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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坚强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黄林有什么明显的体貌特征吗？”
黄彪想了想说：“好象我们跟他一起洗澡的时候看到他的右胸有一块胎痣比较明显，其他就没有什么了。”范坚强点了点头，这与当年他们在地道中发现的那具被毁容的尸体上特征是一致的。
审讯终于结束了，范坚强从审讯室拖着步子走到外面长喘一口气的时候，耀眼的阳光刺得他根本睁不开眼睛，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审讯到了第二天的中午了，他感到自己身体各个部位都在痛，肌肉和骨头里有一种被压抑了很久的东西酸涩郁闷，但是整个心情却是快乐得无以伦比，多好啊，经过那么多天艰苦卓绝的斗争，我们终于胜利了！
他刚刚伸了一个懒腰，就看见战友们从监护室里冲了出来，一个个也是满脸憔悴却又兴奋得要爆炸，一个个紧紧抱住了他，他拍着黎坚的肩膀说坚强些不要哭的同时，泪水却热乎乎的流淌下了自己的脸颊。
“范支，审讯结束了，好好睡个觉吧。”郑勇关心的对他说。
“不行啊，现在得马上将情况向吴局长汇报，还要到澳门去挖出那个林建的尸体，这是一个很重要的证据。”
“那你不睡觉怎么顶得住？”
“没事，你们开车，我在车上睡觉。”
范坚强布置罗洪涛将情况向吴雪枫汇报，自己带着郑勇和梁智立即赶到澳门，找到澳门警署通报情况，得到了澳门警署的大力配合，但是调查发现，原来埋葬林建的这个地方现在已经起了一栋30多层楼的商业大厦，根本没有办法再找到尸体。他们找到承建这栋大厦的工程公司，但是因为工人已经换了，没有人能够说得清开挖时的情况。
在回来的路上，范坚强接到吴雪枫的电话，告诉他在突破黄彪之后他们已经将情况向黄书记和蒋厅长作了汇报，两个领导的反应都是拍案而起，要求立即组织强大的专案组全面开展行动，力争将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一网打荆黄书记和蒋厅长亲自任指挥长，欧阳成和公检法三家领导为副指挥长，范坚强是追捕组组长，现在已经抽调了各方面警力198人开展行动。但是行动没有起到预期的效果，看来周静电等人得到了情报，在行动之前逃得无影无踪。从周静电工厂的那间铁屋子里，缴获了几十支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没有来得及转移的枪支和一批弹药。
七十六
第十五章1
范坚强带着两人回到滨湖的时候已经是夜晚八点多钟，内勤小文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几个人吃饭的时候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直播世界摔跤锦标赛的实况，看到一个个选手上台领奖，梁智笑着跟郑勇开玩笑：“石头，你干吗那时候不继续练下去，要是你再练上几年，到世界大赛去搞个冠军当当，那不是钞票大大的有了，哪里还用这么辛苦做公安啦。”郑勇这个人特别憨厚，想法也比较简单，梁智说那些一语双关的话他一概听不懂，梁智干脆就把他叫做石头，郑勇也回敬把他称做猴子
郑勇憨憨地笑了：“没办法，这就是命，不认也不得，那时候我的腰受伤了，很严重，医生经过几次诊断，明确告诉我不能参加正式比赛了，当时不光我哭了，教练也哭了，练了那么多年，就在这个时候不能上，你说那多窝囊。现在只能把希望寄托给儿子了，我想啊，我要好好培养儿子，让他继承我的事业，总有一天他在奥运会上夺一个冠军，那我这个老爹就没有白费几十年心血了。”
范坚强有兴趣了：“你小孩有多大了？”
“五岁。”
“五岁就会摔跤了？”
“是啊，我从三岁就开始教他了，这小子身体敦实，学得快，看样子还不错。不过也有麻烦，老是教他要注意武德，不要乱跟人家动手，但这小子性格牛，学了两下手痒，在幼儿园里一不合就把人家摔倒在地，有一次还把一个小朋友摔翻后用箩筐盖上，自己屁股敦坐在上面。所以啊，我们家经常成了告状对象，经常是老师带着黑着脸的家长，鼻青脸肿的小朋友来告状，我和老婆是笑脸相迎鞠躬送走不算，还经常赔钱。有一次，老师头上肿着一块来告状，建议我们以后把儿子放在家里给老人带算了，不能再让他上幼儿园了。我一听愣了，以前告状是告状，但是都没有说得这么严重啊，我就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后来老师才说原来他今天跟小朋友打架，老师去劝他的时候拉住了他，没想到这小子本能反应使出招数，一下子把老师给放倒了，你说老师哪有不气的。”
噗的一声梁智的饭喷出了老远，范坚强也笑得直咳嗽，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嘎小子，但是听郑勇的描述他们就可以想象出他那个可爱而淘气的样子。范坚强心想真的可以申请一项吉尼斯记录了，五岁就摔倒老师，看来这小子在摔跤方面前途不可限量。
小文看到几个人都不怎么吃菜，动手夹菜到他们碗里，正夹给梁智的时候，一个秀气的面孔探了进来，刚说了一句请问，看到了梁智就停了下来，狠狠瞪了梁智一眼，好象梁智欠了她什么似的，梁智慌忙放下碗筷，有些忸怩的对范坚强说要出去一下，范坚强一看就知道是他女朋友来了，挥手叫他赶快出去解释。
范坚强探头看了一眼，从两个人的表情和手势来看似乎发生了争执，果然回来的时候梁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范坚强问他怎么回事，梁智犹豫了很久才说出了其中的原因，原来他女朋友是市里银行的，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他了，每次打电话给他都说忙，女朋友前天刚认识一个人，听了情况说是不是有‘据点’了，办案哪有那么忙的，女朋友就多了个心眼，今天亲自到刑侦支队探班来了，看梁智是不是真的工作很忙，结果一进门就看见小文正在夹菜给他，这一气让梁智解释了好久，女朋友又说她大哥过几天就要结婚了，要他过去帮忙，梁智说没有时间，又惹得女朋友一阵不高兴。
“什么叫做据点？”范坚强不解地问。
“还有什么，就是情人呗。”梁智解释说，郑勇在旁边嘿嘿地笑。
范坚强站了起来，对两个人说：“给你们一个光荣的任务，这两天在家休息陪家人，大后天来报到。”梁智说：“可是，张副局长命令我们要确保你一切行动的安全呢。”范坚强说：“没事，这两天我也调整调整，带儿子去玩玩，去看望静美，有情况随时通知你们。”两人这才高兴地走了。
七十七
第十五章2
范坚强正在专案组里研究工作，接到了吴雪枫的电话，告诉他刘名山已经得到可靠的情报，周静电等人逃跑的时候从银行的帐户上提取了近百万元的资金逃跑，应该还有相当部门资金还在银行帐上没有来得及提取，命令他们立即到银行调查周静电等人提取资金的情况和录像，并将其他剩下的赃款全部扣押。
范坚强立即带领黎坚和王雷赶到银行，向银行工作人员说明了来意，要求他们予以配合
，没想到好说歹说，工作人员就是说按照规定不能给他们查资料，也无法为他们查扣有关资金。范坚强气得暴跳如雷，当场发作起来，工作人员看看情况不妙，说是他们刘行长特意交代的，让他如果有什么意见去找行长。范坚强急匆匆找到行长办公室的时候，这个保养得肥头大耳，皮肤白净，头发油光可鉴，穿着一身名牌深色西装的行长翘着二郎腿仰躺在沙发上，轻薄的口齿给他们说了一大通大道理，象在山路上转弯来转弯去，最后的意思还是不让他们查。
范坚强霍地站了起来问他：“刘行长，我只想问你一句，你到底帮不帮我们查清楚周静电资金的有关情况。”
刘行长轻轻咳嗽了一声，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红色的领带，才慢吞吞地说：“对不起，隔行如隔山，你们什么打黑我不懂，我不干涉，我们银行的规定你们也不清楚，希望你理解我们的工作，没有办法满足你们的要求。”
“好，你的话全部录在这里了，你要对你自己说过的话负责。”范坚强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冷笑一声后断然离去，他看到银行行长的眼睛里飘过了一丝慌张。
他和黎坚从银行出来后，立即回到局里，将情况向吴雪枫作了汇报。吴雪枫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还要激烈，一掌打得桌面上的东西全部跳起来：“妈的，他到底想干什么，你马上给我过去把他带来。”
“他不愿意来怎么办？”范坚强问。
“立即开个传唤通知，强行把他带来。”吴雪枫气得怒火中烧。
范坚强等的就是这句话，立即与黎坚再次前往银行，这位行长正要出门，两人一左一右夹住了他：“刘行长，我们吴局长请你去一趟。”
刘行长傲慢地看了他们一眼，停了一拍才说：“对不起，请告诉他我现在没有空，我马上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
范坚强不容分说：“对不起，我们这次是依法对你进行传唤，如果你不配合，那我们只好动手了。”
他看到刘行长脸色惨变了一下，然后很快又大喊起来：“你们有什么根据这样做，我抗议你们滥用职权。”
范坚强不再跟他罗嗦，打开车门后做了个手势，黎坚在旁边圆瞪着眼睛，一副跃跃欲试要动手的样子，刘行长边发牢骚边上了车，范坚强发现他上车的时候脚有些颤抖。
范坚强和黎坚一直把刘行长送到了吴雪枫办公室的门口，刘行长进去之前努力克服了一下紧张情绪，整了整西装领带后故作姿态地咳嗽了两声，这才迈开步子进门，范坚强暗暗好笑。刘行长刚刚进门，看见怒容满面的吴雪枫连招呼也不打，两只眼睛象老鹰一样死死盯着他，他的双脚又不听话地颤抖起来，嘴巴自言自语的刚要坐下，吴雪枫啪的一声拍得他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操你个奶奶的，老子来滨湖几个月了，不知道受了多少气，但是从来没有发过火骂过了，但是今天老子就是要操你个娘！吴雪枫额头上的青筋都跳了起来：“你现在不要以为你在这里还是什么行长，我告诉你，现在你是一个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周静电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而你不但为他洗掉黑钱，为他从你的银行中提取巨额赃款逃跑提供方便，而且严重妨碍执法人员执行公务，掩护犯罪分子逃跑，你到底想干什么？今天的这些证据，就足够你马上去坐牢，我看你还当什么行长，到监牢中去当吧。”
吴雪枫一番话句句打中了刘行长的要害，他原本白里透红的脸蛋顿时变得青紫起来，呆呆地站着了很久，伸手开始抹额头上的汗珠，整个人完全软下来了：“对不起，吴局长，确实是我工作有失误，我愿意为你们的工作提供一切方便。另外，好象周静电在我们银行还存有一笔钱，好象有五百多万，他还没有得提走，原来我就怀疑这笔钱有问题，所以我特意交代职员们没有让他们提走。”他连续用了两个“好象”，其实自己心里清楚得很，范坚强暗暗笑了起来，他想吴雪枫这一招可能够狠，一家伙就把这个行长制服得服服帖帖，不过他自己的确也很生气，打黑行动已经开展这么久了，还有些人在拼命保护着这些黑社会人的利益，不这样镇一镇，恐怕什么工作都难以开展。
“范支，马上通知经侦支队的胡支队长，派人配合专案组开展查封工作。”吴雪枫下了命令。
查封工作得到银行的配合后进展十分顺利，收获比预想的还要大，不但将这五百多万顺利查封下来，而且将另外一笔六百多万的款项也进行了冻结，基本上摧毁了黑社会的资金系统。刘行长自从被吴雪枫制服之后好象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只要专案组需要就会鞍前马后的效劳，十足象个哈巴虫一样。这天专案组领导在研究工作的时候，吴雪枫感叹道：“看来不在内部进行清理，这些人不但以为我们软弱可欺，而且还利用职权对我们的工作进行阻挠，气焰十分嚣张。这段时间我找林子豪谈了两次话，明确告诉他根据专案组掌握的情况他已经涉案，劝他主动交代问题，争取从宽处理，他都没有承认，一再进行抵赖，而且有转移资金的迹象。我决定向市委黄书记汇报案件进展情况，一个是请示由市纪委对林子豪实行双规；二是请示能不能在一定范围内通报案情，发动涉案人员主动向组织交代问题，争取从宽处理。这样既可以争取很多涉案人员的自首，而且更广泛地发动社会各方面的支持，更大限度的孤立极少数犯罪分子，只有这样才能将打黑行动全面推向深入。”张冲、刘明山和范坚强都拍案叫好。
七十八
第十五章3
范坚强回头看了身后，这时候象一锅水烧开了哄哄响，主席台上怎么喊肃静都止不住，因为台上的领导这时候也都在交头接耳，只有市委黄书记、公安厅蒋厅长和欧阳成一动不动。市里开了那么多副科级以上会议，从来没有一次来得人这么多，正常的座位都坐不下，而且刚开始开会的时候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下都听得见，这时候又象沸水一样喧哗。也难怪，打黑行动开展这么久了，社会上的小道消息层出不穷，五花八门，弄得人心惶惶，谁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不明白就更好奇了，这次听说公布案情，所有的人都竖起了耳朵，而案情一公布部分，所有人的震惊那不咨于一场地震和海啸，建国那么多年来，谁也没有想到在滨湖这么个小地方竟然形成了那么强大的黑社会，产生了如此巨大的危害，而且就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范坚强看着前面这排坐着的几个副局长，个个虽然尽量保持着姿态和表情，但神态各异，韦明尽管危襟正坐，板着脸没有一点表情，右手食指却在不停地叩击着桌面，不难看出他内心的急躁与惶恐。林子豪的腿不停地摇晃，嘴里象嚼着什么东西似的咬个不停，整个人心事重重。范坚强和专案组的几个领导都已经知道，市领导昨天晚上已经拍板决定开会之后由市纪委对他实行“双规”，以震慑那些涉案者。很明显知道这个情况的刘名山和张冲都是气定神闲，一个老拿着烟在鼻子上嗅，一个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会议公布案情之后，黄书记宣布成立打击以周静电为首的黑社会性质犯罪集团专案组，由他和省公安厅蒋厅长任组长，欧阳成、省公安厅刑侦总队温总队长、滨湖市公检法第一把手任副组长，吴雪枫兼任办公室主任，范坚强任追捕组组长，总计抽调198名民警和党政领导干部组成了强大的专案组，全面开展声势浩大的打黑除恶斗争，要求涉案人员赶紧到专案组投案自首，接受组织的调查和处理。刚刚散会，范坚强正在和吴雪枫碰头商量一些事情，就接到了罗洪涛的电话，说马天湖到专案组投案自首来了。
“马天湖？”范坚强精神一振，这么快就有人来自首，而且是江北分局刑侦大队长马天湖，倒是很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和吴雪枫火速赶到专案组，果然看见马天湖坐在凳子上接受罗洪涛的询问。
“吴局长，范支队长，我由于放松了自身修养，没有树立正确的世界观和权力观，随波逐流，这几年在过年过节的时候接受了黑社会赠送的一些东西，也违心的为他们做了一些事情。这段时间，林子豪局长把他很多的钱和东西都转移到我家，要我帮他收藏起来，以后分给我一份。我想我再也不能这样下去了，哪怕自己去坐牢，我都要求自己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所以我响应组织的号召，马上来向专案组投案交代问题来了。”马天湖一见到他们就非常恳切地说。
吴雪枫和范坚强都十分欣喜，刚刚公布案情，立即取得这样立竿见影的效果远远出乎他们意料之外，毫无疑问是一个非常好的兆头，而且从马天湖平时的表现来看并不差，他在工作方面认真努力，为人谦和，而且很少说什么过激的话，没有想到第一个自首的倒是他。他们经过清点，马天湖主动上缴的东西除了林子豪村放在他那里的六十万元的现金、一大箱的金戒指、金项链、玉器、手镯之外，还有这几年黑社会送给他的皮衣、手机、公文包和一块价值几万元的瑞士金表。
吴雪枫决定亲自问他：“林子豪为什么把他的钱和金银玉器都放在你那里呢？”
马天湖一脸的诚恳：“说实在，我这个人做工多嘴巴少，比较会为领导办事，所以平时林局长比较器重我，让我当了刑侦大队长，对我比较放心，所以这次转移资产，他想到放在我这里比较安全，交代我一定要保住这笔资产。但是我刚才听了案情公布，觉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内部问题，而是敌我方面的问题，作为一个民警，一定要有这方面的头脑，一定要有清醒的认识，我决不能脱离人民的队伍，站到敌人那一边去，经过非常激烈的一段思想斗争，决定还是到专案组来投案，实实在在交代自己的问题，哪怕就是去坐牢也不能昧着自己的良心。”
吴雪枫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情况向市委黄书记作了汇报，在请示黄书记同意之后，立即决定因为马天湖主动投案自首交代问题，决定予以从轻处理，免除一切处罚和处分，继续担任江北分局刑侦大队长的职务。
紧接着，吴雪枫和范坚强立即带着市纪委的同志来到林子豪的办公室，出乎他们意料之外的是，林子豪似乎早已经有了准备，将自己的办公桌收拾得空空荡荡干干净净，见到他们到来很平静地说：“不用宣布了，我早就知道了。”
范坚强不禁一愣，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林子豪被实行“两规”和马天湖投案自首得到从轻处理的消息很快在小城里传得沸沸扬扬，正如专案组所料，马天湖这个样本发挥了极好的示范作用，在以后的两天之内，70多名党政领导干部纷纷到专案组投案自首，交代清楚了自己的问题，普遍得到了从轻处理。这样一来，黑社会的势力受到了全面的孤立和打击。专案组的工作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