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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是苏一和萧二有生以来最长一次的数数,最后一声敲响时,没有声音的电视机里一片欢腾,‘108’这个数字融在苏一、萧二彼此口中。
【萧二】苏一凝视着萧二的眼睛,和去年比起来,身下这人只在身高体重上有所改变。
【嗯?】萧二在苏一的眼睛里看到一个暗自期待的自己。
【萧二】苏一低头去啃萧二的锁骨,虽然他和萧二一样紧张,却觉得今晚似乎有什么话可以顺利的好似水到渠成。
【嗯?】萧二用手捉着苏一的头发轻轻往后拉,他不能错过苏一的表情。
【萧二……】
【新年快乐!】很精神、很愉快、很响亮的声音。
苏一和萧二面面相觑,这话不是苏一说的,也不是萧二说的,是这个宾馆的全体员工透过装在每个客房内的紧急扬声器说的。
苏一和萧二看着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咬在一起,心里大骂‘真他妈的新年快乐!’
(七)
高三,四月,星期五。
放学后,车棚。
萧二远远的看到路灯下的熟悉人影,不由笑了。
他和苏一班级不同,不可能天天一起放学,何况萧二上了高中后兼任了秘书长一职,有时弄得更晚。
到是苏一,真到了为大学竞选打基础的高中后却只肯干班级劳动委员,连萧二保荐的学生会生活部部长的位子都不肯坐,说什么无心仕途,每个学期两次装模作样的拿着鸡毛掸子指挥大家大扫除,气的萧二直骂他有病,怀疑他脑积水。
但不论怎样,每星期三、五两天苏一铁定会在车棚等萧二,不论等到多晚他都要和萧二一起回家,那两天是苏一定的‘保障二十一世纪接班人身心健康、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活动日’。
说白了,就是苏一爬在萧二床上你蹭蹭我我蹭蹭你的日子。
苏爸爸苏妈妈太过相信苏一和萧二的纯纯同窗之情,居然习惯了这小子每周两次的夜不归宿,只是更加努力的招待每周末到他们家认真复习的萧二吃好学好。
就算现在高考将近,苏一也朝蹭不误,说是万一精虫上脑到时就废了。
萧二缠不过他,只好在两人完事之后在房间里放英语磁带做睡眠学习。
萧二靠过去,见苏一低着头露出一大段脖子,怕他着凉,伸手去给他拉外套链子,苏一一握拳,猛的砸过去。
砸在萧二的下腹部,避开了胃。
萧二一时懵了。
苏一从来没和他那么认真的动过手,苏一第二拳飞过来时,萧二发射性的伸手架住。
萧二到底是好孩子,从没和人动过手,和苏一这种小学三年级前拿着打架当点心吃的孩子王完全不同,萧二的经验要是再多些,刚才两手架着一脚出去铁定能踢苏一一个跟头,苏一根本没有防御、空门大开。
【你有病啊!】萧二抹了抹因为疼痛而差点沿着嘴角流下来的口水,说话都有点走音了。
苏一不理他,蹂身而上,左右开弓中居然很有点散打的架势。
萧二除了广播体操就只学过爷爷辈的太极拳,哪挡的了这个,只能在基本上已经空了的狭长形车棚里尽力闪躲。
苏一看萧二居然还敢跑,心头火气,抄过车棚里的扫帚对着萧二脚窝那一扫,萧二腿上失力,跌倒在地。
苏一猛扑上去,两手穿过萧二的腋下,左手横过萧二的脖子,右手竖起卡住左手,用十字法牢牢的制住萧二。
'墨'
萧二憋足一口气,右腿用力猛一侧身,苏一撞上墙壁,闷哼一声,手上却还是卡的死紧死紧。
萧二恨极,很想用力去撞苏一脑袋,但一想到苏一身后是墙壁,终究不忍,只是心里又气又委屈,不知道这个昨天还好好的人今天抽的什么风。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苏一的声音听起来低低的,卡着萧二的手也有点抖【你要出国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萧二怔住,忽然猛地一挣,苏一也没再用力。
萧二喘息着站起来,看着同样气喘不止的苏一,怒道【你有病啊?!不就是出国吗?我是去读书,又不是去移民!】
苏一握着拳头不看他,自顾自磨牙。
萧二气的眼睛都红了,这人莫名其妙弄得他一身是伤敢情就是为这个?!
果然有病!脑积水!
【萧二,你懂个屁!】苏一抬起头来,眼睛也红的和萧二有的比。
【我是不懂】萧二怦的坐下来【我不懂你发的什么疯,你别告我你没出国读书的计划。】
萧二当然知道苏一想和他上一个大学,苏一说过的每一句话萧二都记得。
但萧二不懂苏一为什么发那么大脾气,苏一的家境和萧二差不多,苏爸爸苏妈妈也说过苏一迟早得去外面磨练。
萧二如果早走一年,那苏一就有理由和他选择同一个国家,而且苏一来了以后也不至于两人都没方向。
【呸,就你崇洋媚外,我才不稀罕!】苏一挥着拳头恶狠狠的瞪萧二。
苏一的确有出国的计划,不过那是在四年后,他计划着到时已经成熟的两人可以边读研究生边过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
他才不要去国外读什么狗屁大学,他才不要到洋鬼子的地方去认识什么‘我上铺的兄弟’,不管那人是黑的、白的。
他梦想着好好在中国享受一下愉快的大学生涯,上课时趁人不备的拉拉手,吃饭时一起骂伙食,晚上一起开卧谈会,认识来自中国各地的人,大家一起嘻嘻哈哈。
说到底,他就是想和萧二两人没心没肺的过四年,可现在,萧二要和洋鬼子没心没肺去了!
那苏一在庙里罗里罗嗦一大堆干吗,他可是连在送子娘娘面前都说了他要和萧二上一个大学!
而且苏一最恨的就是这个消息不是萧二告诉他的,是他从女生地下广播站那听来的!
【苏一,你从没想过我为什么那么做?】萧二疲倦的拨拨头发,反正已经滚的一身的灰,头上脸上再多点也没什么。
【我他妈又不是你肚里的蛔虫!】苏一心里也委屈,萧二难道为他想过?!
萧二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很没意思,爬起来找到车子推着就往外走。
苏一咬着嘴巴不说话,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同一个方向回家。
(八)
八月。
萧二坐在床上发呆。
车棚打架事件似乎已过去很久,高考是层关,过了这关的人猛然回首间似乎觉得以前的一切都很遥远。
那天是星期五,那个星期五是苏一和他发展不正当关系以来第一个星期五的夜晚没有在他家过夜,萧二当晚房间里的英语磁带响了一整夜。
苏一说了,地球就是自转,那也是围着地轴,不是萧二,也不是苏一。
萧二也说了,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第二天苏一就来找他了,给他送红花油,看着萧二身上的淤痕说,傻,你他妈不知道躲啊?!
却也没有靠过来借着抹红花油的机会东摸摸、西摸摸。
萧二白他一眼,说,谁知道你下手那么黑,有病!
却也没有说要帮苏一看看他背后伤得怎样。
此后的两人书照读、试照考,晚上该一起自习的就一起自习,周末该一起读书的就一起读书。
甚至连星期三、五都等着对方一起回家,只是萧二先到家门口后苏一冲他点个头就拐弯直奔自己家。
不知道是谁起的头,不知道是何时达成的共识,反正‘保障二十一世纪接班人身心健康、德智体全面发展的活动日’被依法取缔了。
高考结束后,苏一没有精虫上脑的废在考场里,稳稳当当的进了自己垂涎已久的大学。
萧二的签证批下了,高考总分甚至进了全市前十名!
这世界谁缺了谁不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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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怎么是这张脸?梦想成真不好吗?】被正要出门买菜的萧妈妈放进门来的苏一阴阳怪气的问。
萧二抬起头来看他,不说话。
苏一皱皱眉,用脚勾了房门,走到萧二跟前。
他不是来说再见的,他是来记住这个人没喝洋墨水前的最后样子。
可萧二现在的脸明明冷若冰霜,却好像随时都能哭出来。
苏一也不比萧二高明多少,印在萧二黑的发亮的瞳孔中的自己和萧二简直一个表情。
真他妈窝囊极了。
'墨'
苏一想转身就走,想在门口摆摆手说,老同学,以后要是国内见到了记得说声‘你好’,要是国外见到了不妨说声‘hello’,就是千万别说‘喂’和‘hi’,那他妈太亲密了。
萧二想站起来给苏一开门,满脸微笑风度翩翩的祝他大学四年玩的开心,最好哥哥姐姐妹妹弟弟连着教授捎着助教一起通吃。
但苏一和萧二的身体比它们的脑子现实,这种年纪禁欲四个月简直违反人权,他们的身体叫嚣着索求着对方,被虚伪而不管用的大脑掌管太久了,现在怎么也该揭竿而起遵从自己,围在心里、肩上的铁链、封条已经化朽了,身体说,我们寂寞太久,那样彼此相近却不相碰的距离太过遥远了,互相倚靠着感觉过温暖后,一个人的冬天总是特别长。
言语是假的,对方眼中的欲望和爱恋是真的。
分离是假的,此时纠缠的手脚身躯是真的。
分离了四个月后的亲密接触直接导致的后果就是和第一次一样激动与不知所措,和第一次一样直奔主题,和第一次一样快速缴械……
和第一次一样,苏一和萧二无法就此停止。
萧二以前以体力及精力为由,限制苏一每回只能做一次,如果苏一违反,那就是超支。
但今天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两头矛盾的、绝望的、后悔的、不甘的野兽互相啃互相渴求。
苏一和萧二才不想去数,人类的极限有所定数,但自己只想不断的在对方身上抚摸、掐捏、啃咬……留下吻痕、留下齿印、留下气味……巴不得留一辈子才好……
谁能偿我这个心愿,让我不那么固执于自己的梦想,让我不那么欣赏同样顽固的对方,让我和他的路,早日有所交点……
完全摊倒在床上,苏一和萧二凝视着对方,连扯出一个微笑的力气也没有。
苏一喃喃着嘴皮说【我算知道什么叫过劳死了】
萧二只觉得自己的耳朵还有杂音,苏一说的话他完全没听见。
不过萧二到是听见自己说【苏一,你想做到底吗?】
苏一瞪着萧二,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萧二,你真他妈不是东西,居然现在才拿这个诱惑我!我让你上,你行吗?】
萧二笑,苏一也笑,压着的人觉得身下有些地方被骨头硌的慌,被压着的人觉得身上重的简直喘不过气,但没有人动。
太累了。
门口传来脚步声及钥匙声,两人同时弹起来,苏一冲过去给虚掩着的卧室门关门上锁,萧二动作奇快的穿上衣物决定先对付一下爸妈。
脚步声和钥匙声远去。
两人滑倒,互相傻笑,原来人类的极限很难琢磨。
(九)
十二月十四日,上午九点。
萧二拿着手机拨,只响了一声,就听见对方飞快的接起压低声音说【等等】。
一串脚步声,苏一喘着气道【傻的你啊,我这里才早上六点,你不知道我在宿舍啊?!】
萧二好脾气的不理他,笑眯眯的道【我的行李已经装上机场专线,正准备上车,晚上就能见到了。】
苏一呵呵的傻笑,太好了,他每月高的恐怖的手机费可以省了,他早晚都要查一下电邮的毛病也好改了,他每周回家对着电脑摄影传送DIY的猥亵行为也可告一段落了。
再对着一个能让他看到萧二身影,能让他听见萧二说话的小破玩意迷恋下去,苏一怕自己会升级到恋物癖,再不克制点,万一在商场、专柜看到视频就条件反射的解裤子,那苏一就真的无颜见江东父老要早日了断早超生去也。
虽然萧二的情况也差不多。
【萧二】苏一发现自萧二八月底离开后,自己最想做的其实就是对着电话喊喊他名字。
【嗯】萧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一边坐上前往机场的专线客车。
【萧二,今年大年三十来我家吧,我有话想说。】苏一靠着宿室走廊的墙壁,他进了大学,过得很满足,只是缺少萧二的身影让他更加确认了一件事,今年的大年三十就是他爸妈冲进来了他也要把想了好多年的那句话告诉萧二。
【苏一】看着窗外的景色飞快移动,萧二说【我过会给你打电话,我也有话想说,到时你一定给我珍惜着听。】
萧二决定不等了,苏一的乌龙阵太多,自己却等不了了。
反正谁先说一样,等到了机场,出了海关,就在登机前给苏一个电话,把自己想了好多年的心意告诉他,估计能让那小子乐上一整天,等自己晚上见到他时说不定还能看见苏一边傻笑边骂他傻。
十二月十四日,九点三十七分。
机场专线发生连环车祸,后发生不明原因性爆炸,遇难人数已达六十七人,重伤者四十一人,其中包括相当一部分外籍人士及学生。
萧二没有按原定计划登上飞机,手机不通,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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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十六日,萧家父母前往事发地。
十二月二十日,萧家父母回国,无所得。
十二月二十一日,萧奶奶得到消息,当场晕厥。
十二月二十二日,萧家父母再次前往该地。
十二月二十六日,经过辨认带回爆炸现场部分残留物,于一随身包中发现衣物若干及证件,经技术复原,确定护照上的名字——萧二。
十二月二十七日,萧奶奶再次晕厥,萧家父母第三次前往该地。
十二月三十日,萧家父母回国,无果。
一月一日,确认事故死亡者共一百一十六人,其中唯有五十七具尸骨可供辨认。
一月四日,萧家父母第四次前往该地。
一月十九日,萧家父母回国,无果,官方初步认定萧二死亡。
一月二十三日,萧家奶奶旧病复发。
一月二十八日,为安抚老人,于某墓区立萧二衣冠冢,立墓碑,无名字。
这一个半月间,苏一早饭吃一碗,午饭吃两碗,晚饭吃两碗,夜宵若干。
苏一瘦了三十二斤,他白天看电视看书看别人哭,晚上睡不着觉。
苏一没有哭。
二月五日,萧家亲戚及苏家双亲前往祭拜衣冠冢,苏一没去,当晚苏家父母到家后发现苏一失踪,桌上留书一封:
爸、妈:
请勿担心,请勿逼迫,请勿找寻。
离家出走中 苏一
二月六日,晚,9点。
苏一站在萧二的衣冠冢前,大理石的碑面上光滑无一字,没人承认这是埋葬萧二的地方,没人承认这是萧二最后的归宿,没人相信萧二已经长眠,但这里埋了萧二的衣物。
苏一痴痴的站在萧二的墓碑前,凝视了很久……
抬脚踹了墓碑一脚!
已经在此做了二十四年的守墓人悄悄的来看了一眼,转身躲回自己的破屋。
他不敢去看,不敢靠近那个偏远而华丽的新墓。
新墓旁有苏一,苏一没哭,只是抱着那块底下什么都没有的墓碑坐了一整夜,一整夜里只有低低的吼声在苏一的喉咙口徘徊。
苏一反反复复在问一句话——我说到做到,你呢?
“那我也不哭,我一定对着你的墓碑踹一脚,谁让你没良心的?”
“嗯,我一定有良心,一定等你先死。”
我说到做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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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日。
苏一胖了。
做了个新时代的守墓人,他瘦掉的三十二斤用青菜豆腐补回来了。
苏一笑笑,拍拍肚子对原来守墓的老头说,心宽体胖。
苏一找到目标了,他说,我知道下半辈子怎么走了。
二月三十日,苏一找到了工作,在此也算定下了。
守墓老头搞不懂这个叫苏一的小伙子,这个看着干干净净的苏一在离这里不远的镇上做了小学老师,教洋文。
这个年华正好的苏一从来不跟姑娘出去吃饭,下了班就往回赶。
这个经过别的墓碑都吓得面色苍白不住说‘打扰了’的苏一能在那个华丽而冷僻的墓碑前安安稳稳睡一晚,边睡还边流口水。
这个一直笑容满面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苏一每天早、晚都对着那块一个字也没有的墓碑狠狠踹一脚,不踹出脚印子绝对不走。
要是碰上下雨天,这苏一踹完一脚后还在碑上绑把伞,心满意足的淋着雨看一会后才笑眯眯的去上课。
这个苏一唯一会说的梦话是——我说到做到,你呢?!
守墓老头想,不知道他和那个墓碑主人是什么关系,这得多深的怨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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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
苏一给家里打了电话,他妈妈在他耳边咆哮“臭小子,我就给你一年。一年后我押也要押你回来!”
苏一嬉皮笑脸的说,妈,别押了,直接埋这得了,挺好!
苏一爸爸说“家里门锁没换,想回来的话,随时回来。”
苏一说,爸,对不起。
三月中旬。
萧爸爸偷偷的自己来看了衣冠冢,苏一正在上班,守墓老头想了又想,终究没有告诉萧爸爸这里有个奇怪的年轻人——要是那年轻人生他的气咱办?他一把老骨头了,受不起,也不想将来有人天天也对着他的墓碑踹一脚。
苏一知道后笑笑,又去墓碑上补了两脚。
墓碑还在这,萧二依旧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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