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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若是冷静下来，绝不会如此。
可现在正在气头上，就控制不住自个的脾气和嘴了。
因为这个，谢素素经常被人当枪使，以前林玉雪与林玉柔也没有少利用过她。
她对人好时，将人当个宝，若是一点不顺，瞧不上眼，或者惹了她，她就能将人践踏到泥里去。
前世，林乐霜受了她不少委屈，所以今生懒得再兜搭她。
“小声些，小声些，免得让旁人听见，”于娘子连忙劝慰。
这本是试探之举。
若是平时，定然能够将谢素素的火气激的更大。
于娘子期望谢素素不管不顾的发作起来，弄的林家在谢家没有体面，林谢两家的婚事定然没有这么容易成。
可是，谢素素虽然再生气，也还是知道好歹。
谢旭痴迷林乐霜，发誓要将对方娶到手，谢三夫人已经将林乐霜当成了自个的儿媳妇。
她若是坏了事，只怕谢旭今生都不会再搭理她。
谢素素“哼”了一声，意思是不怕，但还是闭住了嘴。
于娘子不免有些失望，由此一试也知道，只怕谢家想定下了林乐霜为妻。
自己若是再不想办法，只怕今生和谢七郎无缘了。
她真是想不明白，放着她和其他世家女子不娶，干嘛要铁了心娶林家的女儿。
听谢素素的话，谢旭竟然还曾经喜欢过臭名昭著的林玉雪。
真是一家子狐狸精。
于娘子的眼神穿过人墙，落在了林乐霜的身上。
厅堂里，陆陆续续的又来了不少客人，林乐霜仔细地听着苍头唱名，那些客人们都知道淮阳王已经到了，因此分外的收敛，每个人都要先去见过淮阳王，再去见老夫人。
瞧着十三叔勉强自个摆出一副和善面孔，林乐霜就不由得想笑。
十三叔一直是个冷情人，最不喜欢参加宴会，全大兴的官家和世家都知道。
如今，元明端坐在那里，让三拨人都及其的不自在。
第一就是他自己。
身边坐着的郎君们个个年纪都不大，身上都喜欢熏制着各种香，淮阳王对于这些气味又十分的敏感，但为了追妻大计，也只好捏着鼻子忍了。
这些郎君们，个个又都想找些话来说，离赏梅和宴席还有许久，元明总不能端着脸坐在谢家，总不理人。
谢家的宗主和谢家的郎君们，将淮阳王团团围住，好在他早早将林家的两个郎君拉在一处，帮着他应付，顺便和小舅子们联络一番感情。
但那些客人们，不一会就要上前来见他，他重复着那些口水话，重复的心烦极了。
第二呢就是客人们。
林乐霜瞧着那些客人们都三缄其口的模样，端着去给十三叔行礼，就觉得有趣极了。谢家的赏梅宴，请的都是些熟客，这些熟客和谢家都来往了许多年，如今因为有个淮阳王在此处，只好拘束着，端着，生怕在皇室面前失了礼仪。
第三不自在的就是谢家。
谢家这个赏梅宴，是要凸显出谢大娘子的风采，希望能够和王家将婚事定下来，顺便再将谢七郎和林大娘子的婚事定下来。
可偏偏来了个淮阳王。
淮阳王本人的风采，将所有的人，不论男女老少全比了下去。
淮阳王的身份尊贵，明明客人们要先来见过谢家身份最高的谢老夫人，眼下到好，反而谢老夫人要来先见过淮阳王，而且，所有的客人都要先来见过淮阳王。
再不把皇室当回事，这些君臣伦理，没有人敢违背，尤其是世家子弟。
淮阳王就这么不尴不尬，固执地存在着，让自个不痛快，也让旁人不痛快。
不过，林乐霜却一直都在偷笑，笑得非常的愉悦。
淮阳王即便是在嘈杂的人群中，依旧看见了林乐霜带着笑意的双眼，他也抓住机会回了一个眼神。
这眼神，就像是春风吹过大地一般。
让人格外的愉悦。
“林大娘子，你在笑什么呢？我方才说的有这么好笑么？”谢灵素不解地问，也顺着林乐霜的笑眼瞧了过去。
“没什么，”林乐霜的脸微微泛着酡红，“方才，我哥哥朝这边做了个鬼脸，瞧着好笑罢了。”
“你们兄妹真是情深，”谢灵素羡慕地说。
谢大郎喜欢在外游历，谢七郎却是堂兄，更疼他的亲妹子，谢素素又打小和她不对付。
“是啊，”林乐霜说起来两个兄长，立即来了兴致，接过谢大娘子递过来的话茬，说了些两个哥哥的趣事，谢灵素也不时地说些谢家儿郎们的趣事，时不时地将重点放在谢七郎的身上。
林乐霜并未在意，只当是谢灵素在闺中时和谢旭关系亲密。
没多久，其他的小娘子们也围了上来，谢灵素作为主家的嫡长女，只有四处应对，并且时不时的会被叫到长辈那里叙话。
每当这时，林乐霜就独自坐着，也并不主动去和那些世家小娘子们兜搭。
这些人，她前世都认得。
她们都和谢七郎相熟，一直吃惊于谢七郎竟然娶了个新贵家毁容的小娘子，对她压根没有半点善意。
虽然今生，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出门就得用白纱覆面的林乐霜，不再是那个受了委屈只能让自己宽大胸怀的林乐霜。
但她也没有什么兴致，和她们交往。
众位小娘子互相咬着耳朵，窃窃私语议论着这个独自坐着的小娘子，仪态端方，从容不迫，她一个人也是那么的安详宁静，就像是高傲的凤凰一般，非梧桐不栖，非甘泉不饮。
怎么都透着一股大方。
有一些去过长公主的奇葩会上的小娘子们，自然是将林乐霜认了出来，当时，林乐霜的风头甚建，她们也记忆犹新。
只是，记得更清楚的还是林乐霜的二妹，林玉雪和武安郡主做的丑事。
第445章 于水笙（）
谢素素身为主人，本应当担当起照顾客人的责任，可她心里气着林乐霜之前的话，压根不愿意上前兜搭，只和自己相熟的小娘子们在一处说话。
可惜，林乐霜浑不在意。
倒是远远坐在一端的谢旭，瞧着有些着急，他期望今日就能够将林乐霜和他的婚事定下来。
虽然比起淮阳王，他可能不够看，但是谢家世族的身份，未必不会在林家两位夫人那里增加份量。
只要谢家下手早，将林乐霜先定了下来，谅林乐霜也不会和淮阳王再有什么发展。
林老夫人和林夫人都是世家女，林乐霜清冷自持，肯定不会做出让家门蒙羞之事。
谢旭已经不敢期望，让林乐霜独独心悦自己。
越是关注林大娘子，谢七郎就越发现，林大娘子和淮阳王之间存在着很深的默契，林家的两个郎君对淮阳王也是十分亲密。
若是论感情，谢旭一点都不占便宜。
只是，天下的婚事，大都是有父母做主。
他能够比淮阳王占优势的法子便是迅速提亲。
这一刻，谢旭甚至感谢起林玉雪当众做出的丑事来，这些丑事，可能会成为阻止林乐霜成为淮阳王妃的巨大障碍。
人都是喜欢听流言的，才不会仔细考究，去伪存真。
他们不会认为林乐霜和林玉雪有什么不同，只因为林乐霜和林玉雪都是林家的女儿，而看轻林乐霜。
谢旭的心头，在不断地盘算如何用最佳的途经完成自个的人生大事，反而对林家兄弟并不如之前那般殷勤。
林乐霜正在独坐，遥望着新来的一位世家夫人，问候过谢老夫人之后，拉着谢灵素的手，笑嘻嘻地说个不停。
一旁端坐的王夫人，也笑眯眯地看着谢大娘子，像是觉得非常满意。
怎么能够不满意呢。
王谢两家实力匹配，谢大娘子从小就被当作未来的世家宗妇教导，行至仪态，没有一处不完美。
谢大娘子的容貌也是非常出色，怨不得前世王志和谢大娘子之间伉俪情深，至死不渝。
王家表哥会幸福的。
林乐霜微微地翘起了唇角，她的心太小，只要身边的人，喜欢的人过得幸福就足够了。
“这不是林家大娘子么？”一个清脆得声音传了过来。
林乐霜回过头，眼前站着个熟人，只是今生还不太熟悉。
此人便是于家旁支的于水笙
于水笙穿着一身红色的袍服，脖子上带着黑曜石的项链，耳畔则带着红宝石的耳坠，一双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乐霜的脸。
瞧着也是清丽可人。
前世，于水笙没少做过在他们夫妻之间挑拨离间的事。
没有出阁的时候，于水笙就经常来找谢素素玩耍，总在言辞之间，有意无意间表露，她和谢旭是青梅竹马，谢旭对她甚是有情。
甚至当着她的面，对谢旭含情脉脉，说些儿时的趣事。
至于林乐霜么，自然是一个有心机的丑女人，用了下流的手段，破坏了她和谢旭之间，发乎情止于礼的青梅竹马的情感。
谢素素甚至还当着林乐霜的面，感叹为何于水笙没有做自个的嫂子。
后来谢素素终于出了阁。
于水笙也定了婚事，不便再来谢家，等到于水笙是成婚之后，作为妇人，交际更加广泛，就到处宣扬谢七郎找的夫人，又丑、又笨、善妒还心不好。
好在后来，谢旭起事，林乐霜成了皇后，于水笙不得不行跪拜大礼，一双眼睛里都是嫉恨。
有时候，林乐霜坐在后位上就想，兴许阶下的于水笙暗恨，若是嫁了谢旭，岂不是应该倒过来么？
于水笙吃了亏，就去讨好有着民间太后之称的谢三夫人，挑唆谢三夫人找林乐霜的麻烦。
总而言之，见到此人，林乐霜的内心顿时升起一股子腻歪。
她再也不像前世，因为旁人的关注和略微表达的善意，就恨不得将心都献出去，也不会在乎那些不相干的人的指指点点和所谓为你好的训诫。
更不想搭理这些抱着恶意的人。
“额，我是，”林乐霜淡淡地点了点头，按照礼节反问：“只是未曾见过这位小娘子？”
于水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林大娘子不爱出来交际，来谢家赴宴，这才是第二回出门做客。
敬国长公主府上举办的奇葩会，是由谭女史和敬国长公主一同筛选的人，于水笙作为于家的旁支，并未得到请柬。
林乐霜说不认识，也说的过去。
只是这位于娘子，最恨旁人小瞧她是于家的旁支，听了林乐霜这句话，仔细揣摩那话里隐藏的意思，便觉得有刺。
于水笙的脸色未变，眼中却有些冰冷，笑着说：“林大娘子自然不识得我，我却是对林大娘子久仰，听说林大娘子的美貌和风采过人，远胜过你的二妹，今日相见，果然如此。”
这话里话外就带着意思出来了。
众人听话听音，自然明白于水笙在暗喻林乐霜和林玉雪是一家人。有人就会意地点点头，说起了那日林玉雪的丑事。
于水笙不介绍自己是谁，这本就失礼。
“哦，”林乐霜冷淡地点了点头：“你也不错。”
一副并不想在攀谈的样子。
于水笙那里肯就此放过林乐霜。
她怎么能够放过这个机会，今日一过，她若是找不出事端，只怕谢七郎就成了别人的夫君了。
这绝对不可以忍。
“瞧我，我是于家的女儿，叫做水笙，方才是我的不对，不该提及你的二妹，她……你如今还在为她穿孝吧，真是对不住了，”于水笙一脸焦急地说，像是深深为自个唐突得罪了林乐霜而担忧。
远处，谢灵素瞧见这一幕，眉头不由的就皱了一皱。
谢素素只在旁边看着，一点插话的意图都没有。
林乐霜疏远地点了点头：“于娘子说的甚是，我还要穿素半年，虽然我和你不熟悉，但听你的话，像是和二妹感情深厚，想来二妹那日出殡，你也是来送过的，她有你这样的朋友，也不枉相交一场。只是，我和二妹并不养在一处，二妹的朋友我都不太熟悉，方才并非有意冒犯。”
这话说的圆满。
众人都听出来了，林玉雪是小妾生养的，而林乐霜是林夫人生养的，姐妹二人关系并不密切，所以也不认识于水笙，而于水笙说了半天的话，却让人打到了和林玉雪一路货色。
于水笙的脸上红白交织，气的说不出来话。
林乐霜微微一笑，“于娘子，今日是谢家的赏梅宴，你不要如此激动，若是过于想念我的二妹妹，可以到林府拜访我的三妹妹，她和二妹妹一母同胞，想来也会和你投缘的。”
第446章 隔山观火（）
什么叫做也会投缘？
于水笙恨不得大叫一声，但是她却万万不能这么做，只能勉力压制。
即便是再生气，也不能这么做，否则，只怕等她老了，也会有人提起这件事情嘲讽于家的家教。
世家女就是这么悲哀。
她们生长在世家，享受着世家的尊荣，也时时刻刻都记着，不能给世家抹黑，所以，当初武安郡主谋算谢灵素，就是陷整个谢家的女子于危境。
即便谢旭做的狠绝，王志也只是心中喟叹，并未多说半句。
于水笙僵着脸，声音尖刻，说：“你三妹妹？难道不是新贵家的庶女吗？”
这句话就严重的瞧不上新贵了，而且十分粗俗。
可之前显得和林家的二娘子关系密切，用来寒碜林乐霜的，不就是她自己吗？
世家女中瞧不上于水笙的人，就互相对视，偷偷地笑起来。
林乐霜虽然并不想怎么维护林玉柔，但对外来说，林玉柔就是林家的一份子，于水笙这样说话，是对整个林家的新贵身份瞧不上，也是对整个新贵都瞧不上。
可若是反驳的不好，只怕会得罪整个在座的世家。
世家一向自大，地位超然，对着新贵和庶民，虽然外表上儒雅谦逊，实际上就像于水笙这般想的。
不同的是，于水笙直接就说了出来。
可于水笙再粗俗，也是世家的女儿。
林乐霜素来不爱惹事，但是并不怕事，更何况眼前这个人前世膈应了她许多年，虽然，她早已对元旭、对谢家七郎没有半点情分，但想起前世因为这个人在中间夹着，她的日子过得多麻烦，林乐霜就忍不住要让她不好过。
即便是现在她不是皇后，也一样能让于水笙低下那莫名其妙高傲的头颅。
“于娘子这话就说的奇怪了，我二妹妹和三妹妹本来就是一母所生，她们的生母是母亲陪嫁带来的滕妾，难道于娘子提及我二妹妹的时候，不知道她是新贵家的庶女吗？”
说罢，林乐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看热闹的谢素素，早知道现在这么丢人，当初和林玉雪、林玉柔走的近的人，是谁呢？
谢素素莫名的脸就热了。
于水笙想反驳。
接着林乐霜声音清冷，如同玉石相击，说：“我虽然是新贵家的小娘子，没有太多学问，因为母族是琅琊王家的缘故，也知道《世家录》上，琅琊王家和东郡谢家并称为大兴第一世家。琅琊王家存在时间已经近千年了，但让琅琊王家兴盛起来的，却是在朝中任职的庶民。推算回去，现在依旧兴旺发达的世家们，追根溯源，都是庶民出身。不知道于娘子怎么看？”
还能怎么看？
你都将世上最悠久的琅琊王家举出来了，难道在座的小娘子还会拍着胸脯说，自家的家世远超过琅琊王家吗？
既然不能，琅琊王家原本也是寒门。最终人家寒门崛起了，成为千年世家。
嘲笑新贵的于娘子这算什么意思呢？
众位小娘子都低垂着头不说话，谢素素在心里暗自不快，这个未来的嫂子真是快嘴不饶人，不晓得娶进家里来，有多不好相处呢。
好在母亲早已经说过，等到林乐霜嫁入谢家，就好好搓摩她一番，让她知道该怎么做世家夫人。
谢素素并没有上前帮腔，于水笙难堪极了，她被嫉恨弄晕了脑袋，及其不智。
先是显得和新贵家的臭名昭著的庶女关系匪浅。
后来又自高自大的诋毁新贵。
再接着被林乐霜这么一番话，衬托的没有学识。
真是蠢透了。
这时候，还有人嫌弃事情不大，又或者觉得于水笙还没有丢够脸，冷冷地插话：“不知道于家的祖先未曾发达时又是做什么的呢？”
于水笙干干地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回答。
于家的祖上，只会比王家的祖上更不堪……
她若是说了，岂不是徒增笑柄，而且，世家的娘子们都是要修《世家录》，背诵各家的族谱。
也就是说，她们彼此都知道彼此的底。
见于娘子被问到这个问题，不由得都偷偷地抿着嘴乐，但谁也不愿意造次，若是再被问到自个的祖先，又当如何呢？
这也算是一种隔山观火的快乐吧。
被众人幸灾乐祸地瞧着的于水笙闭口不言。
等了一阵子，那个声音又道：“原来于娘子竟然不知道于家的祖先是做什么的呀，我虽然是新贵人家的小娘子，学问不多，却也知道数典忘祖这个典故的。”
意思就是，于水笙妄为于家人，忘本。
忘本在大兴朝也算得上是非常严重的数落了。
于水笙被骂的眼泪掉了出来，她不去找声音的主人，却对着林乐霜，声音颤抖，娇弱地说：“林大娘子，我见你独自坐在这里，和大家并不亲近，我是主人家的好友，不自量力，想照顾一番林大娘子，没料到，却受到了这样的折辱。”
她的声音很大，又带着哀啼，周围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都朝这边看着。
就瞧见一群小娘子围坐在一起，林乐霜单独地坐在一隅，神态悠闲，气质端庄，就像是坐在自家的闺房之中一样自在，可对面却站着一个红衣女子，泪眼盈盈，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那个小娘子是谁啊？”小郎君们有人开始问。
“是于家旁支的，于水笙，”有人回答。
“于水笙我自然认识，那个淡淡地坐在那里的那个是谁？”
“……”
终于有人认了出来，惊呼一声，“这不是林大将军家的大娘子吗，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