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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只听“乒乓、乒乓、扑扑扑”的声响接二连三地响起，陆陆续续有人抛下手中的兵器，跪了下来。有投降的就有死不悔改的。包括临时统领王秋在内的一些人已经失去理智，他们高喊着“为国尽忠”、“死战不退”的口号，举刀冲上来就想砍关兴。
关兴挥挥手，身后就涌上来一队骑兵，他们冲进这些状如疯虎的魏军当中，一边是士气高涨、以逸待劳的骑兵，一边是胆气尽丧、被炸弹轰得晕头转向的转职步兵，战斗结果不言而喻，很快这些魏军残兵就被蜀军骑兵砍瓜切菜地解决掉了。
清点了一下战果，竟然有两百多名虎豹骑投降，刘厚大喜，让他们和自己的骑兵一起上了运输船，并让关兴想办法整编他们。
至此，虎豹骑这次随军出征的三千人马全军覆没，这是曹魏所有虎豹骑中的四分之一力量，损失不可谓不重。
包括刘厚在内的全军上下，早就又饥又累，一上船就都东倒西歪地倒在甲板上，再也不愿意起来。幸好，船上各种物资补给很充足，船员们连忙煮了热饭热水，给这些大战归来的英雄们吃喝。
吃喝完后，大家都很自觉地回船舱找地方睡觉去了。没有人想因为劫后余生而要庆祝一下，狂欢一下，发泄一下。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次的出击只是一个开始而已，后面还有大战等着自己呢。这个时候就要抓紧时间休息，只有尽快恢复体力，才能应付未来更大的战事。
第五十七章 树林
第五十七章树林
上回说到，蜀军已经丢弃了大部分火药，整支军队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刘厚唯有带领他们一路逃亡。
“世子，这里往东30里就是麦城，我们要不要进麦城修整一下。”这时候亲兵来报，显然是斥候返回来的情报，由他转达给刘厚。
“不可！”刘厚和郭攸之同时出声否决这个提议。
“有何不可？我们已经断粮了，再不去麦城找点补给就要喝西北风了。”张苞道。
刘厚和郭攸之对望了一眼，刘厚示意由郭攸之来解释。郭攸之道：“麦城城小、城墙低矮，又经过过前番关公在这里苦战月余，城防早就千疮百孔。当时关公大军早就将粮食消耗一空，连民间的粮食也被搜刮干净。
之后又被东吴军劫掠，百姓能逃亡的都逃亡了。现在离那场大战过去没多久，麦城元气大损，那里能那么快就恢复过来，料想现在城里的存粮也不多。
而我们进入城里，魏军就有了明确的目标，一旦被包围，我们就会外有强敌，内无粮草，重蹈关公的覆辙。”
刘厚听了郭攸之的话直点头，张苞问：“那我们怎么办？没东西吃，很难受啊。”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刘厚命人将地图拿出来，虽然是军用地图，但是古代的制图工艺粗糙无比，完全没有比例尺的观念，刘厚看起来艰难无比，只好由郭攸之指点着研看。
“西面有一片树林，我们且遁入树林中去。至于吃食，可以让骑兵在麦城周边收购一些，但是速度一定要快，迟了恐怕魏军就要追上来了。”郭攸之道。
“这样恐怕收不来多少粮食啊，兵灾连连，估计附近能找到人家都难，就算有人家，可能也没多少存粮了吧。”刘厚担忧地道。
“那就再想办法吧，实在不行就杀军马吧，唉！”郭攸之道。军马在这个时代是很宝贵的，不过在大军生死存亡之际，这也是不得已的选择。
“进树林？不妥啊，如果魏军再用火攻，我们就死定了。再说，兵法有云‘逢林莫入’，我们贸然进入树林里实在是很危险。”关兴难得的说了一句话，看来他还算会动脑筋。郭攸之耐心给他解释道：
“无妨，你没发现现在风向已经转为东南风了吗？魏军如果敢在我们背后放火，必然会先烧到他们自己。攸之颇懂观天气之法，初春这种东南风很常见，我估计这场东南风起码要吹三天。
俗话说‘天上钩钩云，地上雨淋淋。’你们看，东南方正有大片厚实的云层飘过来，很可能马上就要进入春天阴雨连绵的时节了。今年的春雨下得晚，但是一旦下起来就会没完没了。只要一下雨，地下枯草黄叶湿了就不适宜火攻了。
这片树林并不大，估计一天时间我们就能走出来。可能是上次东吴军攻伐麦城时，曾经从这里大肆砍伐过树木做攻城器械，致使这片树林林木稀疏，我估计树林里没有多少危险，我们今晚就进林子里过夜，休息一晚明天再出发。”
“好吧，就依郭先生之言，我们今晚就进树林去。进树林有利于我们躲避魏军的追踪。你都想到‘逢林莫入’，估计魏军主将也会这样认为，所以他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会遁入树林中。况且，树林里不适合骑兵行走，这样虎豹骑就无法继续追踪我们。
而魏军的步兵估计还没那么快到达这里，即使他们到了，他们行军的速度肯定没我们快。我们也可以凭速度甩开他们。”刘厚道。
“对，不过我们还需要安排好几件事。”郭攸之继续道。
“愿闻其详。”刘厚拱手道。
“其一，收缩斥候，派少量斥候远远侦察敌军就行了，遇到敌军就远远躲开，快速逃避，尽量避免和敌军接触，只要确定他们的大概位置足以。当然，也不能将敌人引到我大军所在之地。
其二，要遣一队人马负责消除大军转移后留下来的痕迹，使魏军无法追踪我们，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遁入树林。”
众人听着郭攸之的话都暗暗点头，郭攸之说得很有道理。
“其三，我们的骑兵也无法进入树林，让他们尽量找一条远的路，绕树林而行，再在沿途抛下一些旗帜、装备等物品，将敌人误导到一条较远的道路去，为我们转移争取时间。”
“为何不直接将敌人引到其他地方去？例如一路向西，将他们往上庸、房陵的方向引不是更好？”张苞问。
“呵呵。”郭攸之笑着答道，“因为我们的敌人没那么蠢。上庸、房陵路途比去荆州城远多了，而且这两城的主将刘封、孟达前番竟然不发兵救援关公，敌将一定会猜想，世子不喜他们，不会去投靠他们。这样他们就会知道我们故布疑阵，会抄近路全速赶往荆州城。”
所有疑问解答了，大军马上行动起来。一直走到天色暗下来，走进了树林的深处，刘厚才下令扎营。树林里树木资源丰富，随便砍伐了一下树木，扎了个简单的营盘，大家就开始吃饭、休息。
骑兵队果然没找到多少粮食，大军将剩下的粮食加上他们找来的一点粮食都吃掉，也不够让大家吃饱，看来明天就得挨饿了。
骑兵队最辛苦，他们找完粮食后，还要负责消除大军进入树林的痕迹，然后再找了条远路开始绕行，一路上不时扔下旗帜、甲衣、铁锅等，造成一种丢盔弃甲仓皇而逃的假象。
不过他们的这一番努力非常值得，魏军的追兵果然被误导了，绕了一条远路追击他们，白白浪费了不少时间。
刘厚在树林的日子并不好过，初春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开始的时候，他们不敢点火取暖。树林里到处是枯枝败叶，在这样的地方生火很容易引起森林火灾的，再说，点火也很容易暴露自己的位置，所以全军下了禁令，不得点火取暖，也不能生火做饭。
所有人只能吃仅有的一点又冷又硬的干粮，然后互相偎依着取暖。刘厚用条毯子包住自己，靠在一棵树上睡到半夜也被冻醒了。这样下去不行，他记得以前看过有些书说到，这种情况下，有些人睡着睡着就醒不过来了，会在睡梦中被冻死。
刘厚赶紧将旁边的郭攸之、关兴、张苞等人唤醒，跟他们商量：
“各位，现在我们的辎重全部没了，连个挡风的帐篷都没有，现在已经冻得不行了，到了凌晨可能会更冷。这样睡一个晚上，非得冻死、冻病很多人不可，大家有什么办法没有？”
“干脆我们连夜赶路算了，只要大家走动起来，慢慢身子就暖和了，我们走到太阳出来，天气暖和一点晒着太阳再睡过。”张苞道。
“嗯。”刘厚点点头，张苞这个办法也算是一个好办法，如果没有其他办法，最后就这么办了。
“干脆我们点篝火取暖吧。现在天上的月亮被乌云遮住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就算我们点火，离远了也看不到烟雾。”关兴道。
“郭先生你怎么看？”刘厚问。
“嗯，连夜赶路，到了白天暖和的时候睡觉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郭攸之道。
听到这里，张苞不禁得意地笑了。
“但是，关小将军的办法可能更好，只要我们不点那种冲天大火，估计就没什么问题。一堆堆的小火堆，离远了的确是看不到的。我们现在已经深入树林一段距离，只要魏军没有追入树林，并且离我们很近，应该无法发现我们。”郭攸之补充道。
“但是会引燃枯枝败叶，引起森林火灾啊。”张苞不甘心地道。
“这好办，世子之前用挖防火带的办法，就能将那么大的火势隔绝住，我们照猫画虎，也在每堆篝火周围挖一条防火带就行了。”郭攸之道。
“可是……”张苞还想说什么，被刘厚打断了：“二哥，别可是了，你不冷吗？冷就赶紧生火吧。”
于是，各人分头行事，唤醒所有军卒，让他们起来生起篝火取暖。他们都找一些树木相对较少的地方，挖出一圈防火带，每一什为单位，点起一堆堆的篝火，然后横七竖八地躺在篝火旁边，继续睡大觉。
终于捱过了这个寒冷的夜晚，大家都在饥肠辘辘中醒来。太阳已经升起来了，阳光透过稀疏的树枝洒在人的身上暖洋洋的，但是大家一点也不觉的舒服，因为肚子实在是饿得太难受了。
饿也没办法，昨晚已经将仅剩的一点粮食吃光了。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赶紧走出这片树林，去到有人烟的地方，再看能不能找到吃的。
行军路途中有些人还是能找到填肚子的东西的，好运的能捉到一些小动物，这自然是无上美味，这种人估计是猎户出身的；有些人从树下的泥土中挖出一些蝉蛹，那也是高蛋白营养品；还有些人挖一些草根也能权当充饥，总比什么都没得下肚好。这两种人估计小时候没少过苦日子，知道怎么在野外找吃的。
刘厚在懂行的亲兵指点下，也挖了一些能食用的草根放嘴里嚼，这东西不但可以略为安慰一下已经泛酸水的胃，还可以补充一丁点的水分，是个不错的东西。
蝉蛹和小动物还是算了，没有时间生火烤熟，生吃的话刘厚还没那个胆量。估计再饿两天，他就会见什么咬什么，不会再计较这么多了，不过现在才饿了半天，他还撑得住。
一直到晌午过后，刘厚他们终于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这片不算大的树林。
第五十六章 逃
第五十六章逃
上回说到，刘厚率领部队挖防火带，当关兴他们那些殿后部队被大火追着屁股窜过这条防火带时，刘厚已经带领部队将防火带挖出了300米长，4米宽，而两侧也各挖了50米长，3米宽。
再看关兴他们，一个个惨不忍睹，人人脸上、手上都是黑色的烟灰，衣服也是破破烂烂、黑乎乎的，十足丐帮弟子的样子。很多人后背、屁股上的衣物都被烧没了，头发、眉毛也被烧掉。幸好关兴还小，没有胡须，如果和他老子一样是个美髯公，那么这副美髯肯定也会被变成飞灰，顺带将下巴变成烤肉。
他们所有人一跑过这条防火带就趴地上大口喘着气，一副虚脱的样子。为什么是趴而不是躺呢？因为很多人后背和屁股都被烧伤了，红肿、水泡都是轻的，有些人已经烧伤到真皮层了，估计好了后会留下很大块的疤痕。
他们已经算是幸运儿了，有几十个跑得慢的已经被火海吞噬了，连趴在这里喘气的机会也没有。
见到火海冲了过来，刘厚下令所有人用水沾湿毛巾或衣服，捂住口鼻。而刚才逃跑时，为了减轻负重，很多人都将水壶扔掉了，尤其是关兴他们那些殿后的士兵，能扔的基本上都扔了，包括火药和火枪，他们宁愿冒着犯军纪也不得不扔，因为身上所有的金属物品在大火的灼拷之下，都热得烫手，手根本无法抓得住，只能扔了。
没水的士兵只好到处找人借水，实在借不到的，刘厚就让他们用尿沾湿毛巾，如果连尿都没有，那就将头埋进沙土里吧，只能祈求满天神佛保佑，希望他们能逃过一劫了。
大火很快就到，只见一堵火墙由远到近迅速扑过来，就像海啸一样，火浪伴随着霹雳巴拉的声响冲击过来，声势骇人。幸好，这个巨浪到了防火带后，就像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前进的势头被牢牢地遏制住。
比大火更快到的是滚滚浓烟，浓烟的杀伤力一点也不比大火差。后世有人做过统计，火灾中被浓烟熏死呛死的人是烧死者的4—5倍。当然，这是在现代化建筑中，这些建筑的很多装饰材料燃烧时都会释放有毒气体。
在这个旷野中，虽然没有什么苯、甲醛之类的有毒物质，但是吸入过多浓烟依然是会致命。所以，现在刘厚全军都用湿毛巾捂住口鼻，紧闭双眼，一个个趴倒在地。
有些人甚至在地上挖一个浅坑，将脸埋入浅坑里，意外地发现这样好受多了。原来吸入肺里的空气火辣辣的，呛得人直想咳嗽，还令人窒息，这样经过沙土和湿毛巾的双重过滤后，虽然吸气阻力很大，要很用力才能吸到空气，但是吸进去的空气反而没那么呛人了，也不窒息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火头过去了，烟也渐渐散了。只听到“咳咳咳……”第一声咳嗽声传出，接着，两声、三声……无数声咳嗽响起。然后见到一个个灰头土脸的黑色人影将头从沙土中抽出来，随着簌簌下落的尘土，所有人或站、或坐、或躺着，不约而同地拼命咳嗽。
咳着咳着，不知道由谁带的头，开始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笑声声渐渐多起来，大起来，最后几乎所有人都在疯狂地大笑起来，大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也不停止，场面诡异无比。
刘厚也在放声大笑，任谁经过一场生死时速般的逃亡，最后能死里逃生，都会大笑一场。刘厚没有阻止他们，这是畅快的大笑，这也是极度压抑，极度恐惧之后的发泄，大家都需要这样的一种宣泄，排解心中的负面情绪，否则人很容易出心理问题。
很久很久，大家笑得声音都沙哑了，笑得肚子都痛得痉挛了，笑得筋疲力尽了，才渐渐地停息下来。笑声停下来后，就是沉默，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动作，站起来的人重新躺了回去，大家就这样躺着，看着蓝天白云，静静地躺着。
刘厚也不去催促士卒们，他们昨晚就没休息够，又作战了半天，然后和火和风赛跑了半天，期间连吃饭喝水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危机已过，所有人都累趴下了，很多人心头一松，就睡了过去，所以笑声停歇没多久，草地上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如雷鼾声。
刘厚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刘厚醒来，他是被肚子咕噜噜的声音叫醒的。醒来后只觉得又饿又渴，尤其是嗓子，火辣辣的痛。刚才被烟熏过，又没有水喝，现在恶果显现了。
问了一下左右，大家都没有了水，刚才水都被用来沾湿毛巾了，有多余水的人也分了给没水的人，所以全军上下竟是没有一滴水。粮食也不多了，大部分都被抛掉，集中全军的粮食，大概只够大军吃一顿饱饭了。
枪没怎么丢，毕竟有严格的纪律约束，除了关兴的殿后部队几乎全部将枪抛掉，其他人的枪基本上都还在，就是弹药没多少了，由于担心火药被烤得爆炸，同时也是为了减轻负重，所以火药几乎在第一时间就被抛弃。
也就是说，现在刘厚的部队成了没水没粮还没有战斗力的三流残兵。
没有了火药，他们的火枪成了烧火棍，虽然也可以和人拼刺刀，但是刘厚又怎么舍得拿自己的宝贝火枪兵去和人肉搏，就算一个换敌人两个、三个也是超级不划算的。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刘厚这支部队只能想尽办法避免战斗了，也就是说，最好就是逃跑再逃跑，直到有补给和休整为止。
没粮还能忍一忍，没水可就难忍了，于是刘厚下令，全军起立，准备开拔。现在第一要旨是找到水源，然后逃跑，逃跑途中还要找粮食。困境还没有完全过去呢。
很快，蜀军重新踏上逃亡的历程，所不同的是，这次没有火墙追着他们，他们可以从容得行军。在行军途中，有些军士就发现了新的乐趣，他们不时能从地上捡到烧熟了的动物，这个捡一只野兔，那个捡一只锦鸡，甚至还有老鼠、旱獭之类的小动物。
捡到烧烤野味的士兵欢声雷动，也不管这些余温未消的动物被烤得黑麻麻的，捡起来掰开就吃，不过通常没吃两口就被身边的袍泽抢光。不管怎么样，吃到一口的士兵都高兴得呵呵傻笑，好像吃到无上美味一样。
有亲兵捡到一只野兔给刘厚送来，刘厚拿刀将黑麻麻的皮剥下来，露出里面喷香的嫩肉。咬一口，果然很香，很好吃。这种用最原始的方法烧出来的野味果然不同凡响，就是不够咸。
刘厚掏出盐包，撒了一些盐上去，再咬一口，果然是无上美味，和平时的吃食风味完全不同。这种烧法类似于后世闻名武侠界的叫花鸡，能不香吗？刘厚下定决心，打完这一仗后，一定要再弄几只叫花鸡、叫花兔来吃吃，重温这次吃到的美味。
在刘厚他们走后约两个时辰，王秋带着虎豹骑到了刘厚挖防火带的地方。他们大吃一惊，看到四周都被烧成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