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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明皇帝·业火-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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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年了。”她喃喃地说。
“过年了。”她仿佛想起怀中原是有一包桂花糖的,于是伸手在怀里摸了起来。
可是怀里竟是空空的,那包桂花糖没有了,竟然没有了。风红忽然很着急,急得就要哭了出来,她明明记得在怀里的桂花糖怎么就没有了呢?这时屋外传来了笑声、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晃着钥匙的响声,风红惊恐地退入了屋角,那些人来了,他们来了……她想不起他们是谁,可是她很害怕,怕得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双臂。可是那些人还是走近了,走近了,他们开始开门了……
“不要!”风红从桌上骤然拔刀,淡青色的束衣刀在冷月银辉中微微地颤动,一阵水波般的青光四溢。
仍是在金华县外的小客栈,她站在那间上房的中央。背后床上的谢童已经被惊醒,瞪大了眼睛警惕地看着她。
风红微微垂下头去,静了良久,低声说:“没事,我只是做了一个梦。”
“做梦?”谢童诧异之余,心里暗暗叫亏。如果知道这个妖女睡得如此之深,趁机上去给她一刀,她和叶羽就可以趁机逃之夭夭了,也不必等自己那个油嘴滑舌的师兄来救她了。
“继续睡吧。”风红低声说,有些疲惫地趴在了桌上。
“还是这个梦。”她在心里悄悄对自己说,已经那么多年了,还是这个旧时的梦。
“谁?”隔壁忽然传来了叶羽的断喝。
风红忽惊起,一振手中的束衣刀,门上的销子已经被她挑落。她疾步冲出,看见叶羽同时也打开房门闪出了房间。叶羽的筋脉已被她以真气淤塞,无法运使剑气,不过这一步仍是竭尽全力,极其敏捷地闪到墙边。
“什么事?”风红警觉地看着他。
“我……”叶羽一时却不知道如何说起。他夜半辗转难眠,却感觉到窗外那棵老榆树的树影中忽然多了一个人,似乎正在皎皎月色中一动不动地漂浮在窗外看他。他的剑气虽然被阻塞,感官仍是远远比常人敏锐,当时就感觉到隐隐的寒气从窗外丝丝渗透进来。他当机立断,一手投出枕头击开了窗户,同时飞身退出了客房。他知道自己的断喝声必然惊动风红,虽然风红是押送他的人,可是以她的武功,断然不会允许有人轻易伤到他。
风红打了个寒噤,忽然想到了什么。横剑护身,一步踏进叶羽的客房,可是面对的一窗夜色,风中老榆树枝条摇曳,哪里有半个人影?
“这客栈……”屋外的叶羽忽然低声道。
风红顾不得去窗外查看,闪身出了叶羽的屋子,在楼梯上往下一看,整个客栈似乎被罩在一层青灰色中,隐隐有一丝微风在周围流动,诺大的一间客栈居然空无一人。
“黑店?”风红沉吟,可是她感觉危险却远远不只一家黑店那么简单。
“哎哟,这个傻子,都给人发现了!”随后跟出来的谢童心里暗暗叫苦。
就在此时,客栈后院的柴房中,掌柜的就着块磨刀石磨了磨雪亮的长剑:“弟兄们,家伙准备好没有?”
“掌柜的,真要走黑道不成?”一个伙计犹豫着正了正自己脑袋上的蒙面黑巾。
“就你那个熊样儿还走黑道?”掌柜的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别拿自己的脑袋耍了,你们周围放哨,我进去麻翻了那娘们,再救一个娘们,把那小子给做了,然后出来大家分银子。”
“……掌柜的,”厨子却道,“为何不把两个小娘子给做了,却要做了那个小子?”
“你小子看起来倒是个黑道老手啊?”掌柜地狠狠啐了一口,“那两个娘们,一个要拿来领赏,一个我不敢做,至于那个小子,死活我可管不着。”
“小黑子!”掌柜的喝了一声,“去给我把前门锁了,看看再过半个时辰,那药劲上来,把小娘子们麻得骨软筋麻,我们就……”
那伙计把黑巾拉下来蒙了面,抄起把厨刀,“唰”地开门跳了出去,周围四顾一眼,却道:“好静,掌柜的,弟兄们都在这里了么?”
“我不是叫老王头在外面望风么?”掌柜的有些狐疑,“死性的难道撒尿去了?”
可是屋外半晌都没再传来小黑子的声音。
“小黑子?”掌柜的轻手轻脚地蹦了出去,“奶奶的有你们这帮猢狲一样做黑道的么?”
小黑子正呆呆地站在门外,掌柜的在背后拍了拍他。随着这一拍,小黑子直挺挺地向前栽了下去。
第十九章
马头琴
屋外传来几声急劲的呼啸声,随即有短促而沉闷的惨叫在静夜中回荡,然后便是死一般的静默。
风红手中的束衣刀一卷,九尺柔刃在身边带起半个弧圈,在这一势护身剑法下,客栈二楼的窗棂裂为节节碎片,风红自己则轻盈地跃出窗口,盈盈立在前院的空地中央。
她知道危险迫在眉睫,也顾不上管叶羽和谢童,好在叶羽的筋脉被她尽数封死,而谢童那点功力根本不在她心上。
周围一片黑暗,只有一勾下弦月的冷光从风红击破的窗户中投射进来,把客栈中照得青光隐隐。谢童打了个哆嗦,偎在叶羽身边微微发抖。
“小谢,莫非是你们终南山的高手?”叶羽轻轻捏住了谢童的手。此时他无法凝聚剑气,和常人也并无什么区别,所能做的也不过让她稍稍安心而已。
“本该是。”谢童苦笑着,双臂抱住了叶羽的胳膊。她也知道如果是终南山的人赶来救援,大可不必用这种诡异的手法,而目前周围情势看起来确实颇为异常。
“跟我下楼去。”叶羽低声道。
“我们逃走么?”谢童忽然想了起来。她是被窗外的惨叫一声吓得懵了,这才回过神来,如果真有强敌窥伺在侧,那么趁风红自顾不暇的时候,两人正可以偷偷溜走。
“是敌是友还不分明,”叶羽摇头道,“先看看有什么变化。”
他感觉远比谢童敏锐,深知方才那个漂浮在窗外的黑影虽然转瞬消失,却绝非幻觉。那股透窗而来的寒气不是终南山的纯阳罡气,也不是昆仑剑宗的凛冽剑寒,让人心底深处别有一种恐惧。既然知道对方来者不善,也就不敢仓猝逃走,否则以他现在的身手,但凡有一两个高手偷袭,几乎是绝无生路。
“嗯。”谢童被吓得怕了,所以也格外听话,扶着叶羽的胳膊一步一步往楼梯下挪。
“啊!”谢童忽然从地下跳起来,扑进叶羽的怀里死死抱着他。
此时叶羽也明显感到脚下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似乎是个人。他矮身去摸,心里猛地一震,缓缓站起身来。
“死了,”叶羽怕吓到谢童,压低了声音,“刚死不久。”
“怎么会有死人?”
叶羽没有回答,只搂住谢童的腰,扶着她一步一步从二楼走下,借助窗外的微光摸索着前进。以他的耳力,居然没有听见房外有任何动静,这具尸体出现的不可谓不奇怪。不过相比之下,整间客栈的住客和伙计都无影无踪,却更是匪夷所思。方才窗外透进的那股阴寒忽然从他心里升起,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黑暗中一点小火苗忽地腾了起来,竟是起于谢童手中一张朱砂描画的符纸。
“不要点火!”叶羽低声吼道。敌人或者就隐藏在黑暗中,彼此都看不见,或者敌人还未必敢冒险偷袭,可是一旦点火,却会暴露自己。
谢童打了个寒战,忽然明白了叶羽为什么吼她,呆呆地持着符纸在那里站了半晌。火苗幽幽,周围没有一丝动静,叶羽和谢童却各出了一身冷汗。
“我怕嘛。”谢童嘟起嘴,有些嗔怪的神色。
“别怕。”叶羽轻轻拍拍她肩膀,“点灯。”
谢童在南天离火真融上的修为,也就刚刚够点个符纸,烧只木片,要想照亮周围是绝不可能。好在就着符纸上的微光,他们看见面前的桌上正有一只桐油小灯。谢童点亮了小灯,随着火苗跳起,她才微微松了口气。叶羽用指甲挑起灯芯,灯火照亮了周围一片。他凝神看向左右,却听见谢童惊恐地尖叫一声,死死地扑进了他怀里。叶羽一把抱住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寂静的客栈中。
瓷制的小灯“啪”地一声落在地上碎了,灯油泼洒出去,被芯草上的火苗点燃,火光中,住客和伙计都现身了,只不过他们都成了尸体。
叶羽目光所及,竟有七八具尸体在客栈楼下,有的像是还在吃面的客人,有的是趴在柜台上的伙计,有人手持一只酒碗倒翻出去,酒水泼了一地。无一例外,这些人的脸上都像被涂了一层鲜血,瞪大的眼睛里,还留着临死前极度恐惧的神情。
“这……这客栈里的人……都死了?”谢童的声音带着难以克制的颤抖。
叶羽没有说话,可他心里明白谢童说得不假。时值深夜,楼上多数客人想必都入睡了,打开每间客房,恐怕都会看见面色血红的尸体。
“好毒的手段……”叶羽声音嘶哑。
他面前桌上趴着的似乎是一对母子,两人共吃一碗汤面。临死前的姿势看去,是母亲拿筷子挑了一筷子面送进孩子嘴里,似乎是吹凉了才喂孩子吃,怕烫着孩子。而就在吃那口面的时候两人竟然同时毒发而死,母亲一头栽在桌子上,孩子却死死地咬住了筷子,嘴里喷出的热血把几根面条淋得血红,有如地狱的恶鬼口角挂着长长的血涎,偏偏那张娃娃脸上至死都留着年画阿福那种憨憨的模样。
叶羽心下一阵惨然,又是一股大怒,手一紧,捏得谢童几乎喊了出来。
“叶羽,叶羽,”谢童慌张地摇着他的胳膊,却看见叶羽呆立在那里,眉梢微微挑动,眼角竟挤出一缕杀痕,心里也是畏惧到了极点。
叶羽微微镇住心神,正要拉谢童离开,却忽然听见一阵“嗬嗬”,仿佛是人压在喉咙里的声音。
“还有人活着!”他心里一动,扭头四顾,才看见一个伙计趴在柜台上,双手如同鸡爪一样痉挛着探出,一双眼睛瞪得仿佛眼珠都要落出眼眶外,那低低的声音却是从他喉咙里发出的。
他把谢童护在身边,一步抢上扶起了伙计,他眼看那个伙计也是垂死,只想在他临死前探出一点消息。可是一触伙计的双肩,叶羽大惊,那伙计的双肩僵硬,半点余温也没有,眼瞳里一片浑浊的死白,更没有半点生机。他扶起伙计的时候,他喉间的嘶嘶声却是更清晰了,仿佛还有最后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伙计颤颤地张开嘴,仿佛要和叶羽说什么。
“什么?”叶羽急忙凑上前去。
这时他忽然闻见了伙计嘴里传来的一股腥气!叶羽往后退了一退,他在昆仑山月照山庄冰雪晶莹的环境中长大,少近污浊,这种闪避完全是出于本能。
一道乌风从那伙计的嘴里直射出来,就在叶羽退后的瞬间,乌风就偏了几寸没有落到他脸上。可诡异的是那道乌风竟然一弹,又缩回了柜上,稍稍停顿,再次弹出,依旧是射向叶羽的面门。
这次是谢童快了半步,她一把抄起身边的一只算盘挡在了叶羽面前。那道乌风“啪”的一声打在算盘上,竟然紧紧缠住了算盘。叶羽定睛一看,才看见那是一条乌黑的小蛇,身子盘在算盘间,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逼了过来。
“啊!”谢童一声惊呼,她也是这才看得清楚。
这蛇却似乎对声音更为敏锐,听得谢童一声惊呼,它扭头就从算盘上弹开,竟然临空直射谢童的嘴巴。
叶羽再也顾不得惊恐,他剑气虽然滞涩,但手法还在,剑指一并,迅捷地截住了乌蛇的脖子。那条乌蛇的力气却远超叶羽的想象,它脖子分明已经被叶羽钳断,可是身子拧动,竟从叶羽的指间滑出一寸,扭头一口咬住了叶羽的食指。它这一咬虽然勉强,却在叶羽的手指上生生撕下一小块皮肉。
叶羽忍着疼痛,手指再次发力,这次劲道之强,彻底把那蛇的脊骨压碎。同时他上前一步,将蛇狠狠地摔在地下的油火中。
又是一阵令人心胆俱丧的“嘶嘶”声,那乌蛇在火焰里疯狂地跳动,仿佛极其畏惧火焰。油火虽然不热,却瞬间点燃了它身上的油脂,一堆火焰越烧越旺,直到最后乌蛇彻底化作一堆灰烬。
“嘶”的一声火焰灭尽,客栈里再次寂暗如死。谢童大哭一声扑在叶羽怀里,叶羽一把抱住她,再不知道说什么好。
束衣刀的薄刃在地上轻轻扫动,风红一双雪白的弓鞋在院子中央的浮土上印下浅浅的脚印。那棵老榆树仍在自在地摇曳,穿越树叶的风中却有一丝令人心寒的气息。
静,一切都静得诡异。院子一侧的柴房门口,掌柜的和七八个伙计全趴在地上,身上无不插着数枚黑翎羽箭。那阵箭雨的强劲让人侧目,除了将掌柜的和伙计们钉死在地上,竟连柴房的木柱也震动了,一侧的木柱被箭雨催倒,柴房的半边坍塌。可偏偏周围静得没有半个人影,院子的一侧便是池塘和树林,那方小池塘中倒映月色,波光澄澈。
风红清秀的眉峰一振,忽然挥动束衣刀剁入土中,低头静静地站在院子中央,一动不动地面对着月色。
她心知正有绝强的敌人窥伺在一旁,不过以明尊教五明子的实力,任何对手也不敢掉以轻心。敌人诸多诡计,无非是有了埋伏要她入彀,她以静制动,却正是水部武功的精髓。
池塘中的一尾游鱼似乎被什么惊动,轻轻一拧身子划水掠开,“嘶”的一声弦声破空而来。
有如呜咽有如叹息,那操琴的人一张马尾琴弓轻颤,两根琴弦奏出的却是千里大漠万载长风。那张琴绝不同于中原的胡琴,声音嘶哑却带一股凄厉,声音却更响亮,在凄厉中隐然见雄浑。那人的琴声更是独有异域的风神,虽然清寂单调,却有如孤行的恶狼在对月长啸,濒死的野马掉头离群而去。
风红低头转动手中的束衣刀,青冷的刀刃中映出一人独坐在池塘边的半山坡上,也不知道从何处得来一张椅子,单那份傲然独坐的气势,就足以叫人侧目。
风红无语,心里也微微一颤。虽然那操琴的人琴中毫无杀意,可那股苍凉凄厉之意始终却是她所闻所未闻。此人既然敢在这里动手,无疑是知道她的身份,知道她身份尤然敢于巍然独坐如此,无疑是心里有极大的胜算。如果说是上阵搏杀,此人单单一张琴,就已经占了上风。
琴声终于娓娓而落,仿佛那独啸的狼又带伤远去,树林中有人在叩一张小鼓,一记鼓声伴着琴音,散入缈缈空茫。
“叛逆不降么?”那操琴之人起身笑道。
就在他挥手戟指风红的时候,风红的红衣如火,飘飞起来直掠向他。虽然隔着池塘,可是风红一动,杀意却隔着数十丈直扑到他面前。
“贼子敢尔!”那人竟是冷冷地一声大笑。
随着他笑,风红背后忽然腾起丈余的飞灰,一共五道,有如凝聚的烟柱一般腾起,五个暗红色的影子在飞灰中出现,随即如五道红箭那样,从四周逼向了风红。就在同时,老槐树上两袭暗红衣也是撕风而来,那两个藏在暗处的高手从高处落下,为求一击必杀竟然反蹬树干,落下的威势直如五岳压顶。
“好!”风红在那人大笑的瞬间也忽然转身,束衣刀的刀刃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仅仅一弧而已,但是却有一层一层的水劲从她的剑势中荡漾出去,逼近的七人无一例外地感觉到身陷涡流中,被一股柔劲凭空推开数尺。
八人几乎是一齐落地,七条暗红色的影子围绕风红,风红束衣刀在地下一划,已经画下了径长九尺的一个圆。那七个暗影竟都是身披红衣的西藏喇嘛,只在袖口间露出淡黄色的里衣,胸前垂下玛瑙串成的佛珠。七人姿势均不相同,有如金刚伽蓝的造像,双手展开露出胸前的空门,甚至单腿独立,脸上都是怒相,仿佛狰狞恶鬼,和中原武术迥然有别。风红也见过藏传喇嘛黄庙中的佛相,知道这七人虽然都面目狰狞,却是模仿明王的愤怒相,只有降魔的威势,却并无半分邪意。
“你是谁?”风红身边的七人中,领头那枯瘦喇嘛低声喝问道。
“不知道我是谁?诸位为什么要杀我?”风红头也不抬,只是凝视刀锋。
“你是什么?”那枯瘦喇嘛愣了一下,又一次喝问。
“不知道我是什么?诸位为什么要杀我?”风红又是淡淡地反问。
她冷漠之余却锐利词锋,那喇嘛涨红脸“嗬嗬”几声,挣了片刻竟然再没说出话来。
其实喇嘛本来也知道风红是明尊教的高手,但是惊诧于风红的一招出手,不由得要问她的师承和来历,可是他汉文学得勉强,只知道问些简单的句子,师承来历这些词在藏文他是清清楚楚,说汉文他却仿佛一个结巴,以前似乎学过,可话在嘴边就是吐不出来。心中一乱,观想中的本尊形象就有些缥缈,楚布寺的大喇嘛都是修大手印一派,武功法力都来自观想中的本尊,本尊越是清晰,功力也越强,于是静心观想也就是第一位的。他知道不能再想汉文,也只好钳口不语,剩下的几个喇嘛修为还不如他,纵然汉文比他好些,也不敢随便在强敌面前走神。
那小山坡上独立的却是一个锦衣的青年,衣领袖口裹着一层华贵的裘皮。他那身短袍本来是蒙古人骑马的装束,可他身形修长,却多了一分飘然俊逸。此时他微微一笑,手持一枝金纰长箭击打着自己手心道:“明尊教五明子,泉州妙水堂主人,大师小心。”
他这声嘱咐有如废话,可他镇定的声音传来,一众喇嘛居然都心神平复。风红心里一动,她已经觉察出那个青年似乎全无武功,却能帮七个修为惊人的僧人安稳心神,完全是凭了他自身的镇定。他无疑是这里的领军之人,有他在场,喇嘛们就多了一个强助。可惜风红此时要杀他,却难比登天了。那一招她和喇嘛间似乎只是各自用气劲弹开对方,堪堪打了个平手,不过喇嘛们那股沛然大力却已经占了上风,只是水部劲道“流水千山”层层叠叠,喇嘛以为她后劲无穷,才不敢追击。此时她在地下画下“缚露那阵”,乃是明尊教传自西域的所谓“水阵”,已经是全力自守的阵势。她自身功力并非远超叶羽,只是那日在船上借漩涡的水劲同时施展缚露那阵,一举封住叶羽“十万风雷”的极刚剑法,才得以一辑而中擒获叶羽。
双方忽然都静到了极点。风红垂首不语,七个喇嘛手持各色降魔法器,有如七尊明王塑像。风红蕴集在缚露那阵上的层层水劲仿佛在慢慢荡漾出去,周围的喇嘛也都感觉到阵中守势极其强劲。他们远自西藏而来,修的是密教降魔神通,对于明尊教的功夫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愿轻动,只等风红心神变动的时候才一举出手。越是魔高道高,出手也就更是凶险。孩子打架,纵然倾尽全力也难以分出胜负,可普通武师拿一把缺牙刀,便能趁敌人一时分心取人性命。修为到了风红和楚布寺“本愿七金刚”的境界,比的就是心志而并非武功本身。
一阵微风来,似乎连风丝在束衣刀刀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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