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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过来。“有跳弹飞过来了！”克罗斯比叫道。
机场那儿没有栅栏。低矮的护堤的另一侧是长长的水泥停机坪。开到护堤顶上
我们才看见机场。停机坪的裂缝中长着杂草，中间还有许多弹坑。除此之外，上面
什么也没有。悍马战车成扇形散开，快速驶入这个四周有护堤的机场，搜寻敌人的
阵地。
“噢，天哪！”珀森笑道，“他都上刺刀了。”
“美国上尉”跑在他的车前，穿过机场，端着上了刺刀的M…16，准备与敌军肉搏。
每跑几步他就转过身，像动作片中的男主角一样，夸张地挥手示意队员们向前。
“他以为他是兰博，”珀森大笑着说，“那个蠢货能指挥？”
我们停下来。陆战队员们观察着远处那些低矮的小屋，它们可能是临时兵营，
也可能是普通住房。“美国上尉”跑向科克小分队大喊，“向那些建筑开火！”
50口径重机枪手雷德曼看着他，面部毫无表情，内心却充满蔑视。他是一名
参加过阿富汗战争的老兵，身材高大，性情温和，虽然来自亚利桑那州的菲尼克斯，
但他说起话来却像冲浪运动员。“伙计，”雷德曼说道，“那座建筑在4000米开外呢。”
随后他又说了一句连新兵营的人都知道内容，“我的50射程只有2000米。”
“那好，那么就进入阵地。要干掉它。”他傲气地走开了。
他们继续向前。科克通过望远镜观察那幢建筑。“不行，雷德曼。我们不能开
火。那里面有妇女和儿童。”
我们调头离开机场方向。A…10攻击机从我们上方低空掠过。英军一直没有来。
陆战队员们比他们先期到达机场。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在阳光下——我们几
天来第一次见到阳光——沾在大家防化服上的灰尘就像香烟的烟雾袅袅升起。每个
人身上似乎都在冒烟。“各位，我们刚刚占领了一个机场，”科尔伯特说道，“真有点
忍者的味道。”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五部分（1）
第十二章
自通过纳西里耶后，到3月25日上午10点，第一侦察营已行进了20公里。
菲克中尉和二排的人都不知道他们在7号公路上干什么。马蒂斯少将的宏伟计划是，
派RCT…1的6000名精兵从纳西里耶直插库特——在此以北165公里。排里的官兵
对此计划仍一无所知。
此时官兵们正在执行的惟一命令就是离开7号公路，开上一条穿过干涸的运
河地带的蜿蜒曲折的小土路。这条小路与7号公路大致平行，有10公里路是在一些小
村庄穿行，最后到达一个叫加拉夫（运河的名字）的小镇外。这时候陆战队员还根
本不知道这个镇的名字，也不知道它是不是他们今天的最终目的地。就在RCT…1的
6000人继续在7号公路上前进的时候，仅有轻武器装备的第一侦察营的374名陆战
队员将独立入侵米索不达米亚的这一小块地方。
在这条小路上行驶的目的是吸引敌人火力，可是这条重要信息也没有告诉第一
侦察营的官兵。今天是他们在伊拉克中部充当诱饵的第一天。在随后10天的大部分
时间里，他们将继续在7号公路或与之平行的土路上向北运动，经常是处于RCT…1
前面10到25公里处，力图诱吓敌人进攻。马蒂斯将军在入侵后给我解释的原理
不无道理：在小路上行进的小股部队要走在从主干道上行进的大部队前面。敌人将
其兵力和火力对准小股部队（没有意识到这是小部队），大部队则在敌人意想不到
的地方对其进行打击。与像伊拉克这样的部队作战，这个战术很有效。他们缺乏空
中力量，通信能力很差，要很长时间才能判断出小股部队只是个诱饵。我很欣赏马
蒂斯和其他人向我解释的这个计划。从某种意义上说，我很高兴，因为我事先也不
知道，否则与二排在一起的时候我可能会更惊慌失措。他们事先没有把这个计划告
诉排里的陆战队员也许出于同样的原因。
我们从7号公路下来的时候，科尔伯特的车走在全连的最前面。在岔路口的沟
里躺着一个死人。尸体再往前200米处有一座农舍，我们的车队开过去的时候，那
家人站在外面向我们挥手。接下来的一座农舍前，两个身穿黑衣的老年妇女兴奋得
拍手大喊。一些大胡子男人连声大喊着“好！好！好！”陆战队员们也向他们挥手。
仅仅几分钟时间，他们就从“看到危险分子格杀勿论”的模式转变成微笑与挥手的
模式，仿佛置身玫瑰花车大游行的车队之中。
在小路上行进了大约一公里，我们的四周就是茂密的玉米地，接着是棕榈林中
的小村落。阳光透过云层，把空气中的尘埃变成了银灰色。菲克的印象是，“这地方
让人感到刺激”。不过不是一种令人难受的刺激。更多的村民们从家里跑出来，欢呼
着。父亲们咧嘴笑着，把孩子高高举起。在一座农舍旁边，十几岁的小姑娘们穿着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五部分（2）
栗色的裙子从墙后面悄悄走出来。她们藐视传统，没戴面纱，露出了漂亮的脸庞和
乌黑的长发。她们欢呼雀跃，向陆战队招手。
“妈的，那些妞儿真漂亮，”珀森说道。
“注意点儿！”科尔伯特警告说。
路越来越窄，最后成了一条布满车辙的单行小道。我们以一两英里的时速在爬
行，然后停了下来。几个十来岁的男孩从我们右侧的干河床里爬上来。他们走到离
悍马车大约五米的地方开始大喊：“你好，美国！”有些孩子把手放在嘴上，讨要食
物。
科尔伯特想不理他们。然而其中一个孩子盯着他看，还对他做鬼脸，想逗他笑。
“他妈的，”科尔伯特说，“打开人道配！”他指的是那些人道主义配给食品。
“我们来喂喂这些小家伙吧。”
我们把几包亮黄色的人道主义配给食品扔到窗外。孩子们跑去抢的时候，科尔
伯特说，“不必客气了。投共和党的票吧！”他凝视着那些为抢食品而争吵打架的孩
子，又说了一句，“我生在美国真要感谢上帝。我是说，真的，这种事情会让我睡
不着觉的。”
这会儿又刮起了夏马风。这样的沙尘暴一刮，真到了几乎遮天蔽日的地步。在
典型的伊拉克沙尘暴中，沙尘能从地面弥漫到空中3至6公里。根据沙尘的成分，
天空会变成棕色、红色或黄色。此刻的天空呈胆汁色——褐色泛黄。风力达到每小
时50英里。我们听见了雷声。
第一侦察营的车队在弯弯曲曲穿过玉米地和棕榈林的偏僻小道上迤逦蛇行。有
几辆车拐错了方向。地图上显示的一座桥其实并不存在。等开到路尽头时，两辆7
吨载重卡车几乎翻进一条干涸的运河里。车队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调过头来。这时，
一直作为前队的B连成了后队。营的车队分成了两半。A连、C连和营部在前，B
连落在他们后面几公里。
科尔伯特的车缓缓向前，紧贴着干涸运河的边缘。运河深7米，宽也是7米。
悍马车夹在左侧两米高的土堤和右侧的运河之间。我们行驶在毛驴路上，随时都可
能开进运河里。我们从营的电台得知，RCT…1正在我们西边7公里的公路上前进，
并与可能是伊拉克共和国卫队的部队发生接触。
我们拐了个弯。在干涸运河的对岸，与我们遥遥相对的是一个村庄，很像塞尔
希奥？莱昂内的西部片中的村庄。被吹起的风滚草从小土坯房上飞过。有一个土坯
房是尖顶，还有拱门，就像一个小型西班牙教堂。运河对岸，村民们在往南涌（与
我们的行进方向相反）。总共有几十个人——妇女们头上顶着包袱，孩子和老太太拉
着装满家用品的手推车。一个小时前，那些村民还在挥手微笑，可是这些人的举止
却截然不同。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看我们。有些人看到我们来了拔腿就跑。科尔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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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五部分（3）
看着他们过去，得出结论说，“这些人在逃难。”
在我们这一侧，一个伊拉克人步履匆匆地从B连军士长身边走过，给他打了
个拇指向下的手势，示意前面有麻烦。后来一个村民告诉陆战队的翻译，他们之所
以逃，是因为北面小镇的敌军正准备发动攻击。
我们坐在科尔伯特的车里，看着那些村民大批逃离，这时电台传来可能遭到攻
击的消息。天空乌云滚滚，并出现道道闪电。风刮得很大，周围的棕榈树被吹得直
向后仰。我们逆风而行。科尔伯特摇摇头，“还有比这个更糟的吗？所有迹象都表明，
糟糕的事就要发生了。”
没过多久，前面就响起了枪炮声。在我们前面的是B连三排的5辆悍马车，
成单行挤在毛驴路上。那个神秘的西班牙风格的村庄还在我们右侧的河对岸。在左
侧土堤那一边，有几间两层土坯屋，四周有一些棕榈树。在这个小村子里，似乎有
一些看不见的人在对三排射击。
我们停下来。更多的步枪声响起来。
“我们的背后有人打枪，”珀森通过无线电报告说，语气中流露出讨厌。
“妈的，”科尔伯特说道，“我要拉屎。”
不过科尔伯特没有去。他拿起一枚40毫米的枪榴弹，吻了吻弹头，然后把它
装在步枪的203榴弹发射器上。他打开车门，爬上左侧的土堤观察对岸的人家。他
示意所有队员下车到他那里去。其他车上的陆战队员用步枪、机枪和M…19榴弹发
射器向小村庄射击。过了大约45秒钟，砰砰啪啪的枪声停下来。
“他们说袭击我们的火力就来自那些小屋，”科尔伯特边说边用望远镜观察那
个小村庄。“我没有发现目标。”
“有人在棕榈树后面探头呢！”在土堤上的一名队员大声说。
特朗布利卧在科尔伯特旁边，班用机枪已做好射击准备。“要把他们都干掉
吗？”他问科尔伯特。
“不，先不要，特朗布利，他们都是平民。”
此刻，A连和C连与我们在同一条路上，在我们前面大约两公里，已经到了
当地人报告说敌人准备攻击我们的那个小镇外围。陆战队员的右侧是一片开阔地，
在他们左后方大约300米处是一排小屋和两层楼房。就在A连（他们在全营的前面）
前面几辆悍马车行驶到与这些建筑物齐平的时候，突然遭到敌人机枪和AK步枪
的猛烈袭击。接着，敌人的迫击炮弹在他们右侧的开阔地上爆炸。
A连的先头部队立刻下车，掩蔽在路左侧一道1米高的土砖墙后面。火力来自
墙外几百米那个村里的建筑物。
通往加拉夫的主要公路在他们前面大约300米处。虽然越来越强的沙尘暴使天
色灰暗，耸立在小镇上那座清真寺的钴蓝色圆顶依然可见。这大概是远近各处能看
到的惟一颜色了。
就在这条路上，跟在A连后面的C连遭到了袭击。进行掩蔽的队员中，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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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五部分（4）
个就是那个胸口文有耶稣头像的50口径的重机枪手索西耶。每个人都蹲得很低，迫不及
待地环顾四周，想弄清枪击来自何方。不过索西耶注意到另一个目标。就在一两百
米开外的开阔地上，有个穿黑衣的女人在行走。风很大，她身体前倾，身后的长袍
在风中翻滚。她用双手拽住一个大男孩——大约六七岁——想把他拉过土堤。这个
孩子显然是中了枪或者受了伤——索西耶认为是敌人的迫击炮打的，因为那女人刚
才走过的地方附近发生了几次爆炸。他观察了她几秒钟，然后尽力调转目光，再次
把注意力转到自己的安危上。“在这里你不可能去细想，”他后来说：“但我肯定会把
这个情景带回家的。”
帕特森上尉认为，躲在左侧那些小屋里朝他们的人开枪的敌人至少有20多个。
陆战队员们用密集的重武器火力对那里进行扫射，但无法打掉压制他们的敌人机枪。
他做出了一个困难的决定，呼叫炮兵对小屋实施炮击。对离自己阵地600米范
围内的任何炮击都被称为“危险范围”，因为炮弹的杀伤范围很大。帕特森请求对离
他们300米的小屋开炮，就几乎等于要求他们对自己人头上开炮。但是要靠他
们自己，那是不可能从这里通过的。
由于A连分布范围有一两百米，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会有一次危险范围内的
炮击。A连三排21岁的约翰？伯里斯下士就是一个不知情者。
如果不参加海军陆战队，伯里斯也是一个本可以干其他许多工作的人。他家在
俄克拉何马州的塔尔萨，拥有一家建筑设备供应公司。“我们家人都上大学，然后在
家族企业里干活。”伯里斯说。他是个天才的游泳运动员，在好几所大学得过奖学金，
但他选择了海军陆战队。他选择当兵并非源自任何特殊的爱国冲动。他不愿承继家
族的传统，此外，他也担心自己在大学玩得太厉害了。即使穿着迷彩服，背着枪，
他看起来也不像一个到了驾车年龄的人。他那永远微笑的表情更加深了人们的这一印
象。对他来说，到目前为止这次作战一直是个闹剧。昨天，在幼发拉底河旁，他受
命向一个可疑的敌军炮阵地运动并向它发射一枚203榴弹，可是当他一跃而起冲过
去时，他被绊倒了，被枪托划破了脸。在一片枪声中，他的战友们笑得倒在地上。
现在，第一批危险范围的炮弹呼啸而过，在附近的开阔地上爆炸，伯里斯把头
探出土堤。他认为这是敌人炮火，他的第一直觉就是站起来看看炮是从哪里打过来
的。一发榴霰弹重重地落在他后面的地上。有人冲着他大喊，要他快他妈的卧倒。
他笑着打了个滚。12发集束制导炮弹覆盖了敌人的阵地，分裂成将近600枚微型炸
弹，伊拉克人的枪给打哑了。
当A连请求的炮火支援在我们前面响起的时候，科尔伯特和他的小分队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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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五部分（5）
在运河地带。快到下午3点了。我们已经停了一个小时。左侧小村庄的枪声平息
了。科尔伯特还在注意对岸150米处的那个像西班牙教堂的小建筑物。他发现屋顶
的胸墙后面有人头闪现。他通过M…4步枪的瞄准具注视着，随时准备射击。珀森和
特朗布利蹲在他身边，拿出武器，相互传递着望远镜。大家都认为上面那家伙是个
狙击手，并准备在他下一次露脸的时候干掉他。
“在那儿！”珀森说。
“别开枪！”科尔伯特大声说。他把枪口向上一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我他
妈的老天爷，那是个孩子！”
我们回到悍马车上。特朗布利在军粮袋里摸出一袋意大利面，套着袋子就吸食
起来。“我差点把他打死。”他说道。
“还没有嘛，”科尔伯特说：“关上你的枪保险。”
“该死的小孩在偷看。”科尔伯特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骂人。
“我们下一步干什么？”特朗布利问道。前面的路上传来更多的陆战队的炮
击声。
“营里正试图找一条路绕过前面那个小镇，这样我们就可以和RCT…1在小镇
另一侧会合了。”
“为什么不从镇上穿过去？”特朗布利问道。
“到处是敌人，”科尔伯特说道。“我们会被烤焦的。”说着他下车撒尿去了。
第十三章
第一侦察营前面的加拉夫镇长约2公里，像纳西里耶一样，有许多两三层的楼
房和公寓街区，不过人口要少得多：居民大约只有2万。到下午3点半，第一侦察
营A连的先头部队已推进到加拉夫镇东侧，RCT…1也已经来到镇的西侧。RCT…1的
一个连在镇郊遭到伏击，它的指挥官道迪上校就把部队停在镇外。他的陆战队员打
死了二三十个袭击者，但也有几名伤亡。道迪原打算派坦克和其他装甲车辆进加拉
夫的。但就像在纳西里耶时一样，他命令部队后撤——这一次是撤到城北一片开阔
的沙漠地——再度举棋不定。由夏马风刮起的沙尘达到了针插不进的程度，所以直
升机无法飞抵该镇上空侦察。在三天前，塔拉瓦特遣部队的指挥官派了一支小部队
进入纳西里耶，结果死伤约100人，其中死亡18人。显然，道迪是不想重蹈覆辙。
第一侦察营营长费兰多中校没有后悔。起初，当部队在东郊受到密集火力袭击
时，他曾想绕过该镇，另找一条路去和位于该镇另一侧的RCT…1会合。但到了下午
4点，他决定让全营直接进城。虽然在部属眼里，费兰多是个不苟言笑的指挥官，
总想着胡须和仪容标准，但他却具备近乎不计后果的大胆。我后来问他为何让他的
轻装部队穿越敌人的城镇——一个装备比他们精良的部队都不敢进入的地方——他
说，“我当时想的是，我们会让城里的那些混蛋日子不好过。”
A连的陆战队员接到上车并准备穿越小镇的命令时，都有些不敢相信。当时帕
战地记者亲历伊拉克战争 第五部分（6）
特森上尉已经在地图上找到了一条似乎可绕过该镇的路线，他试图在无线电上与费
兰多争辩一番。费兰多打断他说，“帕特森，这是给你的命令。明白吗？”
几分钟前，伯里斯差点被友军的弹片击中。当帕特森拿着地图找他那辆车的车
长时，伯里斯也知道了这项任务。他们小组的悍马车将走在最前面。帕特森展开地
图，指着进镇的入口，接着手指滑向另一侧，对伯里斯和其他人说，“把我从这儿送
到那儿，越快越好。”
伯里斯说，“这是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