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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口告诉我为什么。
我打开妈妈的房间,自从妈妈走后,我就再没有进来过这里,应该说就是在妈妈生前,我也几乎没怎么进过她的房间,我要拿爸妈的照片,我要让他们看看陆天南现在的下场,让他给我的父母磕头认错。
房间里还保留着妈妈的温度,那是一种熟悉的母亲温暖的香味,就是小时候躺在妈妈怀里闻到的味道,我鼻子酸酸的,我忍住了泪水来到老妈的梳妆台边,打开下面的小柜子,取出了里面老妈珍藏的爸爸的照片,还有妈妈的一些单人照。
我把照片放到柜台上,一张一张的拿起来看,爸爸年轻的时候真的好壮,妈妈当年一定很爱她,我想起了上回我在这里追问妈妈关于爸爸的事情,老妈哭着说是自己害死了爸爸,那时候她的脸我还记忆忧新,老妈其实在这些年里,一直活在对爸爸的愧疚当中,她也活得很痛苦。
我挑选了两张他们的照片,然后把剩下的都放回到抽屉里,突然在格子最里面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晃过我的眼睛,那是什么?我伸手把它取了出来………
果然是一个信封,是那种现在很少用的牛皮纸封套,一看就知道是很多年前的东西,可是上面什么字也没有,没有收信的人,也没有寄信人的名字,连邮票也没贴,信封是完好的,没有撕开过,这到底是什么信,怎么会在我妈妈的抽屉里?
我将封口裁开,取出了里面一张叠好的信纸,上面只有几句话:
钟哥,我已经想好了,我们私奔吧!我们去一个没人找得到我们的地方,永远不再回来,你自己做好准备,三天后我会在码头等你,还有,这件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被南哥发现了,我们谁也活不了。
爱你的敏
我怔住了,从字面上看,这封信绝对不会是写给我爸爸的,也不会是我妈妈写给别人的,这信里的钟哥是谁?难道……难道会是钟叔叔?还有后面的南哥,会不会就是陆天南!还有最后落款那个爱你的敏,难道是…是小蝶的妈妈!!
怎么会有这么一封信在我妈妈的抽屉里?虽然信上面没有日期,但单从信封发黄的年代看,一定是很多年前的信,难道就是我爸爸死前的。
我突然想到了,这或许是那个叫敏的在我爸爸死前要他转交给钟的,那这个叫钟的,很可能就是我现在的钟叔叔!然而我爸爸还没有把这封信交到叔叔手上就出了事,然后才到了我妈妈的手里,一定是这样。
一切都复杂了,这么说来,就是钟叔叔和小蝶的妈妈准备背着陆天南私奔,这么说钟叔叔就很爱小蝶的妈妈了,但他又告诉我说是我爸爸出卖了小蝶的妈妈,我爸爸害死了他的爱人,那这些年来叔叔为什么还要这么照顾我们母子?他应该恨我爸爸才是!
我突然想到了,以钟叔叔的性格,他不应该会这么容易就答应帮我报仇,还精确的安排了计划,不对!我想起来了,这些天钟叔叔的表情就有些奇怪,有一种莫名的兴奋写在他脸上,虽然他极力的掩饰,但还是有被我看到,我应该早发现这里面的某些不对劲。
难到真正要报仇的,不单只有我,还有钟叔叔!!那他告诉我的话,会不会都是真的?
一想到这里,一股寒意就凉到了头顶,我拿了照片就飞快的下了楼。
我骑车赶到叔叔所说的仓库,这里是以前一个大公司的货仓,现在已经遗弃,几乎再没人来这里,整个片区的仓库都空荡荡的,有如坟场般的死寂,但有一间仓库里还亮着灯光。
推开陈旧的大门,随着耳边沉闷的钢板摩擦声,几个人影映入我的眼帘,再我就看到空旷的仓库中央,一张破烂的椅子上,坐着一个黑西装的中年男子,头无力的搭在胸口上,似乎还昏迷着的样子。
钟叔叔迎了上来,脸上笑得怪怪的。
“佑郎!你要的人我已经帮你弄来了。”
我看了看椅子上昏迷的中年,果然就是当初我在医院见到的那个人,小蝶的爸爸!
“他怎么了?” 我问。
钟叔叔回头看了一眼,冷哼了一声说:“来的时候被我们打晕了,不过这家伙体力相当的惊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
我偷偷的看了看钟叔叔的眼神,他看陆天南的样子,对眼前这个当年的结拜兄弟根本就充满了恨意,难道我的估计没有错?
叔叔转身朝旁边的几个人走了过去,是四个三四十岁的男子,穿得怪怪的,应该是叔叔从外地找来的帮手,叔叔一人扔了一包烟,然后在其中一个的耳边嘘了几句,那几个人就乖乖的离开的仓库。
我走到陆天南的面前,这个连鬼都惧怕三分的江湖老大,现在不过就是一个被粗绳捆绑着的昏迷老人,霸气全无,就连一个小孩也可以轻松的一刀结束他的生命。
看着这个很可能就是杀我全家的仇人,不知道为什么,我什么感觉也没有,我曾经恨不能喝他的血,吃他的肉!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做,我真的要在这里杀了他祭奠我的父母吗?
钟叔叔走到我身边,递过来一只针管:“佑郎!这针管里面含有爱滋病毒,只要给他打进去,神仙也救不了他,他会活得比死还要痛苦。”
“爱滋病?”我伸手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没想到钟叔叔竟然会想到这个办法,给陆天南注射了这东西,几乎跟杀了他没有两样。
叔叔又接着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刚刚那些人都是我从外地请来的,没有人认识他们,而且他们马上就会离开这个城市,陆天南没见过我,也不会见过你,趁他没醒,把病毒给他注射了我们就走,永远不会有人知道是我们干的。”
“不行!我要他告诉我,为什么要害死我妈妈?我要他亲口给我妈妈赔罪。”我已经想好了,我所听到所有关于我爸爸的事情,都是钟叔叔告诉我的,这并不表明一切都是真的,我至少要亲耳听到陆天南怎么解释。
钟叔叔一下就急了:“你疯了吧!他要是醒来,那我们就只有把他杀死在这里,那样事情就闹大了,警察会出动,那样就麻烦了。”
叔叔说得也对,可是我要是就这么糊里糊涂的给他注射了毒液,万一事情并不是叔叔所说的那样,那不是会更遭。
“这样吧!”我说:“钟叔叔,你先离开这里,我等他醒过来问清楚,如果真是他害死了我妈妈,我一样会把病毒注射到他的身体里。我不会供出你来的。”
叔叔脸色一下变了:“你是在怀疑我?”
我连忙解释:“叔叔,对不起!我并不是在怀疑你,我只是要他亲口承认,然后让他给我的父母磕头认错,我不想他死了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不行!”叔叔很坚定的语气对我说道:“这样叔叔就害了你,你会做牢的你知道吗?不行,绝对不可以,叔叔不能这样害了你。”
我知道叔叔说的这些都是他的真心话,在我爸爸死后的这些年,他像亲人一样的照顾我们母子俩,在我眼里,叔叔已经替代了我爸爸的角色。就算我不相信他告诉我的关于爸爸的事情,但我相信,叔叔绝对不是想害我的人,他不是坏人,我相信他不是。我突然想到了自己身上那封信,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拿出来。
“钟叔叔!这一次让我自己选择好不好?”我还是试着去说服他。
“不可以!佑郎,叔叔真的不想害了你,我们现在给他注射了再悄悄走掉,你的仇也报了,自己也不会有事,为什么非要把自己套在里面。”
“我……”我一时哑了语,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是什么地方?你们是谁?”
我和钟叔叔同时转了身………
陆天南他竟然醒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绑着的绳索,并没有挣扎,脸上超出我想象般的镇定,但在看清我和钟叔叔的脸后,他脸上的表情也变了。
“老三,怎么会是你?!”陆天南语气中的惊讶无法形容。他又看了看我,还是一脸的不可思议:“你…你不是小蝶的男朋友吗?我在医院见过你。”
“你想不到会是我吧?”钟叔叔先我一步开了口,那语调中的冷漠,跟本不像是从叔叔口中讲出来的,莫非叔叔和陆天南,真的有恩怨!
陆天南抬头盯住了叔叔的眼睛,脸上的霸气隐约显现出来。
“老三,是你找人绑架我的?”陆天南果然是不一般的人物,他说话的语气,跟本就是在质问,哪里像是落到敌人手中任人宰割的样子。
“哈哈哈哈!……”叔叔突然的狂笑了起来,他一下伸出手指指住了陆天南,狠狠的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跟我说话?你以为你还是什么三联帮的老大!你现在什么也不是。我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
“老三,我们十多年没见面了,真没想到见的第一面,你就说要杀我!为什么我们三兄弟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恨我什么,是因为老二的关系?”
看来钟叔叔说的没错,我爸爸还有叔叔真的和陆天南是结拜的兄弟。我没有插话,只有陆天南才能告诉我真正的真相。
“你知道他是谁吗?”叔叔一下指住了我:“你看看他是谁?”
陆天南转头看了看我:“他……他是?”
“他就是在你面前跳楼而死的二哥的儿子,你的结拜兄弟柴久三的儿子。”
我看到陆天南的眼睛一下顿住了,他惊讶的看着我,声音有些颤抖:“你…你就是柴久三的儿子?你是他的儿子?”
我看到陆天南的表情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他的样子分明不认识我,他看我的样子也不像是看仇人的儿子,倒像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亲人。
然而陆天南下面一句话,更让我吃了一惊。
“你妈妈还好吗?”他突然问了一句。
我彻底的呆住了,他为什么会问我妈妈,我妈妈不是让他叫人害死了吗?可是他的样子好象跟本不知道,他似乎还不知道我妈妈已经过世了。
我转头看钟叔叔……
“对不起,佑郎。”叔叔很抱歉的看着我说:“是我骗了你,你妈妈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你妈妈只是死于意外。”
“什么?!我妈妈不是他害死的?”没想到会是这样,叔叔居然骗了我。
“对不起,其实真正想报仇的人,是我!”叔叔说着转身对着陆天南冷冷地说道:“是这个人,我的结拜兄弟,他害死了我爱的人,是他害死的,他还害死了你的爸爸。”
陆天南一下又怔住了,他紧锁了眉头:“老三,你说什么?是我害死了你的爱人?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恨我,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害死了谁?”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个人就是小敏,就是你的老婆,就是我爱的人!!”钟叔叔说着激动了起来,大声的吼道:“小敏不是别人害死的,不是二哥,而是你自己,是你自己!!”
我站在旁边越听越糊涂了,看来我爸爸的故事里面还有秘密。
“你说什么?”陆天南也有些激动了:“你再说一次,小敏,是你的爱人?”
钟叔叔突然又哈哈大笑了起来:“陆老大,你不要告诉我你真的不知道!你的老婆,其实根本就是我的女人,在你们认识之前,她就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可是你,是你从我身边抢走了他。是你!是你抢走了你结拜兄弟的女人,也是你害死了她。”
“不可能!不可能!!”陆天南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我从来就不知道这件事情,当年我是知道小敏有一个男朋友,但从来没有谁告诉过我,那个人就是你。”
“当年你陆老大横行霸道,小敏偶然的被你看到,你就不管她愿不愿意,硬在一个星期过后强娶了她,还扬言要杀了她以前的男朋友,你可知道,你当年要杀的人,就是我,就是我这个你结拜的兄弟。”
“那怎么可能!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没有一个人来告诉我!”
“你忘了吗!你不要再装了,当年不是你故意派遣我到澳门和满王谈判,然后我回来的时候,你和小敏已经结婚了,小敏本就是一个孤儿,我又不在,没有人可以帮她,她嫁给你也是被逼的,她爱的人是我,但她却被你占有了,你知道我有多痛苦吗?不要告诉我这些你都不知道。”
我是彻底的糊涂了,原来钟叔叔和陆天南之间,居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钟叔叔越说越激动,他说着竟然就从怀里掏出一只枪来,一下指住了陆天南。
“你要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一枪就打死你。”他吼了一句,脸上突然的青筋暴现。没想到叔叔身上,居然还带了枪。
陆天南脸上是麻木的,他什么表情也没有,突然的低下了头,口中念叨着:“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老三!不管你杀不杀我,我都告诉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你现在告诉我,我恐怕到死也不会知道,小敏竟然是你的女朋友。。”
叔叔也楞住了,他似乎有些相信陆天南的话,他问道:“你…你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你真的没有听到有人告诉过你这件事?不会的,我不相信!”
陆天南突然抬了头:“小敏是你给害死的?”
叔叔一下瘫坐了下去:“不错,出卖小敏的人,不是二哥,而是我!”
我又一下怔住了,我爸爸,并没有出卖小蝶的妈妈!出卖她的人,竟然会是钟叔叔,这又是怎么回事?她不是钟叔叔所爱的人吗?
“其实这些年来,我一直都不完全相信老二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是你。”
“你还记得小敏出事以前那段日子吗,我们悄悄的见了很多面,我找小敏谈了很多次,我叫她跟我走,她本来说好会答应我的,可是这个狠心的女人最后还是骗了我,她舍不得离开你,舍不得她拥有的一切,她骗了我,我恨她,那天二哥送她们母女回家,结果嫂子因为欠了赌债被人抓去,二哥因为要赶去救嫂子,所以把她们母女托付给了我,是我把小敏交到你对头手上的。”
或许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的关系,陆天南听到这些显得很平静,似乎他早有预料,而我,却是完全的蒙了,事情竟然会是这样!!
“后来,我找到了二哥,我知道事情闹大了,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杀死了小敏,我只以为他们会借小敏来对付你,是我,是我害死了小敏,二哥也是因为我而死的,他知道了这件事情后,他告诉我说,他其实已经患了晚期的胃癌,活不了多久了,这件事情连嫂子也不知道,所以他帮我承担了一切的责任,是我害死了二哥,是我啊!”
叔叔歇斯底里的大叫了起来,突然他站了起来,又举起了枪,对准了陆天南:“都是你,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害死他们的其实是你,小敏不愿意跟我走一定是你逼迫的,一定是你逼的,我要杀了你!”
我一看事情不对劲,赶紧跑上去抓住叔叔的手,叔叔一下挣脱了。
“佑郎,你不要拦我,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我突然想到了我在家里找到的那封信。
“钟叔叔,事情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拼命的抓住他的手,大声的叫道:“你冷静一下,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看了就什么也明白了。”
叔叔松了手,看了看我:“你说什么?”
我赶紧把信摸了出来,递给了叔叔:“这是我爸爸死前,本来要交给你的信,可能是因为妈妈的事情,他一时着急忘了给你。”
钟叔叔打开信封,看完眼泪就出来了,他退到墙角蹲了下去,把头埋进双腿之间,悔恨的狂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告诉我,为什么那天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她都没有说,而我却把她送到了死神的手中。”
原来一切,都是不应该发生的,小敏,其实已经答应了和他一起私奔,但是他却不知道,还亲手害死了爱自己的人,所有一切的悲剧都是原于这封晚到了13年的信………
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误会!!
钟叔叔脸上显现出那种可怕的绝望来,他拿着那封信,苍白无力的笑着,那声音格外的凄凉,听得让人发毛。钟叔叔也是个可怜的人,他亲手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却是因为一个误会,自己所谓的仇人,到了最后才知道,其实就是他自己。
叔叔把枪缓缓的举了起来,竟然对准了自己的脑袋,我大叫着慌忙的扑上去,然而一切都晚了………
沉闷的枪声结束了一切…………
三个月后
我和陆叔叔一起来到爸爸的墓碑前,陆叔叔给爸爸上了香,这个传说中冷面无情的黑社会老大,此刻却像一个垂暮的老人,他眼睛里满是悲伤的色彩,陆天南表面的强悍之下,其实同样的掩藏着一颗孤独的心。他失去了自己的爱人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虽然拥有着外人看来无限的风光,其实同样是一个可怜的人罢了。
“老二!大哥来看你了。”陆叔叔说着坐到了爸爸墓碑的旁边,他拿出自己带的一瓶白酒:“还记得吗?这是当年我们最爱喝的酒,我特地带来,咱哥俩来干一杯。”
陆叔叔说着打开瓶盖,倒了两杯,自己拿在手里碰了一下,一杯环洒在爸爸的碑前,他把另一杯仰头灌下。
叔叔边倒酒口里又念道:“大哥对不起你,这么多年我一直都错怪了你,当年我年轻气盛,做了很多的错事自己还不知道,但我一直都还把你当做我的兄弟,就算那件事真是你做的,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早就不恨你了,我找了你很多年,却一直没找到你埋在哪里,大哥早就应该来看你了,我今天才来你不会怪我吧?”
“这些年我活得并不痛快,经常会梦到我们三兄弟一起打天下的日子,那时候我们多么的快活,那才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不过我们的兄弟情谊看来并没有结束,你或许也想不到吧,你的儿子,哈哈!现在可是我女儿的男朋友,我们就要变成亲家了,你也吓到了吧?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啊。”
我悄悄的走开了,他们两兄弟久别从缝,一定有很多的话说,就让他们好好的唠唠吧。
小蝶在我和她分手后的那个夜晚就离开了这个城市,听他爸爸说是去了香港,陆叔叔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她,但那丫头换了电话,连他爸爸也不知道号码,或许是她不肯原谅我吧!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