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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职言已至此,不想再多言。虽然卑职曾经开罪过大人,但卑职从未有过二心。”
对于这无端的猜疑,赵大锤也开始有了些怨气,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这点脾气肯定还是有的。
“我相信你。”
苏彦看着赵大锤坚毅的神色,目光真诚,许久后,突然笑了起来,开口说道。
“谢大人。”
赵大锤也是松了口气,认真行了一礼。
“事情接踵而来,刚才也正在气头上,多想了,你也别在意。”
“将军言重了。”
赵大锤洒然一笑,也未甚在意。
“说说你对郭文熙的印象。”
“这…”
赵大锤犹豫起来,他虽然不属于郭文熙的派系,但郭文熙毕竟为江陵郡守,如此贸然评价自然有些不妥。
“无妨,说吧。”
“先前崔达带军的时候便与郭文熙有着很大的过节,虽然明面上不表现出来,但暗地里却是势如水火,针锋相对。郭文熙此人心机极重,一心想着如何扩大自己的权力,崔达也算是受尽他的挟制。”
“想不到你竟能看得这般透彻,军人当中你这样的人倒是不多。”
苏彦想不到这么一个大头兵竟然能将两人之间的作为看得清清楚楚,忍不住赞赏道。
“将军过誉了,活了那么多年了,也在江陵待了那么长时间了,如果连这些都看不出来的话那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了。”
“郭文熙派人来了,要让我将都阳城交给他,让他的人接管,还准备削弱我的职权。”
苏彦坐在桌案前,斟上一杯茶,许久后,对赵大锤说出了实情。
“那将军如何做的?”
“我当然不愿,让孙天柏拂袖而走了。”
苏彦笑了笑,眸中冷意闪动。
“将军做得对,如果将军把都阳城交出去,以郭文熙贪婪的性格来说肯定不会罢休,再说他也意识到了您的威胁,会将你一步步拖下去。”
赵大锤想了一会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倒不会,他不敢。”
赵大锤听了也是一怔,正欲相问,而后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情,眼睛一亮,问道:“对了,差点忘记了,将军不同于常人,能到此地为官者自然有所背景。”
苏彦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点也算是他的依仗,郭文熙虽然欺他,但肯定不敢太过明显,毕竟他也要忌惮苏彦背后的势力。
“敢问将军在辽州城里可有背景?”
“算有吧。”
“以郭文熙的性格,他可能会将战情上报,但他对将军有所忌惮,肯定会在信中歪曲事实,那么将军也会失掉本身的功劳。将军不如这样,亲自给辽州城修书一封,然后汇报此战的战情,再加上您在辽州的背景,嘉奖令肯定会很快下来,也肯定会有所封赏,到了那时,郭文熙再想压制大人也无能为力了。”
赵大锤的话虽然简单,但苏彦听了后却是眼睛一亮,或许是当局者迷吧,他竟然没有想到这一茬,幸亏了赵大锤的提醒。
郭文熙生性胆小,如果有了上级了命令,他自然不敢再妄动,而苏彦自己也会有相应的封赏。
“想不到在这事上我竟然犯了糊涂,今天多亏你了。”
苏彦长呼了口气,而后对着赵大锤说道,言语中也有着些谢意。
“不敢,这是卑职的分内之事。”
赵大锤憨厚地笑道,拱手行了一礼。
别看这赵大锤看似粗犷,而心思却是细腻,苏彦深深看了他一眼,对他也是越来越欣赏,生起了爱才的心思。
“能跟我说说你如此忠心于我的原因吗?”
苏彦摇晃着手中的茶杯,突然问出了这么一句不相干的一句话。
“说句冒犯的话,我先前并未尊重过将军,甚至有些轻蔑,直到您一步步展示出您非凡的能力,让我有所改观,认为您确有过人之处。从揭破崔达开始,您逐渐展现出了卓绝的军事才能,甚至有些大将风范,让我实在不敢相信这些竟然是一位年纪刚过二十的人的作为。”赵大锤顿了顿,神色肃然,而后继续说道。
“我赵大锤鏖战沙场多年,虽说胸中无甚大志向,但也有着些期冀,渴望有锦衣还乡的时候。但从军多年,虽然展现过能力,但从未得到人的赏识,甚至饱受崔达、郭文熙这些人的摧残,所以,我心里一直不服,期望有朝一日能遇到一个有才能的将领,有跃过龙门的一天,才能对得起这一身的铁骨铮铮。我不敢将军您多么优秀,但您让我看到了希望,毕竟您还年轻,路还很长。”
赵大锤言语铿锵,说到后来声音甚至有了些颤抖,可想他这么多年心中的压抑。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苏彦眼睛微微眯起,心中也有些感慨。
“当然,字字肺腑!”
赵大锤肃然道。
“哈哈,好,好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一个人身份低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没有斗志,地位可以通过自己的打拼得来,可如果没有斗志,那么他注定庸碌一生。所以,赵大锤,我今天告诉你,我不敢许你未来,但肯定会给你一个波澜壮阔的人生。”
苏彦朗笑一声,而后深深看着赵大锤,同样一字一顿地说道。
“谢将军,属下愿意誓死效忠大人!”
赵大锤长呼了口气,而后单膝扣地,抱拳朗声道。
“行了,起来吧。”
苏彦走到赵大锤的身前,单手将他扶了起来,而后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番,而后心中也是感慨,这可是这个世界第一个宣誓为自己效忠的人,从此之后,自己的势力便会一步步奠定起来。
再度聊了一番后,苏彦便让赵大锤回去,自己则回到桌案前,准备解决现在最紧要的事情,给辽州城修书一封,上报自己的战况。
而这一封信则决定先寄给杨远,因为李天扬虽然为辽州主将,但并不赏识自己,反观杨远则好上许多,一路上对自己颇为照顾。
想好之后,苏彦便认真地摊纸写了起来,好在他也曾经学过毛笔字,来到这个之后也常常练习,不然非要出丑不可。
写完之后,苏彦便让人将苏飞唤了过来,然后将信交给了他,吩咐了一番之后,便让他去了,自己则在都阳等待着结果。
都阳相距辽州城并不远,不过五百余里,苏飞快马加鞭,在夜晚前赶到了辽州城中。
杨远虽然带兵来到了辽州,但李天扬并未让他上前线,而是将他留在了辽州主战场,这样也省去了苏彦一部分麻烦。
因为现在辽州城的城防很严格,所以苏飞进城时也是花费了一番手脚,最后出示了一应证明后才得以进城。
进城之后苏飞打听了一番后,便往杨远的宅远处直奔而去。
……
……
此刻杨远正在书房中看着一些战报,紧紧皱着眉头,不时将目光掠向旁边的地图,神色则更加难看了。
“启禀将军,外面有一人说是江陵苏彦的信使,请求面见将军。”一个侍卫突然推门来到,打断了杨远的思路。
“苏彦?快让他进来。”杨远一怔,虽然不解,但还是让侍卫前去领人了。
“拜见杨将军!”
苏飞进来了之后,便对着杨远行了一礼。
“起来吧,你是苏彦的侍卫?”
“正是。”
“不知苏彦寻我何事?”杨远很是不解,开口问道。
“最近我家大人连边境连战两场,让我前来汇报相应战况。”苏飞解释道。
“连战两场?快说说什么情况。”杨远心里一个咯噔,心想不是这苏彦生出什么乱子了吧,来向自己求助。
“将军看了便知。”苏飞从怀中将书信取出,递给了杨远。
杨远皱着眉头将书信接过,而后打开细细读了起来。
“这是真的?”
将书信读完后,杨远的神情瞬间精彩起来,不敢相信这信中所说,声音竟有些颤抖。
“当然,军机大事,岂敢相瞒?”苏飞肃然道。
“你的意思是说,苏彦不但识破了崔达的奸计,而后将计就计,大破城外之敌,而后以那点兵力直取都阳城?”
杨远眼角忍不住抽搐着,如果这信上所说是真的,那苏彦的这一番作为可就太过夺目了。
“军情如山,不敢有一丝相瞒,信上所说皆是千真万确,如若将军不信可以派人前去探查。”
苏飞神色肃然,再次认真行了一礼,给杨远打了一剂猛药。
“还有,我家大人已经解了江陵之危,而后将都阳城恢复到了正轨之中,威胁着空桑战线的后方。”苏飞补充了一句。
听了苏飞的话,杨远的手再次忍不住的一个哆嗦,而后怅然叹了口气。
第一百八十四章:将军令
询问了一番具体情况之后。杨远越听越是心惊,不敢想象这个年仅二十的年轻人是如何做到的,实在有些耸人听闻。
“行了,你回去吧,告诉苏彦,仗打得很漂亮,相应的封赏很快便会到的。”
一番长谈后,杨远便让苏飞离去了,而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前去拜见李天扬,将江陵的事情汇报于他。
辽州城乃是辽州的首府所在,相当于现在的省会城市,所以规模很大,杨远骑着马大概奔行了半个时辰,才来到了李天扬的府邸处。
说是府邸,其实已经算是一个主将大帐了,辽州的一切战报皆汇聚到此处,一应将领也要来到此地集结,颁布命令。
所以当杨远来到府邸的时候,府邸仍是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人不断,有将领,也有士兵,紧张的气氛随处可闻,可见战事的紧急程度。
当杨远进入府邸正厅的时候,当首的李天扬正雷霆大怒,将桌子拍得震天响,咆哮声传出老远,让所有人忍不住一个哆嗦。
“真是废物,要粮,给你们,要兵,还给你们,可你们竟然还是丢了?竟然将那个小小的江陵城弄成了战争的前线,你们将我辛辛苦苦弄成的防御链置于何地?”
上面的李天扬高声痛骂着,吹胡子瞪眼的,而下面站着的有三个将领,此刻老老实实的站在下面,听了李天扬的训斥,神色惨白,冷汗不断从额头上滚落。
“现在怎么办?江陵城那么大点地方,你让它怎么挡得住空桑的军队?如果江陵城陷,我们的战线将再次崩溃。”
“将军,卑职知罪,请您责罚!”
其中一个将领一个哆嗦,而后迎着李天扬的雷霆之怒,艰难地说了一句。
“责罚?罚你娘个头,辽州失陷,别说是你们,我担得起吗?还责罚,哪怕砍了你们三个龟孙能有个屁用?”
李天扬一脚将前面的桌前踹飞了出去,额头青筋暴起,忍不住爆了粗口。李天扬一直骂着,将府邸中的所有人吓得不敢动弹,生怕触了这个霉头。
“来人,给我拖出去砍了!”
李天扬也是遏制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让人要将其拖出去,斩杀以儆效尤。
“将军不可!”
一旁的杨远此刻也不能冷眼旁观了,急忙来到李天扬面前,为他们求起情来:“如今战事紧张,正是用人之际,岂能自断手脚?还请将军三思。”
“哼,这样的饭桶要了有何用?丢了要地,导致战事失控,杀了他们还算便宜他们了?”李天扬冷哼了一声,眸中杀意闪动,根本不听杨远的劝说。
“其实要说这战线的事,将军并不必生气。”
杨远顿了顿了,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放屁,前线失守,将那个什么江陵推到了最前方,我还不生气?”
李天扬气极反笑,而后用刀子般的目光掠过下面那三个将领。
“其实…现在战局已经变了,我方已经夺回了都阳城,反而威胁到了空桑的后方。”
“你说什么?”
李天扬一怔,而后一把抓起杨远,急声问道。
“咳咳,将军还记得兵院苏大人的那个孙子,苏彦吗?”
“记得,快说正事?”李天扬不耐地说道。
“将军将其派去了江陵,当了一个校尉,可前些日子正值空桑大举进攻江陵之时,可那江陵主将正密谋通敌。幸亏苏彦戳穿了崔达的奸计,才避免了这场大灾难。”
“哼,这个狗东西,看我不将其碎尸万段。”李天扬听了杨远的话,再次额头青筋凸现,愤怒地说道。
“将军不用急,我还未说完。那苏彦还是截取到了崔达给予对方的密信,于是将计就计,在城中设伏,而后引对方进入了城中,竟一举将其歼灭,解了江陵之危。这还不是重点,那苏彦甚是聪明,一眼便看清了如今辽州的局势,知道大将军的想法,于是凭借了八百人马一举攻下了都阳城,威胁到了空桑的后方。”杨远慢声说着,将大概情况简要地给李天扬说了一遍。
“你在说笑吗?”
李天扬忍不住神色复杂地看了杨远一眼,根本不相信杨远所说的话,甚至认为他是不是在哄骗自己。
“军机大事,卑职怎敢胡言?”
“你现在告诉我一个二十岁的小子,不但设计大败敌军,而且凭着八百人破了一个守卫森严的城池?”李天扬还是不信,嘴角一阵抽搐,用狐疑地眼光打量着杨远。
“卑职也觉得不可思议,不过这确是事实,这是苏彦送来的战况表,您看看吧。”杨远也是苦笑,毕竟这苏彦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人家不信也是正常,于是将书信递给了李天扬。
李天扬一把拿过书信,打开看了起来,而后手猛地一哆嗦,险些将信纸扔出去,许久后,才回过神来,跟杨远大眼瞪小眼很久一会儿,才出声道:“派人去查,我要确切消息。”
杨远点了点头,而后招呼来一个侍卫,正要吩咐,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侍卫,对着李天扬行了一礼,说道:“将军,前线信件!”
李天扬狐疑地接过,而后神色再度精彩起来,张着嘴巴,仿佛能塞进去一个鸡蛋。
“怎么了,将军?”
杨远也是奇怪,问道。
“前线传来了消息,说前些日子江陵突然出兵进攻都阳城,两天便拿了下来,现在已经跟他们取得了联络。”
李天扬说这些话的时候仍有些做梦的感觉,不说其他的,本来传来前线失陷的消息,他几乎要气得死过去,心灰意冷,可马上便传来了一个消息,简直让他感觉从地狱直接升上了天堂,转变之大竟让他有些承受不了。
“看来,这事是真得无疑了。”杨远突然开口说了句,眼里也尽是震惊之色。
“这次我还真是看走眼了。”李天扬平复了情绪,长叹了一声:“本来也不大注意他,没想到竟有如此能力,明大势,而且行事雷厉风行,有大将之风。”
李天扬的评语不可谓不高,因为以他这样的性格要他夸一个人可有点太难了,可现在苏彦的作为却是当得起这个评语。
“看来兵机阁学员的名声果然不假,何况他还是沈青岚的弟子。”
“沈青岚…”李天扬听了这个名字,眼角再次一阵抽搐,可见这个名字与他的瓜葛。
“如今崔达已经授首,都阳城刚刚光复,两地皆无主将,而且还身居要害之地,将军是不是该有些打算了?”
杨远思虑了片刻,说出了这么一番话,也算为苏彦争取些什么,毕竟以他的功劳,获得相应的封赏是肯定的。
“你的意思是?”李天扬也开始想这个问题了,而后突然转过头,问起了杨远。
“苏彦功劳之大是无可置疑的,而且现在看来他也有卓越的军事才能,何况他现在正代着主将的位置,不如…”
“好吧,现在能用之人也不多,先给他个偏将的位置吧,看他以后的表现如何。”李天扬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
“将军英明。”杨远抱拳道,苏彦能得到这样的封赏他心里也是高兴,毕竟苏彦乃是一路跟着他过来的,他也很欣赏这个年轻人,何况他跟苏正天还有同袍的情谊。
“将军,事情已经有所回缓,那他们…”杨远突然看向跪在下方的三个将领,有些谨慎地说道。
“哼,今天且饶你们一命,留下将功赎罪一身,倘若日后再有如此之事,两罪并罚,绝不容情。”李天扬冷哼了一声,厉声喝道。
“谢大将军,属下一定会戴罪立功!”那三个将军艰难地吞了口唾沫,而后齐声道。
“滚!”
“属下告退!”三个人如蒙大赦的站起身来,而后感激地看着杨远一眼,迅速离开了,生怕李天扬改了主意。
“你也回去吧,我等会儿会让人起草嘉奖令的。”
“是,那卑职告辞了。”杨远行了一礼后,也是转身离开了。
李天扬等他们离去后,也随着走到外面,深深吸了口略带湿意的夜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这小子,还真不错。”
……
……
这些日子郭文熙的心情很复杂,时而高兴时而担心。
高兴地是苏彦竟真的打下了都阳城,他作为郡守,这样的功劳是少不了,他甚至正准备起草奏章,来吹嘘吹嘘自己如何如何善用人马,不但解了江陵之危,还破了都阳城,升官发财指日可待。
不过他却是担心这苏彦会不会不愿交出都阳,毕竟这是他打下的,自己虽然为他的上司,不过还是担心他会悍然反抗。
正是郭文熙怔神间,他派去都阳的使者孙天柏突然回来了。
“怎么样?”郭文熙见孙天柏回来,急忙问道。
“回大人,那苏彦竟不愿交出都阳城。”孙天柏神色也是阴沉。
“什么?他竟敢悍然抗命?”郭文熙直接站起身来,神色也是沉了下去,目光阴冷。
第一百八十五章:封赏
“不错。我也同样意外,这苏彦竟如此不识抬举。”
孙天柏同样冷哼了一声,沉声说道。
“那你说该当如何?”
郭文熙目光闪动,一对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像极了一个老狐狸。
“大人乃是他的上官,大可以势压他,他如再敢不从,那么大人便直接参他一本,定他个藐视上官的罪名。”
“也好,这样的话哪怕他苏彦有所背景,也躲不过我们的真凭实据。”
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