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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魂鸟 作者:王跃文(赝如竽制作完整版)-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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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心里清楚,他只希望我早日回城去。〃
  郑秋轮也不禁叹息起来,说:〃谁都盼着早些回去。那天在蔡婆婆家,暴雨封门,漆黑如夜。你哭了起来。我没有问你为什么哭,却知道你哭什么。我心里也有些灰,几乎绝望。被大雨困在那样一个茅屋里,想想自己的前途,什么都看不到。〃
  维娜低声说:〃是啊,都看不到前途。我们全家人最大的愿望,就是爸爸能够回大学去教书。爸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啊。我姐姐已从下放的农村回城了,在汽车发动机厂做车工。爸爸妈妈就我和姐姐两个孩子。妈妈也在爸爸那个大学,在图书馆做管理员。我妈妈本是学英语的,却从来没有用上过。我很小的时候,妈妈就教我英语。你别说我吹牛,我的英语水平比我的中学老师好。我妈妈是个读书很多,却从来就没有自己见解的人,日子过得诚惶诚恐,谨小慎微。也好在妈妈是这个性格,小心翼翼护着这个家。不然,只怕连个家都没有了。〃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面包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的。〃郑秋轮嘿嘿一笑,拍拍维娜的脸蛋,〃真的,你今后教教我的英语,好吗?〃
  维娜说:〃这年头还学什么英语?没用。〃
  郑秋轮说:〃会有用的。我说你也不要把英语荒了。〃
  〃好吧,我听你的。唉,我爸爸就是肚子里的墨水太多了,才挨整。〃维娜说着就叹息起来。
  郑秋轮笑笑说:〃好了,我们不谈这些了。走,我俩去湖里偷鱼去。〃
  维娜问:〃怎么个偷法?抓住了可不得了的啊。〃
  郑秋轮狡黠地笑道:〃没事的,你跟我走吧。〃
  两人在湖边若无其事地散步,到了个僻静处,郑秋轮从书包里掏出个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个寸把长的木棍子,缠着丝线。原来郑秋轮早准备了个鱼钓,只是不用钓竿。〃湖里多的是鱼,瞎子都钓得着。我们不着急,只要钓上一条,就够吃了。〃郑秋轮说罢,随便在地上捡了根棍子,在地里刨了几下,就刨出几条大蚯蚓。他将蚯蚓往鱼钩上挂好,抛进水里。然后掏出本书来看,嘱咐维娜看着浮标。
  〃看的是什么书?〃维娜拿过郑秋轮手里的书看了看,见是恩格斯的《费尔巴哈或德国古典哲学的终结》。她见郑秋轮老读这种书,便以为他好了不起的。维娜从小就有机会读很多书,可她读书单一,只喜欢看文学书籍。她是个被文学蛊惑得满脑子幻想的女孩子。她崇拜英雄,总梦想自己的命运同英雄联在一起。她愿意听从英雄的召唤,为英雄奉献一切,哪怕为他献身。她甚至经常萌生一种很疯狂的想法,就是自己亲手掩埋心爱的英雄的遗体,然后一扭头,迎着凄风苦雨,走向遥远的他乡。
  郑秋轮读小说只是偶尔消遣,他最热衷的是钻研政治和经济理论。马克思的《哲学手稿》、梅林的《马克思传》、列宁的《国家与革命》,他都找来看。可是好书并不多,大多是郑秋轮不以为然的钦定调子。他说自己是正书反看,又说自己是从书的字缝里面看。每看完一本书,他都会在维娜面前滔滔不绝地说上好几天,批驳书中的观点。他也并不显得慷慨激昂,只是不温不火地说道理。维娜听着头头是道,却似懂非懂。也有些东西郑秋轮虽不赞同,却找不出理由去驳斥,他为此深深地苦恼。
  维娜懒懒地靠在郑秋轮地怀里,眼睛一眨不眨望着浮标。郑秋轮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英雄却整个儿钻进书里去了,只有温热的呼吸匀和地吹在维娜的脸上。突然,维娜抬手碰碰郑秋轮,说:〃动了,动了。〃
  郑秋轮半天才反映过来,问:〃什么?〃
  再望望浮标,又一动不动了。维娜嗔怪道:〃才动了的。〃
  郑秋轮说:〃这会儿不动了,说明还是没有鱼。不信你扯上来看看吧。〃
  扯上来一看,钓钩竟然空了。维娜说:〃我说有鱼嘛。〃
  郑秋轮笑道:〃好狡猾的一条鱼。没事的,我们有的是时间。〃
  郑秋轮上好鱼饵,又埋头看书去了。维娜就说:〃再有鱼上钩,我就自作主张,不同你说了。〃
  郑秋轮摸着维娜的脸,说:〃好吧,你就拉钓吧。〃
  没过多久,维娜猛地站了起来,将手中的丝线用力一绷,轻声说:〃快快,钓着了。〃
  郑秋轮忙放下书,接过维娜手中的丝线,低声说:〃你蹲下来吧,我们可是在偷鱼啊。〃
  维娜慌忙地往四周看看,蹲下来说:〃没人。〃
  郑秋轮慢慢地收着丝线,说:〃这条鱼很大,不能用力拉,得试着往回拖。你看着人吧,等我慢慢来。〃
  维娜又站了起来,四处张望。郑秋轮笑了,说:〃你这样不行,鬼鬼祟祟的样子。你不能搞地下工作啊。〃
  维娜问:〃那你说怎样?〃
  郑秋轮说:〃你拿着我的书吧。你站着,装着看书的样子,眼睛往远处望。〃
  维娜就拿着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郑秋轮又说:〃你不能老朝一个方向,还得注意其他方向。自然些,对对,就这样。〃
  维娜笑了起来,说:〃地下工作可是革命战争年代的事啊。〃
  〃现在也实用。〃郑秋轮笑道,〃行了行了,鱼快到手了。我的天,这么大条鱼,只怕有十来斤啊。〃
  维娜蹲了下来,兴奋得脸飞红云。鱼在地上跳得老高,泥土四溅。郑秋轮说:〃是条青鱼。这么大的青鱼,可难得啊。青草鲤鲢,青鱼是北湖最好的鱼。〃
  维娜抹抹脸上的泥,说:〃我分不清什么是什么鱼。〃
  郑秋轮说:〃你看,青鱼的头小,身子长而圆,铁灰色的,泛着蓝光。它吃小鱼和螺蛳,凶猛得很。你看,它都长了牙齿,像猪牙一样。它一般都在深水里,今天能钓到真是运气。你快找根艾蒿秆子,我把它串起来。〃
  艾蒿长得结实,维娜半天才拨出一根。她突然发现远处有船开过来,慌了,轻声说:〃那是水上巡逻的民兵吧?〃
  郑秋轮抡起拳头,朝鱼头狠狠砸去。鱼便不再动弹了。他飞快地将鱼串起来,说:〃别慌。我们慢慢走过后面那个土包,然后就跑,径直往蔡婆婆家跑。〃
  郑秋轮提着鱼,维娜背着书包,两人若无其事地走着。身后的土包挡住湖面了,两人就跑了起来。维娜跑了几步,就笑个不止。她一笑,就跑不快了。郑秋轮回头望她,又急又觉得好玩。维娜笑得蹲了下来,喘着说:〃秋轮你别管我,你跑吧。〃
  郑秋轮问:〃你怎么了?笑什么?〃
  维娜笑着,苦了脸,说:〃你跑吧。〃
  郑秋轮跑了一阵,见有个茂盛的艾蒿丛,就把鱼往里面一丢,又跑回维娜身边。维娜还蹲在那里笑个不停,脸上红扑扑的,渗着汗珠。忽见不远处的土包上站着几个人,像是刚才船上的民兵。维娜立即就不笑了,轻声说:〃一定是发现我们偷鱼了。〃
  郑秋轮说:〃莫慌。他们就是过来搜,也搜不到的。你看书吧。〃
  土包上那几个人,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一会儿,往回走了。维娜说:〃我们走吧。〃
  郑秋轮说:〃等等吧,怕他们杀回马枪。〃
  果然,没隔几分钟,就有人探头探脑从土包上站了起来。维娜说:〃秋轮你真狡猾。〃
  郑秋轮笑道:〃不,是机智。〃
  两人再坐了会儿,看来没事了,才起身往回走。郑秋轮从艾蒿丛里取出鱼来提着,见鱼还在活蹦乱跳的。〃这鱼真厉害,刚才只是把它打晕了。〃郑秋轮说。
  〃蔡婆婆。〃郑秋轮叫道。
  没人答应。维娜也叫了声,还是没人答应。门是敞着的,两人就进去了。郑秋轮说:〃没事的,我们只管自己动手就行了。蔡婆婆出门,从不关门的。要是天气好,她就会到村里去走走,随便走到哪里,人家都会喊她吃饭。老人家,人缘好。〃
  两人将青鱼洗干净了,放在木盆里养着。郑秋轮说:〃休息会儿,看蔡婆婆回来不。猪吃叫,鱼吃跳,煮的时候再杀鱼。〃
  〃你好像什么都懂。〃维娜望着郑秋轮,笑得眼珠子水汪汪的。
  郑秋轮又问道:〃你那会儿笑什么?幸好不是革命战争年代。〃
  维娜红了脸,说:〃我不告诉你。〃
  郑秋轮偏想知道,说:〃我就要你说。笑什么?你快告诉我。〃
  维娜低着头,说:〃我不想告诉你。〃
  郑秋轮抓住维娜的肩头,说:〃真的,你告诉我吧,你笑什么?〃
  维娜头埋得更低了,手指指胸脯说:〃跑起来,我这里抖得好痛。〃
  郑秋轮双手颤了一下,就把维娜搂进怀里。维娜轻声说:〃亲我吧。〃郑秋轮咬着维娜的嘴唇,使劲吮了起来。维娜的手又烫又发颤,抓着郑秋轮的手,往自己胸脯上引。她喘着气,说:〃亲我这里吧。〃郑秋轮吃了一惊,抬头望着维娜。维娜双眼闭着,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儿。他的手慢慢伸进维娜怀里,轻轻揉着捏着。〃亲吧,亲吧。〃维娜呻吟着。郑秋轮将头深深埋进维娜的怀里,拱着磨着。维娜哼着哈着,就将衣扣儿解开了。郑秋轮衔着圆润的乳头,感觉北湖的滔天巨浪汹涌而来。
  两人抱着亲着,大汗淋漓,唇焦口躁。维娜叫着:〃水,水,我喉咙着火了。〃
  郑秋轮放下维娜,找了个饭碗,舀了碗水来。维娜已扣好了衣服,坐在那里理着头发。她不敢抬头望他,低头接过水,咕咙咕咙喝了下去。郑秋轮手足无措,抓耳挠腮的。
  〃鱼怎么做?〃维娜低声问。
  郑秋轮说:〃我也不会做菜。随便做吧,煮熟就行了。屋外有紫苏,我们去扯点来。〃
  茅屋外长满了野紫苏,紫红色的,叶子又肉又嫩。扯着闻闻,香得人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维娜喜欢闻紫苏的香味,扯了很多。郑秋轮说:〃够了够了,只是佐料,哪要那么多?〃
  青鱼猛得很,开了膛,身子还在蹦着。郑秋轮和维娜都是没做过家务活的,斫好的鱼,大一砣,小一砣。两人都笑了。郑秋轮说:〃管它哩,熟了就行。〃
  清水煮鱼,一会儿就熟了。满满一大锅。放了些盐和紫苏,尝了尝,鲜美得很。也没有做饭,两人就光吃鱼。
  维娜说:〃我长到快十七岁了,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郑秋轮却有些可惜,说:〃好好的鱼,让我俩厨艺糟蹋了。〃
  维娜说:〃你不懂。今天不光是鱼好啊。〃
  郑秋轮就憨憨地笑了。鱼太大了,十个人都吃不完。天慢慢黑下来了,蔡婆婆却还没有回来。郑秋轮忽然想起他的那些朋友了,说:〃维娜,我们给蔡婆婆留些,剩下的带给李龙他们吃去。我们也好些天不去他们那里玩了。〃
  维娜听了很高兴,说:〃好啊,我们马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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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环北湖有好几个知青农场,还连着外省的知青农场。郑秋轮经常带着维娜到各个农场去转,那里有他的朋友,都是些和他同类型的人。有时甚至外省的知青农场也有朋友请他过去玩。他有一辆破旧自行车,骑着哐当哐当响,老远就能听见。每次都是匆匆吃过晚饭,郑秋轮用自行车驮着维娜,吱吱嘎嘎往别的农场去。朋友们见面也不怎么寒喧,也不开玩笑,总一本正经地讨论天下大事。这些朋友并不多,每处三四个、五六个。他们很少坐在宿舍里,多是沿着北湖瞎走。夜黑风高,湖水啪啪作响。
  郑秋轮那些朋友,维娜最喜欢的是梦泽农场的李龙。他个子也高,长得白白的,口才很好。却非常害羞,见了维娜就脸红。李龙同郑秋轮也最谈得来。梦泽农场离北湖农场最近,郑秋轮常带着维娜去那里玩。有时聊得太晚了,或是天气太恶劣了,郑秋轮就去李龙那里搭铺,维娜就被李龙送到女宿舍去睡。他们也只能稍微睡睡,天刚毛毛亮,就得起来赶路。他们不敢误了第二天的工。
  郑秋轮让维娜在蔡婆婆家等着,他回宿舍骑来单车,带了个提桶来。给蔡婆婆留了一大碗鱼,还剩下大半提桶。两人刚要出门,听得蔡婆婆在门外喊道:〃小郑吗?〃
  郑秋轮忙说:〃蔡婆婆,你真是活神仙啊。〃
  蔡婆婆笑道:〃我老远就闻到紫苏香了。不是小郑,哪个到我这里来煮鱼吃?〃
  维娜说:〃我们给您老留了一大碗。是青鱼哩。〃
  〃青鱼?真有福气。青鱼是鱼怪哩。〃蔡婆婆说。
  郑秋轮说:〃鱼用大碗盛着,放在锅里。我们走了。〃
  出了门,维娜问:〃蔡婆婆说青鱼是鱼怪,什么意思?〃
  郑秋轮说:〃这里渔民把青鱼说得很神秘。他们说的鱼怪,大概就是说精灵、幽灵吧。青鱼很狡猾,很难钓得着,又生活在深水里,他们就觉得怪吧。北湖流传着很多关于青鱼的故事。〃
  维娜说:〃蔡婆婆真像神仙,精得很。〃
  郑秋轮说:〃眼瞎的人,耳朵和鼻子都格外灵。〃
  路坑坑洼洼的,单车更加响得厉害。维娜一手搂着郑秋轮的腰,一手扶着提桶。只一会儿,手就酸痛了。便不停地下车换手。
  郑秋轮大声喊道:〃你说教我英语,就开始吧。〃
  〃怎么个教法?〃维娜问。
  郑秋轮笑道:〃随便说吧。请维老师放心,我的英语不是太差,只是口语不行。〃
  两人就用英语会话,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快活死了。郑秋轮发音不太准,维娜老笑话他。郑秋轮说:〃你笑什么?我可是虚心求教啊。〃
  赶到梦泽农场,维娜早汗透了衣服。维娜在外面等着,郑秋轮独自进农场去叫人。没几分钟,李龙他们就来了。共四五个人,各自都拿着碗筷。还提了瓶酒来。
  朋友们席地而坐,喝酒,吃鱼,大声说笑。他们都夸维娜鱼煮得好,太好吃了。维娜就笑,也不多说。鱼早凉了,好在不是冬天。郑秋轮不再吃了,就着李龙的碗喝了几口酒。大家狼吞虎咽,半提桶鱼,吃了个精光。
  〃秋轮,听说最近破获了个反革命组织,叫梅花党。你听说了吗?〃李龙问。
  郑秋轮摇头道:〃没听说。〃
  李龙说:〃我们这里传得很怕人,说是梅花党已经发展到几万人了,每个党员的脚掌上都烙了梅花印。听说别的农场上面来了人,将知青集中起来,一个一个检查脚掌。〃
  郑秋轮说:〃这就传得有些玄了。〃
  知青们很喜欢悄悄传播这些消息,享受着惊险刺激的快感。生活太沉闷了吧。有的人就因为传播这些小道消息倒了霉,轻的挨批斗,重的坐了牢。当然也有人一边享受着谣言的刺激,一边又去打了小报告,就交了好运,甚至发达了。
  郑秋轮说:〃李龙,我们不要传这些。真真假假,说不清。这是个将告密视为高贵品质的年代,只不过将告密作了修辞上的处理,叫做检举揭发。我们朋友间随便说说,不小心说出去了,让人一检举,就麻烦了。〃
  李龙不好意思了,说:〃秋轮,我听你的。〃
  郑秋轮说:〃谁是革命,谁是反革命,有时候真说不清。我们还是扎扎实实研究些问题吧。〃
  今晚同往常一样,也是郑秋轮和李龙两人对谈,其他朋友只是插插话。维娜支着听下巴听,像个听话的小学生。秋风掠过北湖平原,吹折了干枯的艾蒿杆子,剥剥的响。湖水的清冷随风而来,带着丝丝寒意。


第五章维娜与陆陀



  维娜独自坐在紫蓝包厢里,随意翻阅着报纸。她约了陆陀,正在等他。今天的《荆都晚报》上正好有陆陀的一篇小文章,叫《看不懂的新闻》。维娜仔细看完,心想这样的文章居然也能发表。也许时代真是不一样了。

  曾经看过一条电视新闻,总萦绕脑际,挥之不去。叙利亚总统阿萨德不幸逝世,叙国万民悲痛。国会议员们在会场里顿足擂胸,涕泪泗流。奇怪的是,这条新闻是在通常播放国内重要新闻的时段播出的,那叙利亚人民悲痛欲绝的场面持续了令人费解的时间长度。这种场面,中国人见了肯定似曾相识。
  我不了解叙利亚,也不知阿萨德有如何伟大,这篇小文也绝无干涉别国内政的意思。只是凭着老百姓的一点平常见识,随便说说,当不得真。阿萨德是74年坐上叙利亚总统宝座的,主政长达27年。依我陋识,但凡国家元首叫总统的,大概是民主政体。而一个国家的民主机制,可以将一位总统一选上去就是27年,直到驾崩才任期届满,就耐人寻味了。中外历史上,能够安坐金銮殿27年的皇帝都并不太多,他们得熬好多年的阳寿才轮到继位。也许阿萨德有着齐天恩威,国会马上化悲痛为力量,及时修改了宪法,将总统任职年龄降到了34岁,为的是让阿萨德的儿子巴沙尔继任总统。民主机制居然又可以维护世袭,更是咄咄怪事了。依我臆测,叙利亚的民众肯定会衷心拥护巴沙尔的。据说反对者只有阿萨德的一位弟弟,因为这位准皇叔想像中国的朱棣一样,做叙利亚的明成祖。我敢如此妄揣,同样也是凭着中国老百姓的见识或者经验。中国百姓是很能认同正统的。何谓正统?一个皇帝,凭着他的百万雄师杀掉几百万个头颅而坐稳江山,尔后又洗掉万民的脑子之后,这个皇帝及其后裔,就是正统了。
  外国的事,我想说说也都无妨吧。可有关阿萨德的新闻,在我们的媒体看来居然如此重要,我就不懂了。在中国人的常识中,新闻可不是随便出笼的,关乎导向大事。
  我想叙利亚的总统任期,每届不会是27年吧,只怕也是三五年选举一次。我就真佩服叙利亚那些专业的选举操作人士了,他们大概比我们那种操纵股市的大庄家高明多了,能保证盘盘稳操胜券,红利多多。
  选举的学问太深奥了,世界还有很多民主进程尚不太快的国家,他们真该组团去叙利亚取取经才是正理。过去常听到一种对西方国家的批评,说他们披着民主的外衣云云,我总是弄不明白。惯看世界政治风云之后,才知道民主果然是可以当衣服穿的。

  维娜读着陆陀的文章,越发怀念郑秋轮了。郑秋轮就是这么个人,满脑子天下大事。现在想起来,当时的郑秋轮才十九岁哪,本来还是个孩子。可是他却是真正的心忧天下,也并不显得幼稚,更没有一丝故作姿态的样子。想想现在十九岁的男孩子在干什么?还在为了要一双名牌波鞋同妈妈耍脾气哩!
  听得敲门,知道是陆陀来了。维娜应道:〃请进。〃陆陀就让服务小姐引了进来。
  〃正在看你的文章哩。〃维娜说。
  陆陀笑道:〃一点儿感想。〃
  维娜说:〃你的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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