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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微蹙着眉点点头,感觉到唇上传来的细微刺疼感。
「抱住我。」他拉着她的双手,环至他身后。
「做什么?」她的气息紊乱,不明白他现在的举动;可是却不由自主的依着他的话做,脸颊靠在他肩窝里偎着、闭上双眼。
他不再继续方才的事,只是环抱着她,让两人的身体紧贴着,感觉到她的气息渐渐回复平稳。
「你很聪明、也很大胆,却太过单纯。」他道,轻柔的声音像抹叹息飘进她耳里。
她张开眼,这是疑惑。
「我不懂。」他为什么那么说?
他冷淡的表情没有了、足以魅惑人的轻笑也没了,注视着她的眼瞳里闪动着一些她无法理解的光芒。
「觉得好点了吗?」他问。
「嗯。」她点点头。呼吸顺了,身体也不再发热的令人难受。「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你会懂的。」他只是抱着她,不再多说。
她不懂,她的身体却会自然反应。
欲望是人天生就有,一旦启发了就再也回不了原来的纯真。他既想教会她,却又矛盾的不希望她懂。
面对她,他也开始懂得心软了吗?
*****
奇怪,为什么昨天话讲一讲,他……亲了她,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居然就睡着了;一早醒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她有自己走回房吗?
「专心点。」他提醒的声音蓦然传进耳里,让她连忙收回飘远的思绪,注意足下的提点。
一早用过膳后,他就带着她到崖壁旁,实现他的诺言--教她轻功,让她能在疾风谷里来去自如。
焰珂提气纵掠,悟性极高的很快掌握住要诀,然后在疾风谷的峭岩上下自如,悠然来去。
「呼。」红色身影如一抹飘在空中的虹彩,倏忽降在平坦的谷面;她笑意盈然的看着他,「我学的怎么样?」
他点点头,没想到她对武功的领悟力这么高。
「怎么样嘛!」他不说话,她上前拉住他,不许他走开。
「很好。」他缓缓吐出两个字,举步沿着峭壁的山沿走。
「太好了。」她开心的笑了。
从小到大,每次她练会一种武功的时候,都是很开心的。轻功虽然算不上什么对敌的绝技,可是能够在几乎光滑、不见石突可踏的峭壁上来去自如,她依然觉得自己有进步。
「你那么喜欢习武?」他注意到,每次在谈武功时,她的神情总会发出一种迷人的光采,让人难以忽视。
「对呀。」她大大的点头。
「学会高强的武功,对你有什么作用?」
「没什么作用啊,只是一种兴趣。」她轻快地道:「如果每个人一生之中都会专注一件事,那么我最想专注的便是武学,我的武功能不能练到绝顶、或者什么天下无敌之类的,并不是我学武的目的;我只是希望自己不断的学习,每天都进步一些,那我就很开心了。」
如果说一定要达到某种程度才能让人开心,那么她对自己的要求便是,永不停止学习武艺。
「除了武学,在你生命里已没有其他事物了吗?」看着她脸上飞扬的神采,他深思地问道。
「当然有啊,就是云流宫里的一切。」
他眼神一沉,又是云流宫。
焰珂没察觉到他微变的神色,却想到另一件事;她实在很想不问,可是她又很好奇。
「昨天那个姑娘……走了?」
「大概吧。」旁人向来不是他所关注的焦点。
见他没有不悦的表情,她又放心大胆的继续追问:「她为什么认定你?还有,她好像很了解你?」
「是吗?」他反应淡漠。
「不然,你告诉我,你们怎么会认识的?」焰珂换了个方式问。
「为什么追问?」
「好奇呀!」她坦率地道。
「只是好奇?」
「嗯。」她跟着他,催道:「快说嘛!」
「大约两年前,一群人挡了我的路,我动手请他们离开。那时,她正好被那群人欺负,而那群人就是你见过的那个独眼男人。」他的描述还真不是普通的简短,只讲了重点,其他的细节就得由听的人自己想了。
幸好焰珂的联想力还算不差,她想了下,大概连贯了整件事。
「原来是报恩哪,」她喃喃道。
朱芸生一定是因此爱上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惜这个救命恩人大概是属「冰」的,美人在前,依然不为所动,甚至还把人家的心给冻伤了。
「她很喜欢你,你一点都不感动吗?」
「那是她的事。」
呃,果然很冷漠。焰珂一呆。
「可是,为什么你对我却不是那样?」她望着他。「你对别人恨冷漠,也很不在乎,那为什么对我就那么奇怪?」
事实上,他对她的态度就像是充满着浓厚的占有欲,要她完全听话,不许她这个、不许她那个,动不动就威胁她;偏偏她不是个听话的人。
任风行看着她。「因为,你不是别人。」
她是焰珂,他一开始就认定要带在身边的人;或许在祈连山时,他还没有那么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但是现在,他已经明白了。
他要她的生命只有他,要她把他摆在生命里最重要的一位。
不过,这种回答却令焰珂皱起眉。
「我当然不是别人,我只是我;你等于没有回答。」她不满的瞪着他。
「那你想要听什么回答?」
「是我问你的耶!」她瞪他瞪的更用力。「应该是你回答我的问题才对,怎么变成你问我;任风行,吊人胃口不是什么大丈夫应该有的行径,」
「是吗?」她又气呼呼的了。
「当然是。」她大声的说,硬的不成,焰珂改软的;她上前拉住他,勾住他的手臂就抱得紧紧的--这个动作好像很习惯了。「好啦、回答我啦,被抓的人是我耶,你好歹让我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抓吧?就算是被判了死刑的犯人,也有权利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判死刑吧。」
「你不会死。」他平淡的表情终于变了。
焰珂讶异的望着他僵硬的表情。「我不会死。」她顺着他的语意说。
「以后不准你再说·」他语气近乎严厉。
「哦。」她点头,奇怪他怎么突然说变脸就变脸,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可是,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任风行听她乖乖应话,紧皱的眉头这才松开了些。
「很多事,不一定要有原因。」
又是这句回答,她还以为这次他会回答点不一样的,结果还是这一句。
「也许因为你就是你,而让我想带你走。」他又说了,焰珂却愈听愈迷糊。
拥有她一辈子,是个不会令人厌烦的想法。他想道。
「我就是我?」他的回答能不能不要这么难懂?
任风行望着她,伸出手想拂开她被风吹到脸颊的头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不动声色,依然将她的发拂了开。
「任……」她也感觉到了,才想提醒她,他却将她的身子拉近。
「回去吧。」他眼神闪动了下,她乖乖点头,跟着他走。
任风行搂着焰珂往小屋的方向走,直到他们两人的身影消失,一处大石后躲着的人影才出现。
「任风行原来住在这里,」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他眼里浮现了抹嗜血的神情。
「我没有骗你吧。」
「嗯。」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你可以伤他,但不可以杀了他;至于那个女的,你想怎么样都随你。」
他想了一下,点头当承诺。
反正,能得到任风行的女人,对任风行来说,也许是件更痛苦的事;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被凌辱,却毫无反抗能力。
想到这里,他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兴奋的都要沸腾起来了。
*****
疾风谷原来就少有人烟,终年风吹不止;入夜之后,风声显得更大,吹打着山谷峭壁上形成一种可怕的回音。
昨天夜里还没有这么明显,可是现在外面风声鹤唳的,仿佛有千军万马经过,衔带着莫大的声势。
用过晚膳后,焰珂从小屋里往外看;外面的声响很大,可是谷里头却看不到任何动静,听觉与视觉,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境况。
「好奇妙的情景。」让她想到了一个她熟悉不已的地方。
「你不怕吗?」他悄悄走到她身后。
「怕?」她的声音颇不以为然。「你是指哪一种状况?」
「都有。」
「那我都不怕。」她笑了。
「哦?」
「兵来将挡。」她先说一种,然后带着一点怀愁的口吻道:「这里的情况,跟一个地方很像。」
「什么地方?」
「你最讨厌我提的地方。」她转回身看着他,果然他的眼神又沉了下来,「我不懂,你为什么老是不喜欢我提。」
「因为你回不去了。对于已经无法再见到的事物,我不希望你整个心里都只想着它。」
「你别忘了,现在我也能自由出入这里哦。」她笑的甜甜的,提醒他今天已教会她出入谷的方法。「我要离开,你怎么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得住?」
疾风谷天然地势虽然奇妙,但毕竟不是什么凶险之地,有什么能困住她的?
「我不会让你走。」他只有这一句话。
焰珂摇摇头,叹气的看着他,
「你怎么老说这一句,偏偏我不爱听这个。」她抱怨似的说道,很自然的贴近他的身体,双手抱住他的腰。「任风行,你关心我吗?」
他看着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焰珂不以为意。
「疾风谷里和谷外是两种不同的景致,很像云流宫。」他不喜欢她提,她还是提。「祈连山终年积雪,云流宫外是一片白雪皑皑的世界;可是云流宫里,却是四季如春,一点也感受不到宫外的寒冷。你说,这和疾风谷的情况是不是很相似?」
他听着,还是没有给予反应;焰珂的话变成自言自语了。
「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冷漠,对每个人都一样;可是你对待我又不会那样,我弄不懂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可是,我决定不让别人欺负你。」
「哦?」他终于有点反应了,却是不以为然的挑了挑眉。
「因为,欺负你是我才有的权利,别人都不可以抢。」她宣布。
「是吗?」他眼里有抹忍俊不住的笑意。
「是。」她很认真的点点头。
他们都不擅于表达情感,也不理解心中那些既像关心,又觉得多余,可是又忍不住在乎对方的复杂感受,唯一能确定的是,他们都希望对方好好的,不希望对方的安危有任何闪失。
望着她认真的神情,任风行心中一动,脸庞逐渐下降,俯视她仰起的小脸;就在他们的脸庞快要相接触到的时候,白天那股侵略的气息突然变得更加明显,任风行身形移动,搂着焰珂离开窗户,正好避过一只淬毒的暗器。
「原来住在这里,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呀。」焰珂双手搭上他的肩,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刚刚你说,绝不让人欺负我?」
「嗯。」
「那么,现在人家找上门了。」他笑里有着暗示。
「可是,他们又欺负不了你。」她咕哝着,当然懂他的暗示。
「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如何?」他近乎爱怜的注视着她。
「好吧。」
她语声一落,轻盈的身子立刻飞离他的搂抱,跃出屋外,在那群用暗器伤人的坏人还没进屋前,拦住了他们。
任风行状似冷淡的站在门口观看。
是要赶走他们,但焰珂并无伤人之意,所以即使是以一敌众,她出招之间仍是有着保留;那些夜袭的侵略者见无法取胜,不知道从何处又突然多出许多人,在困住焰珂的同时,亦有人攻击任风行。
任风行一闪身,将战场带离小屋的范围;焰珂一见到人愈来愈多,掌风与身法忽变,由守转攻。
「你不出手吗?」两道暗色人影依然守在暗处。
「妳呢?」
「哼。」她悄然移动,趁焰珂忙着对付那些小喽啰时,一柄闪着奇异亮光的袖珍暗器已瞄向红色身影。
焰珂才发觉到闪光,身形倏□拔向空中,闪过第一柄,却没料到对方立刻发出第二枚;任风行心念才动的同时,人已经飞掠至焰珂身前,徒手接下暗器后,立刻又朝原方向掷了回去。
暗处的两人立刻跳出避了开,同时也现出了身分。
「妳?!」焰珂一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几乎吓了一跳。
守在暗处的揖眼男人露了脸,脸上蓦然浮现奇诡的笑意,他持惯用的铁扇领着人全力攻向任风行。
焰珂立刻想上前帮任风行解围,而那个发暗器的女子立刻拦住她。
「我要妳的命!」她飞扑向前。
焰珂急退,闪过袭面而来的黑色指甲,她连环出招,逼的焰珂不得不全神应付;论用毒焰珂不在行,应付这种人最好速战速决,焰珂一凝气,威力十足的掌风劈向前,隔空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唔!」她一中掌,口中立刻吐出鲜血。
焰珂越过她,飞奔入另一个战圈,见任风行只闪不攻,她再度凝聚真气,决定将这些麻烦的人一次解决。
「无相玄掌。」她徒手握住铁扇后,劲道十足的一掌劈中独眼男人,独眼男人当场被震的连兵器都握不住。
「撤!」独眼男人口吐鲜血,内脏受到不小的波动,立刻叫人撤退,连兵器都来不及夺回,就让手下扶着飞窜离开。
穷寇莫追,焰珂没有打落水狗的嗜好;她将铁扇丢掉,然后确定四周已无其他想攻击的人留着,这才转向任风行。
「你还好吗?」他的武功明明很高,为什么不出手反击?
「或许。」他才想戏谑的勾起唇角,身体却突然站立不稳,焰珂连忙扶住他,
「任风……」她还没喊完,他已经趴向她身上。「你?!」
「暗器……有毒。」他勉强抬首给了她一抹笑,而后才乏力的倒下。
焰珂惊骇的看着他已全黑的手掌,再望向他昏迷的脸--
「任风行!」
中毒,那该怎么办?
她根本不懂医术,南大哥又不在这里,该怎么替他解毒?
将任风行扶入小屋后,她看着他,一连串心慌与不知所措立即浮上心头。如果这时候去找大夫,会不会来不及?
千百种感觉与抉择交错浮现在焰珂的脑海里,让焰珂一时间慌的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而躺在床上的任风行突然轻吟了一声,随即又顿住。
「任风行?!」她弯着身,看着躺在床上的他。
他没有清醒,阖闭的双眼上方是皱紧的眉头,表情是僵硬的,就连薄实的嘴唇都是抿紧的;他这么傲气的男人,从来不让太多情绪显现在脸上,而此刻他却无法掩饰的任痛楚流露在脸上。
若不是为了救她,他不会挡下那枚暗器,也就不会中毒了……躺在床上的,原本应该是她。为了救她,他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顾……
她该怎么办才好?
握紧他的手,焰珂真的不知道。任风行突来的举动让她整颗心都乱了,厘不清心头那股陌生又激昂的情绪,她只知道,她不能让他死;就在任风行的脸色愈来愈灰败,气息愈来愈微弱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一件事
南大哥特制的解毒丹!
一想到,她立刻掏出怀里的药瓶,倒出一颗药丸后想让任风行服下,没想到他的双唇闭得太紧,她根本无法使它们分开。
「任风行,你把嘴巴张开,这样我才能喂你吃解毒丹;如果你不吃,会毒发身亡的。」她在他耳边说着,可惜他还是不合作。
「任风行,你醒一醒好吗?」她的声音里明显透露着焦急,可是他一直昏迷着,如果无法吃下解毒丹,他真的会没命的。
不行、她不能让他死!
焰珂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望着他紧抿的双唇,她突然凑了上去,以记忆中他曾经用过的方式,摩蹭着他僵硬的唇瓣,企图使它软化。
似乎听见焰珂焦急的声音,任风行勉强张开眼。
焰珂专心对付他不合作的唇,在发现这个方法奏效之后,立刻将药丹含着,然后喂进他嘴里,让他吞了下去。
咦?他怎么突然合作了?
焰珂的眼睛往上看--
他什么时候醒了?!
「你……你……」忆及方才的事,焰珂所有的血气一下子全往脸上冲。
任风行的脸上有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你……这么快就把我的本事都学会了?」身体痛如火烧,由手掌开始蔓延至全身;但清醒的他却没让痛楚显现在脸上,只有在说话的时候,不平顺的语气泄露了他正承受的煎熬。
焰珂只注意到他眉上的神态。
「很痛吗?」她咬着唇,几乎感同身受,伸手抚向他微蹙的眉头。
「不会。」他微笑。
「不要忍。」她轻喊,望着他的神情是心疼的。「我宁愿……你发泄出一些痛苦,」这样他才会好过一些。
他伸手抚向她的脸。
「这是愧疚……还是关心?」
她咬着唇,望着他好半晌;他脸上的笑意始终未减,耐心等着她的答案。
「关心。」她诚实的低应。
他唇边的笑意加深。
「我是个很骄傲的男人,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流露出任何的懦弱。」
「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