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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啊。”婉儿有点心虚。
他的表情，不自觉带了点尊贵，那是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
一时间，婉儿心里堵得慌，毕竟年纪小，太天真，再加上刚刚受了委屈，她居然倒豆子一样说了真话：“我就是不愿意！我不喜欢你，不喜欢太平，不喜欢李姑姑，我讨厌你们！我想回去！”声音有着迁怒的尖利，不再是初见时乖巧安静的小孩，反而像是一头暴躁的小兽。
说完，她扭头就要往外面跑，李显却突然将她抱住：“嘘，婉儿！婉儿！安静下来！”
“我是罪人家的孩子，所以生下来就是奴婢！太平根本不喜欢我，她就是想带我来给你做伴。你和他们一样的！”
掖庭有女初长成 16 皇子有礼
“婉儿！我很喜欢你的！我把你当太平一样看待啊！”
“不！我才没有哥哥，你是最讨厌最讨厌的周王，非要让我离开娘，我不要看到你……”
为了让她安静下来，李显一把抱住她，紧紧的，死死的，就像抱住一只珍贵的小鸽子，无论她如何挣扎，绝不撒手放了它。。9ku。us 九酷文学网
“婉儿，你想把别人都引来吗？”李显这么说着。
想到李姑姑的拳头和严厉的脸，婉儿的身体不自觉猛地一个哆嗦，她害怕再挨打。
如果上官仪还活着，婉儿就会是高门贵女，跟太平一样享尽万千宠爱，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还不足一岁就跟着母亲一起来到宫中成为宫婢。
李显越发觉得婉儿可怜、可爱，只是如今看来，她还是太过天真，太过年轻了！
他故意不看她流着眼泪的小脸，凑近她耳边低声说，“婉儿，你要在宫里生活下去，第一件事就是要懂得审时度势，你母亲之所以同意将你送到我这里来，是因为她知道这样对你来说是最好的。你知道若是你一直在掖庭会怎样吗？宫婢们大多在三十岁之后就被遣送出宫，许配人家，尤其是你，一出生就被判定成有罪的人，你只会被可怕的现实糟蹋了。所以现在，你必须安静下来，明白了吗？”
他一番话出口，婉儿止了流泪，水雾朦朦的大眼睛望着他。
看着她似懂非懂的神情，李显的心柔软下来，自觉刚才说的话太重了，婉儿也不能理解，索性接着说：“以后，在外人面前，我依然是周王，你是宫婢，可是咱们俩一块儿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小婉儿，想笑就笑，想哭就哭，不叫他们瞧见，你说好不好？”
“嗯。”过了半天，婉儿点点头。
“说定了哦。”
“我们拉钩！”婉儿伸出手。
她天真的一句话哄得他笑起来，他真的伸出手，与她拉钩立誓。
见她小脸泪痕残存，鼻子那儿还有可疑水渍，李显抽出自己的手帕，囫囵地给她擦脸。
婉儿白玉的脸庞浮起淡红，不好意思地抢过手帕，“我自己来。”
纵然婉儿只是个孩子，这样的表情却也可爱极了，李显看着，不自觉露出笑容……
李姑姑按照周王的吩咐，领着婉儿出来梳洗，可是刚刚关上门，李姑姑的表情就变了。
她冷冷地盯着婉儿，表情像是要将她吃掉一样凶狠。
这时候，婉儿突然看到了不远处那两个熟悉的身影，猛然间，她心里咯噔一下，顿感大事不妙……
掖庭有女初长成 17 小人行径
“就是她，她打了我！”韦容指着婉儿，气得脸通红。。9ku。us 九酷文学网
韦氏姐妹是皇后特别为太平公主准备的玩伴，在这宫中地位向来超脱于一般宫女，李姑姑根本不给婉儿说话的机会，硬生生将她扭跪在地上，然后，拿着打扫用的拂尘，照着婉儿劈头劈脑浑落，直打得她跪不住，满地乱滚。
婉儿痛得骨头要缩成一团，每当拂尘落她身上，她想大哭流泪的时候，余光瞥见韦容看戏的眼神，她的眼泪便一颗也流不出，一颗颗的眼泪慢慢凝结成了珍珠，蕴藉成为心头强烈的愤怒。
韦团儿缩在韦容的身后，似乎被这场景吓到了，唯有微微上翘的嘴角泄露了她的心思。
那边远远看见有宫女过来了，韦团儿拉拉韦容的袖子：“韦姐姐……”
韦容看了一眼，便说道：“算了算了，我们大人大量，不跟她计较！不过以后你可得管好了，别让她这么没大没小的，要是撞到宫中贵人的手上，小心没命！”
李姑姑立刻停了手，点头应是，虽然韦容说了情，但婉儿心中的愤怒之火熊熊燃烧越是炽烈，她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却无人对她丝毫怜悯，韦氏姐妹也是奴婢，凭什么就能颐指气使？！婉儿看着她们，默默发誓，总有一天，总有一天……要让她们在她面前跪倒，她要踩着她们的脊背……
李姑姑打人很有技巧，全都是皮外伤，不伤筋动骨，不影响干活。她给婉儿布置的任务是，上午打扫，下午去陪周王叙话。
黎明的微光还没穿透黑暗，婉儿就拖着把大大的扫帚在庭院里了，一个不小心，头撞到了廊柱，背也蹭到了……
“哇——”，好痛啊……
今天一天，只要不小心碰到什么地方，就会导致钝痛蔓延全身。
她疼得立刻蹲到地上，忍不住，嘴里发出“咝咝”的抽气声，连手臂都打哆嗦。
立即想起两天前，韦容和她妹妹来告状时，李姑姑是怎么打她的……
婉儿想到自己若是去向周王告状，李姑姑免不了要被训斥，可是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也成了韦氏姐妹那般的小人？
她不能那么做，更不屑那种行为！
掖庭有女初长成 18 光辉过去
于是，婉儿一概忍下来，努力做事，日上三竿的时候，她已经一个人扫完了大半个庭院。（好看的小说推荐）这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一个宫女走过来说：“哎呀，婉儿真能干！”
婉儿擦擦额头上的汗水，抱着比自己的身量还要长的扫帚，腼腆地笑了。
“累了吧？”宫女语气温和地劝她，“累了就去歇会吧。我在这替你看着，李姑姑要午后才来检查呢。”
她是和自己一道负责庭院洒扫的宫女啊，婉儿点点头，便想着去房间里休息一会儿，喝一点凉水。但她不敢睡熟，只略略打了个盹儿，迷糊了一阵便惊醒过来。周围静寂无人，她跑出来一看，宫女们都站在庭院里，李姑姑正在高声表扬一个小宫女，说她独立扫完了整个庭院。
看见婉儿出来，李姑姑立刻横眉竖目：“真是懒东西！“
那小宫女高高地昂着头，婉儿顿时气的头发昏……
中午吃饭的时候，婉儿没去吃饭，一路跑回掖庭，她想将自己受的委屈和娘说，可是却没想到，郑氏被派出去干活了，她抱着膝盖蹲在廊下，却突然看到不远处，徐姑姑正在朝她招手。
婉儿小时候在掖庭宫经常受人欺负，每次她摇摇摆摆地在掖庭中跑，总是会有谁假作不小心绊她一跤。而每当这时候，徐姑姑总是将她搀起来，安慰她。所以她一直很喜欢这个满头银丝的老人，她很快地跑过去。
徐姑姑指着远处连绵宏伟的宫殿问她：“婉儿，你去过那里了，觉得愉快吗？”
婉儿摇摇头，踢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子。
徐姑姑叹了口气，整个李唐王朝，上官是一个古老而光荣的姓氏。这个家族曾经官居显赫，万众敬仰。那时候，上官氏在长安城里拥有着奢华的府第，上官家的人拥有世人的尊敬和家族的荣光。
可是，这一切最终都消亡了，庞大的上官氏，最后只剩下孤苦无依的郑氏和婉儿。
“外面的人都欺负我，我不想去了。”婉儿这么说，仰着小脸天真地看着徐姑姑。
“为什么？”徐姑姑这样问，婉儿倾诉一样，一五一十全都说了。
“可怜的孩子，”徐姑姑充满怜爱地抚摸着她的头，“你为什么被人欺负，现在明白了么？”
掖庭有女初长成 19 踩在脚下
婉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摇了摇头：“他们都是坏人。。9ku。us 九酷文学网”
徐姑姑失笑容：“是，他们都是坏人，可是如果你没办法对付这些人，你永远会像今天这样被人欺负、戏耍。告诉我，你预备怎么对付他们？”
“我要跟李姑姑做一样的女官！这样有一天他们就再也不能欺负我啦！”
徐姑姑缓缓地摇了摇头，她说：“你这个小呆子啊！你知道你口中的李姑姑的品级是多少么？”
“从九品！婉儿记得！”
“内宫设有六局，六局管二十四司，各司各典的女官为六品至九品，李姑姑的品级是从九品，掖庭宫里的掌教女官是从八品！她们都是这个内宫里最小最小的女官！她们上头还有数不清的女官，你想想看，若是你将来跟李姑姑一个等级，将有多少人会压在你头上！”徐姑姑意味深长地说。
婉儿震惊地看着她，这种事情对她来说闻所未闻，她傻傻地说：“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徐姑姑冷冷看着她，说：“厉害？哼！外廷有多少烜赫一时的名臣将相，他们费尽了心思向上爬，却也比不过身为正一品的内宫三妃！然而在内庭所有的女人之中，没有人能超越当今的皇后，她是这个帝国的第一女性，超越了一切等级！跟她比起来，你口中这些人只是蝼蚁！”
那一刹那，婉儿仿佛看到了一座庞大的金字塔，自己眼中声色俱厉的李姑姑，原来只是塔底渺小的尘埃，一层一层累叠上去，最顶上是高高在上、凌空一切的皇后，她仿佛透过重重云霄，看到了皇后那神秘的面容。
周围寂静异常，只有徐姑姑的声音仍然平缓地继续着：“孩子，你不能把一生都禁锢在这个小小的地方。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世界！你想象不到它究竟有多么广大、多么美丽！只有从这里走出去，你才能看到这一切！所以，你一定要从这渺小的掖庭宫走出去，不管你现在要忍受什么，将来你会得到更大的回报……”
婉儿呆呆盯着徐姑姑，此前她从没有意识到，那个平日里少言寡语、温和无争的老人竟然是这样深沉的一个人！
她俯下身子，把唇轻轻贴到婉儿的耳边：“所以，你娘才同意你离开掖庭，只有去了周王身边，你才有办法引起帝国最高统治者的注意，有了他们的提携，你转眼就可以把所有的人踩在脚下！在这个冰冷的地方，没有人能真正保护你，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帮你！你的所有，只有你自己。”
掖庭有女初长成 20 少有诗才
小婉儿似懂非懂地看着徐姑姑，此时的她，还无法领会徐姑姑口中，这些最简单却最深刻的道理。（好看的小说推荐）
徐姑姑太宗时便入宫，历经风云变幻，亲眼看着李治长成俊俏忠厚的皇子，看着端庄贤淑的王皇后和宠冠后宫的萧淑妃的惨剧发生，看着小小的武媚娘一步步从先帝的才人变成如今帝国真正主宰者的武皇后，她也曾热血沸腾，想要将这些多年的顿悟一一验证，可是——她已经老了。现在，她迫切地希望，上官婉儿能够实现她这样的仰望。
然而，她心里也清楚，婉儿是极其聪明的，但有些道理，是非得碰得头破血流才能真正深刻体会的。
所以她不再多说，只是温和地摸了摸婉儿的头：“记住，你必须依靠自己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爬到最高处！你，明白么？”
……
“那眼下，婉儿该怎么办呢？”婉儿认真地盯着徐姑姑苍老的面容。
“宫里的女孩子大多早熟而富有心机，几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你还小，在没有能力自保之前，只能选择示弱，或者寻找靠山。现在，太平公主和周王都是你的靠山，你得想方设法让他们喜欢你，明白了吗？”
婉儿想了想，若有所思地看着徐姑姑，点点头。
“婉儿，婉儿？”
“啊？”婉儿吓了一跳。
看见李显探寻的眼神，婉儿才醒悟过来，徐姑姑所说的话，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旋，令她吃不好、睡不下，无所适从。
“你怎么了？累了吗？”李显抽出她手中的诗词集，笑了笑。
婉儿沉默着，晶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迷惘。
李显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只是陷在自己的沉思中。当初上官家覆没，郑氏因为是太常少卿郑休远之姊而免被处死，被罚没入宫。李显一直担忧婉儿会疏于管教、懈怠学问，这样等于愧对了上官家的声名，老师泉下有知，也会抱憾，才会特意偷偷将婉儿接出来，想要让她读书识字。也是他太过心切，竟忘了掖庭宫里也有教习的女官，更何况郑氏出身诗礼簪缨大族，腹中颇有掌故，平时她虽然忙碌，却还是借打扫书库之便，每日为女儿带书换读，所以婉儿的学识并不曾落下。
非但不曾，就这几日考教下来，已经让李显刮目相看了。不论他提到什么书，涉及什么问题，小婉儿聪明伶俐，都能举一反三。
在李显接触过的贵族少女之中，韦容不爱读书、缺乏才华，成天撺掇着太平一起到处玩，韦团儿虽拼命努力，想要博得头筹，无奈天资太差，唯有窦舒兰从小得到名家指点，诗词歌赋颇有所长，可是如今与婉儿比起来，却都黯然失色了。
李显并不知道，婉儿缺少玩伴，她一直靠着母亲带回来的那些书打发时光。别的宫女只是为了读书识字，小小的她却将那些艰难深刻的学问当作游戏一样乐此不疲，像海绵一样尽情吸纳。
“我继续念吧。”婉儿飞快地拿回书，翻到刚才的那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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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有女初长成 21 美人胚子
李显斜身凑近，关心地问：“婉儿，你有心事吗？”
婉儿的眼睫毛又密又长，眉目漂亮精致，肤色细雪如瓷，这样的姿容，如果再长大一些，他还能不能藏得住呢？
李显不免有些担忧，过分出众的容貌，在开放、骄奢淫逸著称的大明宫中，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有什么好看的小说）当初的魏国夫人贺兰敏月，是何等娇艳的容貌，仿佛清晨带着露珠的俏牡丹，浑身上下散着着迷人馨香，可是下场呢？父皇太过软弱，母后太过强势，在夹缝之中生存的牡丹如何能够怒放？只有香消玉殒的下场。而那时候起，贺兰敏之与母后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很微妙，李显知道，这个表兄从那时候起就变了，不再是长安恣意妄为的纨绔，那晦暗明灭的眼神变得让他们都觉得陌生起来……
“……殿下……我疼……”
李显一回神，自己正拧着婉儿的小脸蛋，她眼睛汪汪含水瞅着他。
赶紧放开手，摸摸她的脸蛋儿，“不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他默默地拍拍婉儿的肩膀，却突然听见她啊了一声，顿时疑心大起：“你肩膀上怎么了？”
婉儿愣怔地望住他，后背瑟缩地朝后面一偎。
李显一把撸起她的袖子，把手臂露出来，仔细瞧着。
“婉儿……”，他突然变了语气，眼里浮起一层闪闪的水光。
“没事的……”，婉儿原本还很委屈，可是听了徐姑姑的话，她已经决定全部忍耐下来。
李显急切地追问：“还有哪里受伤了？”
婉儿向后退，李显却突然掀起她后背的衣角。
当纵横交错的青紫，浮现眼前，那一刻，李显呆住了……
所以，他自以为好心的举动，居然给小小的婉儿带来了这样的伤害吗？
他恼怒地不知如何是好，高声责问：“是谁打的！”他要将个人……将那个人……
婉儿回头瞅着他：“殿下，婉儿不觉得痛，你别生气。”
“是李姑姑？”李显十分聪明，猜对了人，他突然高声喊道：“叫李真进来！”
婉儿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惊慌的看着他：“殿下，不要害我！”
掖庭有女初长成 22 朱颜碧鬓
“你说什么，我要惩治那个该死的宫女，怎么是害你？”李显眉头一拧，眼中潋潋锋利，眼底是深不可测的黑海暗波，小小年纪，竟破空带出一股威严。（好看的小说推荐。9ku。us）
“是我做错了事，李姑姑才会惩罚我，要是殿下换了人，说不定新到任的姑姑会更可怕……殿下能全都换了吗？”婉儿认真地说。
李显语塞……确实，他帮不了婉儿一辈子。必须靠她自己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殿下，伤口都已经好了，你不必担心。婉儿继续念诗给你听？”
李显默然，终究点了点头。
黄昏，大殿里只余下郎朗的读书声，一个时辰后……声音越来越小，李显看着小鸡啄米般打瞌睡的婉儿，失笑。
“婉儿，你上来吧，和我一块睡。”他掀开被子的一角。
婉儿头一点一点的，十分可爱，却还是固执着不肯这么做。
李显笑一笑，将她抱了上来，放进自己的被里：“睡吧，就一会儿。”
婉儿还在抗拒，却敌不过浓浓睡意，当真窝在温暖的怀抱中睡着了。
这偌大阴沉的宫殿里，静得可以听清楚时计漏出的每一颗沙粒。
身为皇子，他的身边多的是想要攀龙附凤的脂粉罗裙，然而在看惯了宫中的惨烈厮杀后，他不自觉掩起光芒，成为一个没有冲动，没有野心的儿子，同时，对那些美貌的红粉生出了无尽的警惕之心。
却在殿门推开的时候，忽见朱颜碧鬓的婉儿那双明亮的眼睛。
多么纯洁的眼睛，爱就是爱，恨就是恨，遮掩不了。不想陪伴自己就掩饰不了内心的不甘愿，在宫廷里，没人会露出婉儿这样的表情。
很多年后，李显已经不记得从何时起他的目光就再不曾从她身上挪开，这个世界是如此阴暗，这世上的人也都是如此晦涩，而只有她，似乎在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就无法不注意到她像火一样燃烧着的、鲜活的眼睛。
李显抚摸着婉儿的发丝，笑了。
婉儿啊婉儿，若两人同眠，都感温暖，若孤独一人，岂能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