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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落在他手上。
“你真不开口?”
我慢慢地闭上眼睛,任他做任何事情。
少爷,我不知道那些女间谍能伪装到什么程度,可我相信,总有些东西是装不出来的。
他的手指抠住我的腮骨,紧紧的;良久,我感觉他似乎一点点松开了手指,慢慢地,放下我,站起来,背过身去。
我咬住手帕,一下子哭了出来,不是因为心悸,是为那两句诗,为他松开手指时也许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他以手指轻轻揉了揉我红肿的腮。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22 挣扎
他把我捆在他的房间里,走进我的房间。
踢倒桌椅,拽出抽屉,倒出里面所有的东西,一件件的检查,特工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即便我是日本特务,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他翻我的东西,是想从隐微处发现一些痕迹。
我的荷包。
“快带小姐走,夫人去留,且听她便。”
爹爹留下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墨迹,我一直保存着,但又不忍回顾,便把这字条缝进一只荷包里。
少爷挑开这荷包,只看这短短几字,他自然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不过至少可以肯定了,我果然有个故事,而且应该是个不小的故事。
他又翻我的床——那里藏着的东西,我不想让他看到……
掀起枕头的时候,他果然愣住了——那是我自己装订的本子,里面全部是他以前练字的纸张,有的是被他揉成一团后展开的,有的被他撕破了,少了一个角,我把它们全部拾起来,弄整齐,装订成册。
他慢慢地坐下来,侧靠在床边——我从不知道,他对我的怀疑也会经历那样一种痛苦斗争的过程。
门开了,吴管家进来,一惊。
“少爷,我听到声音,就……发生什么事情了?小蝶呢?”
少爷没有说话,他拂去满心的挣扎,慢慢地反省自己的分析:小蝶、小蝶,日本人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当真是她吗?她那么突然地出现在我的世界,果然是日本人阴谋的一部分吗?“四姐”于她那莫测的目光、隐讳的言语,当真是她们之间传递的信息吗?唐大铭的行踪,除了卢嘉失口说出被她听到,还能是怎样泄漏的呢?可是、可是……她的目光、她的沉默、她的忧伤、她的清澈,果然亦是极端精干的日本间谍受训的结果吗?
吴管家蹲下来,整理地上那一片狼藉;他毕竟是年纪大了,扶起倒地的书桌都显得有些困难,少爷站起来,一手扶起书桌,一手扶起吴管家。
吴管家摇摇头,“少爷,我不想看你每天……这样,”他心疼地摸了摸少爷的头。
少爷心里一动,竟想到了他的父亲——不知道二老在日本,到底如何了。
“少爷,凡事、尽力而为,力所能及的把它做好就好,不要时时为难自己、勉强自己。”
“老吴,你说,其实,我是不是非常懦弱的人?”
吴管家笑笑,“老奴跟了少爷十几年,一直没有见过比少爷更沉稳理智、少年老成的人。”
“为什么我终于下定决心去做的事,却常常在紧要关头,完全改变了初衷……”
“这样说来,少爷的沉稳理智就更显珍贵,因为少爷原本是个极为感性任性的人。”
少爷笑笑,“也许,她说的对,能战胜自己的固朽,才是最大的胜者。”
良久,吴管家深深叹了口气,红了眼圈,“少爷,老奴多嘴,说句不当讲的废话——少爷先认识的若是小蝶,而不是那渝雯小姐,就好了……”
楔子
他们说,俞春晓杀人不眨眼;他们说,俞春晓错生女儿身;他们说,俞春晓凡事不关情,哪怕是对那个她从很小便爱的男人。
是,我不在乎,我不在乎你能给我什么,我甚至不在乎你心里是不是装着另一个女人,曾经几乎和这个女人结婚——我只在乎你是你,那个从我很小的时候便在乎的有信仰、有血性的秦敖,我只要你是你,别的,我都不管……
小蝶爱你,满眼满心都是你的好;我相信,天涯海角,黄泉碧落,她都会追随着你;在她心里,她的少爷,天上没有,人间唯一。
可惜,我不是小蝶,我满心亦是你的好;满眼,却清清冷冷的看到,你沾满同胞鲜血、洗也洗不净的双手……
午夜梦回,辗转心头,我羡慕,小蝶的幸福。。 最好的txt下载网
23 怀疑
一直以来,我都有种感觉——秦敖一定有事情瞒着大家,只是我自欺欺人,认为他是心伤未愈;而今,唐老板的死,终于让我不得不直面自己的这种感觉,特工八年来的敏锐直觉。
陆涯来找我,想从各方面多了解一些秦敖的情况。
陆涯是个心思细密的人,他大概和我产生了同样的怀疑,只是,我对他此举,竟是说不出的厌恶。
“陆涯,对秦敖,你没必要赶尽杀绝的。”
陆涯一愣,“春晓,你、什么意思?”
“他与渝雯的那些前尘旧事,对你构不成一点威胁;况且,秦敖不是那种人。”
“春晓,你误会我了,感情的事,我不想多说,我也不会把感情带进工作里的。关于唐老板的死,你不觉得蹊跷吗?日本特务怎么知道他在宾阳?还有,雅德利说,几次大轰炸之前,他都截获过从重庆发往武汉日军空军基地的密电。”陆涯走近我,“春晓,……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秦敖,为什么恰好出现在宾阳?”
“闭嘴!”我转过身,扬起手,食指几乎点在陆涯脸上。
陆涯看着我,忽然点点头,“我明白了,这些,你都知道。你并没有误会我,只是不愿意我说出你所担心的事情,和我一样担心的事情。”
“唐老板不在了,凡事自有梅老板和我做主,还轮不到你说话!!!”
陆涯那样看着我,目光里似乎带些同情和理解,起身而去。
我不仅知道,轰炸前夕,雅德利截获过自重庆发给武汉日军的密电,我还知道,那莫名密电里所涉及的某些情报,只有黑室的人知道;唐大铭离渝前,也已开始怀疑,黑室有内奸,只是尚不能确定是汪伪特务、还是日本特务,而他心里面一定确定地认为,这内奸可以是黑室任何一个人,却决然不会是他秦敖。
我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空洞地望着窗外。清浅,你到底在做什么?
不动声色的,我安排特工在秦家附近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察,几日下来,并没有任何异动;而让我感到万分不安的是,雅德利一直追踪的莫名密电,也自此销声匿迹。
24 被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配合长沙谍报机构的一次代号为“鲸鱼”的军事行动中,由于叛徒的出卖,李克江被日军俘虏。
贡永庚在房间等我,梅老板召开紧急会议。
梅佑森继唐大铭之后成为黑室大老板,我便成为继梅佑森之后的黑室二老板。
今天是梅老板第一次主持全体会议,传达上峰关于加强最高军事会议安全工作的指示。最高军事峰会将在本月二十号举行,与会的是国共双方的首脑人物,如果会议举行的时间地点等重要情报被日本人掌握并采取轰炸行动的话,将给国共双方、给整个中华民族,带来难以弥补的重创。梅老板一再强调,一定要做好会议的保密工作,从现在开始,注意监视和搜集一切有关军事会议的密码情报。
关于李克江被捕的事,并没有被提上议题。
因为但凡一名军人,都会有一个心照不宣的意识:得知战友被捕,等于闻讯战友牺牲。
我为李大哥整理“遗物”,找到一副象棋——儿时的事情,幡然浮现。
我与大哥下象棋,下了三盘,输了三盘,输到输不起了,便气呼呼的拍案而去,决口不再提下棋的事情;却在四下无人的时候,自己苦苦研究;几个月之后,踌躇满志地拿着象棋给大哥下战书,大哥笑笑,漫不经心地和我对弈,渐渐地,眼里闪烁出惊异的光芒——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么短的时间,我竟会有这样的进步。
我也完全没有想到,这副象棋,被大哥保存了那么长的时间。
走出李大哥的房间,我心底里一片茫然。不唯是李大哥的“牺牲”,不唯是前尘旧事的刺痛,更因为,我明白了一种心绪:最亲的一个人——你一直以为他对你该如你对他一般亲密无隙,而事实上,很多年来,他对你或许一直有着一份你没有完全料到的感情……那种感觉,并不幸福——我对李大哥既是如此,想必清浅对我,是一样的……
站在黑室已渐显萧条的院子里,我看见一对身影。
陆涯和扈渝雯。
是什么契机,使他们重归于好?
西风乍起,两个人在院子里慢慢地走,相对无言。
“起风了,冷不冷?”
渝雯摇摇头,陆涯笑笑,把吹得有些发抖的渝雯揽在怀里。
“叫我出来,又不说干什么。”
“好,那你先把眼睛闭上。”
“什么啊,这么神秘?”陆涯闭上了眼睛。
渝雯静静地看着他,这是她熟悉的脸、熟悉的头发、熟悉的宽宽的额头——我不知道,两年前,她是不是也以这样的目光,看着另外的一个男人?
渝雯从包里拿出一条围巾,围到陆涯脖子上。
陆涯心中一紧,慢慢睁开了眼睛,曾经在两年的时间里,每天早晨睁开眼睛,他看到的都是这样一张脸。
陆涯压抑着自己的心动,看了看脖子上的围巾。
“这条围巾,我在武汉就开始织了,后来我们之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直没有机会把它织完。现在,一切总算平静了,我连夜赶工,终于把那时没有完成的东西完成了。”
陆涯的笑容慢慢地收敛了,在围巾上轻轻摩挲着……可以很分明地看出,围巾的毛线,一半是新的,一半是旧的——人事沧桑的变化,在这条半新半旧的围巾上,留下了特别的痕迹。
“陆涯,这么久了,你还生我的气吗?”
“生气。”
“你……后悔了?”
“后悔。”
陆涯看着渝雯越来越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遇到你,以前我总以为自己刀枪不入呢,遇到你,我竟发现自己其实那么脆弱……”
嘴角微扬,我也笑了,心却在疼;我看尚疼,清浅,情何以堪?
似乎从来不会有太多的时间,供我慢慢想想心底的事情,贡永庚带来消息,整个黑室为之一震:
黑室的内奸,是李克江。 电子书 分享网站
25 内奸
李克江是内奸。
日本人得到的那些情报、为他们的轰炸行动提供参考的情报,是李克江发送的。唐大铭的行踪,也是李克江透露给日本人的。
我不相信。可贡永庚告诉我,被俘的李克江活着出来了,潜进黑室,企图盗走黑室专用的密电解码本,还开枪打伤了——秦敖。
两军对垒之际,不是通过策划严密的营救行动,一个俘虏能够活着出来,最大的可能是:变节——抑或,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俘虏。
我还是不相信,推开贡永庚,去找秦敖。
见到秦敖,我便后悔了,因为在他眼里,我看到了甚于我内心的矛盾与挣扎。
莫说秦敖与我,便是旁人,也不会相信,豪爽忠义如李大哥,会是个叛国的小人。
梅老板知道李大哥对于我和秦敖的意义,遂令我们回避这件事的调查,指定陆涯为“李克江事件”的第一负责人。
陆涯果然是个非常有行动力的军人,三天之后,他便追寻到了李克江的踪迹。
长江渡头,他带人,前去逮捕李克江。
我没有去,在黑室,等着他们凯旋。
黄昏时分,我终于等来了。
远远的,我看见,陆涯、扈渝雯、贡永庚,带着受伤的秦敖,抬着一部担架……
落日苍茫。
看不清那担架上面所抬之人的形容,我只感到,胸口一阵痉挛。
“大哥——”
一声悲鸣,撕心裂肺,是砍手。
我不知道他从什么地方赶来的,记得陆涯他们行动前,梅老板担心砍手会出乱子,派人四处找他,都不见踪迹。
砍手慢慢地朝他们走过去,怔了两秒钟,抬眼看着秦敖,似问而非问,“他死了……”
秦敖无言以对,大家都看着砍手,一阵不忍,一阵心痛。
砍手盯着秦敖,眼中渐渐露出仇恨之色,“你……”他似乎想说什么,嘴唇抖了两下,目光游走在到李克江的尸体上,终于艰难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只换成一句,“你看着他死的?”
“头儿!”
卢嘉也从后面迎了上来,看到了受伤的秦敖。
“老大,你受伤了?!”
“不碍的……”
“都,都流了这么多血,还说不碍的?”
卢嘉说着,想上前架起秦敖,砍手直挺挺地挡在秦敖面前,卢嘉轻轻推了他一下,“砍手?”
砍手只是呆呆地望着李克江的尸体,没有动。
“砍手,让我过去!”
猛然间,砍手爆发似的用力推了卢嘉一把,吼道,“我老大已经死了,而你的老大却活得好好的。”他从胸口发出这样的闷吼,咬牙切齿。
我一怔。我知道,砍手与秦敖,素有不睦,却难料,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这说得什么话?”卢嘉转过身,不再看他,搀过秦敖,“不可理喻!你老大是汉奸,你朝别人吼什么……”
还没等卢嘉的话说完,还没等眼睛通红的砍手对卢嘉的话作出更激烈的反应,秦敖使出全身仅剩的力气,反手狠狠地甩了卢嘉一个巴掌。
卢嘉,国民党最高情报机关长官卢躬庶卢老将军独子,将门之后,也不少一些少爷秉性,做事不羁,口不择言,却一直是近乎执迷地崇拜着秦敖。在我的印象里,这是秦敖第一次对他动手。
卢嘉不敢置信地看着秦敖;砍手也转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秦敖。
他抬起手,微微发抖,指着李克江的尸体,气息微弱语调却很坚定,“这不仅是他的大哥,也是我的大哥!”
秦敖用力过度,伤口一下子裂开了,已经殷红的衣服又添了一层淋漓。
卢嘉咬着嘴唇,“头儿,先……别想这个了,我背你回去,咱们先治伤。”卢嘉说着,背起秦敖来就走。
砍手渐渐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秦敖的背影,看着担架上的李大哥。
我不明白,派去逮捕李克江的都是黑室一流特工,竟没有力量能留他一个活口吗?
“是谁、开的枪?”我问贡永庚,一字一顿。
“是……秦组长。李克江要举枪射杀陆涯和扈渝雯,埋伏在暗处的秦组长,便开了枪……”
竟然是他……
埋伏在暗处的秦敖?
往士厅。
“喟叹英雄早夭千古流芳”“谩骂奸佞终亡万年遗臭”,两条辅赫然相对。
灵堂正中,挂着包括唐大铭在内的黑室牺牲的兄弟们的遗像;下面是,写着“叛徒无耻”的被戳的千疮百孔的李克江的遗像。
李大哥,你死了,我不怕,我知道,以大哥的性子,迟早要搭上这条性命的;对每个军人而言,随时随处,都可以去死;可我不明白,你竟会是这种死法,你死后,竟会被人挂在这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26 遗物
砍手来找我和梅老板,想把李大哥的遗物送回他乡下老家。
梅老板放下手里的活儿,看着砍手,“砍手,坐吧……李克江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你很难接受——我很理解,不过事实已经这样了,你也得明白,汉奸是我们最痛恨……”
没等梅老板说完,砍手抢过他的话,“正是因为事实已经这样了,我才……”砍手努力压下自己的怒火——已经几次了,这样地欲言又止,他到底想要说什么?
“算了……”砍手的眼睛慢慢黯然,望着窗外,“李大哥的遗物我一定要去送,李大哥的家人我一定要去看看。”
梅老板霍地站起来,“什么李大哥?从他为日本人卖命的那天起,他就不再是你的李大哥,也不再是他爹娘的儿子!”
“他是!他永远都是!”砍手逼视着梅佑森,我不得不站起来,走到他们之间;砍手如此唐突,我担心,梅老板再说下去,他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砍手,这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出去!”
砍手慢慢转过身,冷冷看着秦敖,“你说什么?”
秦敖走近砍手,附耳道,“你放心。”声音很小很温和,却似一字千钧。
砍手看着秦敖,又看看梅老板,想了想,走出去。
“你如果也想说这件事,劝你还是别开口了。”梅老板压下一口粗气。
“老板,我只是来为您道荣升之喜的,砍手就是这个性子,你别介意。”
这话,并不像从他秦敖嘴里说出来的,梅老板盯着他看了看,叹了口气,“唉,李克江是汉奸,这事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岂止砍手不能接受,各方面都很难接受,大家都在看着我们黑室呢,所以说,砍手说的这事儿,说大不算大,说小也不算小事。”
秦敖点点头,“我明白。”可我分明感觉到,他的点头,并非在肯定梅老板所言。
黑室全体成员会议。
进门时,贡永庚帮我拉到一边,小声道,“没有找到秦组长。”
除了自武汉回来的那段时间,工作上,秦敖从来是个守时守势的人,我有一种预感——果然,砍手也没有与会。
梅老板四下环顾一番,“卢嘉,通知秦敖开会了吗?”
卢嘉吞吞吐吐的,把目光转向我,似在求救;梅老板意识到有事瞒他,又左右看看。
“砍手呢?也不在?!”他仿佛明白了,站起来,“贡永庚,你去,把李克江的遗物拿过来!”
贡永庚起身离开,梅老板气鼓鼓地坐下,一会儿,贡永庚两手空空地进来了。
“老板,我……没找到。”
“啪”地一声,茶杯落地,全座皆惊。
“我早该猜到了!混蛋,真是混蛋!陆涯,你去把他们追回来!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