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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帮老太太看着点儿牌。”
双喜嘴里答应着,身子却没动,眼睛迟迟疑疑地看着苗氏。
冯老太太这才抬起头,眯着眼睛将柳絮又随意打量了两眼,便转向了冯思齐:“我倒忘了,才刚你老子还问起你,怕是有什么事儿。天儿也不早了,你到前头书房去问问你老子,别有要紧的事耽搁了。”
冯思齐听了此话,微感踌躇,抬眼望向柳絮,后者也正瞧着他,神色间有几分惶恐不安。冯思齐迟疑了一下,冲她深深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低语“我马上回来”,便转身急匆匆而去,几乎是一溜小跑起来。
恰逢绣娥用托盘托了几盏酸梅汤过来,大孙少奶奶竺香凝本来在老太太身后瑟缩地站着,一眼看见了,连忙急步冲过来,端过一盏,慌慌张张地回身要奉给冯老太太,一不留神撞在了二姨娘的身上,茶盏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汤汁四溅,湿了二姨娘一裙子。
二姨呀“哎呀”叫了一声,从椅子上直跳起来,一边抖着裙子,一边立着眉毛数落着:“我这刚上身的锦云葛!酸梅汤的颜色洗都洗不掉,少奶奶跟我有仇啊这是?”
竺香凝脸色煞白,一边嗑嗑巴巴地说着:“二姨对不起,我没看见……”一边慌忙蹲下身子用手绢子擦着她裙子上的水渍。
二姨娘居高临下地站着,无奈又厌恶地唉声叹气,扭头冲苗氏皱眉道:“太太,真不是我要多嘴,咱们家少奶奶真的是,真的是……”她连连摇头,一幅说不下去的样子。
苗氏面红耳赤,恨恨地瞪着竺香凝。
冯老太太把手里的牌往桌上一甩,尖下巴向竺香凝一扬,厉声道:“瞧瞧你那样子,端杯水都端不好,你说说你还能干什么!这也罢了,洒了就洒了,有什么了不得的,自有丫头来收拾,用得着你亲自动手吗?还蹲在姨娘的脚底下,一幅奴才相儿!哪有一点点正房少奶奶的样子?”
边说,边转过头冲柳絮皱眉道:“让柳小姐见笑了。当初选大孙媳妇的时候我就跟我们家太太说了,那穷家小户的闺女千万不能要,没见过世面不说,行出事来一点儿没个体统,丢人现世的。非不听我的,亲朋好友来串门子,都不敢让她出面张罗,也不知背后落了多少笑柄了……”
冯老太太一口气说完,带出一串咳嗽。丫头们忙上前捶着背,老太太平了半天气,方目光灼灼地瞅定了柳絮,笑道:
“哎哟,瞧我这老婆子的记性,真是不中用了,才说就忘……柳小姐府上是做什么的来着?”
正文 第三十四章 遇阻
柳絮先前听着冯老太太口口声声说着“穷家小户的闺女不能娶”,已觉刺心,知道话里话外是说给她听的;见又这样明知故问,眼角余光扫到满屋子人都似笑非笑地瞅着她,忽地一股豪气直冲头顶,不自觉地就微微昂起了头,不卑不亢地说道:“老太太,我家境贫寒,父亲和我都以唱戏为生。”
“噢,对,瞧我这记性。”冯老太太眼中微露一丝意外之色,面色随即忽转为和蔼,吩咐一句:“收了桌子,我也乏了,今儿就玩儿到这儿。娘们儿几个唠唠家常。”挑了挑眉毛,嗔着身边的丫头:“哎?怎么让柳小姐站着?越大越没规矩了。”
小丫头连忙搬来椅子请柳絮坐下,又捧来香茶奉上。冯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柳小姐我看你也是个忠厚老实的孩子,我就倚老卖老劝你一回。宅门儿里的日子难混,反倒不如小门小户的生活简单。尤其是你这梨园的出身,柳小姐你别怪我老婆子话说得直,宅门儿里就讲究个出身,看你娘家有没有能给你仗腰子的。要是没有,下人们都能欺负死你。这是真话。”
冯老太太跟柳絮推心置腹,柳絮脸上带着谦恭的微笑,也只是默默不语。老太太借着喝茶,垂着眼皮从睫毛底下窥探柳絮的神色,见她不为所动,便长叹一声:“姑娘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们家从前就出过这么一档子说不出口的丑事。齐儿他老子,当年娶了一房姨太太,就是唱戏的出身……”
话一出口,四姨娘猛不防呛了一口茶,连连咳嗽起来,脸色也变了。冯老太太却视而不见,继续不急不徐说下去:“那三姨太进门没几天,因为受不了下人们的指指点点,想不开上了吊了。你想,这不过是个妾,尚且如此。如果换作是唱戏的作了正房奶奶,会有多少人嚼舌根?”
她放下茶碗,声音渐渐提高,定定地瞅着柳絮:“齐儿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人,没有个能拿得出手的,对他有帮助的太太,对他有多大影响,姑娘你想过没有?甚或是万一他老子为这事跟他冷淡了,姑娘你会不会觉得有愧?”此时,她脸上的和蔼之色已经尽收,完全是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
柳絮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奶奶,你们在聊什么?”冯思齐急急地一路走了回来,进门便问。
“就随便唠唠闲话”,冯老太太和颜悦色地说道:“天晚了,我想歇着了,叫人送柳小姐回去吧。明儿闲了只管来家里玩儿。”
柳絮站起身,向众人躬身告辞,默默无语地跟着冯思齐走了出来。
“我奶奶都说什么了?她没有为难你吧?”冯思齐急切地问道。
柳絮轻轻摇了摇头,目不斜视地向外急走。
冯思齐呆了呆,紧走几步追了上来,挡住她的去路,双手按在她肩上,温柔地说:“你忘了我说的话了?不管她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你知道这个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理会。”
柳絮抬起头冲他笑了笑,长吸了一口气,叹了一声:“我知道……但是我觉得你家老太太说得也有道理,我这心里有点疙瘩……”
冯思齐将手指覆在她的唇上,拦住了她没说完的话,在她耳边低声而郑重地说道:“只要两个人相爱,其他的都不重要。我已经认定了你,旁人的话,我都不在意,你也不要在意。今天来跟我家里人见面,不过是个礼数,其他的他们做不了我的主,明白吗?好了,今儿晚了,我送你回去,好好休息。”
柳絮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自己叫辆洋车就行了,你别送了。”她冲冯思齐笑了笑,便转身走出了大门。
冯思齐望着她娇小而孤单的背影在大门外上了一辆洋车,心里微微一酸。
黄包车行过寂静的马路,只听见车轮辗过路面的沙沙声。夜风吹着柳絮的头发,她心里沉沉的有些落寞。明知道会是这样的场面,还是忍不住的烦闷。她想起冯老太太提到的那位也是唱戏出身上吊了的三姨太,不禁怵然心惊。
“如果我是个女职员,或者是个女教员,应该会好一些。”她在心里自语。
黄包车在家门口停了下来,柳絮下了车。那车夫收了车钱,忽然歪着头迟迟疑疑向那院墙一侧招呼着:“那位小姐,要车吗?”
柳絮循声望去,见一个女子半蹲半倚在院墙的黑影里,两手捧着头,仿佛很难受的样子。
她吃惊地低叫了一声:“锦红!这么晚了你蹲在这儿做什么?”边说边急步走了上去。
才近身边,就闻见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柳絮心里一紧,忙扶住她:“你又跟那常五爷出去了?”
锦红茫然抬起头,面露恍笑,含混不清地嘻笑道:“钱,他给了我很多钱……”她颤巍巍伸出手,手里死死攥着一卷钞票,低下头一张一张数着,数来数去数不清楚,头晕眼花得坐不住,直往柳絮身上倒去。
柳絮有心想说她几句,再看她满脸难受的样子,只好暂时将埋怨的话咽了回去,只用力要拉起她,皱眉道:“别坐在这里,让人看见不好,快回屋里躺着。”
锦红头摇得象拨浪鼓:“不,那老太婆瞧见,又要跟我闹了。就是福生看见,也不好……”说到福生,锦红脸色煞白,忽然稀哩哗啦流下了泪,哭哭笑笑地不能自持。
柳絮无奈地向周围望了望,夜色已深,街面上空荡荡的没有行人。锦红若是闹起酒来,立刻就能把院子里的人招出来,到时候又是一场是非……她连忙捂住锦红的嘴,低声道:“快别闹了,到我屋里睡去,快站起来”,边说,边奋力将她架了起来。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福生从里面走了出来,沉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过来,怒喝一声:“你又上哪儿浪荡去了?我收了车回来就没看见你!”边说边推了锦红一把。锦红本就头重脚轻,哪禁得住他这一推,一下子摔倒在地。柳絮“哎哟”一声,待要去扶她,却见锦红已经挣扎着自己爬了起来,这一次她很反常地没有还手,反而一头扑进福生怀里呜呜哭了起来,边哽咽着说:
“福生,我再也不浪荡去了,咱俩好好过日子。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山雨欲来
粉艳霞称病不登台已有两个多月,这天的晚场却突然粉光脂艳地出现在了春明二楼贵宾包厢里。
她一改往日的素净打扮,穿了一身梅红的花绫旗袍,周身白辫滚边,长及脚面,越发显得纤腰不盈一握。此时的她手持团扇谈笑风生地倚在旁边一位四十来岁一身戎装的军人身上,时不时附在那人耳边低语一番,继而不停地笑得花枝乱颤。
那名军人留着八字胡,豹眼狮鼻,一张大嘴,身材很是魁伟,坐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一般。此时他一只大手搂着粉艳霞的腰,脸上洋溢着与他相貌极不相称的宠溺的笑容,侧耳倾听粉艳霞的轻声细语,时不时爆发出洪亮的哈哈大笑声。
包厢外站着几名荷枪实弹的近戍卫兵,与楼下入口处一字排开的全副武装的侍卫遥相呼应,原本喧哗热闹的戏园子里立刻显得多了几分紧张的气氛。
常五爷一手撩着袍子下摆,蹬蹬蹬走上楼来,离老远就抱拳拱手,满面春风地寒喧道:“陈师长!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您不是在南苑驻防吗?”
被称为陈师长的军人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见了常五爷,便招手叫他过来,皱眉笑道:“俺这只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哪比得了你老常逍遥自在。”
边说边宠溺地捏了捏粉艳霞的脸蛋儿,笑道:“我们家老九一定要我陪着她来看场戏,闹得我耳根子疼,这不就来了?”
常五爷看了二人的情形,再听陈师长的话,已经了然于胸,连忙满脸惊讶地说:“陈师长娶了粉老板作九姨太?可喜可贺啊,我竟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明儿我一定要补办一份大礼亲自送到师长府邸上去!”
粉艳霞款款站了起来,矜持地笑道:“没两天……也就是上礼拜的事儿,谁都没惊动。”转过头撅着嘴在陈师长肩上轻捶了一拳,嗔道:“都怪你,非说公务忙,都没给我摆个酒,就这么稀哩糊涂就进了你的门儿了,太亏了。”
粉艳霞先前没名没份地跟二路军的汤司令混了两年,没混出名堂,如今易手到其手下的陈师长手上,这里面的内情自是“不可说,不可说”,常五爷不便答言,只是转了转眼珠嘿嘿一笑。
陈师长忙安抚地拍了拍粉艳霞的手,笑道:“下礼拜你生日,我给你大大的做个场面,把面子给你找回来就是了。你不是说到时候要请小玉秋来家里过堂会?”
粉艳霞这才复又欢喜起来。
常五爷凑近前,低声笑道:“我瞅着近来走马换将的,有些不寻常,师长能给兄弟透露点情况不能?”
陈师长食指在八字胡上捋了捋,冲粉艳霞说道:“九儿,你跟园子里姐妹们也老没见面了,去看望看望去。”
粉艳霞会意,忙站了起来,带着贴身侍女便向后台走去。
见她走远了,陈师长招手令常五爷跟前坐了,低语道:“最迟不过九月,跟奉天必定要交上火。老常你是自己人,我才跟你透个底,洋米洋面灯油这些不妨暗暗地多囤上些,不会有你的坏处。”
常五爷立刻会意地连连点头,将声音压得更低些几乎耳语道:“师长估摸着这一仗打起来,咱们的胜算有几分?”
陈师长这回却是沉吟了半晌,方道:“这话可不敢随便说,搞不好治你个惑乱军心,有八个脑袋瓜子也不够挨枪子儿的……不过呢,那奉天姓张的虽是胡匪出身,父子两个却都不含糊。当然了,咱们吴大帅更是神勇……”他一边说着片儿汤话,一边呵呵大笑;常五爷不住地点头称是,便从袖口中掏出几张银票双手递了过去,恭敬地说:“老常上不了战场,也自当尽些绵薄之力,出点钱劳劳军,给兄弟们办些军粮也是好的。”
陈师长将面前小碟中的花生米拈起一颗抛进口中,将那几张银票大剌剌地接了过来揣进怀中,十分满意地拍了拍常五爷的肩,附耳对他说道:“你那些城外的仓库,趁早挪挪窝儿。真交上手,枪炮无眼。”
常五爷面色一凛,立刻站起身跟陈师长拱手告别:“师长歇着,兄弟暂且告退。”
且说粉艳霞带着两个婢女,从后门出去,一径向后台行来。柳絮的《贵妃醉酒》才刚下场,正站在后台更衣室里伸开两臂由阿嫂替她脱卸凤冠霞帔
粉艳霞风摆杨柳地一路款款走过来,将门帘一掀,便冲柳絮扬声笑道:“玉秋老板好久不见啊。下礼拜我过生日,想让你去给我唱一场堂会,玉秋老板赏脸吧?”
柳絮一愣,抬头见是她,便微笑道:“咦?粉老板病好了?什么时候登台?”
粉艳霞娇滴滴叹了口气,闲闲地剔着指甲,笑道:“不唱喽——再唱也只唱给师长一个人听。”她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在柳絮的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了下去,笑吟吟地斜睨着柳絮,气定神闲地说道:“我上礼拜嫁给了陈师长——陈师长你知道吗?他可是吴大帅的爱将。”
她轻轻挥着团扇,半张脸隐在扇子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瞅着柳絮,见柳絮只微笑着说了声“恭喜粉老板啦”,便忙着脱换行头,仿佛并未在意她所嫁的大人物,不禁有些微恼。
她将笑容一收,提高了声音,不容置疑地冷声说道:“下礼拜师长为我做生日,让你去给我唱一场堂会!”
“你难道不会说一个“请”字吗?”锦红此时也下了场,“呼”地一甩帘子,走了过来,瞪着粉艳霞,“嫁了个师长做姨太太,很了不起?上这儿显摆个屁!”
柳絮忙将她的手一拉。锦红还要再说,粉艳霞脸上已红一阵白一阵,一言不发地从身后婢女手中拿过一个喜封,甩在桌上,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这是二百块,拿去!”
锦红怒道:“谁要你的钱,玉秋老板不伺侯你!”说着便要把那喜封扔还给她。
一直沉默的柳絮却按住了她的手,将喜封接了过来,抬头看着粉艳霞,淡然一笑:“谢谢粉老板。不知道确切是哪一天?我好准备准备。”
粉艳霞站起身,边走边说:“下个礼拜三,我派车来接你”,她扭着腰肢旁若无人地向外走,经过柳絮身边又停下脚,凑近柳絮耳边低笑道:“我以为玉秋老板是怎样清高的一个人儿呢,原来也不过如此。看来,钱真是个好东西。”边说边哈哈大笑着,带着侍女头也不回地一径去了。
锦红大感意外,难以置信地地瞅了柳絮半天,用力跺了跺脚,懊恼地说:“絮儿?你真要去给她唱?我简直不相信!你怎么这么不硬气了?你听听她笑话的,我都替你臊得慌!”说着,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柳絮用湿手巾擦着脸,轻呼了口气,淡淡地说:“我就快要不唱了。现在得抓紧时间多攒些钱给我爹以后过日子用。”
正文 第三十六章 来历不明的孩子
“你才刚有点小名气,怎么就要退隐了?这也太可惜了!”锦红瞪大了眼睛,“一定是冯家说什么了?”
“我不想让他为难……”柳絮无声地笑了笑:“他已经给我报了名,新学期我就要去女校念书了。所以,我想趁现在多攒几个钱,等我不唱了就让爹他们做个小生意,晚年不至于太辛苦。”
锦红呆了一会,喃喃道:“你不唱了,那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还回天桥去?那毒太阳烤着北风吹着的日子我可是过够了……”
柳絮也明白眼下班子里的其他人能在春明跑跑龙套,其实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如果自己不唱了,别人也就没戏了。她踌躇着不知如何向众人交待,唯有抓紧时间努力多赚钱。
收拾完,大家出了戏园子一起往家走。搬来的新居离春明不过隔着三四条街,众人正说说笑笑地沿着马路走着,正巧常五爷的汽车从身边驶过。常五爷头探出车窗,笑嘻嘻地叫了声“玉秋老板,可要我捎你一程子?”
柳絮站住脚,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微笑道:“谢谢五爷,我们很近,马上就到,就不劳烦您了。”
常五爷倒也没多说什么,又嘻笑着寒喧了两句,汽车便绝尘而去。
柳絮松了口气,转头冲锦红笑道:“这常五爷近来倒规矩得很,不来臊皮我们了,……”一转头,却见锦红绷着脸拧着眉,眼睛瞅着别处,一幅爱理不理的样子。
柳絮见她的样子,心里倒是很高兴,微笑道:“咦?你当真是改过自新啦。招呼都不跟他打一个了?”
锦红的两道眉毛拧成了川字,满脸不耐烦地说:“我不认识这个人!”
柳絮心里微微诧异,倒也没往心里去。
路边的小饭铺子没下门板,里面还亮着灯。小六子望着那灯光,咽了口唾沫,悄悄说:“肚子好饿……”
柳絮耳朵灵,立刻听见了,笑道:“走,咱们进去吃点东西去。六儿想吃什么?卤煮火烧?羊肠汤?”她忽闪忽闪眼睛,忽然爽朗地笑道:“不!今儿姐请客,咱们吃炒菜!”
小六子,来贵儿和小桃儿立刻欢呼起来,大家兴高采烈地向小饭铺走去。唯有锦红抚着胸口弯腰皱眉地原地不动,一脸厌恶地说道:“可别提什么羊肠汤了,一听我就想吐……”话没说完,已经捂着嘴,急冲到路边,一张嘴,哇的一声狂吐了起来。
柳絮惊愕地跟了过去,一边替她拍着背,一边骇笑道:“这是吃什么了,吐成这样?还是着了凉了?”
锦红手扶着树,弯着腰,搜肠刮肚地呕吐不止,好半晌才直起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