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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了观众的戏精，老头果然停下了拙劣的表演。
“走吧，进去再说。”陈渤没好气道，又看到那怯生生的女孩儿，心里很复杂。
突然从天上掉下了个半大的孩子，在找不准具体情况的前提下，当然不可能当众把这个负心男的屎盆子先接住。他和国内的媒体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一直很僵化，没少遭受诟病，也让他不得不谨慎对待。
老头走进现代化的办公楼，目不暇接，东瞅瞅西看看，仿佛刘姥姥进入大观园一般。
陈渤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小会客室，落座之后又叫来行政部的员工，让她们带着孩子先去吃点东西。
“干啥，恁要干啥！”老头这时拽着孩子不撒手，嚷嚷道。“妮儿哪也不能去，万一你把孩子拐走怎么办？”
“大爷，先不管她是不是我的孩子，你看现在都快中午了。孩子也饿不是？我让她们带着去吃点饭，咱们爷俩有什么话都说开了，中不？”硬得给他来不了，陈渤只能捏着鼻子先服个软。
“不中！！”老头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俺还没吃饭来！”
“那……你们去把饭菜端过来吧，多弄点肉。”陈渤只好无奈地吩咐道。
这老头方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坐了回去，依然是紧攥着孩子的手，仿佛生怕是弄丢了什么值钱的宝物。
“那个大爷，白露现在怎么样？”
“咦，亏你还记得俺闺女，坟头草都一米高咧。”
“什么？你是说她？？”陈渤大吃一惊道。“到底怎么回事？”
“唉，不说也罢。”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一盒干瘪的红旗渠，里面就只剩下几支烟屁股，挑出最长的一支就要点着。陈渤随手从兜里掏出自己备用的“泰山”递了过去。价格倒是不贵只要20块，以他这个身份抽这种烟是有些跌份的，但最是怀念那一口家乡的味道，他已经在尝试着戒掉香烟，但难免用脑过度时会抽一支提提神。
“唔，这烟可好，香咧。”老头美滋滋地点上一支，在小会议室内吞云吐雾起来，“白露也不容易，没结婚就怀孕还生下这么个妮，没少惹闲话。家里条件本来就不好，生产的时候难免留点后遗症，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第二年就走咧。”
陈渤听到这心里一酸，纵然她有百般不好，又决然地离开了一无所有的他。但始终还是有真感情在的，如果一切属实的话那么这个小女孩就是她所留给他最好的礼物。
“她是几月出生的？”
“腊月，那天正好可冷，外面还下着雪。那冰凌子结得可大！”
从时间上来看，倒是能对得上。白露三月底离开鹏城，腊月的话就是在公历1月份，两头占着十月怀胎是恰巧吻合的。
陈渤正思考间，工作人员就端来了可口的饭菜，尽是挑着多肉少辣的菜式。盘古的小食堂向来冠绝各大互联网公司，这些当然不是什么难事。
老头像是饿死鬼托生的，立刻狼吞虎咽起来，只是那孩子的兴致并不是很高，笨拙地举着筷子犹豫不决。
陈渤便转身出去又端了碗葱油面，而且还卧着着一只荷包蛋，特意点了些许香油，还能增加食欲。虽然她依然没有说话，但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喜悦，是感激。
这一切看在陈渤的眼里，不免又心生几分怜爱之意，伸出一双大手来摸了摸她的头，并且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我的亲闺女啊，遗传着我的血脉与基因，从出生开始就历经坎坷与不平。我绝不会再让她受到一点伤害，要让她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人，她就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的小公主。
老头风卷残云的将桌上的饭食一扫而净，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抹着嘴上的油花子打着饱嗝。
“大爷，既然我是这孩子的爸爸，那以后就交给我吧。”陈渤直接道。
“恁说跟你就跟你？天上哪有这好事咧？”老头又点上一根烟，呛得孩子直咳嗽。
陈渤接着就将那烟夺过来扔进了垃圾桶，“想要什么你就直说，我不喜欢绕弯子。”
“那好，你看这妮儿俺是一把屎一把尿地养这么大了。不说吃多少粮食，废多少布料吧。但就算养个小猫小狗也有感情不是？”老头眯着眼睛，摇头晃脑道。
“别废话，你要多少钱。”
陈渤才不相信他是出于什么好心才带着孩子来到这认亲，就凭他当年要彩礼的那份执着劲就绝对不会是什么善人。俗话说得好，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农村人虽然是淳朴，但那是在信息不对称情况下的良善，剥开那层壳子藏着世上许多骇人听闻的阴暗面。
他生自农村，长自农村，对于某些事情是见怪不怪的。
“我听说恁都当了大老板，你看这里多气派啊……俺还是头一次到这种地方里来……”
“说多少钱！！”陈渤忍不住再次打断他的话道。
“那个，你看十万可中？”老头滴溜溜地小眼睛转了一圈之后才道，当年为了几万块就可以卖闺女，现在还是个隔辈的外孙，对他来说毫无负罪之感。
“中！”陈渤异常痛苦地直接答应，“把你银行卡号给我，我立刻打过去。”
“啥银行卡号？俺只要现钱！”
“好。”
陈渤拨了一个电话，不到几分钟时间财务部就将一摞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人民币放在了老头面前的桌上。
望着这些曾经渴望不可及的财富，老头竟然咽了咽口水，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就当着其他人的面点了起来。
最后数着不过瘾，干脆拿出一个黑色的小包一股脑地都装了进去。
“那个，俺想了想。这么大个孩子，农村里买一个孩子都不止这点。你起码得给我……20万！”老头又大着胆子提出了更多的要求。
当更多的钱出现在他的面前时，就只能用疯狂来形容了，那种眼神里透出来的欲望足以吞灭人心。而随后他又加码到了50万，一样得尝所愿。
直到他仍旧贪心不足时，陈渤已经忍无可忍道“你现在未经任何人的允许，就把公司的钱都装进自己的口袋。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是抢劫和盗窃！我现在报警立刻就可以把你关起来挨枪子，你也知道我是有钱人，什么人我不认识？什么事我干不出来？乖乖在这条上按下手印，把人留下来拿着你的钱给我滚蛋！”
第二十八章：百炼钢绕指柔（）
挨枪子的恫吓是相当巨大的，老头没见过多少世面，更不懂得法律二字是怎么写的。但联想到那些传闻中如何为富不仁的故事来，当然打起了退堂鼓。
50万现金，足有十多斤的重量，看起来弱不禁风的老头提着走路都觉得虎虎生风。立下字据按上手印之后，又在公关部的陪同下到另一间休息室向所有媒体记者做出了编排好的解释这才离开，甚至都没回来再看一眼这个给他带来巨额财富的外孙女。
陈渤此刻屈膝半蹲在女孩的身前，小心翼翼地柔声道“以后跟着爸爸一起好不好？爸爸会疼你，爱护你，照顾你。”
女孩儿的一双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陌生的成年男子，尽管她的姥爷已经告诉她这就是爸爸，再怎么样都会有生疏之感。但见他的脸上充满了慈爱之意，就和其他小伙伴的父母看他们时是一样的，这才点了下脑袋，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谢天谢地，还真不是个哑巴，陈渤心道。接触了半天时间，就没听到她说过一句话，让他差点以为她有什么先天疾病，不过就算真的是残疾，他也会担负起应尽的责任。
尽管是个小小的“嗯”声回应，都让他感到开心了不少，起码说明她并不排斥这个陌生的爸爸。
“那，你叫什么名字呀？可以告诉爸爸嘛？”
“嗯……妮儿……就叫妮儿。”
“这名不好听，爸爸给你取个好听的名字叫清瑜，然后跟着我姓陈。大名就叫陈清瑜，懂了吗？”
“嗯。”
陈渤亲昵地摩挲着她因为营养不良而导致不仅发黄，而且发涩的头发。再看她身上的衣服不仅旧，而且脏兮兮得，她那个抠门的姥爷还真未必会舍得给她买衣服，指不定是穿得哪个亲戚家淘汰下来的。
但他又没带过孩子，就算她女朋友众多，也没有一个是在鹏城的。
想了半天拨通桌上的电话把刘媛叫了过来，最起码她是有抚育经验的，便想让其带着清瑜去置办几套衣服，顺便把有些蓬乱的头发修剪一下，然后晚上再带到她家给洗个澡。
她们家起码还有一个已经读小学的孩子，总归是小朋友，还能有个玩伴。
“真是个小可怜。”刘媛做单亲妈妈当然能体会到这种辛苦，听完这来龙去脉之后差点母爱泛滥，泪眼婆娑。将小清瑜搂在怀里，就像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
“清瑜，让刘阿姨先去带你去商场逛一逛，喜欢什么就买什么。等爸爸晚上去接你好吗？”
“嗯。”
小丫头今天可能说得最多的一个词汇就是嗯了，这大概是跟新环境有关系，不管是这座城市还是这城市里的人一切都是陌生的。
看着刘媛将她抱走，陈渤的心里此起彼伏，不同于瑾瑜和嘉言。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依然会很疼爱。而清瑜不同，这是他的直系血亲，而且还没了妈，内心里的愧疚要更多些。
即便是重新坐在办公椅上，他已经没了继续工作的心情，全部的心神已经飞到了那个小女孩的身上。
笃笃笃地敲门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苏成浩再次走进了他的办公室，行色匆匆，表情焦躁。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注意自己的情绪，不管多大的事情都别写在脸上，这样一眼就会被别人看穿你的心思。”陈渤忍不住训斥道。
“嗯，下次一定注意。”苏成浩木讷地点点头，又急道“但现在真的是不太理想，记者还没走就已经有现场照片传到了网上，而且传播得非常广。现在已经被推送到了各大论坛的热帖，就连门户网的热门博客也在持续关注。”
“是么？”陈渤对负面早已习以为常，随手打开桌上的电脑，简单快速地在蚂蚁搜索后台浏览了一遍。蚂蚁的新闻后台可以瞬间抓取最热门的消息，就像一只天眼无时不刻地都在关注互联网世界所发生的一切。
热门的论坛清一色标题党，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已经是昭然若揭。
“花花公子还是负心汉？千里寻亲为哪般？”——猫扑大杂烩。
“818霸道总裁那些风流情史，从捧红女明星到中东皇室公主。”——天涯杂谈。
“F1赛场最美风景线，三星小公主恋上第一渣男。”——凯迪社区
相比论坛还是比较客气的，其他主流官媒的新闻版块就要措辞严厉地多。
“抛妻弃子，风流成性。代表华人你也配？”——新华网。
“豪赌orange电信，好大喜功终会被打眼。”——人民网。
“我觉得这背后一定有推手，还是应该尽快公关，不然这声誉一旦失去就很难挽回。”苏成浩焦急道。
“公关什么？是删。帖还是屏蔽关键热词搜索？几乎覆盖了全网范围是能堵得住的吗？”陈渤反问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现在已经成势不妨就看看这背后到底谁在坐庄，我授予你秘密权限可以动用公司的技术力量，别让我失望。”
“好，我马上就去办。”
“嗯，顺便查查公司内部吧。”陈渤叹了口气道“共患难和共富贵总是无法兼容的，现在人心很浮躁啊。”
苏成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异样，张开嘴想说什么，但犹豫中还是没有说出口，便转身离开。
陈渤透过宽带的落地窗看到外面的天上挂着些许阴云，不时地会将太阳挡在身后，海上的浪花也逐渐翻腾了起来。不禁自言自语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在这之后诸多高层络绎不绝地到他这来表示问候，毕竟出现早上的一出闹剧，谁都不瞎也不聋。
敷衍着挨到下午，没到下班的时间他就已经按耐不住心情，前往刘媛的家里。同行的还有杨国泰，他们俩人就差扯证了，关系早已挑明，国内的安保公司交给了吴长青，他就安心地负责盘古集团的守卫工作。
看起来简单，不就是个保安吗？
实际上盘古内部的核心机房与实验室内的数据是需要一整个安防体系来保护的，不然随便让一个竞争对手就给窃取了公司秘密，那还玩个屁。
这个岗位表面上就是看大门的，背地里的责任大得多，而且也只向他本人负责。
“老杨，你安排个机灵的去清瑜老家一趟，把户口迁到我名下来，总不能让这孩子做黑户吧，顺便打探一下白露的情况，说不上哪里总感觉不对劲。”
“嗯，明天我就安排人过去。不过有一点我得提醒你，现在要落户凭借你手里的一纸文书可没什么用。最好还是做个亲子鉴定，这样才能在法理上站得住。我说句难听的，那么多年过去了，谁知道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知道你过往的虽然不多，但人心隔肚皮，随便找个年龄相仿的孩子出来都可以说是你的。”
陈渤思量了一下，点点头道“也好，就明天一早去取点血样做个鉴定。”
“如果不是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我没想那么多，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正说话间就到了目的地，上得楼去，开门的是依旧虎头虎脑的刘旭，一见到他就抱怨道“陈叔叔，清瑜妹妹为什么不爱说话呢，我把所有心爱的玩具都给她了，但她连句谢谢都没有。”
“如果我喜欢的是苹果，你非要给我个菠萝，你觉得我会高兴吗？”陈渤笑道。
“嗯，不会。”刘旭摇摇头。
“那就是了，你那些玩具都是枪啊炮啊的，是女孩子玩的吗？”
“噢！原来如此。”刘旭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着。
“小妹妹刚来到我身边，都还很陌生。你可以跟她讲讲故事啊。看她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这样等你长大之后才能追到女朋友。”
“去，去，去！”刘媛闻言凑了过来，“没正经的，孩子才多大就教他谈女朋友。你自己风流就算了，别带坏孩子。我看你啊，赶紧确定一个靠谱的结婚才是真的，清瑜也得需要个妈照顾。”
“刘旭也需要个爸啊。”陈渤不怀好意地回击道。
“我不用啊，我有杨爸爸！”小家伙倒是知趣，这一插嘴弄得杨刘二人面红耳赤，分外尴尬。俗话说得好，看透别说透，还能做朋友，你小子直接捅破这层纸，可是把你亲娘都给卖了。
陈渤也没继续消遣下去，而是径直走到里屋。依然还是那个黄毛小丫头，前额剪成齐刘海的披肩发型，身上穿着新买来的碎花连衣裙。
营养不良的问题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调理才行，但整个精神气就好得多了。
虽然面前摆着一堆玩具，什么变形金刚、蜘蛛侠，还有飞机、大炮、坦克小手枪的快堆成了小山。但她怀里也只是紧紧抱着一只黄色小狗的公仔。
“带她去买玩具，芭比娃娃什么的都不要，就只看中了这个小狗。”刘媛在他旁边道。“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她需要更多陪伴。”
陈渤点点头，信步走到房间内，模仿着孩子的腔调道“清瑜，今天下午阿姨带你出去玩得开心吗？”
“嗯。”
“来让爸爸看看，你的新衣服真漂亮！这个小狗真可爱，是你的新朋友吗？它叫什么名字呀。”
“它……它叫地瓜……”
刘媛在门口看了直摇头，纵使是在外面多么无往不利又霸道的总裁，在孩子面前就会卸下了全身的防备，百炼钢终会化成绕指柔。
第二十九章：羞辱式提案（）
“陈渤，你快过来！”刘媛的声音在卫生间响起。
吃过晚饭之后，她便把清瑜带到卫生间去洗澡。对于陈渤来说，就算给小猫小狗虾藻他都没半点经验，就更不用说是给孩子洗澡了，当然还是得假他人之手。
听到声音之后，在客厅和老杨闲聊的陈渤便推门而入，除掉衣物的清瑜更显得皮包骨头，顺着刘媛指向的位置，在屁股和后背上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点，煞是显眼。
“这是怎么回事？”陈渤压着心里的愤怒，问道“你跟爸爸说是谁干的，我绝对不让他好看。”
清瑜双手抱着瘦小的身子，往墙角躲去，明显有些惧怕。
“你干嘛那么大声，别吓到孩子。”刘媛斥责之后，然后温柔地道“你跟阿姨说，后面的伤是怎么回事，你爸爸还有阿姨都不会怪你，也不会打你的。”
“是……是姥爷……”清瑜小声地道。
“疼吗？孩子。”
“嗯。”
“那他为什么打你啊？”
“我……我不知道。我饿了，他就打我……我想上厕所也打我……呜呜呜……”清瑜说着说着就掉起了眼泪，控制不住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陈渤的双眼一红，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宝贝，以前都是我不对，不知道还有你在这个世界上。”
“求求你……别打我行吗……我很乖的……吃得不多，也不吵……我还会刷碗……”清瑜弱小的身躯在他的怀里抽泣着。
“不打你，不打你。你是爸爸的乖宝宝，疼你还来不及呢。以后只要谁敢欺负你，我就算追到天南海北都要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陈渤心疼地拍着她的后背，劝慰道。
好一会儿，才总算停止了哭泣，便又交给刘媛让她抓紧把澡洗完，免得着凉。
待卫生间的门带上之后，陈渤才怒不可遏地对老杨吼道“我一定要让他生不如死！！老杨你找人给我盯着姓白的那个老不死的，他已经彻底激怒我了，给我把他的手脚打断，用哪只手打的我就废他哪只手！”
“冷静，冷静！”杨国泰急忙劝阻道。
“怎么冷静？我TMD冷静不了！！”陈渤歇斯底里地喊道，“要是你孩子遭受那么重的毒手，你会冷静？”
“你先听我说！你跟我不一样。”杨国泰按住他张牙舞爪的双手道，“这老头还没离开鹏城，就遭到不测，你就算跳黄河也洗不清啊，等这段风头过了，我亲自带人去收拾他，行不行？你现在的身上担着太多的责任，别让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