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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纽露为重新坐好的齐涛添饭，夹菜，就像一切没有发生过。
“接了个电话，真不好意思。”男人主动道歉，其实他和钱渝浓之间的难言之隐，不知如何该向表妹说起，“其实……”
“哥，你不用和我解释，我都知道。”
“你知道？”齐涛惊讶极了。
“嗯，那天在酒吧，我看到姬丹瑜主动靠近你了。刚刚的电话也是她打给你的，对吧。”
齐涛一丝苦笑，情况远比表妹了解的复杂，算了，将错就错吧，时机成熟再告诉她，免得她太震惊，“算对吧。以后再慢慢说给你。总之，不能让姬丹瑜知道我和你的关系，懂吗？”
“放心吧，哥，我也成熟了，好多事情，都懂得忍耐和包容，不会对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就随便大惊小怪，批评议论别人的人生了。”纽露低下了头，又坚定地抬起，“哥，不管怎样我还是同以前一般信任你。我们分开了这么多年，你还是带我回你的公寓，这份信任我记在心底了。”
齐涛眼睛一热，点点头，“吃饭吧，好妹妹。”
“哥。”噙着满口饭菜的纽露完全没有形象，发出的声音也是支支吾吾的。
“看你成什么样子。”齐涛笑骂。
“给我讲讲你的心上人吧。”
“心上人？”
“对啊，绝对瞒不过我的，我知道你喜欢的女孩子一定不是姬丹瑜，我也知道你一定已经有了心上人。”
“是吗？”齐涛笑了笑。
“嗯。你的为人我最清楚了，从我坐上你的车开始，察颜观色就知道你一定在思念着谁。啊――呀，女孩子和你在一起，她一定会幸福一辈子的。”
被表妹的话勾起思人之情的齐涛有些沉默了，虽然他的脸上仍有微笑。
自己的心上人，不就是是姬繄扈的元音音吗？
没想到深藏在心底的秘密，表妹会轻易识破。爱一个人，真的是无法掩盖的事实啊。
第九十五章 一升庵
在现代繁华的东京，居然还有这样的一处居所，木结构的和式旧宅，茅草铺就的屋顶。站在一升庵的门前，仿佛时光倒流回久远的年代。
三谷侯爵和女管家早已迎候在门前了。
“远道而来真是辛苦了。”
姬繄扈内心忐忑着轻轻施礼，唯恐错了礼节。
三谷侯爵看看女儿，再打量一下虔诚的姬繄扈，很多事情便已心知肚明了。
“请到茶室小坐。”
姬繄扈跟随主人在廊檐处换好鞋子，直接登堂入室，亲切的三谷侯爵让他舒心不少，男人偷觑了一眼作为女儿的音音，女人身着淡绿色的日本和服与这座宅邸的景观契合到完美。
我也应该穿着和服的。男人在心底默默的悔恨着。英伦的三件式西装出现在这样的建筑之中实在是太煞风景。
女管家接过男人的外套，轻轻退出房间。茶室内只有三谷侯爵，音音和姬繄扈。
主客落座，音音在姬繄扈的右侧后方坐定后，三谷侯爵才开始双方谈话，“小女给您添了很多麻烦，平时多蒙公爵您照顾了。”
坐姿标准的姬繄扈微笑着应答。一切水到渠成般自然，刚刚残存的一丝紧张感在落座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如此看来礼仪的好处就在于她能让人保持自信和优雅的风度。
“冒昧来拜访您，实在是仓促。”姬繄扈转头和身后的音音对视了一眼，“但您教导出了音音这样优秀的管家和女儿，我坐享其成，理应向您早些来道谢的。”
三谷侯爵微微一笑。
“能想到我这样的人真是太高兴了。”三谷侯爵同样向施礼的姬繄扈躬身还礼，语气庄重，“以后音音就拜托您了。无论作为主人还是作为男人希望您能成为她的未来。”
姬繄扈有些吃惊，三谷侯爵如此开门见山，是他始料不及的，“你这样信任我吗？”
三谷侯爵颔首称是。
机敏的姬繄扈，连忙仿照日本古礼叩首致谢，“谢谢你，谢谢。我一定会努力的。”
在一旁侍坐的音音被姬繄扈的夸张和虔诚逗得满脸笑意。早就料到，母亲的深明大义，但却没有想到严肃得如同冰山的姬繄扈会如此天真稚气。
三谷侯爵脊背挺直注视着活力十足的男人，同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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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最近身体好吗。”音音终于有机会和母亲讲话了。
“是。”三谷侯爵对来自女儿的关心感到欣慰。
会来日本一定是姬繄扈的个人主张，他的确是一个体贴的男人。
“母亲她是赞成音音成为我的管家的。所以我决定先来您这里拜访了。”姬繄扈插言补充，他希望自己的举动没有带给三谷侯爵任何困扰。
“嗯。”音音在一旁附和着男人，“我们打算明晚就动身去中国，在平安夜之前抵达伦敦。”
“我知道了。”
女管家端来泡好的待客红茶，毕恭毕敬地为茶室中的三人敬茶献礼。少顷，退坐在门边的凉子管家，询问，“现在我需要开始为贵宾们准备过夜的客房吗？”
“不用了，我们已经预约好了酒店，在一升庵吃过晚餐后就要返回了。”音音笑着回答了母亲家庭的总管，有些许感慨和留恋，如果自己不选择去纽约谋职，也将是相伴母亲身边的家族继承人吧，居住在一升庵也不必以客人的身份了。世事最是公平，得到了职业的自由，就不会再有期待中的天伦啊。
姬繄扈聆听着自己管家的回答，心中一阵感激。小小年纪，难为她处处公私分明，真是个尽职的管家啊。其实依照男人的意思，即便是此时的音音为自己选择留宿，他也不会有任何埋怨的。和母亲团聚这是人之常情。适当满足并没有任何的过分和失职之处。
“如果没有不便请允许我们留宿吧。”姬繄扈开口征得三谷侯爵的意见，“听说府上的柴水泡浴是最有名不过的了。”
三谷侯爵微笑着看向女儿，音音脸上一红，“请依照亚历山大公爵期望的来做，允许我们在府上打扰吧。”
第九十六章 忧心
姬繄扈习惯了夜晚准备休息的时间有女人来陪。刚刚分别时还不觉得异样，甚至在心底还曾默默高兴过――可以一个人在这样古朴的客房度过享受孤独的睡眠；但没过多久，男人就发现自己错了。
看似安静如氧气般存在的小女人，实际上是也如氧气般重要。她的陪伴总是那么恰到好处，在男人需要孤独时完美隐身在空气里，在男人需要安慰时她便是支持他生命的元气。
泡浴的热水比姬繄扈习惯的温度要高，姬繄扈置身在大木桶之中可以感觉到木柴在火苗的吞噬下变成能量的整个过程。男人想起音音曾告诉他，在一升庵泡浴水会一直加温到整个沐浴过程结束。这样古老而体贴的清洁方式，他还是在生命中第一次体验呢。
如果此时，小女人能够在身边就更好了。充满唯美风情的音音包裹在洁白的和式浴衣里，那该是一副多么迷人的画面啊。思念像热水的能量一样流窜于姬繄扈的全身，渐渐松弛的肌肤和心情，伴随的却是越发浓烈的思念。
“好想她啊。”
男人闭眼一阵长叹，两手倏然攀在桶沿，耳边传来了仙乐一般的呵呵笑声。好熟悉，莫非进入了梦境？
姬繄扈睁开眼，他的音音果然在身边，身着纯白的缎面浴衣侍立在自己的身边。
“有些担心你，还是赶来客房了。”
姬繄扈一阵傻笑，紧接着是痴笑。伸手抓住音音的手腕，确定他的小女人再也飞不出自己的掌控后，伸出两手将女人的右手捧在掌心。
“一起洗吧。”
音音笑着摇头，左手爱怜得抚上男人的额头，“看你满头的汗，不习惯的话怎么不喊女侍呢？”
“我现在很好啊。”
“第一次泡日本浴不能这样心急的。”
姬繄扈微笑，“你是担心我，所以才从主房返回的吗？”
音音笑笑不语，从男人手中轻轻抽出自己的右手，挽起左边袖口伸进浴桶试了一试水温。
“这样的话，你和我一起洗。顺便照顾我。”男人理直气壮，不久前独自偷欢的想法早就因为思念站不住脚了。
“你又胡来了，这种不是一起共浴的呀。独自享受最美妙，等米油慢慢滋润肌肤时，你就感受到一升庵家浴的好处了。我会像今晚母亲为我们照顾火锅一样，在身边服侍你洗浴的。”
姬繄扈不再任性，“你说得对，就像茶道，其实东方的仪式，重在感受，交流和陪伴，同西方分享的体验是不同的美感。”
音音笑了笑，确实，如果是法式浴缸，他们这样的情侣一起分享洁净的快乐时最合适不过了。
“我今晚还是留在这里吧。”
“是吗？我可没说比三谷侯爵更需要你的话。”男人心中已经想要出言挽留了，只是自己提出要让管家陪伴母亲，反而出尔反尔，实在缺乏绅士风度。
“是，公爵大人您当然没有讲，但是我是您的管家，和您的居家生活在一起不是我的职责吗？一切都是我的自愿。”音音俏皮的话里有些甜蜜的娇嗔，听在姬繄扈的耳朵，男人受用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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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水居的窗户半掩着，月色朦胧，走不进敞开的居室。
三谷侯爵凝坐在窗前打量着夜色出神，追随主人姓氏的三谷凉子推门而入，轻轻将手中盛放披肩的托盘放在身侧，不再上前。
三谷侯爵微微转身，“你来了。”
“是，天气转冷了，您还是不要久坐在窗前的好。”
“我知道了。”
凉子跨过不到十米的居室对角线，将披肩递到侯爵的手中。三谷侯爵关上了窗子，主仆二人面对面而坐。
“今天您都没有去茶室磨炼技艺。”
“心情乱得很，就像这月色，霜凝般，无法静心啊。”
“在为小姐的事情担心吗？”
“嗯。算是吧。”
“她和亚历山大公爵似乎相处得很好。”
“是啊。相爱的人总是心无旁骛的。”
“……”
“人各有生存之道，音音她不会成为一升庵的女主人，也不会是亚历山大公爵家的女主人。”
“您这样想他们二人的未来吗？”凉子惊讶地看着三谷侯爵，“您不希望和亚历山大公爵缔结婚约吗？你和她是那样的密友。我一直以为音音她一定是为成为亚历山大家族的继承人而前往伦敦的。”
三谷侯爵微微一笑，“亚历山大公爵是这样的打算，希望音音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英国管家，可是谁都不会料到将来啊。”
“您是说，亚历山大公爵和您都没有期待着彼此的子女相爱结合吗？”
“是啊，太圆满的事如何敢做期待。一个要为职业献出忠诚的女性，有了这样的觉悟又如何能带给男人幸福呢？”
“可今天我们看亚历山大小公爵，他并不是这样想啊。”
“是啊，这也是他的情深之处，可深情难寿，人生并不是那样简单欣喜的。”
“就像这月亮和太阳始终错过。”
三谷侯爵点点头，“我想亚历山大公爵也一定和我同样的想法吧。”身为人母的三谷侯爵轻拍了一下双手，“想象着他们可以稳定的生活，又希望他们能够无惧死亡，真是作为母亲的一份苦心和痴心啊。”
“参禅也无法开解的母爱。”没有生育子女的凉子也似乎能够感同身受，她低声说给自己听。
第九十七章 惺惺相惜
失恋的埃尔文马修其实从没有放弃过希望。
现在他人在伦敦，没有固定助手的天才学者，孤孤单单的男子。其实也并不孤单，出版方为他特意安排了贴心的马克充当此次英伦巡讲的助理。
配有助理房的酒店套间，其实并不是马修期待的。允许一个爱慕自己的人在同一屋檐并不是明智的决定，可是察觉到马克心理的马修却默许了既成事实。
我也是这样的一个单恋者。单恋的痛苦和煎熬，哪怕得到一丝对方的注视都会变得快活起来的卑微心情，马修通通能够和马克感同身受。
“您确定不需要一名固定的助手来帮你打理出版事业吗？”
刚刚在大英图书馆结束的讲座，得到了不错的回响，马克作为临时助手感到分外的骄傲。
马修笑了笑，右手拿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我想不会需要吧。写书，科普始终是我的爱好不是职业。”
马克激赏得看着偶像说话的神情和举止，“真是了不起。”
“了不起？”
“在名利面前谁会不想得到更多啊。尤其是你这样功成名就的人，不都在努力着得到更多吗？不怕有一天会突然觉得在纽约城失去了影响力，在知识界失去现在的地位吗？”
“会吧。”马修第一次和马克这样深入的对话，他是抱着弥补自己无法回应对方爱意的愧疚之心，来以诚相见的，“我也不过是得到了媒体的助力，才能够比别人更好传播自己的观点的。总有一天，会有更优秀的人提出更好的思想，而赢得大众的信任的。”
马克轻浮的爱意瞬间被压缩成谨慎的恭敬了，“没想到你一点也不惧怕未来，不惧怕衰老。”
马修抬头注视着站立在自己面前有一段安全距离的马克，站起身来，“我们一块坐。现在的时间，我们是平等的朋友，你不再是我的助手了。”
马克笑笑，他梦想中的男人，在日常生活里是如此的绅士可亲，“我重新泡咖啡好了，我的工作就是――”马克停了停，发现马修在对自己微笑，“我的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
“你在笑什么？”
“我很欣赏你的勇敢和媒体能力。”
“谢谢。”马克仰脸一笑，眉尾因内心的兴奋有些下垂。他开口欲言，碰巧马修手机来电。
“不好意思。”马修冲马克点头，马克理解地一笑，收声等待，起身默默走向客厅一旁的酒吧，开始为两人的再次对话准备新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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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马克着迷于马修的绅士风度，笑容僵在了脸上，羞涩地避开了马修温柔的眼睛。向来在爱情上泼辣大胆，阅历无数美女帅哥的马克，没有抵挡住对方的气质之美，变成纯情的少女般。
马克的心脏快要跳出了胸腔，勉力才没有把热气腾腾的新鲜咖啡倒得泼洒失礼。
“对不起。”马克的声音低低的，如同蚊蚋，马修还是听到了。
“刚刚打来电话的是你的老板，梅内尔小姐。”
“是吗？”马克有些吃惊。
“她也说你是个不错的助理。”
“只有这些吗？”
“嗯。”马克松了口气，又有些小小的担心涌上来，他直直注视着埃尔文马修，不知该从何说起。
“在怀疑我的话吗？”马修微笑，他性感的眼睛里放出让人信服的光彩。
“没有。也不是。我爱你。”马克脱口而出了。
“你的老板可没有在电话中提到这些。”
“我知道，我是在自己对你开口讲，我爱你。这既是我来伦敦的初衷，也是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马修的脸上没有意外和惊奇的表情，却仍旧沉默了一阵，“谢谢，爱着对方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完全能体会。”
“会被拒绝但还想要靠近。”马克一笑，早就料到不会得偿所望，但是能将“我爱你”亲口说给马修听，优秀助理马克已经感到一些伤感的满足了。
马修温柔地一笑，“谢谢你在英伦的陪伴。有你在身边，让我省去了很多旅行的烦忧。”
“……”
“可这份感情，我不能接受。抱歉。”
“……”
“……”
表白过后，沉默成为了房间的唯一基调。在为生存激烈竞争的社会环境下，这么清纯的表白已经不多见。马克和马修在感伤之余，更在心底涌起惺惺相惜的宽慰之泉。
第九十八章 天真纯情的人们
“我要去上海。”埃尔文马修的这个想法，自接到克里斯蒂娜的电话，在心底盘桓良久了。“要一起去吗？”
马克的大眼睛眨眨，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冒出如此任性话语来的埃尔文马修，“你的伦敦和欧洲之行还没有结束啊。”
马修笑了笑，“这可怎么办？我们应该去见的人都不在欧洲，而在上海。”
马克也恍然大悟似的笑出声来，马修要去见元音音小姐，而他也应该结束欧洲之旅回到最需要自己的女老板那里了。
“好的。”
“那我们即刻行动。”两人的脸上洋溢着喜不自禁的神色，自然而然地拥抱在了一起。
活力又在两人身上迸发出来，爱总是让人心之所至，勇敢无敌。
马克回神之时，他已经伏在埃尔文马修宽阔的肩膀之上了。幸福的马克第一次和自己的偶像如此接近，他故意更紧地贴近了对方。觉察到马克亲密举动的马修，宽容地用手轻轻拍打爱慕者的后背。
暧昧的情愫升腾着，一切温馨完美极了，如果没有窗外娱乐记者长镜头的偷拍。
机警的马克即便是陷入到这样幸福的状态，也没有完全失掉职业本能。
“不好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马克脱离了马修的怀抱，紧紧拉起了窗帘。
埃尔文迟疑地看着马克的近乎本能的举动，最终忍不住笑了。
“对不起，马修先生。”
“叫我埃尔文就好了。”
“埃尔文。”马克的左手还停留在窗帘古朴的蕾丝边之上，洁白的牙齿镶进了鲜红的下唇，他含羞低头，“我想有记者在偷拍，不过，真的不是我故意安排的。你要相信我。”
马修耸耸肩笑了，“我当然相信你，这个拥抱是我发起的。”
马克也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计划之中却有我们亲密关系的一项。”他摸摸缠绕在颈间的羊绒丝绸混纺围巾，“真的不是在今天啊。”
马修丝毫没有质疑马克的真诚，对出版社的宣传计划也没有感到吃惊和愤怒，平静地，微笑着注视着混迹媒体多年的马克，他看似世故人生中仍旧好好留存着的纯真一面展现给了自己。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