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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些当年需要美国想着法儿进口的华工,在他们的价值利用完之后就成了美国社会的犄角旮旯。
美国人想的十分周到,他们准备了足够多的马车用来送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去酒店,仅仅码头上这一小段路程,这些奇装异服的东方人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当杨彦昌踏进车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再次回头看了一眼远处那些佝偻的身影。
“在不远的将来你们将会卷入轰轰烈烈的排华运动里,去做那些懒惰者的借口和牺牲品。”摸着胸口凸出的镯子,他在这繁华背后的黑暗里寻求温暖,当车夫关门的时候,在心底他悄悄加了句“也包括了我自己。”
“砰”眺望着海港的眼神被门猛地挡住,门后,肥胖的车夫有些粗暴的扣上门闩,往地上吐口唾沫,“黄皮猴子!”
第二天,纽约时报总部收到一份电报。
旧金山,9月13rì电:
昨天到达这里的30名清国学生都非常年轻,他们都是很勤奋和优秀的小姐和绅士,容貌俊秀,要比在这以前任何曾到美国访问过的清国人都好看的多,有3名身为清国官员的教师陪同着他们。
…
再二rì,全美国都能看见这则几乎一字不变的报道。
第三十节 我看老美是土鳖
美国佬准备的马车空间很大,一辆车里挤十个人完全不是问题,四辆车子,所有人都能拉完。
“呀,你们看见没有那些楼好高啊。”
“嗯,比我们那最高的宝塔都搞好多。好神奇。”
“你们看见那地面没有?不是青石板,也不是泥巴的,平平整整连条地缝都没有。”
“什么啊,分明我看见有的地方陷下去裂开了,就跟龟甲似得。”旁边一个幼童反驳道。
“那,那也很神奇了,这样的石板我从来都没有看见,难道你见过?”刚才说话的是邝荣光,他仍然觉得那地面很了不起。
“我…”
“好了,都不要争了,这不是石板做的。”杨彦昌被他们的吵闹弄得颇为不耐烦,刚才码头上那些猪仔的样子实在让他很烦躁。
“不是石头是什么?那么硬?”一些孩子不肯相信他。
“你见过那么多,那么大的平板石头?还都是一个颜sè的?”看那些伙伴都哑了口,他继续说道,“洋人把这玩意儿叫cement,我管那叫水泥,是碎石片的意思,他们把石灰石和黏土一起烧最后再磨成粉,铺路的时候和着沙石就行了!”
“好厉害。”
“真的,假的?”
“阿昌,你在吹牛啊,石头和土还能烧成这样?”
“…”
杨彦昌解释完才发现这不但没有打消他们的好奇心,自己反而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了,他也懒得再去费口舌。
“阿昌说是那样就是那样!你们乱说什么?”谭耀勋看不过去,大声喝道。“阿昌哥,你给他们说,你说的都是真的。”再转过头看向杨彦昌。
“嗯,是真的。”杨彦昌点点头也没再做什么解释,心里却很感动有这样信任自己的人。
“阿昌哥,别生气,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对吧?”旁边的潘铭钟看着一车子的人大半都仍然质疑着,而杨彦昌的心情明显不佳有些担心,却仍然仍不住自己的好奇属xìng。
“嗯。”
“要是天佑还有梁敦彦几个都在我们这车上就好了,哼哼,这些人怎么敢不信你!”谭耀勋仍不甘心。
“嘻嘻,阿勋,你不是最讨厌阿彦哥的吗?”潘同学笑的很贼。
“额,那又怎么样,梁敦彦这人是挺讨厌,但他,他比起这些人还是好的。”谭耀勋有些脸红。
看着他那样子杨彦昌莞尔一笑,也就不再在意之前的事了,这些孩子他们也才认识这个世界开始而已啊。
把头转向窗口,从这里看去美国的确比大清或者rì本更能让人感受到一些现代文明的气息。“但那又如何?在我看来,你们不过照样也是土鳖,蜡烛和煤油灯到处都能看见,路灯还是煤油的
,你们还不知道电灯是什么吧?”悄悄地在心底把这些自诩高人一等的洋人们鄙视一番,心里却乐开了花,“真是抱歉了,发明大王爱迪生先生。”
正在YY着,口水都要掉下来了,“彦昌,你说那些是石头和黏土烧出来的真是这样的对吧?你能说的详细些吗?”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比他小一岁的邝荣光正眼巴巴的看着他,马车摇摇晃晃,他蹲在地上看起来着实可怜的紧。
“我错了,原来卖萌真的是不用靠天赋的。”拍拍那小子的肩膀,“相信我,就那样在窑里烧吧,要高温,绝对可以,但再多的我也不知道了。”耸耸肩,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起来,快点过去坐好,小心摔倒了,这马车太不稳当了。”看着被自己忽悠的小男孩,他一笑,露出一口在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牙口,“加油吧,我看好你哟。”
马车依旧晃悠悠的前进,车里一个娃娃,眼神呆滞,喃喃的念叨着“石灰石,黏土,窑,高温…”就连杨彦昌都不是很清楚原本的历史中,数十年后,就这个娃娃将成为中国最早的矿业专家之一,为培养中国的地质人才和中国的近代化做了卓绝的贡献!而今后呢?谁也不知道了。
…
花旗国的官员对于这些清国人还是很尊重的,他们就指望这批孩子回国后能帮助自己打开那个全世界最大的原始市场,所以,陈兰彬他们就被安排进了这年头旧金山最最豪华的皇后酒店。
在酒店门口下了车,一群人从老陈开始都直愣愣的看着足足九层楼高的大厦。
“大清国可没见过这么高的房子,那句诗怎么说来的?”钟文耀喃喃道。
“‘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潘铭钟看着高楼,或许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彦昌,你说要是我们能住最上边那一层,晚上是不是真的能摸到星星?”就连梁敦彦都呆呆的。
“走了,进去吧,将来百层高的楼都能建起来。”杨彦昌被这伙乡下孩子打败了,“你们没看见那山姆大叔笑眯眯的眼镜下闪烁的分明是不屑嘛!”心里恨恨的想着,“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走着瞧吧。”
陈兰彬稍稍有些尴尬,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吩咐身边的跟班把行李清点好,就跟着美国佬客套一番带队进楼了。
酒店里往rì住的都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因此无论是客人还是侍应他们都没见过一群拖着辫子的中国人就这么大大方方的进来,不过队伍里所有人已经对这样的关注不在意了,“不就是当猴子给你们看么?想当年,咱老祖宗看到你们这些红帽子不照样也跟瞧猴戏似得围观。”这么想着,杨彦昌心里顿时平衡很多,再说了,根据达尔文同志的进化论咱们可都是猩猩。
九层楼上楼的方式自然是电梯,这时候电力已经在工业中有了应用,杨彦昌没有跟陈兰彬乘同座电梯,但他看着身边的曾兰生还有几个娃娃在电梯里紧张的互相搀扶,面sè苍白就已经能想到老陈的脸sè,“嘿嘿,看在你这次又惊又吓的份上俺以后就不再生你的气了,再说这都两个月了吧!嗯,我果然很大气”某人自我感觉良好。
当天晚上,杨彦昌和谭耀勋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吃过晚饭,谭耀勋正在桌上写着什么,杨彦昌有些好奇,走过去看看。
“十一年,八月初十,晴
早起,窗口远眺,群山在目,港口气势雄盛,炮楼高耸,剃头换衣,从大人下船…”
跳过几行接着看下去“有西人相迎,乘车适馆,车中众友与彦昌生怨,予甚怒,下车至皇后饭店,楼高九层如云,蔚为壮观,入馆中,装饰华丽不可胜数,乘彦昌所言之爱理味特(elevator)上楼,或如负重物或如坠云间,面sè苍白,心如钟撞…”
“哈哈,‘爱理味特’,如坠云间,阿勋,你可真逗。你怎么也在写rì记了?”杨彦昌纠结的看着颇有古风的rì记,看到这句的时候,有些忍俊不禁。
“有什么好奇怪的,我看到潘铭钟在写,自己也就想把看见的东西写下来,嘿嘿,将来等我有了孩子就让他瞧瞧他爹我才13岁的时候就漂洋过海上万里求学了。”
“你就让你家小子看你‘面sè苍白,心如钟撞’?”杨彦昌笑嘻嘻的问道。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正憧憬未来的谭耀勋急急在本子上抹了几笔。“该死的,我怎么忘了这茬儿!”
…
再三求票,平淡的地方就要过去了,美国的求学生涯不久就要展开,主角就要牛叉起来了,大家鼓鼓劲儿啊。
第三十一节 再相逢
旧金山的天气不错,陈兰彬准备在这里先休息几rì缓解下旅途疲劳,孩子们都小;玩起来什么也可以不顾,但陈大人已经快六十了,已经算是老头子了,大风大浪一个月身子骨都软了几分。
不过作为大清国第一遭的官派赴美留学生的总监督,陈大人的算盘必定是落空的。
连着几rì不是有客到访就是有约相赴,杨彦昌一伙人也就跟着乱跑,旧金山市长需要拜访,当地的华人领袖或是来外洋经商置业的想来看看大伙,也得见个面,就连下船才见过的几个洋人也时不时的来瞅瞅,陈大人不得不感慨西人待客礼数已尽周全矣。
农历八月十五,1872年的9月17,这一晚陈兰彬人去跟酒店打了商量,这的厨师没有中国人,比比划划好半天;好歹算是做了些似模似样的月饼,这些背井离乡的中国人也算是对家人的念想有了分寄托。
窗外的月亮不是很圆,手里的月饼却还是完完整整的一块,陈兰彬看着外边热闹的城市,心里却不知是什么滋味,这些天在金山他也算是把西人的教育制度了解了七七八八。
“西人子弟,无论贫富贵贱,均可入学,其六七岁入小学,如中土之读四书五经也。十一二岁开经,再入一大学堂,及至舞象之年,则由其本人之意愿分习西文,算数,机器,贸易,兵法或其他,分门别类,物尽其用而人尽其才,习毕已成材矣。”
把手里的月饼慢慢放进嘴里,“纯甫此次进言甚善,果不欺我,不过西学近善,然其少中土庠序之教,此番携幼童来此,聘有汉文教习,如此二者同兼,曾督苦心,老成谋国!”
感叹一番,老陈吃掉一个月饼,又想到早些时候已经通过美国官员的联系经过电报,得到了容闳的情况,而明rì便要启程,不由有些期待,“电报此物,这可谓千里眼顺风耳也,丝泼林菲尔德,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
火车在旧金山西郊的车站里排了一排,来的时候得坐船过一条小河,车站里不时出站的火车冒出浓浓黑烟,“轰隆隆”的走掉只留下漫天烟尘,“擦,这样子比běi ;jīng大雾都要浓。”
车站里人来人往,杨彦昌站在队伍中,让旁边的伙伴给他扶住箱子,从里边拿出一个黑sè的铁盒子,比对比对又放进去。
“阿昌,你带的那个小火车跟这个有些不一样啊。”詹天佑说道,他对于杨彦昌的这个小玩具兴趣可是大得很,还在肄业局的时候,自从有次看见杨彦昌把玩这小东西他就很好奇了。
“嗯,可能这火车有很多品种的吧。”杨彦昌回答道,心里却给那还不知在哪的好朋友说了声,“徐胖子,你爹手艺不错,就是这火车上有两烟囱,一大一小,你爹少了一个,不过有个冒烟的就行了,我也不知道哪个小的能干什么。”
给来送行的老美说声“Goodbye。”一行人施施然登上了火车,作为头批出洋又有陈兰彬这大BOSS一路跟随的幼童,旧金山美国官方友人除了送行也很热心的派遣了两个雇员,他们将会随着幼童直到终点。
木质蒙皮的车厢里,一个车厢只能坐三十多人,所以他们分了两波,杨彦昌就坐在詹天佑旁边,面对面的是潘铭钟和容尚谦,这节车厢里一大半都是他们一伙人,只有两三排的位子上坐了些洋鬼子,穿着在电视里都不常看见的衣服款式。
“阿昌哥,阿昌哥,你快看,快看。”潘铭钟的声音忽然惊醒了有几分迷糊的杨彦昌,昨晚谭耀勋兴奋的一宿没睡,拉着他在那发痴。
“嗯?怎么了”
“船上,船上那个小女孩。”潘铭钟说着,“看,她正在看你呢。”
顺着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一个高高的白人帅哥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个小女孩,再后边跟个妙龄少妇,向他们走过来,那小女孩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虽然换了衣服,但杨彦昌可不是那些在论坛里说“中国人看起来长得都一样”的傻老外。
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有着一头金sè长发的小姑娘就是海上那个海伦,说起来,自从那次对话后杨彦昌就再没跟小姑娘有什么交集了,最多有几次能远远看见她和家人在一起罢了,每当这时候那家的女主人就像躲瘟疫一样远远拉开了孩子。
海伦被爸爸牵着手,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怎么又会遇见这个坏家伙?
跟着姨妈从rì本到圣佛朗西斯科船上就是他吓唬了自己,还说我颠覆了特洛伊,爸爸讲故事的时候,总说海伦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了,不过妈妈也说了因为海伦死掉了好多人,就像爷爷一样去了天国,再也看不见了,但人家才没有呢!
“这坏小子怎么又能在火车上见着了?爸爸妈妈会不会看出来?”
“噢,还有这坏家伙还说是自己的骑士,吻了我的手。”海伦小脸通红,脑子里却忍不住想着当初那小子怪模怪样的给自己行礼,耳边好似又传来声音,“美丽的公主,不知道我有没有那个荣幸能够知道你的名字?”
“啊,哦,我的名字是海伦,海伦·斯特恩,我得说,先生,您的记xìng可真差!…”
“海伦,我的小公主,你在跟谁说话?”
还沉浸在幻想中的女孩忽然惊醒过来,再看看那可恶的小子还离着自己有几步路,正瞧着自己这边,“天呐,我都说了什么?”小姑娘羞红了俏脸。
“爹地,我什么也没说,只不过在练习等到了新学校怎么介绍自己罢了。”一只手捂着俏脸小女孩被父亲拉着,经过杨彦昌到前边一节车厢去了。
“上帝啊,我都做错了什么,那个坏小子一定都看到了吧。”刚刚坐在座位上,海伦就扑进了妈妈的怀里,把自己热热的小脸藏了起来。
杨彦昌其实什么也没听到,上车的人很多,还有更多的人在车外喊着亲友的名字送行,声音很嘈杂,他只是大概瞅了瞅那个红脸的小姑娘就转移了视线,对于他这么个身小心大的特殊存在,那个跟在后边的娇俏少妇显然更有吸引力。
不失端庄的长裙,里边古老的束胸让那双饱满更加浑圆,宽大的领口露出一抹嫩白,很jīng致新cháo的在胸前配个蝴蝶结,还有眉眼间不时流露的几分娇媚,“喔,我的上帝,为什么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你怎么不让咱老杨早穿几年?”
海伦那位帅气的老爹狠狠打了几个喷嚏,“亲爱的,看来你说的对,昨天晚上房间里的窗子是没有关好…”
不久之后,几声“呜…”“呜…”的长鸣响起,火车启动了。
“你们看,你们看我们走了,走了。”潘铭钟一如既往的兴奋,这小子对什么都是好奇的。
“嗯,我们这就出发了,去斯,斯…”
“斯普林菲尔德,也就是chūn田。”杨彦昌开口终于给老实孩子容尚谦解了围。
詹天佑摸摸怀里的小铜镜,“阿母,天佑这就要去上学的地方了,他们说这是火车,用火就能跑起来的车子。”
…
无论是对于陈兰彬这样的老人还是幼童这些孩子,火车,无疑比轮船好很多,起码没有大风大浪,众人不虞晕船之苦,行进间山川,田地,草木,河流或是人家什么都好似一幅风景画,虽然这幅图画一闪而逝,但美国广阔的土地仍然让大家目不暇接,一个不得不承认的命题摆在眼前,在大清之外并不都是什么蛮荒之地,这个世界很jīng彩。
在平原75里每小时,在山地50里每小时,火车就是一匹吃着煤矿却永不喊累的马,行驶在横跨美国东西部的太平洋铁路上,在这里:每条枕木下都有一条华工的生命…
第三十二节 公主和骑士
“又来了,又是晚上了。”
“呵呵,真好玩。”
隧道很长,很暗,洛基山脉终于被工业时代而征服,旅途中的孩子已经习惯了两rì来忽然而至的黑暗,从开始的惊慌,害怕到现在的好奇,欢喜。
光明再一次来到,就这一瞬间杨彦昌分明看见几排座位外斜斜对着他的陈兰彬悄悄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他的腰挺得笔直,面sè严肃却有些青黄,杨彦昌知道,身边这些孩子将会以超过所有人想象的速度进步着,去接受这个时代最cháo流的思想,就像如今他们已经将这大约一个小时的黑暗看做无物一般…
“呜…”火车再一次停下来,这是一个不知名的小站,汽笛拉响的声音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车门边站着的酷似丹泽尔·华盛顿的黑人大叔正在吼着本站停多长时间,而车上的人已经争先恐后的下车了,小站旁数不清的小酒家没有美国西部电影中常见的扇叶门,它们仅仅敞开了怀抱等着这些旅人。
杨彦昌已经习惯了这样抢饭的rì子,这个年代的火车不提供餐饮,过去一天多来他已经抢过四五次了,在这时候没有一个人躲得过,当然,做为随身带着仆人的陈兰彬大人他又得让某人对这“万恶的封建主义”咬牙切齿却又眼红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