕竟秦九这一次醒过来之后，乔远志身上所产生这种变化，实在是要叫她有些措不及手。
燕清舞本想回答她这个问题的，但是不知为何，却又突然停下来。
她看着秦九，不答反问：“姑娘一而在再而三的提起三年前的事情，这件事情和姑娘有什么关系？在，当时姑娘应该还是一个深闺里面的娇小姐，这些事情不该和你有所关联才对。”
秦九皱眉，有些不耐烦起来，但是她却是强忍着，耐心的解释道：“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只不过我的哥哥说，让我来查查当年在河里面死去的那个姑娘。对此我很感兴趣，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你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好了，你提出的要求我都可以满足你。要钱还是什么。”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秦九干脆就把这件事情摆到明面上来，也省得那些人猜来猜去的，惹的人心烦。
“在河里面死去的那个姑娘？”燕清舞声音微微拔高，听上去有些诧异。
秦九回视她，轻声说道：“就是在河里面死去的秦九姑娘，你如果知道什么，就告诉我好了。这件事情倘若能够水落石出的话，对于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是你想脱了奴籍也不是不行。我别的什么本事没有，但是帮你这件事情还是可以的，相信这对于我哥哥来说也只是轻而易举。”
威逼利诱这种事情，秦九干起来可谓是得心应手，她以前虽然没有出息，但是就这一项本事练的是炉火纯青。
燕清舞定定看她，片刻后展眉一笑。
“姑娘太高看我了。我并不是想要拿乔，而是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不过你要是想要知道什么，就问好了，我要是知道，定是知无不言。”
本来就不对这件事情抱有任何的希望，毕竟外祖父着手查探这一件事情，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可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依旧是没有什么进展，也只能说明，的确是没有几个人知道当年的真相。
燕清舞不知道，这很经常。
“就是我刚才所问你的，关于乔远志的事情，你若是知道就请告诉我。”
燕清舞答道：“其实乔公子来我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于他这个人，我从来都是捉摸不定的。若是说有什么转变的话，那大概就是没有以前那么害羞吧。我之前想求他把我赎走，可是他说他家里面的兄长定是不会同意的，也就只好让我继续留在这里。”
果然是这样。
乔远志的兄长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骂他一顿，说不定还得是家法伺候。
以前乔远志跟秦九在外边胡作非为，有一次跑到老夫子的家中去，把老夫子家的那个小孙女给欺负了，乔闵志知道了以后，足足把乔远志给关了三天，让他都出不了门。
明明只是一件小事情，但是在乔闵志看来，就好像是天塌了那样，絮絮叨叨的揪着他的耳朵训了许久的话，一直都不停歇。
那时候的乔远志看上去委屈无比，眼睛是红的，耳朵也是红的，却是偏偏一直咬着下唇，死活不哭出声音，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因为这件事情是秦九带的头，他自己没事，但是却害了乔远志变成如此模样，为了赎罪，在那三天里面他都是偷偷摸摸的，跑到乔家去，也陪着受罚，关了三天。
秦九露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却是不知道该做出任何的反应，她伸手抹了一把脸，最后问道：“我知道乔家的兄弟关系一直都是很好的，但是近来他们是不是闹了什么矛盾？”
借酒消愁这种事情，上花楼来，找一个温香软玉的解语花来倾诉是最好不过的。既然乔远志都开了窍，知道来找姑娘了，肯定也是免不了俗。
燕清舞淡笑着点头，“的确，在之前不久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他跑到我这里来喝酒。那时候他也是通红着双眼，他说他的兄长欠他的，只不过就算是醉了，我问他，他也不肯说。”
第102章 船只（）
他的兄长欠他的……
秦九一直反复的默念着这句话，最后却是理不出一个头绪。
乔家现在也是差不多已经式微了，到了这一代，就只有乔远志还有乔闵志这两个子孙。
乔闵志欠了乔远志什么东西，至于让乔远志上这里来借酒消愁。
可是他们之前感情不是很好吗？都说长兄如父，乔闵志对于乔远志虽然是严厉了一些，总是动不动就板着一张面孔，但是终归是为了他好。
而且在私底下的时候，乔远志也从未跟秦九抱怨过。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你告诉我，乔家的大郎，你见过他吗？他近况如何？”
“是一个芝兰玉树的君子，看上去行事沉稳有度，进退有方。这画舫上许多姑娘都倾心他，只不过他却不是很待见我。”
说到此处，燕清舞微微苦笑了一声，“他曾经派人来找过我，说要让我离开乔公子。只是啊，我现在就像是雨打浮萍那样，没有跟我又能去哪里离开了乔公子，我活不下去的。就算是我脱了奴籍又能如何，没有一个可以让我安身立命的根，也没有一个可以让我遮风挡雨的地方，去哪里都是死路一条，那不如就留在这儿画舫上，苟且偷生。”
秦九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听这个姑娘的描述，好像他们兄弟两个之间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乔闵志依旧是如同之前的那样，对于乔远志的任何事情都是管得死死的。
还是说就是因为他什么事情都管的死死的，所以乔远志才会想着要脱离他的掌控？
可是这跟乔远志要入仕娶她，有什么关系？
“除了这些事情之外，就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了吗？”
燕清舞摇头，“没有。关于家里面的事情，他从来都不跟我提起，要不是因为那天晚上他喝醉了，我也不知道的。”
好像问到了这里之后，就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问出来了。
其实要是乔远志在秦九醒了之后，没有再一次的缠上她，秦九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只是他再三缠着不放手，秦九也得想办法来防范一下。
这件事情，若是要跟他娶秦九没有关系就算了，若是有关系……
那还真的就只能去找他的兄长谈一谈这件事情了。
秦九机身想要离去，但是临行前却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她看着燕清舞欲言又止。
想了想，她还是咬牙说道：“乔远志不是你的良人，若是你有别的更好的出路，你还是跟他走吧。他不是你的良人。”
最后这一句话，秦九盯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
如果是以前那个同窗的乔远志，这个姑娘也许还有一些盼头。
但是现在的乔远志看上去，已经跟初识的模样完全不同了。
只不过若是以前的乔远志，他也不会上花楼这种地方来的。
燕清舞只是颇为冷淡的点了点头，好像对于这件事情一点儿都不放在心上。
当秦九想要走的时候，她却把秦九给叫住了。
“姑娘，你先等等，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有可能是你的。你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就取来。”
秦九不明所以，不过既然她让人等着了，那么就等着片刻，也没什么了不起。
秦九便呆在原地一直喝茶等着，只是这一等就等了两盏茶的功夫。
其实这里就是在画舫上，不管那个姑娘的房间，离这里有多么的云，也不应该花这么久的功夫才对。
秦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因为她等一下还是打算要去那一艘小船上看看。现在这个姑娘耽误了这么久的功夫，她实在是有些不耐。
正想着要张巍去瞧瞧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那个姑娘她就自己回来了。
“不好意思，秦姑娘，让你久等了。”
燕清舞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我之前那样东西丢了，不过妈妈跟我说应该是另一个姑娘的。不好意思啊，之前说我记错了，耽误你这么久的时间实在是对不住。”
秦九也犯不着因为这件事情就跟她计较，她有些无所谓的罢了罢手，跟她告别之后就离开了那间房间。
秦九又在一次的来到那一艘小船的旁边。
这一次，依旧是跟上一次没有什么不同。秦九回头对着张巍说道：“你先在外面等着我，我进去瞧瞧。”
张巍点点头，随后站在柳树下抱着他的唐刀，面无表情的直视着前方。
秦九跳上去的时候差点又站不住脚。
果然她还是不适合这些会飘来荡去的小船，还是脚踏实地的踩在地上舒坦。
秦九趴在船上，等船身停止了摇晃之后，这才开始歪歪扭扭的半直起身体。
船身依旧是非常的旧，秦九也不知道在看什么，总是觉得她应该回到这个地方看一眼。
现在线索几乎没有，除了乔远志之外就只有这一个地方了。
秦九摸摸这个，又瞧瞧那一个，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反而因为这个船身的木板已经被腐蚀的太久了，差一点她就把木板给踢断了。
她的脚触及到河水，吓得秦九赶紧把脚给伸了回来。
她惊魂未定的抱着自己的膝盖，等了好一会儿之后，胸膛里那一颗如擂鼓一般的心跳，这才平息下来，没有那么急促了。
好像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呀……
会不会是当天晚上她看错了呢？
秦九费力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在船头本来应该挂着一盏渔灯的地方现在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秦九有些丧气，她回过头来正想着要走，但是当她爬起来的时候，打湿的木板却是有些滑了，她往前一滑，摔了一跤。
她急急忙忙的，赶紧用手扒着船身让自己不至于掉下去了。
船只好不容易才停止了摇晃，她赶正坐好。
秦久轻轻地长舒出一口气，但是当她把手缩回来的时候，却发现手指一片刺痛。
秦九皱着眉头，把手指举到眼前，发现她的指尖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戳破了一块地方，此时正有一粒血红的血珠凝聚，正从她的指尖掉落在木板上。
第103章 钿花（）
秦九捏着手指头，疼得她的脸色开始有些发白。她皱起眉头，想要去找出那个让她受伤的罪魁祸首，伸手探过去，在两块木板的缝隙底下，找到了一样东西。
秦九微微挑眉，伸手把那样东西拿了出来。
是一个梅花翠钿。
秦九对这些东西不放在心上，也不知道有什么讲究，但是一看就能够看得出来，这个翠钿做工精细，另一些盘成的梅花点缀，看上去栩栩如生精致非常。
不管是样式，还是材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就是有些旧了。
刚才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