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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这样,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思绪像飘浮的云,无法聚拢,却纷纷扰扰。林晖的头像,我一次次点开,又一次次关上。心在这一次次反反复复中,失却了方向。我无力改变什么,或者,是我惧怕改变,因为,我不知道,改变之后,等待我的,将会是什么。
手机铃声突然打破了安静地几乎令人窒息的空气,将我惊醒。是王斌。我知道,是该回家的时间了。铃声,固执而空洞地重复着,我无动于衷。终于,不再响起。转头看看窗外,已是华灯初上。
走出大楼,外面的世界依然喧闹而寂寞。空气,冷冷地,有灰尘的味道。这个时候的城市,有人在匆匆地赶回家,有人在穿着睡衣散步,有人衣着光鲜地去参加派队,有锅碗瓢盆的声音,有孩子的哭声,有音乐的声音。城市,是腐烂的湿地,在暗夜里,开出,奇异地花朵。我生活在这个城市,但是,我的心,却被放逐。
手机再次响起,还是王斌。
“喂?”我懒懒地应答。
“你在哪里,刚才怎么没接电话?”
“在路上,刚才没有听见。”
“哦,我准备做饭,不知道你几点回来。你还要多久到家?”
“一个小时左右。”
“好,我知道了。对了,你回来到楼下便利店买袋盐上来,快用完了。”
“好。”
这便是生活,一伸手,就可以触摸得到,可以抓个满把,也许琐碎,但是,实实在在,这种实在,会让人觉得安心。对于在外漂泊地我来说,这种安心,格外地重要。
吃晚饭的时候,王斌告诉我,他在网上看中了一套房子,在漕宝路,离地铁很近,步行五分钟,二室一厅,租金是一千六,他说,他已经约了房主,明天上午十点,去看房子。
城内城外(3)
房东是个瘦小而白晰的上海男人,约末五十来岁,有着上海男人的精明和絮叨。他反复强调着他的房子从未曾出租,一直是他自己住的,因此,如果我们要租的话,一定要爱惜房子。还说,他本来不愿意租给小夫妻的,想租给一个单身女孩子,可是,昨天电话里,王斌的态度很诚恳,因此,他才松了口。
房子不大,但很干净,最重要的是,有着浓浓地,家的感觉。只第一眼,我便认定了它。只是,房东的絮叨让我有些不堪忍受。
王斌很仔细地看着房子,大到家俱电器,小到水电开关,抽水马桶是不是漏水,燃气是不是好用,不厌其烦。我毫无主意地跟着他,亦步亦趋,突然间,觉得很依赖。
合同签好了,一个月后入住。
王斌说,等搬了新家,我们就可以去领证了。婚假和五一一起休,这样,我们既可以回双方家里办事,还可以留一周时间去旅游,他问我,蜜月,想去哪里?
我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看着生活,热热闹闹地向我涌过来,直到,把我包围。而我只是应对,没有想法。因此,我对王斌说,“你看着办吧,都可以。”
王斌有些不安地问我怎么了,我说,可能,工作太累了。
我想,闭上眼,只需要一步,就可以跨过,婚姻,那道门槛。
然而,生活,有时候,却不按常理出牌。
我又开始在QQ上与林晖聊天了。因为,我知道,很快,我就是别人的妻子。我未来的婚姻,成了我的借口。多么奇怪的借口。
我从未向林晖说起过我要结婚,甚至我都没有提过男友。但是,我想,他应该是了解的。有时候,越是刻意地回避,真相,就越是明了。
我们的聊天变得很小心,我们像两个认识了许久的朋友,不着边际地说话。那个周末的事,我们谁都没有再提起,仿佛,它从未发生,仿佛,它只是,窗帘曳地的幽暗房间里一个瑰丽而悲伤的梦境,如今,窗帘打开了,外面,太阳很好。
只是,每当看到他的头像变亮的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会,微微一动,然后,在它变成灰色的时候,迅速黯淡。
程经理发来邮件,四月份要在全国的分公司之间展开互审,附件里是分公司列表,要求每个内审员填上你想审的分公司。程经理说,自己选择分公司,算是给内审员的一项优待。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是借公差旅游的好机会。
看完邮件,我脑子里第一个想法就是乌鲁木齐。可是,真要填的时候,我却犹豫了。也许,相见,争如不见。
我问林晖:“看到程经理的新邮件了吗?”
“正看呢。”
“你想去哪里?”
“正想呢。”
我沉默了,因为他的考虑而有些不快。难道,上海,不是他立刻的想法吗?
“你呢,你想去哪里?”过了一会儿,他问我。
“我还没想好。”我说的是事实。只是,不是关于城市的选择,而是,见面还是不见面的选择。
最终,我还是填了乌市。因为,我想见他。这是我唯一的理由。我没有问林晖填的哪里。我想,那是他的事。只告诉他,我填了乌市。如果,他选择了上海,也许,我们可以多一次见面。但是,一次和两次,对于我们来说,其实没有更多的意义。
第二天,程经理给我发来邮件,她说,乌市已经有人填了,让我重填。怎么会这样?我有些急了,把电话打了过去。
“程经理,不能改变了吗?”
“原则上讲,不能了,人家先报的。”
突然,我想起林晖。于是,我装作不在意地样子,问起谁来审上海。
“成都分公司的。”程经理也是漫不经心地语气。我听了,却是心凉如水。
他到底没有选择上海。
挂断电话,我几乎要哭出来。
林晖不在线。于是,我给他发短信。
“刚才程经理说,我审兰州。”
很快,我收到了林晖的短信。
“兰州?你不是来乌市吗?我审哪里,知道吗?”
“程说已经有人在我前面报了。你自己报的哪里你还不清楚吗?”想起林晖没选上海,我有些气恼。
“再怎么说都不能改了吗?我报的上海啊。”
“不能了。”看到他选择的是上海,我心里释然了。
“唉,太可惜了,新疆可是个好地方啊。”林晖换上调侃的语气。
我没有心情去附和,便没再回复。
过了一会儿,林晖又发来短信:“猫猫,吃午饭了吗。”
我有些感动。林晖知道,我心情不好时,就会和自己的胃过不去。
我给程经理发了一封邮件。坚持要审乌鲁木齐。我想,无论如何,我要努力一下。
很意外地,程经理很快回复了我的邮件,她同意了我的请求。我有些不敢相信,有种绝处逢生的快乐。
我立即拿出手机,给林晖发短信:“狗狗,程同意了,我审乌市。”
林晖的短信很短,只有一个笑脸。
高兴完之后,我又有些不满地想,为什么,林晖就不能象我一样,争取一下呢?
我正胡思乱想着,成都分公司的内审员给我打来电话,同我确定审核时间。末了,他说:“唉,想审你们上海还真不容易。林晖那小子快跟我急了,官司都打到程经理那去了。要不是因为我说我老妈在上海,最近身体又不太好,可能,我还来不了呢。”
城内城外(4)
我知道,我错怪林晖了。原来,他是和我一样的。虽然,我一直说我不乎他是否来上海,但是,当我知道他曾这样努力过,我觉得,非常安慰。因为,我不孤独。
我要去乌市了。这个想法每天都会出现在我的脑子里。从我睁开眼的那一刻起,它便时不时地冒出来,然后,在我脸上,绽放一抹笑容。
我开始每天去健身房做有氧操,开始节食。王斌笑我,又开始我的第一百零一次减肥了。我知道,这一次,我会坚持。
不久,王斌也发现了我的认真。因为,对于我平时无法抗拒的美食,我第一次表现出了顽强的抵抗能力。对此,王斌笑问我是不是怕穿不上婚纱。我笑笑,不置可否。
我知道,这次和林晖见面之后,再见,就不知何时了。我希望,在他记忆里,有我最美的样子。
每天,我还是和林晖在网上见面,不忙的时候,就聊聊天,忙的时候,就只是挂在那里,偶而发个笑脸或者图片。虽然不说话,但是,看到那个亮着的头像,我就觉得很心安。有时,我外出或者他外出,我们也会发个短信告诉对方。我没有深究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我只知道,我们彼此挂念,但,从不说爱。
关于林晖,我想知道的更多。可是,我又不知如何可以知道。记得一个周末,在QQ上,林晖突然说,“女朋友回来了,晕。”
我一愣,正想问他,他马上又补充说:“以前的女朋友,从重庆回来了。”
我不知该如何,感觉告诉我,林晖那时的心情不好。斟酌再三,我说:“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是吗,你也说了,是以前的女朋友,因此,不要让“过去”影响到你的现在吧。”
林晖没有再说话,一直沉默着。
我发消息给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个问号。他依然默不作声。
“我打电话给你,好吗?”我有些担心。
很快,他回复我:“我要去打游戏了,再见。”接着,头像变暗了。
他迅速地下线,离开,让我措手不及。
我有些气恼,有些担心,于是,我发短信给他:“我要打电话没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能开心些。”
他一直没有回复。
我的心情也因此变得有些坏。我想,对他来说,也许我只是一个开心时可以谈话的对象。一个在他生活里已经是过去时的人一出现,我立刻就变得无足轻重。尽管如此,我却依然牵挂他,想知道,他在做什么,心情是不是好些了。
睡梦中,被短信的提示音唤醒,是林晖发来的短信,他说:“猫猫,对不起,今天真的心情很不好,你别生气。”
我握着手机良久,纠结在心里的委屈似乎得到了释放。我看了看时间,凌晨四点。他那里,是午夜二点。我发短信给他:“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吗?”
“刚打完游戏,正在喝酒呢。”
我不由得笑了,我能想得到他大口喝酒的样子。
“少喝点,明天还要上班呢,早点休息。”
“知道了,吵醒你了吧。”
“呵呵,就当我上错闹钟了。”
“哈哈,好,我喜欢。”
我不知道他说的“他喜欢”是指什么,也许他是喜欢我调侃的语气,也许他是喜欢我这种性格。无论如何,我可以带着满足的笑容再睡两个小时,足够了。
我也曾问自己,这个与我只有两面之缘的男人,倒底什么地方吸引了我?我对他又了解多少呢?我只知道,他会在很晚的时候喝酒,在深夜给我发短信,隔着网络,他能敏感地觉察到我情绪的变化。他会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不停地给我发搞笑的图片,发各种笑话给我,直到,我在屏幕上打出一个笑脸。他会在我情感挣扎的时候;给我发来一首首忧伤的歌,每一首都都能引起我心底深处的颤动。我能感受到,在他粗线条的性格下,最细腻的神经。也许,有些,在别人的眼里看来,都是一些不良的生活习气,比如熬夜,比如喝酒。但是,对一个沉沦在爱中的女人来说,她习惯放大那些优点,缩小缺点,甚至,缺点也成了优点。所以有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是不用大脑思考的。那么,我是在恋爱吗?我是在与林晖恋爱吗?可是,我们又何曾谈到过爱,谈到过感情呢?我们不谈,其实,是因为不能谈。因为,他有他的过去,我有我的现在。也许,我们的相识,根本就是一个错误。一个美丽的错误,一个,让我沉沦其中的错误。
远隔千里,隔着一个虚幻的网络,林晖,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就好像,梦境,是夜晚的一部分,触摸不到,却真实地存在。
梦境,是最最私人化的,因为,只有自己才可以进得去,别人,可以看到我做梦时的表情,但是,却永远无法了解梦里的世界,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如果,林晖,是我的一个梦境,那么,王斌,是连我做梦的表情都没有看到。我不知道,这是我的悲哀还是我的幸运。
王斌近来一直很忙碌,时常加班,周末有时都没时间见面,只是通通电话,报报平安,也许因为工作太忙,他连搬新家的事有时都忘记了提起。而我,虽然记得,却并不说,也许潜意识里,我有些害怕。因为我记得王斌说过,等搬过去了,我们就去领证。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希望这样的延宕,
城内城外(5)
三八妇女节的时候,公司安排上午给女员工体检,中午聚餐,下午放假。这个节,是唯一一个让我过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节日。妇女这个词,实在很难引起人有关美丽的联想。
医院,是一个始终让我觉得有些恐惧的地方。它会让我想到病菌,流血和死亡。生命最脆弱的一面,在这里赤裸裸地展现。医院,也永远是忙碌的,总是要排队,等待。我拿着体检单子,和同事坐在B超室的外面,像一只只待宰的羔羊。坐在我们对面的,是个孕妇,她身边的,应该是她的老公。她的身形已完全走了样,但是,她的脸上,有着一种别样的光亮的神采,那是一种平和的安宁的幸福的神采,她的一只手被身边的丈夫握在手心里,另一只手则在凸起的肚子上抚摸着,时不时,侧过脸来和老公说着什么。两个人脸上,都挂着淡淡地笑容,我想,他们的话题,一定是关于肚子里的孩子。我看着,突然觉得很感动。颖看我专注的神情,笑我说:“羡慕了吧,你也会有这一天的。”
我感叹地说:“是啊,羡慕,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这一天呢?”
“快了,你不是快结婚了吗,你可以一结婚就要孩子啊。而且,早点要孩子好,身材恢复也快。”
颖的话让我心里一动。我试着想象着,我大着肚子的模样,但我却突然想象不出,那个坐在我身边的爱人。女人,会心甘情愿地为她所爱的男人生孩子。如果不爱呢,或者,不那么爱呢,她也可以为这个男人生孩子吗,她脸上,也会有那样的幸福的神采吗?这个问题让我有些烦乱,我四顾张望,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突然,我的目光落在了走廊一端一个熟悉的背影上。
王斌?!我显些失声叫出来。我没有叫出来是因为,他正搀扶着,一个女孩。
在那一刹那间,我的大脑出现了暂时的短路。很快,也许,只是几秒钟,我迅速作出了反应,我快步走向那个背影。我听见,身后,颖在叫我的名字,我没有理会。
当我经过他们刚走出的那个房间时,我看了一眼门牌上的标识,妇产科。这几个字并没有让我陷入更混乱的境地。相反的,我开始镇定下来。我加紧了脚步,他们的身影在我眼里渐渐变大。
女孩子走得很慢,似乎很艰难。王斌一手扶住她内侧的手臂,另一手跨过背部扶在她外侧的手臂上,女孩的头倾斜着倒向王斌的肩头,似靠非靠,逆着窗口射进来的来阳光,我看到了一张剪影般的美丽侧影,一个熟悉的侧影,ANITA。
我看着王斌小心地扶着ANITA下楼,然后,走出医院大门,四处张望,拦出租车,然后,绝尘而去。我一直看着他们,我曾想要追上前去问个究竟,我也曾拿出手机想给王斌打电话,但是,最终,我只是停留在医院门口的窗前,隔着玻璃,看着他们离开。
很快,那辆出租车汇入了车流之中,我难以辨识,我依然木然地站在那里,不知在看什么。手机突然响起,将我惊动,我低头看,是颖。
“百合?你去哪里了?快轮到我们了,你快点。”
“知道了,我就来。”我挂断电话,抬起头,再次看看他们消失的方向,然后,回身上楼。
接下来的时间像一片漫漫白水,我,像一条快要窒息的鱼,我在水里,但我觉得窒息。
我借口头疼,没有参加中午的聚餐。
一个人走在街上,午后的阳光很温暖,照得人懒洋洋的。人来人往的淮海路上,年轻的女孩子已经换上了春装,她们无所顾忌地大声笑着,满不在乎地张扬着大把的青春,因为很多事用不着现在去担心,所以,她们很快乐。而我,似乎已经苍老。
我喜欢走路的时候想问题,或者思念。因为,人行在路上,思绪也随之流动,比我的双脚,走得更远。上午看到的一幕在我脑海里依然鲜明如初,我能清晰地记得ANTIA偏过头时美丽的侧影,我能记得扶着ANITA的王斌的双手。但是,我无法将这些细碎的片段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却无法了解事实的真相,虽然,对此,我有若干种猜测,有最好的,也有最坏的。每一种猜测,都会让我的心,隐隐作痛。我突然觉得,命运,在以一种奇怪的方式和我捉着迷藏,得到的,失去的,快乐的,无奈的,过去,还有将来。如果,从未曾得到,也就不会失去。那么,得到是幸运,亦或不幸?
我漫无边际地想着,走着。我想也许应该悲伤或者愤怒,但是,我没有,甚至,我有一点不可理喻的平衡感。我一直徘徊着婚姻的门槛前,想要进去,但是,却又害怕进去。我想,也许我对王斌的感情,始终,是有一个缺角,这样一个缺角,使得我有这样的犹豫。我不知道,婚前的犹豫会不会在婚后放大,直至将我的婚姻颠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还拥有什么。对于这样的徘徊,我一直心怀歉疚,而现在,我似乎有了徘徊的理由。我觉得自己有些卑鄙。
手机短暂的震动了一下,是有短信来了。是林晖。
“猫猫在哪里玩呢?”有时候,我没有在线,林晖总会发这样的短信给我。
“刚从医院出来。”
很快,手机响了,是林晖。
“你怎么了?病了?”林晖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我先开开玩笑。
城内城外(6)
“哦,没有,是公司体检。”
“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喂?怎么不说话?好像情绪不大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