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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害死你的。
指导员也说,春来,你可能也看出来了,这次调整不同寻常,关系到每个战士的身家性命,你要了这个兵并不一定是对他好!
陈春来说,小山东只有一个朋友就是马卫东,马卫东也只有一个朋友就是小山东。
连长拧着眉头,看着陈春来,他奇怪这个陈春来怎么这么倔:那又怎么了?军队是过家家啊?
陈春来说:马卫东瞧得上的人肯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我相信他。
连长:马卫东瞧得上的就了不起了?我还不信了。你要他你尽管拿走!不过有一条,你要他是因为你相信马卫东,我给你是因为我相信你!
陈春来憨憨的笑着说:我知道,连长。他立正行礼,出去了。
指导员说:真是有容则刚——他的心怎么那么大啊!
连长说,什么跟什么啊,他就是心太软。
陈春来看到师长亲自前来训话时,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的兵!他预感他肯定要失去一部分战友了,那都是和他朝夕相处的兄弟啊!他站在队列中,却感觉自己孑然一身,初冬的寒气很快浸透了他的身心。
四 行军
闷罐车开动了,向着南疆。
军队被压缩到了军列的一节节车厢里。
马卫东所在的三排一班正好驻在临近车厢接口的地方,战士们小便都要经过他们班门口。车门一直开着,系了几条绳子。
刚上车时,小山东就说,这绳子是拦着别跳车的吧?
周正瞪了他一眼, 你小子跳跳试试!
小山东说,俺不跳,俺还得打仗哩。
周正说,你打仗?你还是歇着吧,只要你猫着,咱班肯定都能囫囵着回来。
小山东急了,越急越不出话来,你,你太小瞧人啦!
马卫东终于说,都少吵吵!那绳子是挂衣服的!
这时候陈春来过来了,端着一个盆,放在地上,大家看到盆里还有沙子。陈春来说,大便就在这里解决,小的到门口,就地解决,别忘了拉着绳子!当心掉下去!
这时,一直没吭声的大个子和假寐的大刘都哈哈大笑起来。
马卫东吼:笑什么!那就不能挂衣服啦?
陈春来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说,夜不更衣,你挂什么衣服?
大家都笑开了。周正说,还是城市兵讲究啊,打仗也不忘洗衣服。
马卫东刚想反击,小山东接过了话茬:洗衣服对,卫生。
周正说,以后我说话你少接茬!敢情就你俩是一国的?
小山东赶紧把嘴巴闭得紧紧地。
陈春来说,大家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别搞阶级矛盾。那个,小便的时候注意,靠近村庄和车站的时候尽量提前解决了,别给老百姓造成污染。
大家切切的笑了。
于是在军列经过一条铁路桥的时候,桥下奔腾着浩荡的江河,在桥上经过的军列上两侧喷洒着同样浩荡的小瀑布,阳光底下,非常壮观,那场景诗人们看见恐怕都要喷鼻血而死。
军列在黑暗中疾驶,车厢内不许有光线,不许喧哗。军列沉默的穿越山川平原和城市。偶尔在一个车站,有人列队把守,那些身影很容易辨认,都是大盖帽。
这是一次隐秘的行军。
在两节车厢的接口处,有人悄悄的抽烟,烟味被车风抽得一屡一屡的,在车厢里忽隐忽现。
马卫东闻得烟瘾上来了,睡不着,刚想下去也抽两口,听见有人在喝斥抽烟者:没听见命令吗?哪个班的?班长呢?
然后就是陈春来的声音:报告排长!我马上让他做深刻检讨!
排长说:怎么检讨?要是战场上,这一火车的人都挂了!你给谁作检讨去?
然后一片静默。
最后排长说:拿杯水来!
马卫东悄悄的打开门一条缝,往那边看。
隐隐约约的,黑暗中,排长把香烟掰得粉碎,攮在搪瓷茶缸里,又对班长说:明天早上,让他喝了!
陈春来说:是!
排长走了,马卫东才看见,班长对面站着的是大刘。
大刘是三排著名的老烟枪,原来的排长对他都是睁一眼闭一眼,可现在换的这个新排长,做得可真绝。
据说这个新排长是从教导队调来的,狠角儿,曾经杀过人。他原来所在的连队非常NB;中国军队能参加的最光荣的几场战役他的连队都参加过,那是个令所有中国军人仰慕的连队。但是,由于组织需要,他被分配到了这个看上去非常普通的连队。这对于他来说,对于一个军人来说,非常痛苦。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看不起这个连队。他不满意每个战士。他对每件事都在苛求完美。也许,他想把这个排打造成过去他所在的那个排,那个光荣的英雄排。
个性温和,对战士宽容大度的陈春来总是被他一再的当做反面教材。
开赴前线行军头一天,全体官兵一律要剃光头发,阿列一时不能接受,他脑后有一屡乳发,大约一尺长,是他死去的阿妈留给他的最后的念想,平时都盘在帽子里,看不出来,可是大家都站在一起一块理发,不免暴露在外了。头发的秘密也许只有陈春来知道,他看着阿列悲哀的眼睛,一时没下剪刀,新排长看见了,拧着眉头上来,剪到发落,阿列的母爱的替代品飘飘的落在了阿列的军鞋上。
阿列当时就落泪了。他捡起头发,收在上衣口袋里。
排长就说:一班长!你的兵都是这熊样?
全班的人都怒视着他。
他好像没看见:马上就要上战场了,还这样婆婆妈妈,一班长,你怎么做的动员?就这士气打狗屁胜仗!
陈春来老老实实的听他训斥。
后来新排长的后脑上就经常有一班战士们的诅咒,一班的兵也经常成为新排长的“照顾”对象。
全体官兵全成了和尚头,都是自己人修理的,免不了类似狗啃式手法,也有少许几个先理的牺牲了点头皮。
老赵说,无论怎么着,俄婆姨都是寡妇了。
只有小山东陪着傻呵呵的笑了笑,其他人谁也笑不出。
上军列的前一天,连长高鹤下令:把鸡、猪都杀了!一个不留!吃不完带到路上吃!
战士们这边领弹药,那边鸡鸣猪叫,大清早的, 每个连队都忙碌的不亦乐乎。
吃午饭的时候,大家往嘴里使劲扒拉着大块的鸡肉猪肉,都有点“最后的午餐”的感觉。陈春来习惯的把碗里的肉夹给最瘦弱的小山东,小山东尴尬的说:班长,俺,俺都吃恶心了。原来,马卫东,还有老周的碗里的肉也都跑到了小山东碗里。
陈春来说:那也得吃!明天想吃也没有了!
于是直到黄昏时分上车时,大家还能听见小山东不时地压抑的打嗝声,猪肉粉条的酸臭味一直弥漫到火车开拔。
新排长一直恶狠狠的骂:一辈子没吃过猪肉怎么的?你下辈子不吃猪肉了?为这马卫东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班长给他使眼色,马卫东才老实的坐下。
陈春来说:排长各项军事训练成绩全团第一,擒拿格斗一个打三个,你行吗?
马卫东梗着脖子:那他就有资格骂人了?
陈春来说:你是个军人,不是个孩子。
小山东觉得再次亏欠了马卫东。
大刘皱着眉头看着搪瓷缸里的烟泡水,发愁。
老赵笑咪咪的看着他:快喝了吧,喝了一了百了。他也曾经喝过。为了省下军饷给老婆孩子。
马卫东小山东等人都同情的看着大刘。
陈春来说:也好,省得每天晚上我提心吊胆的。
大刘喊:我的马塔山!我的春城!我的阿诗玛!别了!做悲壮牺牲状,仆倒在小山东的身上。
小山东以为大刘真的出事了,急忙晃动他:大刘,大刘!你咋啦?
老赵笑得合不拢嘴,周正业捂着嘴笑,陈春来使劲撑着不开口,一开口就绷不住了。
马卫东不笑,他飞起一脚跺了一下小山东:你真傻假傻啊!
大刘哈哈笑着,从小山东身上爬起来,小山东才知道大刘假装的,也笑了:我以为你让烟水薰坏了。
大刘重新端起搪瓷缸,哭着脸对班长说:不喝成不成?
陈春来严肃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的新排长的立喝,不知道二班哪个不开眼的兵栽到他手里了。
大家都赶紧平息静气,一转眼,看见大刘咕咚咚一口气把一茶缸的烟泡水斗喝光了,不禁都忍俊不禁。
新排长一阵风的进来,大家都起立敬礼,他还了礼,就察看那个搪瓷缸,问陈春来:他喝了吗?
陈春来答:报告排长,喝了。
新排长面无表情:好。走了。
大家回头再看大刘,大刘哇的一声吐了出来:NND,我这辈子再也不抽烟了!!
老赵第一个笑了起来:你小子也有今天,嗬嗬!
大家都笑了。
后来,全排许多烟枪老兵都被采用同样方法在这一趟军列上戒了烟,戒烟的好处在后来的战斗中好处多多,这是后话了。少数人后来开了戒,也是战争之后,在烈士公墓。
总之,这是一趟发往死神的军列,伴随着士兵们的还有无数的重型武器,大炮,连发炮,坦克等等,都被伪装覆盖着,一个个好像睡着了的猛兽,安静的被运往神圣的战场。
沉默的军列终于在一个深夜停下,这是一个大车站,马卫东看见站牌上隐隐约约两个字“昆明”。车站上照例站立着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的脸被夜色淹没。
“全师摩托化向战区开进,行军路线保密。”连长传达命令。
关掉车头灯的解放牌军车,一辆一辆的排列在车站前,战士们迅速列着队下了火车,又爬上军车,大家都坐在弹药箱上,尽量不看对方的脸,其实也看不清。
军车开出了火车站,一辆接着一辆,形成了一条墨绿色的巨龙,在南方午夜的雾霭中,沉默的驶出了市区。
天空中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天色阴霾,漆黑得像盲人的眼睛。
军车打开车灯的时候,灯光照射到前方军车里的战士们,战士们都抱着枪瞪着眼睛,随着车的颠簸一起左右摇晃。一排的兵都挤在一起,象一罐罐头,没有躺下的空间,都干坐着,疲倦,但是无法入眠。不能说话,也不想说话。不想看战友,却只能看见战友。看见战友,想的却总是:回来的时候,能否再看见他?到时候是我活着,还是他活着。。。。。。。。。。。
陈春来一再的命令:闭上眼睛,休息!
除了小山东歪倒在老周的肩头呼呼大睡,其他人都直勾勾看着后面跟着的军车,还有沿路能看到的有限的天空和风景。
沿路都是典型的南方景致。
天亮的时候,终于有些人睡着了。但陈春来一直睁着眼睛。
当军车颠簸到凭祥的时候,四周特别的宁静反而惊醒了士兵们,小山东也醒了,不久命令传来:“子弹上膛,准备战斗!”
大家赶紧推子弹,只听得一片框框朗朗的声音。小山东的手一直哆嗦,最后一个上好的膛,一抬头,看见大家都盯着他,有点尴尬:俺,俺手冷。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这个孩子怎么办呢?。 最好的txt下载网
插播 八个月后
1979年7月份,对越反击战防御期。
湿热的雨季。第**号界碑阵地。
雨水或者汗水从小张班长的脸上不停的流下来,他趴在坑道上,两眼通红,赤裸的躯体上披着两挂子弹,手持56式冲锋枪,盯着前方敌方阵地,留意着任何一个可疑的动静。
坑道里的水已经没过了他的左腿的小腿,他的右腿搭在旁边一个空弹药箱上。
他身后防炮洞里,小山东正抱着枪缩在雨衣里酣睡,他执拗的穿着裤衩,其实那已经算不上裤衩了,看上去更像一团黑乎乎的苔藓,固执的生长在小山东的臀部和胯部,谁看见都替他难受,谁不烂胯啊?他执拗的保守着自己的童贞,不让它暴露在这战火纷飞的战场上。有时候小张班长怀疑小山东是女的。
小山东绝对不是女的。小张班长不时回头望望小山东。看着小山东熟睡的脸他总是忍俊不禁,他想小山东的父辈一定都曾经经历过小山东的面貌,一张娃娃脸却长着一圈毛茸茸的胡茬,好像粘的假胡子。
其实他自己的形象也不怎么样,小山东恭敬地叫他“班长”,老班副周正只叫他“北京人”,不仅仅因为他来自北京,而是他的样貌,长头发长胡子,整个一北京类人猿。
周正此时也睡得结实,都有鼾声,他赤裸的躯体更象大卫,头发和胡子也不短。
昨晚上,不只是什么活物碰响了地雷,把哥几个都惊醒了。小山东第一个醒来,端着枪,盯着洞口看。洞口只有淅淅沥沥的雨,不见一个鬼影。小张和周正也都激灵灵的盯着洞口,注意四周的动静。对面阵地上零星的响了几声枪声,隔壁防炮洞也回了几声,好像打招呼:我这没事,你那儿呢?我这也没事,完毕。敌我双方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都不愿在午夜最疲惫的时候打起来。
一切又归于沉寂了,但是哥几个都睡不着了。三个人睁着眼睛度过了一夜,直到天色发白的时候,小山东和周正才昏沉沉重新睡去,但小张班长的神经已经抻过头了,干脆继续趴在哨位上。
三天了。后方炊事兵有三天没来光顾这个这个阵地了。据说上次他们回去的时候遭遇越南民兵,路线得重新开辟。
阵地四周可以食用的植物和微型动物都已经被三个兵扫荡的干干净净,就连蚂蝗都绝迹了,小张班长很怀念周正用少许盐调制出美味的蚂蝗沙拉。
到了将近中午时分,天气渐渐好转,久违的阳光在云层后面若隐若现,小张正想把下身往光线强烈的地方腾挪转移,忽然眼前出现幻觉。
一只黝黑的水牛慢悠悠的出现在两方阵地之间。
两方最前沿阵地相差仅五十多米,那水牛正好踱到了昨晚上被趟平了的地雷区。说不上它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
但小张的理智判断:这是幻觉,一般情况下,任何活物到达敌我两阵地之前,就已经被炸成碎肉。
但是幻觉水牛悠然自得的在阵地上散步,它黝黑的毛色在阳光底下熠熠闪烁,黑亮的大眼睛温情脉脉的看着小张班长。
小张班长不禁自嘲,这潜意识的想象越来越写实了。但那水牛竟然又引颈叫了一声:呣~~
小张才缓过劲来,靠!不是幻觉,是真牛!
小山东和周正仿佛也听见了牛叫,小山东抬抬眼皮:娘,咱家啥时候养牛啦?
周正却一骨碌扑到小张班长旁边,并一眼发现敌方瞄准了水牛。
“快打!”周正大喊一声,几乎同时小张班长的枪已经响了。
子弹在水牛旁边的石头上打起了个火花,水牛惊了一下,呣叫一声,疯了似的扭头往后跑去。
敌方阵地的枪也响了,他们的枪打在水牛脚下的另一块石头上,水牛惊慌的四处乱跑一通。
周正大叫:往这边来!
小山东早惊醒了,也扯着嗓子大喊:牛!到俺这儿来!
那水牛也许是中国籍的,真的朝中方阵地冲了过来。
就在水牛快冲到这边阵地的时候,周正说,别打死了,是母牛!
其他两个兵都朝牛身下看,那扑腾者的四肢间,果然有一只硕大的奶子在晃荡。
但是已经晚了。水牛在里阵地仅三米远的地方扑通一声扑到在地,嘴角吐出了一滩血沫,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三个中国士兵,流出了清泪,然后瞳孔逐渐的放大,最后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子弹是从敌方阵地射来的。
我靠!周正使劲的砸着阵地,溅起一团团泥花。
小山东的眼眶红了,他觉得水牛就象那些老百姓,无辜的葬送了生命。
小张班长说:正好,我们也好几天没油水了。
小山东和周正都瞪着班长:班长!
小张班长说: 有什么事我顶着!
这时敌方阵地传来叽哩呱咕的喊话,小山东周正问小张班长:白眼狼吵吵啥呢?小张班长上战场之前系统的学习过越语,他笑着说: 问咱们能不能分给他们一点牛肉。
周正也哑然失笑:NND;肯定饿疯了,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皮?
与虎谋皮。小张班长笑着说。他扭头发现小山东一直默不作声,就问:怎么啦小山东?
小山东低垂着眼皮,半晌才吭哧吭哧的说:俺,俺觉得这样不对。
小张无奈的笑。
周正上去给了小山东一拳:你这个傻子,怎么不对啦? 给老百姓打仗,吃他头牛算什么?再说了,你怎么知道它是中国牛?还有,你饿死了,怎么打仗?
小山东拧着眉头看着不远处的牛尸,不吭声。
这时敌方阵地又传话来,意思是牛是他们打死的,好歹分给他们一点。
小张班长用越语喊给他们:分给你们,让你们吃饱了打我们?白眼狼,还不知道你们的德行?你们就等着我们拉出来再吃吧!
话音刚落,对面的枪响了,打到小张班长旁边的沙袋上。
周正马上给予还击。一面打一面骂:NND,这仗越打越不要脸了!今天都突突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小山东!快打啊你!
小山东最善于服从命令,这三个人,只有他是个兵,他习惯了绝对的服从。他立刻投入了战斗。
他投掷了一个又一个手雷,动作小心而舒展,手雷在空中划过一个个漂亮的弧线,最终都准确的落在敌方阵地,以一个个灿烂壮丽的爆炸结束。敌人的断手断脚和乱七八糟的内脏,伴随着泥浆焦土吧嗒啪嗒溅落在阵地上。
左右两侧的战友们也加入了这场自发的战斗。敌方的火力点也在延伸。一时间,沉寂了将近两周的**阵地上又摩擦出了 巨大的火花。
不到半小时,小张班长发现对面阵地上不再有什么动静,伸手制止了两位战友。
怎么了?小山东问,他手里的手雷都刚刚拉掉环。
好像死光光了。小张班长说。
周正说,我过去看看。
小张班长说,我们俩都上去,小山东掩护。
小张翻身滚上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