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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鬼子一见赶紧提着枪朝坡下的马车跑过去,他们跑到马车前端起枪对着地上的两个人吆喝,地上那一老一小俩人浑身发软爬不起来,惊恐地用胳膊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向后挪着,洪娃看了是又怕又急,就在这个时候,只听扑通扑通几声,三个鬼子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地上,地上那俩人吓得喊不出声了。
洪娃赶紧跑过去,把地上那两个过路的庄稼人拉起来,那老的估摸着得有六十多岁,那小的最多十三四岁,两个人走亲戚路过,见山道上停了没人看守的马车,车上盖着鼓起老高的席子,一时好奇就揭开看,这一看差点没吓晕了过去。两个人浑身抖成一团,用手指着马车说不出话来。
洪娃走近马车,这套三匹马车上鼓鼓囊囊地盖着几领席子,洪娃掀开边上的一领席子一看也吓得蹦得老远:马车上横七竖八地拉着好些叱牙咧嘴、浑身是血的死鬼子!
洪娃估摸着这辆拉死鬼子的马车是和前头过去的那帮鬼子一起刚从西海战场上撤下来的。洪娃看了看那俩还发着抖的一老一小说:“你们帮我把鬼子抬上马车吧。”那一老一小紧着摇头还是说不出话来。洪娃一跺脚喊了声:“那你俩还不赶紧跑?”洪娃这一声刚落音,那一老一小回过神来撒开腿就跑,洪娃在他两个身后喊:“记住了,这一代常闹貔子精!”那两个嘴里回了一声不一会就转过远处的西山崖不见了。
醉倒的三个鬼子在山道上呼噜呼噜地打着鼾睡,洪娃想把他们也搬上马车可是拖得动搬不上去,十五岁的洪娃是又急又怕,就在这个时候,远处的山道上跑过来一辆两套马车。。
藏在路边从丛里的洪娃看清楚了,两套马的车上坐的是老栓、富得和连会。洪娃从草里跳出来,跳着脚喊:“老栓爷!富得叔!连会叔!快停车!”
车上这三个人老远只看见山道的树下停着辆马车,没见有人。洪娃突然跳出来吓了他们一跳。连会‘吁’地一声停住了马车,三个人跳下车没等张嘴问怎么回事,洪娃就一口气飞快地把事说了说,富得一拍洪娃的后脑勺:“好小子!真是咱麦山夼的爷们!”说完招呼连会和老栓四个人把仨鬼子抬上马车扔在鬼子的尸首堆上,富得操起鬼子的刺刀照准了鬼子的胸膛连戳几刀把那仨醉得人事不省的鬼子送上了西天。几个人跳下车来把席子盖好了,连会甩起鞭子朝着装满了死鬼子的马车头马啪啪几鞭子,就见那三匹马扬起蹄子撅着高地朝一个时辰前大队鬼子走过的方向跑去!
富得和连会美孜孜地把地上的三支三八大盖拾起来藏到车上,洪娃到瓜地把自家的东西收拾着放车上拉着,四个人乐呵呵地坐上马车回村了。
那装满死鬼子的马车自己跑回了鬼子驻地的马棚,鬼子们上前这一掀席子,惊得呜里哇啦乱成一片:战死的士兵堆上躺着留下抬尸体装车的三个兵,个个胸口都挨了两刀,也都死得硬硬的了!
几天后,鬼子派出去沿着那运尸体的马车走过的山道打探消息的探子们陆续回来了,他们打扮成挑担货郎、游乡的说书人和锯缸锯盆的锯匠分头进各村,带回的消息几乎差不多一样,无论问大人还是问小孩,全都神秘兮兮的说听人传说那天走过那条山道的人们说的有鼻子有眼:大毒日头的正晌午,就在那条山道上,一只白了毛的老貔子赶着一辆三匹马拉的车,车上不知道拉的啥,只见上头是盖着席子,那老貔子甩着鞭子还学人吆喝催着马往出山上官道的方向跑,都说那貔子赶车的架势和吆喝声活脱脱地象个六十上下的老头。无论大人还是孩子,说完了都叹息一声再来上一句:“这世道乱那,貔子精大白天地就出了山。”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五十四章 泣血银杏
第五十四章泣血银杏
日头擦着西山的树梢慢慢地落了下去,一抹晚霞透过云缝衬托着越来越浓的暮色。下地干活的男人们随着日落收工往村子里走,他们那一条条光着的胳膊上闪着晶亮的汗粒,到了村口,迎面扑来熟悉的烧草味儿使他们加快了脚步。
银杏端了半盆洗完手的水出来哗地泼在院子东墙根的石条上,晒了一天的墙石扬起一些浮土和水气。银杏一手提着盆一手把掉到额前的一绺头发捋到耳后转身回屋,正好下地的老憨进了院门。老憨一进门就见银杏扭过腰身回屋,他心里一荡紧走几步把银杏揽到怀里,银杏闻到了熟悉的烟和汗的混合味,她闭上眼睛把头靠到老憨身上。
几个月前,银杏那瘫在炕上的婆婆去世了,老憨帮着银杏把守了几十年寡、又死了痨病儿子的婆婆安葬了。老憨和银杏托俊子出面找老族长说情,老族长眼看拦也拦不住,也就答应银杏不出村改嫁再走一步了。孤儿老憨和嫁给痨病男人不到一年就守了寡、又被脾气暴躁的厉害婆婆又打又骂地天天干不完成的活的银杏这对苦命人总算有了知疼知热的贴心人儿,过起了虽然穷可是挺恩爱的日子。
银杏给老憨舀了一瓢水让老憨擦擦身子凉快凉快,接着进屋端出做好的地瓜干稀饭和一碗腌野菜放到石条上,老憨端起碗用筷子扒拉着飞快地吃完饭,银杏递过烟袋给老憨打着了火点上,老憨吧嗒吧嗒地吐着烟绺:“地里的活差不多了,明儿我去远处那几个村,好些日子没过去,该有些活计了。”银杏拿过纳了一半的鞋底上着线说:“这些日子收拾庄稼你也累的不轻,在家歇息几天吧。”
天渐渐黑下来了,月亮爬上了东院墙顶的门楼檐,老憨的眼在月光里闪着亮:“我想挣些钱好养活孩子,咱生上俩小子俩闺女。”银杏羞羞地瞟了老憨一眼:“我还没怀上呢,就打算着养四个?那里养的起这么多孩子。”老憨含着烟袋杆的嘴一咧憨笑着:“老话不是说了么,一个牛是看,两个牛也是赶,勤快着把庄稼地摆弄好了,多出地瓜和苞米,咱生下就能养得起。”
银杏把针往头发上蹭了蹭往手里的鞋底纳上一针说:“这又跑鬼子又闹土匪的,如今这世道乱的叫人心惶惶的。”说着,银杏起身收拾饭碗要进屋:“老憨,你明儿得起早走远道,咱早点歇着吧,”
天刚蒙蒙亮,银杏就起身了,她挖了一瓢刚磨的麦子面给老憨烙了几张饼,又做好了早饭把老憨叫起来,老憨起身洗把脸吃完饭挑起院子里的锔匠担子往外走,他走到街门口脚又缩回来嘱咐身后的银杏:“我这一出去,约莫得四五天,听说这些日子山外的鬼子闹的挺凶,你自各在家,天黑了早早地把院子门关上。”银杏把干粮装进锔匠担子,替老憨扣上那件家织粗布汗褂的搭襻扣:“放心吧,白天我和俊子她们做伴缝针线活儿,天擦黑我就回来关上院子门,山外乱,你自己出门也小心些,早点回来。”银杏依在街门框上眼看着老憨转过街角才转身回屋。
脸上还带着笑的老憨几步一回头的走到村口刚一转弯,迎面看见一大队鬼子正往村里走来,离他只有十几米,老憨撂下担子就往回跑,没跑上几步就被追上来的鬼子摁到地上,老憨在地上挣扎着扯着嗓子喊:“鬼子进村啦!大伙快跑哇!银杏!你快跑!”老憨这一嗓子划破了山村的寂静,惊醒了还在酣睡的人们,村里人慌忙起身背小的搀老的出门往山上跑,腿脚快的,出了村跑进山林,大部分人被迅速跑进村封锁了各道口的鬼子堵了回来。
银杏直到看不见老憨的背影了才转身回屋,刚走到院子当间,就听见老憨拼命地撕着嗓子喊“鬼子进村了!”银杏猛地一惊,拔腿朝着老憨出村的方向跑,一边跑着一边喊:“老憨!老憨那!”跑到街当间正遇上满街慌乱地乱跑着的人群,银杏在人群里挤着扒着喊着往村口走,人群里的俊子和秋叶见她拼命地往鬼子来的村口挤就一把拖住她,“银杏!你疯了!你怎么迎着鬼子跑?赶快回头往山上跑!”银杏只顾在人缝里喊着:“老憨!老憨!”这个时候,人群已经被鬼子包围了,大伙被鬼子用枪驱赶到晒麦场。
天色已经大亮了,被赶到麦场上的麦山夼人看清楚了眼前这些拿枪逼着他们的兵们的脸,不光是很多留仁丹胡子的鬼子,还有扬武扬威的翻译官和狐假虎威的伪军。鬼子在麦场四周架起了机枪。
老憨被鬼子五花大绑地捆麦场东边那棵槐树上,鼻梁上架副金丝眼镜的鬼子小队长上前一把撕开老憨的粗布汗褂,只见老憨的右肩膀磨起厚厚的一层老茧,鬼子又掰开老憨右手,常年拉锯锔碗锔盆的,老憨的右手大拇指、二拇指和中指都被锯磨出厚茧,就听这鬼子一声嚎叫,翻译官狐假虎威地翻译着说:“你这肩膀是扛枪磨出的老茧,手指的茧也说明你是八路!而且是扛枪打仗多年的八路!”
老憨莫名其妙:“我是锔匠,年年挑着担子四乡里走着揽活干,肩膀上和脚板上可不就厚厚的茧子?”鬼子抽出刀来指着老憨:“你地狡辩!”老憨朝着他说:“我当了十好几年的锔匠了,四乡八疃的男女老少都认识我,我真不是八路。”
谁知鬼子小队长见老憨不象别的被他逮住的中国老百姓那么害怕,还一个劲地争辩说自己不是八路,他更认定老憨就是八路。翻译官拿鞭子指着老憨的鼻子说:“太君说你就是八路!”老憨心里这个气呀,他看了看被俊子和玉风拦着劝着的银杏,咽了口气对朝着翻译官说:“你见过挑着锔匠担子的八路?”
那鬼子小队长夺过翻译官手里的鞭子朝老憨头上就是一鞭子,老憨脸上顿时出来一条血口子,老憨连疼带气抬起腿一脚踹在鬼子的裆部,鬼子小队长嚎叫一声捂着裤裆跳起老高。他一挥手叫着:“烧死这个八路!”这时候人群里传出一声女人的喊声:“俺男人老憨不是八路,他是锔匠。”鬼子小队长回头走近人群问:“谁喊的?”只见一个盘着发簪的女人回应道“我!”银杏挣脱了俊子和玉风拉住她的手,迈出人群。
鬼子小队长上下打量着银杏:这个年轻的女人生着庄稼人少见的白润脸庞,薄薄的单眼皮下是一双弯弯的丹风眼,那件剪裁合身的蓝碎花衣裳勾勒出那浑圆饱满的胸脯。鬼子咽下口吐沫心里赞叹“好个漂亮的女人。”没等鬼子开口,银杏走到槐树下用衣袖轻轻地给老憨擦着脸上的血,老憨跺着脚地说:“银杏!你不该出来呀!”银杏朝着翻译官走过去在他眼前停下来:“长官,俺男人是老实了一辈子的庄稼人,地里的活不忙,他就挑上担子给人锔碗锔盆,乡邻们谁不认识他?谁不熟悉他那憨嗓子?”翻译官看着这个少见的大胆女人,一时回不上话来。
几个鬼子和伪军抱起麦场旁边的麦秸和树枝堆到老憨脚下,渐渐地越堆越高的麦草把老憨埋得只剩头部露在外面,鬼子小队长咬牙切齿地喊叫一声:“点火!”麦草被点着了,银杏冲过去发疯般地扑着越来越大的火,她用双手伸进火堆往外扒拉着麦草和树枝,嘴里疯狂地叫喊着:“老憨!老憨那!”
人群骚动了,俊子和玉风、秋叶、富得站在前面领着乡亲们和鬼子伪军撕扯着想冲过去扑灭越烧越旺的大火,鬼子小队长朝天开了一枪“机枪准备!”架在麦场四周的几挺机枪转动着瞄准人群,鬼子和伪军上前端起上了刺刀的枪排成一道墙挡住了往前涌的人群。
罪恶的火焰舔噬着老憨的衣服和肉体,他在火堆里翻滚着发出惨烈的叫声,就在这个舔噬着他的肉体眼看就要了他命的火堆里,老憨还一迭声地嘶喊:“银杏啊银杏,你快跑吧,你别管我呀,你快跑哇!”银杏发疯地扭动着身体挣开扭住她的两个伪军,她瞪着已经血红的眼睛再次扑进火堆用已经烧得皮开肉绽的手徒劳地扒着几个鬼子不断添上去的树枝,那张俊俏细白的脸被烟熏成了黑色。
火堆升腾着浓浓的黑烟,大火借着风势猛烈地燃烧着,老槐树被火和浓烟包裹着,低处的树叶和枝条被火引着燃烧着一段一段地掉落,银杏的嗓子已经喊得嘶哑了,她的发簪散开,油黑的长发被火烧烤成了黄色,她见大火越烧越旺,眼看是救不出老憨了,银杏捋了一下散遮在眼前的那些烧焦的头发,回过身来,冲到身后正在哈哈大笑地往火堆上添树枝的一个鬼子兵面前,她用血红的眼睛瞪着这个鬼子,伸出烧焦后滴着血的十指,掐住鬼子的脖子,鬼子嚎叫着挣扎着,这个五大三粗的鬼子用手努力地去掰银杏的手,他竟然掰不开眼前这个已经发疯了的中国女人这双绽开红沥漓的肉、流着血、露出白花花的手指骨头的双手!旁边的几个鬼子上来摁住银杏,她筋疲力尽地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火里的老憨已经被大火烧的神志不大清醒了,他在大火和草灰里下意识地翻滚着,老憨在大脑就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刹那,嘴里还喃喃地念叨着:银杏,银杏,咱养俩小子俩闺女。
一阵带着焦烟味的风刮过来,趴在地上的银杏清醒了些,看着不远处槐树下熊熊燃烧的火堆里老憨那还在奋力挣扎着的黑焦炭般的身影,她咬碎了一嘴白玉般的银牙。她翻过身脸朝上躺着喘息着,几个鬼子看着地上这个披头散发的中国女人,她的衣服被烧得遮不住她那佼好的身材,一个个烧焦的破洞露出她光洁润白的皮肉,有两个鬼子狞笑着上前拖起她,一边拖一边撕开她身上没剩多少的上衣,眼看这俩鬼子就要把银杏拖到一堆麦草后头,人群里突然发出此起彼落的喊声:“畜生!”“真他妈不是人做的!”“放开她!放了她!”鬼子小队长虽然听不懂这些中国农民喊的什么,但是从他们脸上的表情知道他们是愤怒的,鬼子小队长朝那几个鬼子喊了一声,他们回头把银杏又拖了回来。!
银杏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她用力地抬起头看着火堆,然后用那双露出骨头流着血的双手扒着地上的土一点一点地向老憨爬去,一个鬼子举起刺刀要刺向银杏,被鬼子小队长制止了。麦场上静下来了,人们鸦雀无声地看着艰难地爬向槐树的银杏。连鬼子和伪军也都注视着地上这个已经濒临死亡但是还坚强地爬向自己男人的女人,这个的平时很懦弱的年轻女人。
近了,近了,银杏终于爬到了火堆前,她艰难地抬起头看了看火里的老憨,她用赤裸着的胳膊擦了擦自己脸上的黑烟灰,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奋力扑进火堆,银杏紧紧地抱住已经失去知觉的老憨,她看也不看尾随而来的几个鬼子,喃喃地对自己的男人说:“老憨,我听你的,咱生上俩小子,俩闺女。”两行热泪从老憨的眼睛里流下来,他已经动不了了,他已经没有力气来拥抱自己的媳妇,在依然燃烧着的大火里,他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银杏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紧紧地抱住自己的男人,她瞥了一眼围过来的鬼子汉奸,用一只手指着自己的胸膛,然后用她自己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喊出了一句使鬼子和汉奸战栗的话来:“朝这儿来,刺吧!”鬼子们呆呆地看着大火中这对夫妻,看着这个炙热地爱着自己的男人的中国山村里的女人!!!
一阵山风掠过老槐树下的火堆掀起了火里的黑灰,火势夹着烟灰蔓延着向天空升去,熊熊烈火中,银杏和老憨紧紧地拥抱着消失在厚厚的麦草灰烬中。目瞪口呆的鬼子队长不由自主地啪地一个立正,这对烈火中的中国农民夫妻的形象和举动终生地留在了他的脑海里。
第五十五章 灯窝儿祭姐
第五十五章灯窝儿祭姐
柴里大集上人来人往热热闹闹,集中间的那棵榆树下,光头黑脸儿的灯窝儿熟练地用剃刀给一个中年汉子理光头。手里忙活嘴也不闲着,灯窝一边理发一边和主顾聊天,时不时的还抬头和路过的熟人打招呼。天太热,灯窝黑黑的脸上流着锃亮的汗,身上那件干干净净的粗布小白褂把那脸忖得更黑亮。
庄稼人风吹日头晒的,有几个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可这灯窝儿实在是浑身上下黑的出玄,十八年前他爹从接生的婶子手里接过刚生下来的儿子,满心欢喜地撩开粗布裹被,看了第一眼就叫了出来:“这小子咋这么黑呀!”他奶奶抱过去,只见这个瞪着脚亮着嗓子号哭的小小子,一头黑浓浓的头发,黑溜溜的眼珠,一身雏雏的皮肤黑的跟那煤差不多,他奶奶乐得合不上嘴:“这小子,黑的跟灯窝似的!”他爷爷伸过头看了看,笑的眼眯成一条线:“是个小子就好,黑就黑吧,就叫个灯窝儿,土性子火性子都有了,好养!”
灶间和土炕是一堵墙隔着的,这堵墙中间挖开个七寸见方的洞放上油灯,这就是灯窝。晚饭的时候点上灯,灶间盛饭的和炕上吃饭的都能照见亮,油灯点着了烟熏火燎的年代久了,家家户户黄泥抹的灯窝就都熏成黑色了。
灯窝这黑小子打小就喜欢跟在村里的老孟叔的剃头挑子后头赶着看剃头的。看了俩月,灯窝成了老孟叔的下手,见老孟叔给主顾剃好了头,他会赶紧递上刮胡子刀,那刀要是不快了,九岁上他就能象摸象样地拿过磨刀皮带蹭蹭地把刀磨得锃亮。到十六岁,老孟叔的手艺被他学的是炉火纯青,十七岁上,一辈子没儿没女的老孟叔手抖得不能再拿剃头刀了,就把剃头挑子传给了他。赶集的乡亲,炮楼的伪军,甚至时不时从柴里路过的日本兵都来他这剃头摊子理发刮脸。干了一年的功夫,灯窝成了柴里集上小有名气的剃头匠。
灯窝送走了满意地摸着光头起身的主顾,转身招呼另一个等着剃头的青年坐过来,突然一个二十上下的小伙子喊着跑过来:“灯窝,快跟我去麦山夼,你姐出事了!”
灯窝一看来人在他姐结婚席面上见过,是麦山夼的云祥,他停下手里的剃头刀:“我姐出了啥事?”云祥撩起汗布背心擦着汗:“灯窝,你姐被日本鬼子烧死了!”铛琅一声,灯窝手里的剃头刀掉到地上蹦了几个高,灯窝的黑脸更黑了,他一把抓住云祥的肩膀:“我姐被狗娘养的日本鬼子烧死了?”云祥的肩膀被灯窝抓出十道白引子,他挣脱灯窝的手拉住他就走:“灯窝,快走吧,你姐和你姐夫还停在门板上,大伙都在等你去看墓地打圹,好帮你把他们安葬了!这个大热天,不能等啊!”
灯窝一路急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