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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朋豹友(人猿泰山第三部)-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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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桩事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迪阿诺特说,“据权威人士透露,警察局和总参谋部的特工、人员对造成这种结果的原因都一无所知。他们跟我们大家一样,只知道尼古拉斯·茹可夫逃跑了。” 
  约翰·克莱顿——格雷斯托克勋爵,也就是从前的人猿泰山,坐在巴黎他的朋友保罗·迪阿诺特中尉的客厅里,若有所思地瞅着锃亮的靴子,一言不发。 
  尼古拉斯是根据人猿泰山的证词被判处无期徒刑,关在法国陆军监狱的。可是现在他竟跑了。这桩事勾起泰山许多往事的回忆。 
  他想起茹可夫为了害死他采取的种种手段,意识到现在他既已逃出法网,一定要策划新的阴谋加害于他。而且毫无疑问,新阴谋就其狠毒程度而言,将是以前的手段所无法比拟的。 
  泰山在阿兹瑞购置了一座很大的庄园。庄园座落在万齐瑞部落的领地。人猿泰山曾经是这块辽阔土地的王。最近,因为雨季来临,为了躲避那里的潮湿和可能发生的危险,他把妻子和出生不久的儿子送到伦敦。 
  他横渡英吉利海峡,来看望老朋友,可是俄国佬逃跑的消息给他这次出游罩上了阴影。虽然刚到,他就想马上返回伦敦。 
  “我倒不是为自己担心,保罗,”他终于说,“过去,我曾经冒着生命危险,多次挫败茹可夫的阴谋。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我已经有了家室,不能不为他们着想。我不会错看这个人。他不敢直接把矛头对准我,一定会通过迫害我的妻子或者儿子达到打击我的目的。他非常清楚,再也没有比这一手更狠毒,更能置我于不幸与痛苦之中。因此,我必需马上返回伦敦,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直到茹可夫被捉拿旧案,或者命归西天。” 
  就在泰山和迪阿诺特在巴黎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伦敦郊区一座小别墅里,有两个黑不溜秋、满脸凶相的家伙,也在密谋什么。 
  这两个人一个满脸胡须,另一个因为长时间闭门不出,面色苍白,黑色的胡茬很短,大概刚刮没几天。正在说话的就是他。 
  “你得把胡子刮掉,阿列克赛,”他对同伴说,“现在这副模样,他一眼就能认出你。我们必须马上分手。但愿在‘肯凯德号’甲板上再见面的时候,能有那两位尊贵的客人作陪。对于我们安排的这次愉快的旅行,他们可是做梦也不曾想到。 
  “两个钟头之内,我就会带着这两个人中的一个,踏上通往多佛港的道路。如果你能按照我的指示谨慎从事,到明天夜里,你也该和另外那个人一起赶到多佛了。当然前提是,他能像我想象的那样尽快赶回伦敦。 
  “亲爱的阿列克赛,这件事和我们以前干过的那些好事儿一样,会让我们既得利又快活。感谢那些愚蠢的法国人,一直把我逃跑的消息隐瞒了这么多天,使我有足够的时间把这次小小的冒险的每一个细节都安排得如此周密,以至于连一个可能影响我们全盘计划的漏洞也不会出现。现在,再见吧,祝你走运。” 
  三个小时之后,邮差走上保罗·迪阿诺特中尉那幢公寓前面的台阶。 
  “箱雷斯托克勋爵的电报,”他对仆人说,“他在这儿住吗?” 
  仆人点了点头,签了字,把电报送给泰山。他正收拾行装,准备回伦敦。 
  泰山撕开那封电报,只瞥了一眼,脸色便变得苍白。 
  “你看看吧,保罗,”他边说边把电报递给迪阿诺特,“他们已经下手了。” 
  迪阿诺特接过电报,读道: 
  “杰克被人从花园里拐走。新仆人系同谋,速归。珍妮。” 
  一辆敞篷车把泰山从火车站接回到他在伦敦的府邸。泰山跳下汽车,大步流星跑上一溜台阶,在门口碰到哭干了眼泪、几乎要发疯的妻子。 
  珍妮·波特·克莱顿马上把她已经知道的关于儿子失踪的情况向丈夫说了一遍。 
  保姆一直在宅子前面的人行道上推着坐在婴儿车里的小杰克晒太阳。突然,一辆窗帘紧闭的出租汽车飞驰而来,在街角停下。保姆没注意这辆汽车,只记得车上没人下来,发动机也没有关闭,车停在路边,似乎等着和那家公馆要车钱。 
  就在这时,新来的男仆卡尔,从格雷斯托克的府邸里跑了出米,对保姆说女主人要和她说几句话,在她回来之前,小杰克由他来照看。 
  保姆说,她对这个家伙毫无戒备,可是走到大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应当告诉他不要把婴儿车转过来,以免阳光刺着孩子的眼睛。 
  她回转身正要把这话告诉他,惊讶地发现,男仆推着小车飞快地向街角跑去。这时,车门打开,露出一张面皮黝黑的脸。 
  保姆猛然意识到小杰克处于危险之中。她大声叫喊着,冲下台阶,向那辆出租汽车猛冲过去。卡尔正把孩子递给那个黑不溜秋的家伙。 
  她还没跑到汽车跟前,卡尔已经坐到他的同谋旁边,砰地一声关上车门。司机发动汽车,可是车子出了毛病,好像是挂不上档。他只好把车向后倒退了几英寸,保姆趁机冲到汽车旁边。 
  她跳到踏脚板上,想从那个陌生人手里抢回小杰克。汽车发动起来之后,保姆还趴在车窗上,一边叫喊,一边抓打。直到汽车开过格雷斯托克府邸,卡尔朝她脸上猛击一拳,才终于把她打倒在人行道上。 
  保姆的叫喊声吸引来附近几家公馆的仆人和主人,也吸引来格雷斯托克家的人们。格雷斯托克夫人亲眼看见保姆在踏脚板上和劫持者勇敢搏斗的情形。她自己也向那辆飞驰而过的汽车冲了过去,可惜太迟了。 
  格雷斯托克夫人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件事的幕后操纵者竟是尼古拉斯·茹可夫。她满以为这个坏蛋还在法国监狱里关着呢! 
  泰山和妻子站在那儿正绞尽脑汁想营救儿子的办法,右面书房里的电话铃响了。泰山连忙去接。 
  “格雷斯托克勋爵吗?”电话那进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道。 
  “是的。” 
  “您的儿子被人拐跑了,”那人继续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可以帮助您把他找回来。我对拐走他的那个人的阴谋一清二楚。事实上,我也参与了这个阴谋。他们答应给我一笔钱,可是现在又变卦了。为了彻底摆脱这几个坏蛋,我打算帮助您找回儿子。条件是不要因为这罪行里面有我一份儿而迫害我。您看怎么样?” 
  “只要你能把我领到藏我儿子的地方,”人猿泰山回答道,“我保证既往不咎。” 
  “好吧,”那人说,“不过您必须和我单独见面,我相信您一个人,已经够莽撞的了,不能再让别人知道我是谁。” 
  “我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和你见面?” 
  那人说了多佛港滨水区一家小酒店的名字和位置——那是水手们经常光顾的地方。 
  “今晚10点,”那人最后说,“来早了也没用。这期间,您的儿子平安无事。您一来,我就可以悄悄地把您领到藏他的地方。不过,您一定要单独来,而且无论如何,不能报告伦敦警察厅侦缉处。我认识您,会在暗中监视您的。 
  “如果发现有人陪着您,或者发现侦探之类的行迹可疑的人,我就不出来见您,您也就失去找到儿子的最后一个机会。” 
  那人说完这番话便挂上了电话。 
  泰山把电话内容告诉妻子。珍妮请求丈夫带她同去,但泰山生怕与妻子同行,那人就真的拒绝帮助他们,夫妻俩只好暂且分手——泰山匆匆忙忙去多佛,珍妮在家里焦急地等待丈夫此行的结果。 
  可是这一对夫妇做梦也没有想到,命中注定,他们要经历多少磨难,要跨越多少时间与空间的阻隔,才能再次相见。不过,为什么非要预先想到这些呢? 
  人猿泰山离家10分钟以后,珍妮·克莱顿在书房里那块色彩柔和的小地毯上焦急地踱来踱去。丢了儿子,充满母爱的心隐隐作痛。她怀着希望和恐惧,痛苦至极。 
  尽管她一再安慰自己,泰山按照那个神秘的陌生人的要求独自前往不会出什么大事,可是直觉却让她怀疑,丈夫和儿子正面临极大的危险。 
  她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其中必有蹊跷。要么,打电话的人为了麻痹他们,争取时间,把小杰克隐藏起来,伺机拐带出英格兰;要么,他们设下圈套,引诱泰山自投罗网,落入仇人茹可夫之手。 
  这个念头一产生,她就害怕地睁大一双眼睛,不再踱步。她对此一下了深信不疑,连忙瞥了一眼书房拐角立着的那架滴答直响的落地式大座钟。 
  想赶上泰山乘坐的那列开往多佛去的火车已经为时太晚了。不过,稍晚一些,还有一列开往这个英吉利海峡港口的火车。乘坐这趟火车可以在10点钟之前,赶到丈夫要去的那家小酒店。 
  她立刻叫来仆人和汽车司机,吩咐了他们几件事情。10分钟以后,珍妮已经坐着汽车穿过车水马龙的大街向火车站飞驰而去。 
  当晚9点45分,泰山走进多佛港滨水区那家肮脏的小酒店。他在那间散发着难闻气味的屋子里刚走了几步,一个用衣领遮挡着半个面孔的家伙和他擦肩而过,向大街上走去。 
  “跟我来,勋爵。”陌生人轻声说。 
  人猿泰山回转身,跟那人走进一条灯光昏暗的小巷。从小巷出来,那家伙把他领到一片漆黑之中。这儿靠近码头,堆着许多麻包、箱子、桶,活像一座小山,投下一片黑影。他在“小山”下面停下脚步。 
  “孩子在哪儿?”泰山问。 
  “在那条轮船上,那点点灯光就是。” 
  泰山在一片昏暗中极力想看清楚陪他一块儿来的这个家伙那张脸。可是光线太暗,看不清楚。如果能够想到,这位“向导”不是别人,正是阿列克赛·鲍尔维奇,泰山一定会立刻意识到,危险正潜伏在脚下这条小路上。 
  “现在没人看管他,”俄国佬继续说,“抢他来的那几个人以为平安无事,不会有人察觉,都上岸去了。船上只有两个船员,我给他们送去好多杜松子酒,足够他们快快活活喝好几个小时了。因此,‘肯凯德号’现在实际上没人。我们可以把孩子抱回来,一点儿也不用担心。” 
  泰山点了点头。 
  “那么,走吧。”他说。 
  “向导”领他上了一条靠码头停泊的小船。两个人刚上去,阿列克赛·鲍尔维奇就手麻脚利地拿起桨向那条船飞快地划去。轮船的烟囱里冒着黑烟。泰山并未因此而生疑。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把儿子抱在怀里。 
  船舷上垂着一道绳梯,两个人顺着梯子悄悄地爬了上去。一上甲板,俄国佬便朝舱口指了一下,泰山跟着他急匆匆跑了过去。 
  “孩子就藏在那儿,”他说,“你最好下去把他抱上来,我在这儿给你放风。你是当爹的,小家伙不会因为你去抱他而大哭大叫。换个人,恐怕就不一样了。 
  泰山救子心切,压根儿就没有注意“肯凯德号”上的种种奇怪现象:甲板上虽然空无一人,锅炉却烧得正旺,烟囱里喷吐着黑烟,说明轮船随时准备启航。 
  人猿泰山几步跨进船舱,刚下去,沉重的舱盖便咚地一声盖住了舱口。 
  泰山一下子明白中了圈套,不但没有把儿子救出来,连自己也落到仇人之手。他立刻返回去,拼命推舱盖,但是毫无用处。 
  他划着一根火柴,向四周张望,发现这是从整个船舱分隔出的一个小房间,舱口是唯一的通道。显然是为了关他而特意隔出来的“单人牢房”。 
  “牢房”里没有别的东西,也没有别人。如果儿子在“肯凯德号”上,也是被关在另外一个地方。 
  在过去的20年里,人猿泰山从一个不懂事的婴儿到一个大小伙子,从未接受过任何人的帮助。在那难以忘怀的岁月里,他在丛林里漫游,学会了像野兽一样对待痛苦与欢乐。 
  因此,他没有歇斯底里大发作,也没有诅咒命运不公平的安排,而是耐心等待下一步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并且着眼于如何才能“自己解放自己”。他十分仔细地察看这间“牢房”,试了试四周厚重的木板能经得起多大的力量,量了量头顶距离舱口有多高。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发动机开始转动,螺旋桨也旋转起来。 
  船开动了!它将把他带到哪里?等待他的又将是怎样的命运? 
  就在这种种思想从他心头掠过的时候,一个声音盖过发动机的喧嚣传入耳鼓。他一下子明白了这个叫声意味着什么,浑身变得冰凉。 
  从他头顶的甲板上,清清楚楚传来一个吓坏了的女人的尖叫。 



2、放逐孤岛
  泰山和他的“向导”消失在码头那面的一片昏暗中之后,一个头戴面纱的女人急匆匆地穿过那条狭窄的小巷,走到他们刚刚离开的那家小酒店门口。 
  她站在那儿向四周瞧了瞧,好像对自己终于找到这个地方很满意,然后勇敢地推开门,走进那家贼窝似的小酒店。 
  二十个喝得半醉的水手和常在码头行窃的盗贼抬起头看这个在此地难得一见的衣着华贵的妇人。珍妮向那位邋里邋遢的女招待快步走去。女招待看着这位比她走运的女人,又是嫉妒,又是愤恨。 
  “您刚才看没看见一个衣着讲究的高个子男人?”她问道,“他跟另外一个男人会面之后,就一起走了。” 
  姑娘回答说看见过,但是不知道他们上哪儿去了。旁边一位水子听见她们俩的谈话,插嘴道,刚才他进酒店时正好跟两个男人打了个照面儿。看样子,他们离开酒店之后,直奔码头去了。 
  “给我指一下他们去的方向。”珍妮大声说,顺手塞给水手一枚硬币。 
  水手领着她向码头急匆匆走去,在码头上,刚好看见一条小船驶出港湾,很快就消失在一艘轮船投下的阴影之中。 
  “他们上那儿去了。”水手压低嗓门儿说。 
  “如果你能找条小船把我送上轮船,我给你十英镑。”珍妮说。 
  “好吧。不过要快!”水手回答道,“要想在‘肯凯德号’启航前追上他们,就得马上行动。因为那艘轮船的锅炉已经烧了三个小时了,单等那位旅客呢!我是一个小时前,听一位船员说的。” 
  他边说边把珍妮领到码头边儿上。那儿有条小船。他让珍妮上船之后,便跳进浅滩,把船推进水里,眨眼间,小船便向轮船飞快地划去。 
  划到轮船跟前,水手向珍妮要钱。珍妮连数也没数,就把一大把钞票塞到他的手里。那人瞥了一眼,明白得到的报酬远比十英镑多,心里很是高兴,连忙帮她爬上绳梯,又把小船靠在轮船旁边,以备这位慷慨大方的太太上岸之用。 
  不一会儿,辅助发动机开始启动,卷扬机滚筒上的铁链子发出哗拉拉的响声,说明“肯凯德号”已经启锚。又过了一会儿,水手听见螺旋桨旋转的嗡嗡声,轮船慢慢地离开他那条小船,向海峡驶去。 
  水手掉转船头,向海岸划去,没走多远听见轮船甲板上有个女人尖叫了一声。 
  “这运气可不怎么样,”他自言自语地说,“还是快走为妙。” 
  珍妮·克莱顿爬上“肯凯德号”的甲板之后,看见船上空无一人,既没有她要找的丈夫,也没有别人、于是瞎碰乱撞,希望能不受打扰,找到丈夫和儿子。 
  她向一半在甲板上面,一半在甲板下面的船舱快步走去,然后急匆匆爬下升降口那截不太长的梯子,走进主舱。主舱两边都是船长、大副,以及别的头头脑脑们住的房间。珍妮没有注意到前头有一扇门悄无声息地关了起来。她一直走到主舱尽头,然后又返回来,在每一扇门前都停下脚步,听听动静,拧拧把手。 
  四周一片寂静。她十分紧张,觉得自己那颗怦怦直跳的心,仿佛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在轮船上回响。 
  房门一扇一扇都被她推开了,屋子里全都空空荡荡。紧张中,她没有注意到轮船的发动机开始启动,螺旋桨也发出嗡嗡嗡的响声。这时,她已经走到右手最后一扇门前。她一开门,便被屋子里面一个面皮黝黑的男人一把拉了进去。屋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珍妮吓了一跳,不由得尖叫一声。那个男人十分粗暴地捂住她的嘴。 
  “亲爱的,等我们离陆地远一点,”那人说,“你就是喊掉脑袋,我也不管了。” 
  珍妮转过脸,看了一眼那张留着黑胡子的脸,认出这家伙原来是尼古拉斯,身子不由得往后一缩,害怕地呻吟了一声。 
  “尼古拉斯·茹可夫!”她惊叫着。 
  “你忠实的崇拜者。”俄国佬深深地鞠了一躬,回答道。 
  “你把我的儿子弄到哪儿去了?”珍妮对他故作的亲昵毫不理睬,“把他还给我!你怎么这样凶残?即使你这样的恶棍,也不应该丧尽天良!告诉我,孩子在哪儿?他是不是在这条船上?啊,求求你!如果你还有一点点人性,把儿子还给我!” 
  “如果你按我的吩咐去办,就不会加害于你,”茹可夫回答道,“不过,你要记住,你来这儿可是你自个儿的错。你是自投罗网,当然得自食其果。我一点儿也没有想到,运气会这么好!” 
  他说完就走上甲板,把珍妮锁在小屋里,好几天没再露面儿。其实原因可能是尼古拉斯·茹可夫不习惯坐船,而“肯凯德号”刚开始航行就碰上了风浪,俄国佬头晕恶心,只好老老实实在床上躺着。 
  这当儿,惟一来看她的是个粗鲁的瑞典人——“肯凯德号”让人讨厌的厨师。他叫斯文·安德森,每天都给她送饭。 
  厨师个子很高,骨瘦如柴,留着挺长的黄胡子,脸色难看,指甲肮脏。他端饭的时候,肮脏的大拇指经常浸在温乎乎的肉烩莱里,珍妮只看上一眼,就倒了胃口。他总是鬼鬼祟祟,一双离得很近的蓝眼睛从来不正眼看人,走起路来像只猫,轻手轻脚。他系着一条脏兮兮的围裙,油腻腻的绳子上总挂着一把细长的刀,让人觉得他图谋不良。这把刀显然是因为职业的需要才佩戴在身的,但珍妮总觉得厨师一不顺心就会拔刀出鞘,“小试锋芒”。 
  他对她粗暴无礼,珍妮却总是笑脸相迎,送来饭,也总要连声道谢,尽管老头刚关上房门,她就把那些难以下咽的玩意儿从舷窗口扔了出去。 
  珍妮·克莱顿被关起来之后,十分痛苦。她脑子里只盘旋着一个问题: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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