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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防止有人暗施冷手,夜兰手指尖绕着丝线,垂下两对金钩。
肖没盐想率先走在前面,却差点被夜兰手摔个跟头。
“如果有人打暗器,你躲得过吗?”
肖没盐躲不过,但他也不愿意让女人在前面当肉盾。
“佛堂光明正大,哪有你想的那么卑鄙?”
他又想往前走,又被夜兰手扯着衣领,丢在回后面。
“你别忘了,你昨夜救的人,活了就想杀你,他就是庙里的和尚。”
实在反驳不了她这句话,打又打不过她,只能忍着窝囊气跟在她身后。
一路出奇的安静,夜兰手行走如猫,悄无声息,只听到肖没盐踏在楼梯木板上的吱呀声。
到了三楼,书阁中间立着一个和尚。
仔细看和尚的面目,果然是剃了光头,刮了胡子的九臂蜘蛛。
和尚稽首,念了一声佛号。
“小僧祥罪,恭候施主们多时了。”
“剃了光头,就想成佛?”夜兰手冷笑:“还我二十两!”
素手飞扬,袖衫烈烈,夜兰手打出十六枚金钩。
一瞬间,金色流星遍天,将九臂蜘蛛埋没。
施下如此辣手,夜兰手似乎并不想活捉他。
肖没盐不忍再看,恐怕九臂蜘蛛周身,要被千条丝线穿透。
僧袖闪过,如一团云雾,吞没了金色流星的光芒,祥罪和尚安然无恙。
十六枚金钩,已被和尚纳入掌心,和尚撕下僧袍的一块布,将金钩包好,再次舞袖,将小包袱隔空送还夜兰手。
流云袖!
这是修行人的独家秘技,专克暗器之功。
今日的祥罪和尚,与昨夜的九臂蜘蛛,功夫已经判若两人。
没有人能在一夜之内,从高手入化境,九臂蜘蛛当然也不能。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昨夜的九臂蜘蛛在装,用性命之忧在装。
夜兰手不必再出招,高手之间的较量,往往只在一招间,见出高下。
她已承认,她实在不是祥罪和尚的对手。
他又为何要冒险如此大的风险,将夜兰手诱入藏经阁?
“我昨晚救了你的性命,你可不能恩将仇报。”
见夜兰手不再有动作,心知他不是祥罪和尚的对手,肖没盐横出一步,挡在夜兰手前面。
脚步还未站稳,他身体突然打了个旋儿,原来又被夜兰手扯到了后面。
“小僧没有恶意,不必慌张。”祥子双手合十:“两位施主都能舍己为人,是善莫大焉,必能得无量福报,善哉,善哉。”
依然夜兰手的功夫,虽然斗不过祥罪,但若要全身而退,也并不是太难。
可是,此时身旁有俏郎中,夜兰手怕是不能同时保全两个人。
夜兰手将袖子里所有的金钩,都悄悄拈在指间,若有危急时刻,可以鱼死网破。
“三十年前,有一桩离奇大案。”
祥罪苦叹一声,娓娓道来:“船顺镖局的吴牙虎,运送波斯国宝刀,丢失在水鬼愁的江面上。”
夜兰手与肖没盐实在太年轻了,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恐怕她们的娘亲,也只在青春少年时。
所以,祥罪将这件事情讲得很细。
说过前情往事后,祥罪仍然不解。
无牙虎在丢刀之前,只为妙音大师上过祭香,若说他监守自盗,他已经以死明志了。
当时跟随他的金嘴蟾与铁臂鳌,如今也已化作尘土了。
江湖上从未听说,他们在生前亮出过宝刀。
船上的僧人,都是为妙音大师送祭的,修行人本就心底清明,又值大悲之时,谁也不会偷这把刀。
那么,这把刀,究竟哪儿去了?
“难道僧人之中,就一定没有贼吗?”夜兰手冷视祥罪,似乎话里套话:“三十年前,不也有贼混入寺庙,以躲避律法制裁吗?”
“女菩萨说的有理。”祥罪低首,轻轻一笑:“不过,船上若有偷刀贼,我一定知道。”
复又抬头,苦叹一声:“因为当时,我就在船上。”
“哼,我懂了。”夜阑手轻蔑的一笑:“你混在船上,也想偷刀,却没想到被别人占得先手,所以耿耿于怀。”
说过当年,再说今天:“你出家这么多年,是不是觉得刀在寺中,终有一日会被你发现,然后就能随手可得了?”
偷惯了的人,怎么会出家?
终于一切真相大白了。
“我在船上,是为了给妙音大师送葬,那时,世间已经没有九臂蜘蛛了,只有祥罪和尚。”祥罪几度感慨,说出鲜为人知的秘密:“妙音大师亲手为我剃度,我是他的关门弟子。”
祥罪恭恭敬敬的深施佛礼,语音意真诚:“我师父他老人家在成佛之际,居然有贼人作乱,我若不能查明此案,死也不能瞑目。”
“原来你诱我入藏经阁,是想让我帮你查案子?”夜兰手轻笑反问:“你真的觉得我会答应你?”
“女菩萨想错了。”祥罪摇头,看着俏郎中:“我想求的是肖施主,并不是女菩萨。”
事情实在出乎意料,原来俏郎中才是他的真正目标。
他故意重出江湖,盗取金灵芝,为的是让夜兰手抓他。
他故意伤在夜兰手的金钩下,为的是让肖没盐救他。
他假意先杀肖没盐,再送金灵芝,是为了让夜兰手抓住俏郎中。
夜兰手要抓九臂蜘蛛,就会胁迫俏郎中引路,而肖没盐恰好会蛊术,可以追到九臂蜘蛛。
那么,最后的结局果然在祥罪的预料当中,肖没盐就站在藏经阁里。
祥罪和尚,计打连环,毫无疏漏,实在让人赞叹!
赞叹之余,也不禁让人感慨,此计看似周全,实则有险,共有三处。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一身本事
从万丈悬崖坠下,无论下面是水还是沙,亦或是最软的棉花,人都是活不成的。
林竹儿纵下了悬崖,却活了下来,因为她坠入了一副臂膀。
这副臂膀并没有硬接林竹儿,而是顺势而为,缓缓的卸去了坠势。
所以,林竹儿连轻伤都没有受。
提到救她之人的名号,女人双手合十:“救我之人,正是妙音大师。”
此话也许可信,能救下坠崖之人,而又不使其受伤,这需要绝顶武功,这种高手,当世根本没有几个人,妙音大师绝对是其中之一。
凡事皆有因果,也许是前世林竹儿种下了因,今世得到妙音大师的果报。
尽管死里逃生,林竹儿却没有半点喜悦,她仍然想寻死觅活。
“你跳崖是因,我救你是果,这段尘缘已了。”妙音大师与凄哀的林竹儿说起佛法:“我救你是因,却没能得到你的果报,这是无果之因。”
林竹儿听不进去因果,只求妙音大师容她自生自灭。
上天有好生之德,蝼蚁尚且偷生,妙音大师明知道她还要寻死,怎能放任她走?
可林竹儿却对妙音大师说:“大师不必再为我耗费心机,和尚庙里不能养女人,大师总要放我走的。”
为救下林竹儿的性命,妙音大师想出了一个办法:“我若不想让女檀越走,女檀越连方圆之地都走不出去。”
妙音大师与林竹儿打了一个赌。
他砍来了一些枝杈,围成了一个一人多高的树墙圆圈,将林竹儿引入圆圈之中,妙音大师说出赌规:“不许跃过枝杈,不许碰到枝杈,女檀越如果能走出这个圆圈,老僧便不再过问女檀越的生死。”
树枝被他堆的密密麻麻,约有四五层圆圈套在一起,林竹儿站在圆圈中央,环视四周,似乎密不透光,恐怕连只鸟儿也穿不出去。
面对这样的几层树墙,没有人能按他的规矩走出去。
妙音大师却笑说:“女檀越,如果随老僧一步,即可走出这方圆之地。”
妙音大师引领林竹儿,在枝杈中穿梭,几个折转之后,两人走出了树墙。
果真如妙音大师所说,没有一根枝杈,能沾到他们的衣角。
这简直不可思议!
聪慧如林竹儿,也想不透其中的奥妙。
“女檀越请看。”妙音大师指着峭壁上的一株草:“这朵岩黄连,是难得的好药材,老僧可以让女檀越不用攀爬,就能取下这株草。”
这朵岩黄连生在几百丈高的地方,峭壁之险峻,犹如刀削,除非是神仙,否则谁也不能将人送上去。
林竹儿当然不信,妙音大师就又和她打了一个赌:“若老僧能够做到,希望女檀越放下轻生的念头。”
妙音大师砍倒了很多树,用树皮编织成数十条软绳,再将这数十条软绳,结成一根长绳。
挥袖奋力一甩,将长绳抛向长在峭壁上的一棵树,长绳绕过了树,垂下一端,妙音大师用这一段将林竹儿捆在其中。
林竹儿豁然明白:“大师是想拉住另一端的绳索,将我吊上去?”
“这也许是个办法,不过太简单了些。”妙音大师颔首微笑,将绳索的另一端,七折八拐地捆在几棵树上。
也不知道他将绳索拧了几个劲头儿,讲大树都勒弯了腰,当妙音大师松手之际,林竹儿像离弦之箭,拔地而起。
不多不少,正好停在离岩黄连的举手之间。
林竹儿摘下岩黄连,妙音大师砍断绳索,本以为会一坠而落,却没想到绳索好像带着劲力,缓缓的将林竹儿放了下来。
送林竹儿上峭壁,再落下来,妙音大师只做了两件事,放绳索,再砍断。
这确实比林竹儿想的吊上去的办法,不可同日而语。
妙音大师将岩黄连置在地上,对林竹儿轻笑:“这朵岩黄连没有手脚,老僧却能让它跟着我走。”
他越说越玄了,林竹儿怎样都不会相信。
妙音大师说出了第三个赌约:“如果老僧能做成此事,希望女檀越肯学老僧的本领,将先人的智慧传承下去。”
说完此话,妙音大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木盒子,打开盒子,爬出上百只蚂蚁。
妙音大师对蚂蚁打了几个手势,转身就走,蚂蚁们立即抢上岩黄连,扛在肩上,紧紧跟在妙音大师的后头。
妙音大师用阵法,匠心与蛊术,三赌成约,断了林竹儿自杀的念头,并收了她做弟子。
和尚并不是真心想收一个女弟子,只想等她过了大悲之时,套问出她的家世,想将她送回家中。
也许是林竹儿读出了妙音大师的用意,无论妙音大师怎样巧问,她都不肯提自己姓名半个字。
林竹儿不好武学一道,却对匠心巧手,蛊术阵法兴趣浓厚。
初窥门径后,一发不可收拾,竟真的钻研了进去。
她只当自己死后重生,没必要再记住伤痛,却事与愿违。
过了两个月之久,她发觉怀了身孕,自己偷偷配了些草药,想流掉这个孽种,却在熬药的时候,被妙音大师发现了。
妙音大师精通药石丹草,只闻到了味道,就知道林竹儿经历了什么。
既然已有了师徒缘分,再加之妙音大师是佛家弟子,便与林竹儿直言:“杀骨肉如同杀父母,子女婴儿没有罪,切莫行下业障。”
林竹儿受了妙音大师的规劝,再过八个月,诞下男婴。
可怜她心结未解,无论如何也不愿意面对自己的亲生儿子。
母子相对,每日生哀声叹气,终有一日,林竹儿大病一场,水米不进。
若是长此以往,必定久郁成疾,怕是再难挽回局面,妙音大师无奈之下,将男婴托付给自己的俗家亲戚。
林竹儿痊愈后,又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流离人间,便想给他一身本事。
于是,在他四岁,还不能记事时,林竹儿将他从妙音大师的俗家亲戚手里偷了出来,由神秘人抚养教导。
这是几段渊源与因果,一晃即过,恍若如梦。
女人对夜兰手说了二十年间的前情往事。
夜兰手当然仍可以怀疑女人说的是故事,却没有这个必要了。
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承认自己生下恶人的孩子,尤其是像她这么漂亮的女人。
“可是,娘你明明姓林,为什么要给我起名叫肖没盐呢?”
林竹儿轻轻一笑:“因为娘在少女时,绰号小美艳,所以给你起的一个音似的名字。”
第三百六十四章 在天之灵
从来美人多难,自古江湖难行。
古往今来,被赞誉过武林第一美人的,似乎都有波折。
林竹儿偷出肖没盐,由神秘人抚养,起初并不是因为骨肉情难舍。
他想给肖没盐一身本事,待他长大后,要他亲手折磨死陶不遇。
她想在陶不遇临死前,告诉陶不遇,肖没盐是他的亲生儿子。
她想亲眼看一看,当陶不遇知道死在亲生儿子手里时,他脸上的表情。
肖没盐在一天一天长大,他的聪慧,善良,美貌,全都复刻了林竹儿。
在他的脸上,林竹儿没有见到任何一丝,那个恶人留下的痕迹。
也许是老天眷顾,肖没盐的存在,不但没有让林竹儿记住伤痛,反而让她的愤恨淡淡消失。
也许是老天的惩罚,自从逃走了林竹儿,陶不遇患得患失,似乎得了相思病,终于自暴自弃,天天流连花巷,他得了花柳病,生了满身烂疮。
在他临死前,林竹儿去偷看过陶不遇,亲口告诉他:“我们的儿子很好,你安心的去吧。”
陶不遇震惊,他以为今生注定是无妻无子的命运,却没想到在临死前,得知自己早已有了个儿子。
他跌下床,跪在林竹儿的脚下:“求求你,让我在死前,见一眼儿子。”
“他是你的儿子,但他不会姓陶。”
这是林竹儿对陶不遇说的最后一句话。
美人翩翩离去,陶不遇当夜吐血身亡。
这些是林竹儿心底的秘密,她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对肖没盐说。
此刻,她只轻轻说:“孩子,你长大了,姓什么,你自己做主。”
肖没盐擦净泪痕,破涕一笑:“既然我如此美貌,不如也用娘亲年轻时的绰号。”
他转过头,对夜兰手调皮的眨眼:“以后我就叫小美艳。”
夜兰手蹙眉轻笑,才接触他一天,知道他有些才华,却也有点自恋呢。
“妙音大师,是我们母子的救命恩人。”林楚儿托付肖没盐:“他在成佛之日,发生了这么不安宁的事,之后,船顺镖局与不觉寺多次争斗,伤人无数,妙音大师若是在天有灵,也一定希望这件事真相大白,水落石出。”
有亲娘对儿子叮嘱,肖没盐不可能再拒绝祥罪的请求。
“以林伯母这么聪明,想到了什么没有?”
夜兰手对林竹儿改了称呼,此刻的心思都在丢刀事件上,似乎也不想再捉拿九臂蜘蛛了。
是啊,九臂蜘蛛毁了林竹儿一生,看现在这个情形,他已得到了林竹儿的原谅,这可能是妙音大师临去前,留下的功德,又何必去毁了它?
“这件事,实在太过诡异,我丝毫没有头绪。”林竹儿侧头想了想,微叹如兰:“不过,妙音大师在临去前,经常一个人发呆,有时会叹息,似乎陷入一种苦冥,无法释怀。”
祥罪双手合十,口念佛号:“我恩师是精通佛法的高僧,又是武林中当世不二的高手,小僧也实在想不出,恩师究竟为何苦恼?”
妙音大师是方外中人,否则,以他的一身本领,如果混迹江湖,必然会成为千古传说。
如此大能之人,究竟是被什么牵绊住了心窍?
这也许是另一个不能解的江湖之谜。
几人都在沉思,忽闻经阁角落处有人朗朗赞叹:“《易筋经》与《洗髓经》,实在精妙无双,令人大开眼界!”
藏经阁内居然还有第五人!
如此重地,被人悄悄潜入,竟然没被察觉,此人好狂!
祥罪和尚袖卷流云,纵向朗朗之声,却扑了个空。
“达摩祖师所携的七十二绝技,这里居然全都有,真是让人叹为观止,心向神往啊。”
同一个声音又从另一个地方传来,叶兰手灵腕翻转,丝线金钩,打向声音的方位。
“只可惜三位高僧只许我一观,不许我抄录,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声音又从头顶传来,众人举目去望,只见到一个白袍汉子,坐在经阁梁上,支膝而坐,手持经卷,正在凝心阅读。
“施主能瞬间移位,这样的身手,我等都愧不能及。”祥罪赞叹之后,一声冷笑:“以施主的本领,应该有大好前途,为何要做梁上君子?”
“谁说在梁上的一定就是君子?”白袍汉子嬉笑一声,飘飘落下:“做君子太累了,那么多的繁文缛节,礼仪道德,背都背不完。”
他轻轻一转腕,手中的经卷不偏不倚的回归本位。
“还好,妙水,妙月,妙观三位大师,能容下我这个小人。”他从腰里解下一把羽扇,轻轻扇动,眉目喜笑:“否则,今日我怎能阅尽这么多的奇书?”
他好大的口气!
妙水,妙月,妙观,妙音,就是让不觉寺名震武林的四位佛爷。
水月观音四位大师,如今只剩下了三人,这三位大师今日刚刚出关,正在大雄宝殿讲经说法,哪有闲暇时间允许他在这里读经?
“失主肯承认自己是小人,也算坦荡。”祥罪轻笑,将气力运到双掌上:“坦荡之人不说假话,施主可敢随我去与大师们对质?”
白衣人轻摇羽扇,笑而不语。
他好像知道,此刻一定会有人为他解局。
该来的恰巧此时就来了。
“祥罪,这位白施主,确实没说假话。”
转头去看,正是妙水,妙月,妙观三位大师。
有他们现身,此事不必再有疑问。
白衣人向大师们稽首:“大师安好。”
大师们还礼,妙水佛音慈祥:“我等已让白施主观经,愿白施主能遵守约定,解开丢刀之谜,以祭我妙音师弟在天之灵。”
“这个好办。”
三十年不能解开的谜团,在白衣人的嘴中,说起来却如此轻松:“刀子没长翅膀也没长脚,肯定不会飞了跑了,所以是一定有人拿了。”
他说的这句话,是人人都知道的废话。
“不管是谁拿了这把刀,历经三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