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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黄绍竑打起“护国救党”旗号,兵分两路进攻广州,失败后逃往越南,转去香港。11月,3个人回到广西,与张发奎联合反蒋,攻打广州,失败后退回广西。1930年春,桂军又出广西,打到岳阳,被粤军断了后路,蒋介石亲自调集9艘军舰到洞庭湖参战,桂军损失惨重,又一次败退广西。
那个贫穷、偏远的省份,盛不下桂系的万丈雄心。而要出广西,就不能不与强大的蒋介石的利益对垒、碰撞。桂系屡败屡战,屡退屡进,不屈不挠,强悍无比。
而在几乎没有没打过冤家的大小军阀中,最让蒋介石头痛的就是这个桂系了,最令他恨恨不已的就是这个“小诸葛”了。
黄绍竑苦于兵祸连年,反对内战,虽然有损于桂系的事从来不干,毕竟还是脱离了桂系。那个李宗仁就像总统就职典礼上跟着他的勤务兵,被他耍了也只能忍气吞声。这个“小诸葛”却是软硬不吃,浑身是刺,稍不合意,就跟你来横的。
1933年11月,长征红军突破湘粤边界,白崇禧调集桂军主力准备堵击红军,同时出动飞机空中侦察。他发现蒋军以大包围势态,与共军保持两日行程,已达7天之多。老蒋又玩什么花样呀?内线情报来了,老蒋是要把共军压往桂东南和粤西南,待共军与两广军队两败俱伤时,再向共军攻击,甚至将两广军队一锅端掉。白崇禧怒发冲冠:老蒋恨我们比恨朱毛更甚,现在是有匪有我,无匪无我,我为什么要顶着湿锅盖为他造机会?不如留着朱毛,我们还有发展的机会。
李宗仁当选副总统,蒋介石就把白崇禧的国防部长撤了,放去武汉当华中“剿总”总司令。你们两个都在朝里,捣起乱来,那我老蒋还受得了吗?
白崇禧坚不执行蒋介石的命令,拒不派兵支援徐蚌战场,肯定不是希望党国垮台。但是,蒋介石打不下去了,那总统自然也就当不下去了,那总统就是咱家桂系的了——这心理他肯定是揣着的。
作为代总统,京沪杭战区作战计划这等大事,李宗仁竟然不知道。他要守南京,上台后即指示南京卫戍总部做防守计划,并下令国防部拨款构筑防御工事。殊不知老蒋的亲信汤恩伯,这时正在拆卸江阴要塞的大炮运往上海。
你拆我的台,我拆你的台,拆的都是党国的台。
和老蒋打过冤家的大小军阀,或者被老蒋整得没了脾气,或者被共产党收拾了,而今能跟老蒋叫叫板的也就剩个桂系了。
李宗仁的“划江而治”,是白崇禧提出来的。
李宗仁的思想,一多半是从“小诸葛”的脑袋里批发的。
当年广西陆军模范营的少壮精英朝气蓬勃,如今依然颇自命不凡。当年的2连长、如今的安徽省主席兼第8绥靖区司令夏威,3月初在汉口发表讲话,甚至主张“划黄河而治”。
与李宗仁同时,白崇禧也向共产党伸出橄榄枝,表示可以商谈中共的八项条文。条件也与李宗仁一样,就地停战,及早和谈,共军不要过江,以长江为界,暂时南北分治。
靠着那么一个穷省,桂系当年能打到山海关,如今能当上代总统。若能坐拥半壁江山,那桂系就更不是桂系了,那该有多大作为?
应该说,这种感觉,主要还是李宗仁的,他认为共产党有了半壁江山,就应该心满意足了。由副总统而代总统,蒋家王朝日落西山,桂系江山如日中天,“登基”时的感觉好极了。与只能开空头支票的代总统不同,手握重兵的华中“剿总”总司令看重的是实力,是眼下的国民党阵营中的桂系的实力。你共产党要和谈,就得和我桂系谈。谈好了最好,谈不好也能拖延时间,拖不到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也拖到汛期长江发洪水,再想过江,难上加难。
看了黄绍竑带回来的《国内和平协议》,李宗仁说要去溪口请示蒋介石。蒋介石看了那八条二十四款,怒火中烧:如今局面,和是必亡,战可能不亡!
老蒋的心里话是:和是亡,战也是亡,那你们就战亡吧。
“小诸葛”白崇禧的底气可就足多了,他认为有得一打。
那底气就是桂系的历史经验。
输输赢赢,死死生生,无论怎样山穷水尽,退回广西,卧薪尝胆,舔好伤口,多则一两年,少则几个月,就可重整旗鼓,卷土重来——打不死的桂系,就有这等本事!
历史固然是面镜子,却忽略了这回的对手是谁了。
纽约、北京、台北,桂系三巨头天各一方。
三人组合分道扬镳是必然的,已经不是他们个人的品行、能力所能逆转的了。早已不忍见战乱连连的黄绍竑,借谈判之机留在了北京,应为势所必然。问题是,李宗仁那张挺仁厚的“国”字脸已经国将不国了,仍不忘“组织原则”请示蒋介石,最后一刻终于远离国民党去了大洋彼岸。动辄充当逼宫角色,与老蒋叮叮当当斗了半辈子的白崇禧,怎么反倒去了台湾?这不是自己跳进了“如来佛”的手心吗?他自己能说明白吗?
据说,白崇禧的死相挺惨。
第九章 (四)毛泽东一口一个“白匪”
蒋介石下野回老家了,毛泽东要“迁都”去北平了。
从西柏坡到北平香山,毛泽东一直关注着桂系的动作,期望江南免动刀兵。
1949年1月14日,毛泽东在《关于时局的声明》中,谈到的关于和谈的八项条件,第一条就是“惩办战争罪犯”,李宗仁自然也关注这个问题。4月8日,毛泽东在给这位代总统的复电中讲:“我们准备采取宽大的政策。”在最后达成的《国内和平协议》的第一条第一款中,写的是:“一切战犯,不问何人,如能认清是非,幡然悔悟,出于真心实意,确有事实表现,因而有利于中国人民解放事业之推进,有利于用和平方法解决国内问题者,准予取消战犯罪名,给以宽大待遇。”
10月下旬,李宗仁在重庆“办公”,吴忠信、张群、朱家骅等蒋介石的一帮亲信来了,话里话外让李宗仁下台,老蒋复辟。李宗仁赶紧打电话,请来白崇禧商谈。“小诸葛”认为10个月来,老蒋不肯放手,咱们也不能自行其是,长此下去,不是办法。就拟定一份妥协方案:1.蒋介石复职;2.李宗仁出国;3.白崇禧取代阎锡山出任行政院院长兼国防部长。老蒋方面的答复是:1.蒋介石同意复职;2.李宗仁不能出国;3.白崇禧可以任行政院院长,但不能作为蒋李合作的条件。
“小诸葛”对行政院长本无兴趣,也没有称王称帝的野心,平生就喜欢统兵领将。可你最想干也最擅长的事,老蒋偏不让你干,最不想干的你就干去吧。
而在9个月前,白崇禧派既是桂系亲信,又是中共朋友的刘仲容,去北平“表示和平诚意”时,毛泽东告诉刘仲容:白健生很喜欢带军队,他的广西部队只有10来万人,将来和谈成功建立国防军,我们可以请他继续带兵,让他指挥30万军队,人尽其才嘛。
诗人气质的毛泽东,这一刻是兴致所至、信口说说吗?
白崇禧少年丧父,全靠大姐一家苦作俭用,供他读书。军界得意后,他悉心培养大外甥海竞强,先后送到日本士官学校和南京陆军大学读书、深造。莱芜战役中,师长海竞强被俘,白崇禧通过刘仲容,请求共产党释放海竞强,没几天海竞强就回到了南京。
刘仲容还提出夏威部的一部分军队在安庆被围,另外一支桂系部队在武汉附近的下花园被缴械,白崇禧希望给予宽待。毛泽东当即表示,可以放松对安庆的包围,下花园缴获的武器也可以送还。
谈到白崇禧不要解放军过江,毛泽东说:这个不行。我们过江后,他若感到孤立,可以退到长沙看看情况,再不行,他还可以退到广西。我们来个君子协定,只要他不出击,我们3年不进广西,好不好?
或多或少,也算绥远方式之一种吧。
用刘仲容的话讲:共产党对桂系可谓仁至义尽了。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无论和谈成不成功,共产党都是要过江的。
李宗仁代总统后,张治中去溪口见蒋介石,谈到今后的国家体制,应当实行多党政治,再不能由国民党一党专政时,蒋介石频频点头——那是真的吗?
1948年南京选举总统,一个副总统有6个候选人,各党派和无党派人士都有,唯独没有共产党。因为共产党是“共产共妻”的“共匪”。当年在江西时,除苏区外的大多数国人,都不晓得什么是共产党。而今,在这1949年的初春,如果中国搞一次全民公决,选自己的领袖、当家人,除了毛泽东,还能有谁?对李宗仁和蒋介石,特别是那个蒋介石,大多数国人也会举手的——但那是拳头,是怒吼,是打倒!
日本投降后,重庆谈判,老蒋那么强大,那和平怎么谈?不过,老蒋也明白共产党有得一打,不会白给,所以才要毛泽东去重庆谈判,而且老蒋还要捞个“热爱和平”的好名声。可老蒋到底还是按捺不住开打了,因为他是明摆着的强者。
你有理,你讲理,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反动派就心服口服了,还政于民了?从来就是没有的事。桩桩件件、铁证如山告诉毛泽东的,是不等你讲完,甚至根本就不容你开口,就把你投进监狱了,甚至就让你脑袋搬家了。这个世界不讲理,中国几千年来的王朝更迭,更没有一个是通过举手投票解决的,只有以暴力还击暴力,枪杆子里面出政权。
但是,对于桂系,毛泽东还是另眼相看的。
“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国民党大肆屠杀共产党人,白崇禧是主谋兼主要刽子手。后来又派桂军围剿江西红军,在广西扫荡左右江红色根据地。抗战中的“皖南事变”,白崇禧也是主要祸首之一。日本投降后的全面内战,他都参加了,而且是决策人之一。可在共产党提出的惩办“皖南事变”祸首名单中,只字未提白崇禧。平津战役期间,共产党公布的国民党战犯名单,初稿中也无一桂系首领。
蒋介石打共产党打得太狠了,桂系斗蒋介石也斗得够狠的。毛泽东心头揣着两本账,同时也记着桂系与中共历史上的友好交往。
上世纪30年代中期,桂系曾主动向中共示好,派员去延安订立《抗日救国协定》(草案)。中共也随之派人到广西宣传中共的抗日路线,使桂系逐步接受了共产党的抗日统一战线思想。抗战爆发后,连国民党中统、军统和CC系都无法插足的桂林,却能设立八路军办事处。
如果说此类交往,傅作义与共产党也曾有过,那么红军长征经过湘桂边界时,白崇禧放过主力,只抓些掉队散兵向老蒋报功,毛泽东就印象深刻了。
老蒋对毛泽东恨之入骨没说的了,竟然还想刺杀李宗仁。1948年11月,调国防部保密局云南站站长沈醉到南京,组织个“特别行动组”,专门干这个。
毛泽东明白,愈是把桂系和蒋系区分开来,老蒋就愈孤立。李宗仁和白崇禧若能站到共产党这边来,江南不战可得,就有六成以上把握。两个人能拉过来一个,特别是这个“小诸葛”白崇禧,桂系差不多就鸟兽散了,别的就不足虑了。
《国内和平协议》谈成后,担心李宗仁在南京签字有压力,甚至被害,建议他来北平签字,安全问题自然由共产党包了,他却要去溪口请示老蒋。毛泽东、朱德下达渡江命令后,希望李宗仁不要离开南京,更不要去广东,李宗仁和白崇禧当天晚上却去杭州见老蒋了。
共产党对桂系优待有加,桂系反倒往老蒋那边使劲。这情形用广西话不知该如何形容,东北话叫做“给你点脸,你倒想上鼻梁了”。
毛泽东终于明白了,桂系第一是反共,第二才反蒋,反蒋不投共,反蒋是为了桂系的生存、自保,客观上帮助了共产党。
毛泽东也不跟他们磨嘴皮子了,坐下来写电报:“关于追歼白匪之部署”。
4月4日,毛泽东在给林彪等人的电报中,还希望与桂系能“由敌对关系改变为朋友关系”。
和谈彻底失败后,毛泽东就一口一个“白匪”了。
白崇禧对共产党过江怒不可遏:共军要打,我们就打!
天津城眼看要被枪打炮轰,天津市参议会参议长来见陈长捷,希望和谈罢战,免除一城战火。陈长捷道:是共产党来打我们,不是我们去打共产党,你找共产党谈去。
没错,东北野战军千里迢迢入关,是来打天津,打国民党。可陈长捷应该去南京,问问蒋介石,这场内战是谁发动的?
而如今要“和平”了的蒋介石,则该问问自己,既有今日,何必当初?
第十章 南下!南下!
1949年3月11日,遵照中央军委命令,东北野战军正式改称第四野战军(西北、中原、华东野战军,分别为第一、第二、第三野战军)。而在辽沈战役结束不久,东北野战军所属1、2、3、4、5、6、7、8、9、10、11、12纵,即按照全军统一编制、番号,改称38、39、40、41、42、43、44、45、46、47、48、49军。长春起义的国民党60军,改编为50军。每军辖4个步兵师,5至6万人。加上特种兵及铁道兵,四野总兵力达90多万。
“兵贵精,不贵多。”无论古今中外兵家留下多少类似名言,这都是一支庞大的军队,更是一支精锐的大军。
早在1948年10月31日,黑土地大局已定时,毛泽东在给“林罗刘”的电报中,就指出今年东北主力将“向长江流域出动”。12月12日,毛泽东在给“刘陈邓粟谭”①的电报中,又提出“东北我军协同华北主力,于明年一二两月完成夺取平、津、张、唐任务,三四两月休整,五月沿平汉南下,六七两月执行江汉战役,并完成渡江准备工作,八月渡江。第一步经营湖北南部、湖南全省及江西一部,包括夺取武汉、岳州、长沙、常德、宝庆、衡州、郴州、九江、南昌、吉安、赣州在内;第二步夺取两广”。
1949年7月16日,毛泽东致电早已到达武汉的林彪、邓子恢、肖克等人,正式确定四野“经营之范围为豫、鄂、湘、赣、粤、桂六省”。
1949年2月23日,由40军、43军及部分特种兵组成的南下先遣兵团,沿平汉公路南下。
从4月11日开始,47军、41军、48军为第一路,沿平汉公路南下;46军、38军、39军为第二路,沿平大(大名)公路南下;45军、49军、44军为第三路,沿津浦路南下。三路大军,浩浩荡荡,渡过黄河,直逼长江。
旌旗漫天,鼓角动地,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第十章 (一)先遣兵团
1949年2月12日,毛泽东致电林彪、罗荣桓、聂荣臻,并告刘伯承、陈毅、邓小平、华东局、中原局、华北局:
为配合华东中原两野战军三月半出动,三月底渡江之行动,决定林罗先出两个军约十二万人左右,于三月二十日以前到达郾城、信阳间地区,于三月底夺取信阳、武胜关,四月十五以前夺取花园、孝感地区,迫近汉口,休整待命,钳制白崇禧部不敢向南京增援,以利刘陈邓夺取南京。
23日,由肖劲光任司令兼政委的12兵团的40军、43军,与配属的炮兵1团、后勤2分部及两个工兵营组成的先遣兵团,分两路开始南下,策应二野、三野渡江作战,同时为四野主力南下建立前进基地。
离休前为沈阳军区副政委兼黑龙江省军区政委的刘光涛老人,南下时是40军119师政委。
老人说:
南下动员,部队集合在操场上,临时搭个台子。那是我第一次用麦克风,跟地方借的。
战场喊话,战斗动员,政治教育,几十、几百、几千人在野地里,有时那风都噎人,讲话就成了喊话,可着嗓门儿喊。我这人嗓门儿不高,可也锻炼出来了。冷不丁用上麦克风不大习惯,一喊震耳根子,可讲几句就又喊起来了。
部队那情绪高啊。不光是场面热烈,口号响亮,而是南下一路实实在在的行动。到连队看看,支部决心,班排决心,个人保证,指导员那个挎包让决心书、保证书塞满了。有的就几个字、十几个字,“指哪打哪”,“请支部考验我入党”,“革命不成功不回家”。那时文化低,有的一个班凑一块儿也认不上100个字,可人实在,真听党的话。
翟文清老人说:
当时有句话,叫“现在坐汽车都跟不上形势了”,好像是特种兵司令肖华讲的。
翻译成今天的话,就是“现在坐飞机、坐喷气式飞机都跟不上形势了”。
红军长征靠的是一双脚。我们“八&;#8226;一五”后闯关东,从长白山打到海南岛,除了到东北和过琼州海峡坐船,靠的全是一双脚。那时在土八路的心目中,汽车就是最快的东西了。
中国共产党成立28年了,八一南昌起义也22年了,可三大战役才4个多月,国民党的气数就要尽了——那形势发展之快,真是坐汽车都追不上了。
离休前为军事科学院副院长的徐芳春老人,当时是43军128师382团副团长。
老人说:
我们先遣兵团,大概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最早换上新式军装的,就是全军统一的土黄色的制式军装,胸前有个“中国人民解放军”的胸章。
衣服没什么,大家觉得有点别扭的,是那个解放帽。八路军闯关东,老百姓管我们那帽子叫“八路帽”,其实那是国民革命军的帽子,开头上面还缀着青天白日。那时谁也没见过解放帽,挺稀奇,一时间不习惯,一些人就说不好看。政委王奇说,我看挺好看,我戴。
换得太猛了。2月中旬,刚过正月十五,就换上单衣了,过去哪有这事儿呀?可长途行军,穿着棉衣棉裤,那裤裆还不“抓蛤蟆”呀?大家就把衣服一件件都套巴上。行军挺好,住下就冷,特别是路过黄泛区时,老百姓太穷,房子四面通风。北方人睡炕,屋里暖和外边冷,河南那地方就觉得屋里比外边还冷,阴冷阴冷的,天天晚上“当团长”。到江南就更不行了,太热了,还总下雨。我有件皮袄,在东北3年,那东西管用呀。到江南后,舍不得扔也扔了,沤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