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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列愣了,他犹豫了。
我军一直有个传统,不杀老人、不杀小孩、不杀女人。但是这个传统在中越战场上一度被打破,就是同登战役之后,我军发现不少越南老百姓身上带着手枪、手榴弹和手雷之类的武器,而且已经把试图帮助他们的解放军战士击伤、杀死,甚至有些老百姓就是游击队,才开始打清剿。清剿之后,在没有越南老百姓靠近中国军队,就没有了敌游击队、敌特工试图骚扰我军了,我军才顺利的打到了谅山。
阿列听说过越军中的女人的故事,那是战士们经常拿来消遣的传说,例如某桥头守卫战士被女特色诱,杀害了,失去了阵地。或者某雷达站,受女特色诱,雷达被炸,导致炮群成了瞎子。还有就是越军军队里有随军妓女,还有夫妻俩把家搬到阵地上,一边生活一边打仗的。
有的人主张,只要穿军装拿着枪就是敌人,无论男女老少。
但是阿列还是犹豫了。不仅仅对手的性别问题。这个女人的行为简直不是个职业军人所能做的。
她那么肆无忌惮的走在敌人的视野里,有两种可能,其一,这个女人太天真了,她不知道自己的危险境地;其二,她太狡猾了,故意暴露自己,别有企图。
阿列往她周围搜寻其他目标,没有发现。
那个女人卧在那里,并不老实,一会儿坐起来,一会儿蹲下,一会儿趴下。她不象个狙击手,倒像个哑剧表演演员。
看她折腾了一会儿,阿列看出来了,这个女人不想趴着,因为她的肚子有点大。她是个孕妇。
阿列不禁暗暗叫苦,天啊,不要告诉我这个孕妇是我的对手。
他通过瞄准器打量着那个孕妇女兵。
那个女人很美,是一种淡定的美,从容的美,她悠然的坐在那里,正拿帽子当扇子使用,一张典型的越南女人的脸庞,嵌着一双乌亮的眼睛。
阿列想,她为什么到这里来?难道是镇守阵地的越兵的老婆?可是她手的那把枪明明是SVD狙击步枪!她是个狙击手?可是她的举止行为还有她的大肚子,真是难以置信。
阿列的理智在提醒他,不要想这些,开枪,她穿着军服,她手里有枪,她是敌人。
可是另外一个声音又在说,可是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如果把她打死,孩子也死了。
阿列有点烦,他不喜欢面对这样的猎物。
曾经有一次,爷爷带着他打猎,跟踪一匹母狼,狼的脚都已经瘸了,但是还坚持走了很远,把他和他爷爷引开,为了自己的小狼崽不被发现。爷爷放弃了那匹母狼,他告诉孙子:那是一个母亲。从此,阿列打猎都会放过怀孕的或者哺乳期的猎物,他遵循爷爷的教导,他做一个有人心的猎手。
但是这次,阿列颓然丧失目标,该开枪吧?不该开?他犹豫着,任凭炙热的太阳烤着他,也拷着心脏。
那个孕妇女兵好象热得不轻,她从身边拿起一个水壶,咕咚咕咚的喝着水,过了一会儿,把上衣也脱了,只穿着一个胸罩,露出白白的隆起的肚皮。
阿列简直不敢相信她会这么肆无忌惮,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对面山上有人拿着和她一样的狙击枪正在观察着她?昨天还有前天的狙击手的死亡对她来说真的无所谓?
更令他震惊的是,那个女人把裤子也脱了,光剩了内裤和胸罩,蹲式手持SVD向这边瞄准。
阿列从来没这样清楚地看着一个女人的身体,在阿香的楼下,和阿香一边对着歌,他也曾幻想睡觉的阿香是什么样子,和她结婚时,自己该怎么做,但那都是白日梦,现在一个真切的女人身体裸在自己眼前,虽然有点远,可是这么真实。
他开始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年轻的战友被女特杀害,卑鄙的女人啊,利用中国男人的性天真,达到自己恶心的目的。
阿列忽然冷静了,他也清醒了,这个女人是敌人。无论她是否是孕妇,她和那些女特工没什么差别,她就是想吸引这边的注意力,试图让阿列暴露自己。
阿列笑了,愚蠢的女人。
他说,让我看看你还要表演什么戏!
那个孕妇女兵蹲了一会儿,又站了起来,腆着她的大肚子半裸着站在丛林间,手里架着SVD。
阿列发现她的姿势还是非常标准的,如果她不怀孕的话,可能是一个骁勇的女兵。不过他同时为她感到悲哀,既然有孕在身,何苦还惺惺作态,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过那个孕妇好象非常有耐心,也许她觉得站姿射击的姿势非常舒服,她就那么持枪瞄准,枪口对着这边的山坡,保持姿势长达1个多小时。
阿列相信了,这是个狙击手,而且是个专业的狙击手。
他甚至相信在这个女狙击手的不远处还隐藏着另外一个狙击手,他开始不管这个女兵,在她周围方圆半径二十米内寻找可疑目标。
但是没有任何发现。好像没有其他狙击手。
这不可能。阿列想,得把那个狙击手引出来。
他想起昨天打的那个稻草人,笑了。
他悄悄溜下树,在左边的灌木上挂上他的衣服,用瞄准器闪了一下。女兵的枪响了,子弹打穿了他的衣服,如果他站在那里,他的头已经爆了。
难道这个女人就是唯一的狙击手?
他透过灌木丛间的缝隙观察那个女兵,女兵已经不见了。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确是个专业狙击手。
他转移到另一边,仍然用瞄准镜在灌木上方闪了一下瞄准器,又一声枪响,这一次差点击中阿列的瞄准镜,反应神速。
阿列清楚地看到枪从离刚才女兵“隐蔽”的地方约十米左右的地方射出,那是女兵转移的大概位置。
阿列相信了,这个孕妇女兵就是他今天的对手。真该在刚才干掉她。阿列想,不然也不用这样麻烦了。
他决定最后一次利用他的瞄准器。
他背靠着一棵大树,他想,SVD的子弹能否穿透这棵百年树干?
他把瞄准器放在树身的左边一棵小树的上方,镜头朝上。
然后他悄悄的隐蔽在树身的右方,准备好之后,用脚轻轻踢了一下那棵小树。瞄准器晃了晃,从树上掉了下来,反光强烈的闪到了对面的山坡上。
一嗖子弹正穿越山间的空气飞速射来,没有任何声音。
另一嗖子弹也穿越山间向对面那个发射子弹的地方射去,同样无声无息。
当对面的子弹打到这边树木的一霎那,这边的子弹也穿越了山间,射进了灌木丛后的女狙击手,那个孕妇女兵的脑门赫然出现一个黑色的圆洞。
她仰面倒下,手里的SVD哐啷一声落在地上,她丰满的胸部逐渐失去弹性,她腹中的胎儿也逐渐不再蠕动,但是她的脸上仍然带着那种从容淡定的表情,甚至她的嘴角还在微笑。
阿列射出那颗子弹之后,就有一种死亡的预感,他从来不知道死亡本身是这么平静的事情。
他听见了那发炮弹,他甚至能听出那是发80毫米无后坐力炮弹,它从那女兵身后的灌木中喷射而出,朝着他径直打来。
原来女兵的搭档是它。
阿列笑了,等着炮弹打来。
他果然死在了自己的猎物手里。
他也许可以逃跑,但是可能性很小,即使不会死亡,也会终生残废,阿列没有躲,他知道每发炮弹也是有宿主的,敌人肯用一发炮弹来解决他,这也算一种荣幸。
一周后,张晓军接到上级的命令,他放下电话,久久不能言语,泪水迸涌而出。上级命令张晓军去协助组建边防师,推荐几位在战争中立过功的战士上军校,其中包括小山东、周正等,还有阿列。
阿列啊。
那天,张晓军听见了炮声,立刻拿起枪,带领战士们赶到弹着点,不出他所料,炮弹是冲着阿列去的。
他颓然坐在炮坑的旁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在阿列隐蔽的那个位置,成了一个炮坑,一截断裂的树干倒在炮坑里面,还在燃烧着。在树干的下面,阿列平静的躺着,他的嘴角流出的血已经凝固,但是还能看出那是一种满足的表情。
小山东踉踉跄跄跑过来,大声喊着阿列阿列你不要死!他冲到炮坑里去抱阿列,一使劲,阿列的上半身拉出来了,青黑色的肠子还在树底下和下半身连在一起。
小山东放下阿列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周正也过来了,他正好看见了小山东拉阿列的上半身,也一下子跌在地上,阿列!你他妈死得太惨了!泪如泉涌。
张晓军无言的瞪着阿列的尸体,没有泪,但是眼睛里也没有光芒。
茗的去世对她来说是初恋的流逝,阿列的死却等于砍掉了他的胳膊。阿列是他的知己啊!
从他第一次踏上战场,进入七连一排三班,当所有的战士都怀疑的他的能力的时候,是阿列一直在用行动默默的支持他。虽然阿列不怎么会表达,但是他和阿列总是保持着超乎其他战友的兄弟之情,多少次是阿列冲在他的前面,阿列已经成为他的左膀右臂,已经成了他血肉里的一部分。
当战士们把那截燃烧的树干扑灭,抬走,张晓军看着血肉模糊的阿列已经被炸成两段,才哭出声来。
阿列,我的好兄弟,你死得太惨了,我给你报仇!我一定给你报仇!张晓军哭喊着,战士们也哭喊,阿列,我们一定给你报仇!
张晓军和周正亲自抬阿列的遗体下山,小山东抱着阿列的枪在后面一直抽抽搭搭跟着。担架队的队员在前面引路。
小山东在炮坑的一旁找到了阿列的SVD,他从那时候就开始抱着SVD,他感觉仿佛抱着阿列,仿佛阿列还活着。
张晓军几乎可以看到阿列在炮弹袭来的最后一霎那把心爱的枪支扔出去的情景,那是真正的军人,爱枪如命,不,爱枪超乎命。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曾经对阿列说过的话,关于SVD;那时候,阿列还不知道自己缴获的枪支是SVD,张晓军对他说,要是咱们中国军队的神枪手都能配发这种狙击步枪,什么越南日本的都能被打趴下了。当时阿列问,咱们中国有吗?张晓军说,没有,不过可以照着样做,做我们中国的狙击步枪。阿列说,那我死后一定把这把枪交给咱国家造枪的人,让他们做出比这把枪还厉害的狙击步枪!张晓军说,你以为杀死你很容易啊。阿列笑了。
阿列,我知道了,张晓军心里说,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你的枪交给咱们国家造枪的人,让他们造出比这把枪还厉害的枪,让杀死你的人瞧瞧,我们国家多厉害!。。。。。。。。。。。
他的脚步开始踉跄,因为他的眼睛再次被泪水模糊了。
周正抬着担架的后端,他的眼睛一直愣愣的看着担架上被白布蒙上的阿列。他甚至幻觉阿列自己掀开白布坐起来。他一直不相信阿列死了。虽然他看见了鲜血淋漓的事实。他记得最后和阿列说的话是两个字——“哑巴”。
我真他妈浑蛋!我为什么喊他哑巴!我是个混蛋阿,阿列!你知道吗?阿列,你醒醒,告诉我你不介意,告诉我其实你一点都不介意。。。。。。。。
但是阿列在白布下面一动不动。
就在这个小小的送葬队伍走到山脚下,把担架往送尸的军车上抬时,一对壮族的男女赶圩回来,出现在前面的山岗上。
他们甜蜜的表情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对新婚不久的壮族小夫妻,他们身着盛装,手牵着手,从山岗上缓缓走过来,似乎没有看到军车,或者对于军车已经习以为常,从军车和军车旁的几个军人身旁走过。
他们唱着一首情歌,曲调那么甜蜜,那么熟悉——
送妹走过百花园,
为妹采朵红牡丹;
嘱妹一声少戴花,
花多容易刺人眼。
送妹送到竹林山,
千荆万棘刺脚心;
痛到皮肤哥能忍,
刺伤妹脚痛哥心。
送妹来到大江边,
低头望江水涟涟;
情妹要学长流水,
莫做断桥小山涧。
。。。。。。。。。。。。。。
这对壮族年轻小夫妻边唱边走,浑然不觉军车旁,那几个伫立良久的军人都泪流满面。。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章 冷枪时期 第四节 汽车兵所见
次日,张晓军、周正和小山东等人忽然从阵地消失,前来接人的军车只好耐心等待。从上午等到下午,上级大怒:到底还去不去?一群乌合之众,一向不听指挥,纪律散漫!等到天黑!把他们给我押来!
接人的司机坐在观察哨旁边的坑洞里,他也是从开战至今都呆在前沿的老兵了,一直抽着烟,他赤着上身,腰里别着手榴弹,给阵地上的士兵讲着他亲身经历的故事。大多数士兵都是补充兵,他们中有的经历过谅山战役,有的跟着张晓军打过野游击,有的连真正的战斗还没有经历过,不过听另一个角度听这场战争的故事,尤其从一个善于言谈的老汽车兵嘴里讲出来,非常吸引人。
老汽车兵讲着讲着,烟抽完了,暂时打住,伸着两根手指头,大家都笑,讲吧,讲吧。我们这里真没烟!
老汽车兵骂:你们什么兵啊,连烟都不让抽?想把人憋死啊!真他妈没劲!
有人说,这是传统,你不懂。
老汽车兵说,我不懂?你个新兵蛋子,当兵几天啊?什么传统,都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有个士兵说,我们和你们不一样,这也是为了活命。
老汽车兵沉默了,自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来:算我今天倒霉,免费讲故事还倒贴,谁抽?
大家都摇摇头。
老汽车兵说,你们队长到底干什么去了?不是当逃兵了吧?
所有的士兵脸色都变了:老兵,你说话注意点!我们的队长永远都不会当逃兵!
老汽车兵也觉得自己说漏嘴了,自己打自己一个嘴巴子:这嘴太臭了,都是抽烟抽得!
士兵们没有反应。
老汽车兵发现自己做了一件犯众怒的事情,有些挂不住 ,吭吭的干咳了几声。
有个士兵说,他去给阿列报仇了。
啊?老汽车兵一愣,什么报仇?
那个士兵说,我们队的神枪手昨天牺牲了。又说,谁牺牲队长都会给他报仇。
老汽车兵点点头,把烟终于点着了,深深吸了一口,说,有种。
大家都沉默了。
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枪炮声,大家都默默的听着。
夜深了,张晓军他们终于出现了。
满身血污,但无一受伤。
他们看看等待良久的老汽车兵,什么也没说,拿起早准备好的行李,和继续留守的士兵一一拥抱,敬礼,告别。
第二天老汽车兵回来的路上,坐在路边一个小店里,和另外一个老汽车兵交换情报,那个老汽车兵说,知道吗?昨天第**号界碑阵地那几个哥们,端了一个特工连,太狠了,都给抹了脖子,活活放血而死,血淌了一壕沟。
老汽车兵想抽根烟,点了几次,烟都没点着,他的同伴用自己的烟帮他引燃。
老汽车兵抽了一口,大声地咳嗽着。
他回想着那几个呆在他车上的兵,普通的脸,甚至有一个还像个孩子,他们浑身的血污,他们冷冷的眼神,他们从上车到下车一句话 也没说。
那个头,队长,先到,下车前向他敬了一个礼,就消失在黑暗中了。
剩下的几个兵,到军校时,天都快亮了。
他们跳下车,也过来站成一排,向老汽车兵敬礼,转身列队跑到军校门口。
老汽车兵往来接送过多少人,死的,伤的,他从来都是无所畏惧,叼着烟卷在两旁布满地雷的公路上飞驰,但是今天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点怕。
他的同伴笑:都老油子了,咋跟第一次抽烟似的!
老汽车兵说,昨晚上我接送的就是这几个哥们。
他的同伴瞪大了眼睛:靠!那没让他们签个名什么?他们可是杀死过特务连连长!
老汽车兵摇摇头,靠,签狗屁名!我当着他们士兵的面怀疑他们当逃兵!
他的同伴哈哈大笑:没把你老小子咔嚓了算你命大!
老汽车兵尴尬的点点头:是。
他的同伴发现他不对劲:怎么,后怕了?
老汽车兵说,不是,有点过意不去。
他的同伴说,什么啊,你个孬种就是有点怕。怕个鸟!你又不是越特。那是我们这边的,有这样的兵,你干什么也不用怕啊!上路吧!
老汽车兵点点头,叼着烟,站起来,紧紧裤腰上的手榴弹,靠,你才怕个鸟!
两个老汽车兵分别上了自己的军车,一前一后和许多同样的军车一样,又开始向前行驶了,他们将去某个秘密军火库,向某个前沿阵地运送。
半年后,两个老汽车兵奉命来到某军校接新兵,一个个穿着崭新军装、佩带红五星帽徽的战士灵活的爬上了一辆又一辆汽车。在一旁待命的老汽车兵说,看,那个?他的同伴顺着他的眼光望去,一个长着娃娃脸的士兵正拉另一个士兵上车。谁啊?他问。
老汽车兵说,忘了?抹特务连的脖子的?
他的同伴惊讶:不会吧。这么小?
还有那个!老汽车兵指着另外一个士兵。那个士兵一脸严肃好像在维持秩序。
他的同伴说,这个还象个狠角儿。
所有的士兵都装满了,老汽车兵们开动了,他们要把这批刚侦察专业刚结业的侦察兵送到新组建的广西边防某师,加入新成立的侦察队。
在边防某师驻地门口,张晓军伫立着,向一辆辆开进驻地的站满士兵的军车敬礼。
当其中一辆军车从他身边驶过时,一个人大喊着:队长!
是小山东。
同时周正在一旁大声呵斥:注意军纪!
张晓军看着他们的车,一直目送他们进去,含着泪,笑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一章 侦察兵时期 第一节 夜祭战友
分离半年之久的老战友重新相见了。
这半年时间小山东周正还有同行的几个士兵,学习了正规的侦察兵专业,从捕俘到¥¥等等都受到了严格训练。因为大都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尤其周正小山东跟着专业侦察兵出身的张晓军已经在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