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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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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子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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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疑案风云)楔子

深秋,寒风细雨,天空好似蒙上一层灰色,见不到丝毫阳光,令人无比压抑。

大约是长达十日的绵绵秋雨,道路泥泞难行,昔日穿流不息,由潼关直通古都长安的官道半日过去,却未见一车一马,黄昏时分,终于自潼关方向远远驰来一骑,马上之人国字脸,浓眉大耳,年二十几,一身正气,当是英伟不凡的豪杰之士,他轻装简从,背负一个长条形包袱,在秋风细雨中,疾马狂奔。

刚刚爬上一个小山坡,青年骑士胯下骏骑突然悲嘶一声,四蹄一软,口吐白沫,再也不起。

骑士处变不惊,应变甚是神速,足尖一点马鞍,飞掠而起,落在地上,一身白衣已然溅了不少泥浆。

骑士厉声喝道:“无名鼠辈,不用躲躲藏藏,出来吧。”秋风将冰凉的雨水刮在他头上,顺着下腭落下,却未令他坚毅的面容有丝毫色变。

八道人影电射而出,个个黑衣蒙面,手持利刃,将骑士团团围住。

骑士双掌一错,凛然道:“你们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其中一名显是首领的黑衣蒙面人嘿嘿笑道:“少总镖头明知故问,只要把东西留下来就行了。”

骑士嘲讽道:“东西?一群不是东西的东西在大白天藏天露尾,不怕江湖人耻笑么?”

那黑衣蒙面人仰首哈哈一阵大笑:“少总镖头说这些话,怕是活得不耐烦了。”

“活得不耐烦的怕是阁下吧。”骑士冷哼一声,右手马鞭一挥,圈起一片浑水,向一干黑衣蒙面人泼去。

那些黑衣蒙面人显是早料到他有此一着,略一闪避,各展绝技,一起向骑士身上招呼。

骑士以一敌八,片刻间已与敌人交手十余招,雨势更疾,“蓬”骑士一拳轰飞一持刀之人,右手一抖,马鞭突然寸寸而碎,和作雨水,有若利箭,飞射而去。

一干黑衣蒙面人阵脚未稳,骑士蓦地一声大喝,刹那间,连攻七七四十九掌,敌者刀枪剑矛钩不由稍稍一滞,数息之后,眼前突然失去对手的踪影。

十丈之外传来一阵霹雳叭啦的气劲爆击声,在雨声中,清晰可闻,原来却是那名为首黑衣蒙面人在与骑士赤手相搏。

二人目光一触,瞬即分开,黑衣蒙面人冷笑道:“少总镖头想做过街老鼠么?”

骑士闷哼一声,古井不波的面容苍白无比,显是受了极重的内伤。

黑衣蒙面人又道:“东西留下,本人向天发誓,绝不留难少总镖头。”

“休想。”骑士双掌一搓,扔出几个黑乎乎的东西,几团五颜六色的烟雾凭空爆开,他的身形也消失其中。

若是艳阳高照之日,这招或可见效,可此刻大雨磅礴,烟雾被雨水一淋,转瞬即散,数十丈外,隐隐可见那骑士逃逸的背影。

“想逃?”黑衣蒙面人一声冷笑,袖中飞出几点寒星,大雨之中,更加隐秘。

寒星没入,骑士虎躯巨震,“哇”的喷出一口血雾,去势却是更急。

“追!”黑衣蒙面人得意的一阵大笑,率领手下提气掠去。

骑士堪堪逃出数里之遥,提气飞掠间,毒势已发,原本苍白脸上泛起淡淡黑气,脑中忽感一阵昏眩,后面追兵逾急,他自知已无幸理,犹自强撑,一咬舌尖,去势陡增。雨水将他薄薄的单衣几近淋透,背上包袱内的东西迹凸显出来,隐约可见是一柄长剑。

“少总镖头,何必作垂死挣扎,让本人给你一个痛快不是更好?”不知何时,那黑衣蒙面人已然追至,跟他不足十丈之遥。

骑士虎目厉瞪,心头涌起滔天恨意,厉喝道:“总有一天,我会教你们唐门会死无葬身之地。”

二人乍合即分,已然对了数掌,骑士不住向后退去,他七窍渗血,身体摇摇欲坠,面容惨烈之极。

“恐怕你没有那天了。”黑衣蒙面人冷笑声中,凝足内劲,一掌击去。

“蓬”得意忘形的黑衣蒙面人竟被远远震飞,叭的一声跌在地上,久久不起。

骑士喷出一口血雾,面上露出一丝欣慰之色,低声道:“布兄。”

骑士身后现出一人,须发奇长,衣衫褴褛,左手还拿着一个酒葫芦,十足一个酒鬼模样,可奇怪的是他在大风大雨中走了几十里,身上竟未沾着一丝雨水。

“酒鬼”伸掌抵在骑士背心命门之上,缓缓输过内力,助他逼毒。

骑士苦笑道:“唐门之毒天下无双,就算医圣亲近也是无计可施,布兄不必浪费内力了。”

布姓酒鬼双目精光陡现,沉声道:“唐门?”刚刚追来的一干黑衣蒙面人被他目光一扫,皆不寒而栗,差点想撒腿而逃。

骑士气息突然急骤起来,布姓人在他耳边轻声道:“白兄,你稍待片刻,待我为你解决这几个死人。”

那名为首黑衣蒙面人狼狈不堪的自地上爬起,心中恼及此人趁己不备,令他出此大糗,闻得此言,冷哼道:“阁下好大的口气。”

布姓人寒声道:“你也姓唐么?”左手一挥,那白姓骑士有若腾云驾雾,飞过数十丈之遥,不偏不夷,恰好落在一方被雨水冲得干干净净的大石之上,摆在他面前的,还有那个硕大的酒葫芦。

他右手也未闲着,向前一探,那白花花的雨幕如万流归宗,齐聚他手,形成一支丈许长的水剑。

布姓人身形一变,凭空消失在众人面前,半息之后,却出现在一持剑之人身后,齐胸平平挥出一“剑”。

那持剑黑衣人大骇大下,不假思索,举剑格去,却觉手中一轻,长剑毫无阻滞的穿过对手兵器,他这才想起对手所使不过是条水剑,如何能挡。他还未使出后着,颈中一凉,头颅高高飞起,眼睛瞪得老大,当真死不瞑目。

布姓人哼道:“米粒之珠,焉敢与日月争辉?”水剑散去,变成无数有若实质的小点,向那些黑衣蒙面人疾躲而去。

“八弟!”为首黑衣蒙面人惨呼一声,不顾近身水滴,奋力攻来。

嗤嗤数声轻响,那些水滴竟透过他护体真气,结结实实打在他要害之上。

那黑衣蒙面人身体剧震,伤处血泄如注,形成几道血雾,被雨水一冲,染得他全身顿成鲜红,他拼着最后一口气,厉声道:“姓布的,总有一日,我们会教你死无葬身之地。”

布姓人连杀二人,却如闲庭阔步,淡然自若道:“恐怕你没有那天了。”二人对答宛若方才之言,只是说话之人却掉了个。

“蓬”的一声,黑衣蒙面人身体晃了几晃,突然爆成一团血雾,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走!”其他黑衣蒙面人堪堪避过水滴,互相使了个眼色,准备开溜。

布姓人冷笑道:“想逃么?”身形再变,已然拦住众人去路。

数声惨叫,留在布姓人身后的,只有七具无名尸首。

布姓人缓缓扶起气若游丝的白姓骑士,内力探入,方知他毒势攻心,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之不活,暗忖自己若早半个时辰赶到就好了。

白姓骑士勉力坐起,回光返照的睁开双目道:“布兄,可否帮小弟一个忙?”

布姓人忙道:“白兄有何遗愿,尽管明言,小弟上天入地,亦会为你办到。”

白姓骑士缓缓解下背上包袱,递给布姓人道:“布姓可否帮小弟把这个东西送回振威镖局。”

布姓人连连点头,白姓骑士稍闭双目,又陡的睁开道:“还请布兄代小弟照顾家人,莫要,莫要……”此语未毕,已泯然长逝。

布姓人缓缓将白姓骑士的尸首放到石上,虎目隐见泪光,缓缓道:“白兄,你放心,从今以后,我不会让你的家人受到丝毫伤害。”

布姓人解开包袱,里面果是一柄长剑,仅长三尺许,薄如蝉翼,持在手中,宛若无物。

布姓人喃喃道:“蝉翼剑啊蝉翼剑,你可知你害死了多少人。”一剑挥下,那方数丈方圆的青石竟被他劈下一角。

许久,布姓人收好此剑,抱起白姓骑士,正欲离去,突然从尸首内掉出几样物事,捡起一看,却是几本武功秘笈,他心中忽然一动,自言自语道:“白兄啊白兄,为了你这个秘密,小弟倒有一个绝妙的主意。”

说着,他全身发出一阵如爆竹似的爆响,高大的身体在刹那间竟矮了几寸。

布姓人又道:“从今日起,这个世上再无布奇龙,只有白向天。”

一道历雷劈下,雨下得更大了。

第一集(疑案风云)第一章庄主云清

“呼呼呼”自长安城北振威镖局内传出一阵拳劲破空声和练武的吆喝声,镖局内练武场与大街仅有一墙之隔,故而街上的行人可对里面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

练武的多是一些二十上下的青年,振威镖局跟其他镖局略有不同,总镖头白向天亦是江湖上的一个小门派三绝门的掌门,这些青年不但是振威镖局的镖师、趟子手,亦是三绝门中弟子。

督导他们是一名四旬中年人,这时远远奔来一人,施礼恭声道:“付镖头,总镖头请您到大厅去。”

这付镖头付无忌乃总镖头白向天的师弟,振威镖局的副总镖头,只见他点点头,挥手示意众人暂停,朗声道:“我有事稍离片刻,你们自行练功,不要偷懒!”言罢,随来人行向镖局大厅。

眼见付无忌消失在门口,一干早已累得汗水淋漓的青年哪会遵嘱,顿时喧哗起来,各觅干净地方,就地席坐,闲扯起来。

自镖局大门直通客厅的那条青石路与练武场当中仅隔了几排白杨,稍尽目力,便可看到总镖头白向天及付无忌等一大群镖师阔步迈步大门。过了片刻,便簇拥着一人返回大厅,远远看去,隐约可见那是一名十分年轻的女子。

这番情形显得有些滑稽,白向天容貌威武,却神情兴奋的伴在那年轻女子身畔,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一大帮年纪不轻的镖师,那女子偶加询问,白向天便忙不迭的恭声作答。

练武场中青年见了,不禁相互询问,其中一年轻弟子显得愤愤不平,哼道:“飞扬,那娘们是什么来头?竟让总镖头如此待她?架子倒不小!”

被唤作飞扬的是与他并肩而坐的青年,其实那青年本名杨飞,一干师兄弟平素总喜欢倒过来叫,叫得顺口了,再也改不过来。杨飞是付无忌的一个远房侄子,八年前父母双亡,便来投靠扯上一点亲戚关系的叔叔,自那时起便一直留在振威镖局。

杨飞摇头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会清楚,不如等会何师兄出来你去问他!”何师兄就是刚才出来找付无忌的那人。

问话的那青年是杨飞的表兄,也就是付无忌的独子付峻,两人年纪相近,又沾亲带故,自较平常师兄弟来得亲热,付峻眼珠一转,覆在杨飞耳边低声道:“不如去偷偷瞧瞧。”他自小仗着父亲痛爱,一向胆大妄为,凡事也要拉上杨飞。

杨飞稍稍犹豫道:“要是被逮住了,少不得又有一顿板子。”跟着这表哥,他苦头已吃了不少。

付无峻拍拍胸脯,保证道:“万事有我担着。”也不待杨飞应允,趁着一干师兄弟不注意,拉他悄悄溜去,绕了一个大圈,到了大厅后面,这里有一排窗户,付杨二人从窗户跳了进去,里面是紧邻大厅的偏厅,透过窗格,可以十分清楚的看到大厅内的情形。

经过三绝门三代苦心经营,振威镖局已是长安城内数一数二的大镖局,大厅之内呈放摆设颇为考究,不但厅内桌椅皆是上好的檀木所制,连厅中四壁也附庸风雅的挂上所谓的名家字画。

白向天坐在主位,而那年轻女子坐在白向天的下位,恰好与付杨二人相背,杨飞虽瞧不见她的样貌,可光看她着了一件翠黄长衫的背影,心中便琢定她是个仪态万千的大美人。

只闻白向天客套了几句,开门见山道:“梅庄主远道而来,光临敝局,令敝局蓬敝生辉,却不知有何事要敝局效劳?”他有此一问,实在是这女子身份尊贵,武功极高,着实想不出有何事要劳烦振威镖局。

那梅庄主却未作答,只端起桌上的那由江西景德镇出产的茶具泡制的龙井细细品茗一口,半响方才放下,右手不经意间向后轻轻一挥,杨付二人只觉胸口一麻,全身已是动弹不得,想叫救命也是不能出声,好半天才想到自己已被她稀里糊涂的封了穴道。

这时那梅庄主才开口道:“白总镖头客气了,前日在敝庄附近发生一桩杀人命案,死者是被利剑所伤,七剑致命,剑剑命中心口要害。”

白向天动容道:“梅花山庄威名远播,谁敢在贵庄附近杀人?死者是否贵庄中人?”

梅庄主摇头道:“敝庄已查清死者来历,想必白总镖头听过‘千里寻踪’孙莫施,此人武功不高,却精通潜踪匿形之术,知晓各种江湖秘事,此次被杀想必是因泄密之故。”

白向天满脸疑惑道:“那此事与敝局有何干系?”

梅庄主在众人毫不觉查间封了付杨二人穴道,足见武功高明,杨飞动弹不得,心中正自气恼,可她娇脆清甜,宛若银铃的声音甫入耳,脑中便“嗡”的一声,满腔的怒意早已飞到九霄云外,巴不得她多说得一刻,便可多听一刻她那如籁天音,此刻便是让他这般听上能一生一世,亦是无怨无悔又听那梅庄主道:“孙莫施乃七剑穿心而死,我听说贵派三大绝学之一的追魂剑法中有一式七剑追魂,造成死状与其极为相似,故而前来向总镖天求教。”

白向天脸色大变,梅花山庄崛起江湖不过五十余载,赫赫威名已能与正道七大门派分庭抗礼,若是卷进这件杀人命案之中,别说数十年苦心经营的振威镖局,便是父亲传下的三绝门亦将面临灭顶之灾。

梅庄主见白向天面现惊恐,连忙安抚道:“白总镖头不必担心,孙莫施死在敝庄附近,敝庄不得已才追查一下死因,别无他意。”

白向天脸色仍极为难看,一个门派若是在家门口有人被杀,无疑是对此派极大的挑恤,绝非如她所说随便查查,否则也不会劳烦鼎鼎大名的梅花山庄庄主梅云清的大驾亲临了,白向天心念急转,忙不迭解释道:“其实敝派的追魂剑法并非什么盖世绝学,在梅庄主眼中只怕不值一提,敝派精通此剑法只有老朽的师弟付无忌一人。便连老朽也只是粗通皮毛,而付师弟近一个月一直身在长安,跟老朽在一起,从未离开,老朽以性命作保,孙莫施绝非他所杀。”

梅云清秋波流转,缓缓看了振威镖局在座之人一眼,这才嫣然笑道:“白总镖头多虑了,孙莫施绝非三绝门中人所杀。”

众人只觉方才梅云清那眼神似要看清自己心腑,心中所思似无不被其所查,对着她的如花娇靥,心中却是不寒而栗,闻得此言,皆松了一口气,白向天道:“梅庄主洞彻天机,敝派冤曲便可不查自清了。”他这马屁却拍得有点过份了,着实不象一派之主的样子,众人闻了,不由面面相觑。

这时一名弟子手持一张大红贴子快步奔来厅内,向白向天等人施礼后,将贴子呈上,道:“南宫世家少主南宫博公子拜见总镖头。”

白向天又是一惊,平时难得热闹的振威镖局今日竟连来两位贵客,只怕已入多事之秋。南宫世家势力雄踞江南,产业更是遍布全国,其富可敌国,连朝廷中人见了都礼待三分,南宫博身为南宫世家未来的主人,身份尊贵无比,若非要事,犯不着千里迢迢来拜见区区一个镖局的总镖头?

白向天回过神来,对那弟子道:“快请。”又觉不妥,改口道:“还是我亲自去迎。”站了起来,对梅云清抱拳道:“梅庄主稍侯片刻,老朽先去迎接一位贵客。”

梅云清起身揖手道:“白总镖头请便,南宫公子可是一位难得一见的贵客。”白向天快步行出,竟似生恐慢了一步,得罪南宫俊一般,其他人亦跟了去,片刻间厅中便只有付无忌及梅云清二人。

梅云清向付无忌微微一笑,转身佯作观赏壁上字画,玉手轻拂,杨飞、付峻二人只觉身上一凉,穴道已然解开,只是气血未活,一时仍不能动弹,杨飞这时刚好看到她的容貌,不由得呆立当场。

杨飞刚才听到她那如黄莺轻啼的声音,心中便已胡思乱想,一会猜她容貌如何端庄美丽,一会又想她若是丑陋不堪,自己见了,岂非大煞风景?可此刻惊鸿一瞥,却令他今世难忘,心中羞愧万分,自觉方才想法是对她的亵渎,那种美丽用尽天底下的语言文字都无法描绘其中万分之一,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恨不能立马跳将过去,再仔细看见究竟。

可恨那张俏脸一闪而过,便已不见,耳中只听那梅云清悦耳动听的声音:“付镖头,我在此也无事了,就此告辞。”杨飞眼睛不由紧紧盯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付无忌说些什么客套话也没听清。

好半天,厅中来了一些什么人,说过一些什么话,杨飞哪还放在心上,这段时间,他脑中一片空白,有的只是梅云清的如花俏脸,芳芬倩影,直至付无忌的一声大喝:“你们两个兔崽子给我滚出来。”将他从幻境中惊醒。

杨飞、付峻这才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只觉两腿酸麻,看看日头,原来二人已不知不觉靠着窗格站了一个多时辰,而此刻厅中已只剩付无忌一人。

付无忌绷着老脸,大声喝叱道:“你们两个真有出息,躺在这偷听谈话,峻儿,你这个做表哥的怎么教表弟的,一点长进也没有。”

付峻早已见惯这等场面,拉长语调,故作委屈道:“爹,孩儿知错了”

付无忌面色缓和许多,对杨飞道:“小飞以后不可跟峻儿学这些旁门左道,知道吗?”

杨飞唯唯应诺,他幼年丧父,付无忌便似他的严父。

付无忌这才道:“天色不早了,你们去用晚膳吧。”二人没想付无忌如此善与,竟连挨骂都免了,心中大喜,向付无忌施了一礼,匆忙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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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月悬空,清风徐徐。

杨飞立于月下,望着天际的那轮圆月,不由叹了口气,中秋将至,别人都是一家团聚,而自己仍是孤家寡人一个。

他躺在床上,入目便是梅云清的娇靥倩影,一时辗转反复,难以入眠,只好出来散心,不知不觉,仅见一面的梅云清已成了他脑中挥之不去的心中人,人海茫茫,天下之大,哪里去寻?不过听说梅花山庄离长安不过百里之遥,找个时间便可前去寻她。

杨飞思及此处,不觉苦笑,自己不过江湖中的无名小卒,即便在振威镖局也要排到倒数第儿,人家堂堂一个庄主,怎会记得自己,自己找上门去多半是吃闭门羹,这个愿望无异痴人说梦,他越想心中越是难过,不由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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