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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絮走回了病房,默默地坐在床头,望着锦红熟睡的脸,决定接她出院回家里住。物价飞涨,手里那点钱实在经不住花,只能回家去自己戒烟,还方便照顾。家里人多,还能时刻看着她。柳絮只是担心,福生看见她不知会有什么反应?
正文 第八十四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第八十四章 城头变幻大王旗
柳絮从医院里走出来,已近黄昏。她一边默默地盘算着回去后该怎么跟她爹说这件事,一边顺着脚往街市里走。她寻思着把锦红接回来,让她还住原来那间屋子。小桃和青杏已经被家里接走了,那间房空着,正适合静养。
她替锦红买了新的床单枕头布和几样日用品,忽然想到这里离仁爱女中很近,过了马路拐个弯就是,倒不如顺路去看看秀芝。主意一定,见天色已不早,柳絮便抱着东西急匆匆向马路对面走去。
学校内外仍是静悄悄一片,柳絮走到门口,忽见那树荫下面停着辆洋车,福生正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
柳絮有些纳闷,学校还没复课,这里不是正经车口,福生怎么到这儿等活来了?转念间马上就想到锦红,不如干脆就跟福生直说锦红要回来了,也许他们两个能破镜重圆也说不定。
打定主意,柳絮走过去,微笑着叫了一声:“福生,你怎么把车放在这儿了?能拉着活儿吗?”
福生亦未想到柳絮会突然出现在眼前,猛不丁神色间倒有两分不自在似的,两手下意识地往身后一藏,讷讷地笑道:“也能拉一个半个的……”
柳絮正踌躇着该怎么把话题和缓地引到锦红身上,忽听福生背后传来一阵“嚯嚯”的鸣声,倒吓了一跳,犹疑地问道:“福生,你拿的什么东西?”
福生见躲不过,只好假作轻松的伸出手,手掌心里握着一只玉米秸编的拳头大小的精致的小笼子,笼子里有一只通身碧绿的蝈蝈正在奋力地振翼高歌。
“呀,蝈蝈,真好看”,柳絮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诧地瞧着福生:“你什么时候喜欢玩儿这东西了?”
福生摸着脑袋,嘿嘿笑了两声,脸上的神情越发不自然起来。
远远地有人忽然清脆的叫了一声:“福生”一个娇俏的身影翩然而至,到得跟前方诧异又惊喜地叫道“柳絮你也来啦”
柳絮见秀芝今天没作蓝衫黑裙的学生打扮,而是换了一件苹果绿的软缎旗袍,外面罩着乳白的绒线衫,乌黑的齐耳短发用同样苹果绿的缎带束着,整个人显得清爽而俏丽,不禁由衷地微笑道:“秀芝今天真漂亮”
一向大方的秀芝此时却有些忸怩起来,遮掩地扭头去瞧福生手里的蝈蝈,惊喜地低声道:“哎呀,你还真抓了来了?我那天不过是随口说说的。”
福生的脸有些发红,微微瞟了柳絮一眼,忙有些局促地解释道:“她那天说一个人住在学堂里怪闷的,连点儿声音都没有。我就说等我收了车空闲了抓只蝈蝈给她……”
秀芝便把嘴一嘟,皱眉道:“这个家伙太抠了,我本来说我在城里人生地不熟的,烦他帮我去买只画眉鸟来,他咧着大嘴说,一只鸟还要花钱买?还要喂它粮食?人都吃不上粮食了你说说这人,怎么抠门儿成这样了……”边说边摇头叹息。
福生讪讪地笑道:“你不是说屋子里没个声音怪闷的慌的吗?这东西野地里到处都是,又不糟蹋粮食,你把它挂在窗户上,比鸟叫得还好听呢。”
秀芝便撇撇嘴,不屑地“切”了一声,脸上却流露出一丝满足的欢喜神色,将手里一条折叠成豆腐块儿的雪白的毛巾递了过去,故意绷着脸说道:“喏,送你条毛巾作为交换——别整天用褂子擦汗,邋遢死啦。”
福生摸着脑袋嘿嘿一笑,将毛巾接了过来,瞧了又瞧,道:“这么白的手巾,擦我这又是泥又是汗的脸,糟蹋了……”
秀芝不由分说,劈手抢过毛巾,强行搭在他的脖子上,含嗔带怒地使劲儿白了他一眼。
柳絮却已经看呆了。
她听着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度其神色,便已然明白他们二人大概互有好感了。柳絮心里一时间悲喜莫辨。她偷眼瞧着福生一度消沉的脸上重新有了些光彩,再瞧秀芝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含羞带怯,波光流转,心里实在是为他们高兴;再一转念想到锦红如今憔悴不堪的样子,鼻子又猛地一酸。
她把要对福生说的话又悄悄地咽了回去,微微一笑道:“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得回去了,你们俩慢慢聊吧。”
秀芝却一把拉住她的手,笑道:“难得今儿又见面,不如咱们一起在城里逛逛吧,晚上我请你们吃顿好的。”
福生皱了皱眉,摇头道:“可上哪儿逛去呢?今儿城里到处都是兵,还是老实待着吧。”
“到处都是兵?怎么回事,在哪儿?”柳絮不由瞪大了眼睛急问。
“我今儿看见天坛乌乌压压的全是扛枪的兵;今儿拉了两个客人,听他们说吴大帅吃了大败仗,逃到南方去了;说是奉天的张大帅如今接管了咱们北京城,要重新组织政府什么的……我也听不太懂,你们识文断字儿的,买份报纸看看兴许就清楚了。”他看着柳絮惊诧的样子,又补充道:“我早上拉活儿的时候,的的确确看见一队一队的兵从西直门进来,远远地听见他们不少是关外的口音。”
秀芝突然望向柳絮,忽闪着长长的睫毛,说道:“哎呀,这样说的话,不知道那位姓宋的长官现在是不是就在城里呢。要不然咱们去打听打听?”
柳絮有些失笑:“打听他做什么?再说,上哪儿打听去呢?”
秀芝抿着嘴唇凝神想了想,两手一拍道:“咱们就到天坛去宋长官是大官儿,肯定能问出来”
柳絮本是无可无不可,被秀芝一撺掇,也就上了车。
还没到天坛,就已经看见路上到处都是一队一队身穿灰蓝军服,打着绑腿,扛着枪的兵。那些队伍蜿蜒于大街小巷,扑天盖地,简直一眼望不到头。
一些老百姓远远地站着,探头探脑地瞅着,脸上带着警惕胆怯却又麻木的神情;只有一些小孩子乍一见这样的大阵仗,兴奋得又叫又跳,跟在队伍旁边走着,有的便被大人揪着耳朵拖了回来,劈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
秀芝心急,见一个年轻的兵走了过来,便乍着胆子走上前,怯生生地问道:“老总,请问你认不认识一位宋少陵旅长?他是我家亲戚……”
那名士兵侧脸瞅了瞅秀芝,脸上稚气未脱,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他茫然说了句“不认识”,便继续往前走了。
连问几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柳絮忙悄悄拉住她,低声道:“这么多人,兴许不是一个队伍的,也兴许城里不够地方住,他们还驻在城外根本没进城;再兴许……”她有些词穷,这样的大场面她完全搞不清状况,心中只有莫名的畏惧,还是老老实实躲在家里比较安全。
………
第二天,锦红被柳絮接了回来。
柳絮特意选在天已擦黑的时候接她出院,雇了辆车一直拉到家门口。锦红执意要在头上裹了条手巾,低低地遮了眉眼,下了车做贼一样垂着头急步进了院门。进门以后,却躲在影壁后面不肯出来。
柳承贵听见门响,吩咐小六儿出来瞧,自己却坐在屋里不出来。他对不安于室不守妇道的女子深恶痛绝,昨晚虽然架不住柳絮的苦苦相求,勉强同意让锦红回来住,脸上却一直黑着。他沉着脸对柳絮发了话:念在锦红现在是个病人的份儿上,姑且让她在这里住些日子,一但戒掉烟瘾,立刻搬出去,永绝师徒之情。
这里面固然因着个人的憎恶,也碍着福生的脸面,但柳承贵的确也是存了些私心——一个嫁了汉子却又与泼皮流氓私通,接着抛夫弃家而去,继而染了一身大烟瘾没人要的妇人,搬进自己的院子里住着,这名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恐怕请媒人给柳絮说亲都要受了影响
不管怎么说,女儿才是最重要的。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盼着给女儿说个清清白白门当户对的婆家,找个老实厚道的好小伙儿作女婿。女儿从小跟着他没过过好日子,能嫁个疼她爱她的丈夫,他死也就能闭上眼了。
锦红自始至终没提过福生的名字。事实上,她基本上一句话都没说过。
晚上,她盘腿坐在炕上吃完一碗柳絮精心做的荷包蛋细面条,靠在被子上,一言不发地望着窗外。
大门外有洋车碾过路面的沙沙声传来,锦红突然白着脸跳下炕,蜷缩着身子藏在了床栏后面,惊慌地喃喃自语道:“是福生福生的车是福生回来了……”
柳絮连忙走上前拍拍她的肩膀,微笑道:“不是的……就算是福生,这个时间回来,他一般也不会过来的,你放心好了。”
锦红听了,苍白的脸又渐渐黯淡下去,垂下了眼皮。过了一会,她再抬起头,眼神又开始变得古怪起来,她哑着嗓子说:“好难受……你去给我买包香烟去行吧?”
正文 第八十五章 开业大吉
第八十五章 开业大吉
柳絮张了张嘴,本想拒绝,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又转而微笑道:“好,咱们慢慢来。我去给你买,不过一天我只给你三支烟,实在扛不住的时候吸两口;然后慢慢减下来,成吗?”
锦红连忙点了点头。
柳絮去杂货铺买了一包“哈德门”,回来时经过福生家,听见他娘两个正坐在院子里说话。
只听福生娘一边做着针线,一边说:“后街的何六姑今儿过来跟我闲聊了一会,说她常串的钱宅有几个丫头到岁数要放出来了,正要说亲呢。我就把你的年庚八字给了她,让她合合婚去,看看有没有跟你合适的……”
福生一边擦着车,一边粗声道:“我的事您老人家就甭瞎操心了。我现在只想赚钱,不想娶媳妇的事。”
福生娘急了:“你这就二十五了,还不急?本来就是二婚头,再拖着,我猴年马月才能抱上孙子呢?难不成你心里还有那个下溅货?”
福生闷声不语地摸出一根纸烟,坐在了台阶上,淡淡地说:“二婚头,又没钱,谁看得上我?与其让宅门里那些眼高心大的丫头子挑拣我,倒不如闷着头使劲儿挣钱,有钱了等我给您娶个好媳妇回来。”
福生娘有些黯然,喃喃自语道:“也是,尤其是宅门里有些头脸的丫头,都是伶牙俐齿,没一个好缠的……我就是急呀,天天看你出来进去一个人,咱们这样的穷家小户又上哪淘蹬钱去……”
福生沉默了片刻,忽然微微笑了笑,道:“娘您别唉声叹气的,就您儿子这个熊样儿,还真有体面人家的姑娘看得上呢。我是不想委屈人家,所以现在必须得努力赚钱,不能辜负了人家。”
福生娘一听,犹如半夜捡了个金元宝一般,惊喜得眼睛瞪得铃铛一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一迭声地问道:“什么,真的吗?是哪家的姑娘?多大了?家里弟兄几个?爹娘身子骨硬朗不?”
福生撑不住笑了:“八字还没一撇,哪儿谈得上这些?人家还是个女学生,识文断字儿的人,家里还有百十亩地,还雇着人手……”
他说一句,他娘就“啊”一声,脸上露出敬畏之色,小心翼翼地问:“这么好的条件,人家怎么就能相中你个拉车的?你别是哄你母亲呢吧?”
福生便故意作出不服气的神色,皱眉道:“你儿子就那么差劲?又勤快又顾家又舍得下力气,我可是觉得打着灯笼都难找呢。”
娘儿两个便说说笑笑起来,小院子里透出一点喜气洋洋的气氛。
柳絮悄悄地迈步离开,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感动,还间夹着一丝酸酸的滋味。
回到家,见锦红已是坐立不安地满屋里乱转,一见她进屋,立刻冲上前抢过香烟盒,一把扯开抽出一支,抖抖索索地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这才疲倦而慵懒地倒在了床上。
柳絮挨着她坐在了炕沿上,看着她没有血色的脸和散乱的头发,有咬了咬嘴唇,认真地说道:“锦红,你跟常五的事,确实不是我告诉福生的。你相信吗?”
锦红面无表情地吸着烟,淡淡道:“是或不是,都无所谓了。”
屋子里沉默下来,只听见水炉上坐着的一壶开水嘶嘶地冒着热气。
柳絮润了润嘴唇,小心翼翼却又坚定地叫了一声:“锦红,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你得振作起来跟我一起开铺子去吧,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等你养好了身子,再嫁个好男人,生几个可爱的孩子,你还这么年轻,一辈子还长着呢”她握住锦红的手,由衷地说道:“以前的事,不管是常五,还是福生,都忘了他们吧”
锦红的脸隐在烟雾后面,有些缥缈,但显然震动了一下。她无声地笑了笑,自嘲道:“象我这样,跟过两个男人,什么都没有的女人,谁还能要?我的一生早完了。”
柳絮用力按着她的肩膀,热切的说:“不会,不会从现在起,你恢复成以前的锦红,这一年多的事把它们通通都忘掉,你一定会越来越好,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
锦红神色间有些犹豫,但眼睛里分明闪过一丝向往的光彩。她愣了一会,慢慢将手里燃了半截的香烟扔到地上,用脚捻灭,抬起脸说道:“絮儿,你找到铺面了吗?你——教我磨豆腐?”
柳絮高兴得满脸放光,一迭声道:“不急不急,一会儿咱们先去医院打针,然后你跟着我到后街上去。昨儿我看见那里有个铺面要往外赁,位置不错,我想顶下来,你帮我拿个主意去”
锦红被柳絮的情绪感染了,坐起身,微笑道:“你帮我拿个镜子来,我梳梳头;你再借我件衣裳穿。我可不想这么邋遢着上街去”
柳絮听了,高兴极了,忙笑道:“好你等我给你拿衣裳去”,一边将新买回来的梳子镜子递到她手上,一边飞快地回自己屋里去了。
柳絮将自己之前做的两身印度绸的新旗袍拿了过来——本来是要在订婚宴上穿的,抖开了给锦红瞧,微笑道:“这种娇艳的颜色你穿最合适了”。锦红已将一头鸡窝般的乱发梳得整整齐齐了,换上新衣服,俨然换了一个人,从头到脚精神多了。
锦红手里拿着镜子细细地照着,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忽然抬眼瞧着柳絮,怯生生地嗫嚅道:“絮儿,如果我从此都改好了,你说,福生他还会要我吗?”
柳絮捧着一盒胭脂,听了此话,手微微地一抖,不自然地笑了笑。
锦红却没有注意到她神色有异,只是被自己脑海中的这念头兴奋起来,照着镜子,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瘦削的脸颊,喃喃自语道:“福生人厚道,是重情重义的人。只要我痛改前非,诚心诚意地跪在他面前认错,我想,他一定会原谅我的……对,我一定要振作,一定……”
柳絮站在她背后,从镜中望着这个脸上重新泛起了红晕的女子,嘴唇微微动了动,却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
一个礼拜以后,柳絮的豆腐坊开了起来。
鸡叫两遍,后院里就已磨好了浆,点了卤子;天才蒙蒙亮,便店门大开,小六儿和来顺拿竹竿高高挑着两挂鞭炮噼哩啪啦燃放了起来,同时,第一笼热腾腾白嫩嫩的豆腐出锅了。
后院跟前面的店堂相连,莲花婶头天晚上就赶了过来,帮着柳絮把前面小饭铺又细心地打扫了一遍,桌椅板凳擦得干干净净,桌上整齐地码放好筷子筒,辣椒油,老醋,小笸箩里放着剥好的大蒜瓣,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有条不紊而生气勃勃。
柳絮在忙忙碌碌中心里十分忐忑,不知道第一个主顾会是什么样的人,对开张第一天的生意心里很没底气。
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忽然,一辆平板架子车停在了店门口。一个头戴青布小帽,身穿蓝布大褂的人看了看门上的招牌,信步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短打扮扎脚裤的小后生,瞧样子象是宅门里的买办,早起上市场买菜的。
柳絮连忙迎了出来,脸上带笑,招呼着:“您来啦?可是要豆腐?才做出来的,新鲜着呢您要多少?”
那人望了柳絮几眼,不急不徐地说道:“你这儿有多少?”
柳絮一怔,有些局促地应道:“今儿头天开张,没敢多做,生豆腐就十来斤;还有些是留着前头小饭铺里用的……”
那人听了,爽快地说:“好,有多少我都要了”,也不问价,便从身上掏钱。
柳絮顿时又惊又喜,不敢相信地问:“您都要了?十来斤也不少呢,府上吃得完么?”
那人随口说:“我们府里人口多。”
柳絮心里欢喜,接了钱,便让小六儿将热腾腾的豆腐用刀子切成大块儿,用笼布包了,殷勤地送到他们的架子车上。
蓝布衫的买办侧身坐到车上,回头对柳絮说:“明儿的豆腐我也先订下,明天还是这个点儿,我过来拿。”
柳絮又惊又喜,没想到开张第一天就遇到了大主顾,忙不迭地说道:“那可太好了不知道您府上是哪里,明儿一早我叫伙计给您送过去。”
那人摆了摆手,摇头道:“用不着,反正我天天早起要带着人出来买菜,顺道儿就捎回去了。”
“那么,我多送您一斤……”柳絮由衷地微笑道。
“不用咧,你们小本买卖也不容易,又是才开张,等着钱周转呢;再说,多个一斤二斤的在我们府里根本也显不出数来”,那人呵呵笑着,侧身坐在架子车上,冲柳絮摆了摆手:“走了,还得紧着买菜去。明儿见。”
小伙计推着车很快就走远了,柳絮望着他们的背影,手心里攥着几块银圆,开心极了。忙忙地走回屋里,冲着锦红和莲花儿婶笑道:“真是好运气呀,也不知是哪个大宅子里的,一下子就把咱们的豆腐包圆儿了,今天可算是开门红?”当下又跺了跺脚,有些懊恼地说:“可惜豆子泡得少了,这一天都要闲着了。”
众人也都格外高兴,柳絮趁势便吩咐小六儿和来顺出去跑一跑各个饭庄子,问问各家要不要豆腐,就说“新开张的豆腐坊,价格绝对公道”。
柳絮忽然间信心大增,一屋子人也还沉浸在小小的兴奋中,犹自说笑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