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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咋了?我大伯和我爹加快了步子,走到门口,正好看见一个人端着一大碗肉,那人古古怪怪地看了我大伯一眼,说,你回来了。我大伯没闲暇应承,快步进了门。院子里架着一口大铁锅,下面是熊熊火焰,郑三炮拿着刀子切刚刚从锅里捞起来的热气腾腾的肉,一边切一边往秤盘里装,会计玻璃猴子拿着账本,拖长声调念花名,赵正祥,五口人,三斤五两……
见了我大伯,郑三炮放下刀子,抹抹手上的油腻,说,回来啦,老哥哥。
我大伯木然地看看他,又看看站在一边哭丧着脸的他的几个儿子,和瘫软在门槛上的我的大伯娘,他独独没见着我六哥。
我爹后来说,当他一眼瞅见贴在墙上的牛皮,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他看见我大伯站在那里身子直晃悠,赶紧跑去扶,但是没等他跑到,我大伯就倒了。我大伯在倒地的时候,还骂了一句:狗日的啊……
我大伯这一次吐了很多血,一口一口地往外呕,呕完过后,就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就在我爹跟我娘说我大伯可能要活不成了的时候,我大伯却奇迹般起来了,他吩咐我大伯娘磨些豆腐,让我大哥去五道河村请五道河村的领导和那个放牛老倌的家人,让我二哥去土镇买些肉回来,让我四哥去请郑三炮和玻璃猴子他们,说在这天晚上希望把事情解决了。
因为牛是在我大伯家死了的,郑三炮做主,分给我大伯家的牛肉比别人家多两倍。那些牛肉我大伯娘没准吃,她用盐腌了起来,放在坛子里保鲜。这天晚上,当秦村的领导和五道河村的领导以及那放牛老倌的家人和我大伯聚集一堂的时候,这些牛肉和从土镇买回的猪肉,还有我大伯娘磨的豆腐一起,被摆在了他们中间。
最先解决的是关于对那放牛老倌的赔偿,几经商谈,鸡都叫三遍了,这事才算说好,我大伯连医药费、营养费、养老费……统共付给他们两千三百块。我大伯摸了五百块钱出来,说这还是从老三那里借的,剩下的部分,只得等等再给了。那家人拿了钱,脸上的颜色要好看多了,但是要求我大伯无论如何也得给他们打张条子,而且还必须在条子上注明啥时候给剩余部分的。我大伯写不好字,就由我大哥写,我大哥写了,我大伯在上面摁了手印。
送走放牛老倌的家人,郑三炮在屋子里直骂娘,说那老倌没儿没女,今天晚上来的都是他的侄儿侄女,这些家伙平日里对那放牛老倌跟待畜生似的,现在拿了这些钱,也算是发了笔横财。
不说这些了,我们还是说大牯牛吧。我大伯叹口气,说道。于是大家又坐到一起,说起大牯牛的赔偿来。
郑三炮告诉我大伯,这件事情因为关系到群众的利益,所以,他们也没办法,尽管很为难,但是也得出这个面,谁叫他们是村里的干部呢?
一直坐在一边没机会说话的我爹这会儿说话了,他给郑三炮和玻璃猴子一人递了支烟,说,我家老三还问你们好呢,说啥时候回来请你们喝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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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恶少 12(2)
玻璃猴子不抽烟,摆摆手说不要。郑三炮接过烟,点着火,吸了口,眯缝着眼说,你们家老三是个有出息的人,也是我们秦村的骄傲,在处理这件事情上,我们会看着他的面子的,你们说是不是?
当太阳高高地挂在秦村上空的时候,大牯牛的赔偿问题也商讨结果。看在我三叔的分上,我大伯赔偿村里八百元,那张牛皮,就送给我大伯家了,算是大牯牛留给我大伯家的一个念想。
要是别人,当初买牛犊子时的钱,再加上喂养了这么久的功夫钱,料钱……加起来没有三千也有两千。再说了,谋害耕牛还要追究法律责任呢!郑三炮说。
这天上午,我大伯坐在门口,不停地抽他的旱烟,抽了,就咳嗽,咳得天摇地动,咳出来的痰全是带血丝的。中午吃过饭,我大伯就忙着打理那张牛皮了,他用刀子从牛皮上割出一个条儿来,长有三尺,宽有两指。看着我大伯拿着那根牛皮在那里比划,没人晓得他要用来干啥,我四哥猜测说我大伯是用来做皮带的。我三哥刚学完《红军过草地》这篇课文,他结结巴巴地表达了他的浪漫猜想,说我大伯肯定是把牛皮割下来烧着吃……
只有我大哥和二哥晓得我大伯割那根牛皮下来的真实用途,两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离开了家门。他们是去找我六哥去了。
那几日,我六哥见大家都对他不闻不问,自己也不想在家里讨没趣,就成天在田野里溜达,饿了,就回家偷点剩饭吃,困了,就躺在那些草堆子里睡。我大哥和二哥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一个草堆子上,于和煦的阳光下,沉醉在梦乡里。我大哥和二哥猛扑上去,将他摁住,然后拿绳索将他捆绑起来。我六哥吓坏了,他看我大哥和二哥冷冰冰的脸色,一副办公差的样子,就晓得这是我大伯的主意,忙叫唤着大哥、二哥,哀求他们把他松了,别把他捆回去。
你们把我捆回去,爹会打死我的!我六哥说。
但是我大哥和二哥根本就没理会他。于是我六哥就拼命挣扎,挣扎了一阵,没啥效果,索性就懒得动弹了,死去了一般由我大哥和二哥折腾。我大哥让我二哥先看着,他去找来了一根长长的木棍,然后将我六哥绑在棍子上,像抬一头猪似的,两人抬着我六哥,走过田野,穿过院落,往家里走着。一路上招致很多人前来围观和取笑,我六哥闭着眼睛,仿佛睡着了一般。
我大伯亲自动手,将我六哥吊在了核桃树上。我大伯没有去砍黄荆条回来,也似乎没准备啥棍棒。他拿啥东西来收拾我六哥呢?就在我们暗自嘀咕的时候,我大伯从里屋拿出了那根牛皮。我大伯给那根牛皮做了个柄,看起来就像我们通常在电影里看见的那种皮鞭了。我大伯提着皮鞭,厉声喝道,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
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哆哆嗦嗦地应答着,站到了我大伯面前。
都给我跪下!我大伯喝道。
于是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齐刷刷地围着那棵核桃树跪成了一排。我爹搡了搡我,要我也跪过去,但被我娘制止了。我娘刚将我拉进里屋,我就听见了鞭子抽打我六哥发出的响亮的“啪啪”声。跟往常一样,我六哥起初还是发出了两声叫唤,但是马上就住了嘴。我要透过门缝瞧瞧外面的动静,我娘不准,我娘抱着我弟弟,将我拉进她的怀里,我看见我娘泪流满面。
我说娘,你咋了?
我娘指指外面——外面的皮鞭声似乎更加响亮了,哨声一样在秦村的上空飘荡,娘哽咽着说,也不晓得你大伯娘现在咋样啊,那可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哇。
我爹后来告诉我们,说我大伯打累了,坐在那里抽旱烟去了,但是那皮鞭却并没有停下来,他叫我大哥、二哥、三哥、四哥和五哥轮流打。我大哥打几下,将鞭子递给我二哥,照旧跪回原地,我二哥打几下,又将鞭子递给我三哥,回头跪下……如此轮流几番,最后当鞭子再回到我大伯手上的时候,已经断了。我大伯拿着那根断了的皮鞭,指着他面前跪成一排的我的大哥他们,喑哑着嗓门说,你们都记住了,今后要是谁犯了,就比照着来!我大伯说完,拎着鞭子回屋去了。我大哥他们跪了一阵子,也都站起来散了。独独我六哥被吊在那里,没人敢去放他下来,他就像一条被剥去了皮挖去了肠肚晾晒在那里的血肉模糊的鱼,随风摇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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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恶少 12(3)
到傍晚的时候,我爹才将我六哥放下来。我六哥双目紧闭,奄奄一息。我爹要将他抱进我大伯家,被我大伯娘挡住了,她抽泣说,你把他扔外面吧,等野狗把他拖去算了,免得他再祸害人。我爹抱着我六哥,叫我大伯,说,哥,老六可能不成了。我大伯娘一听这话,大哭起来,扑过去抓住我大伯撕扯起来,说,他就算是千错万错,你也不该打死他啊!我大伯站在那里呆若木鸡,面如死灰,任由我大伯娘抓他,挠他。我大哥他们则如同一群傻子一般,发呆的发呆,发怔的发怔……
我娘抱着我弟弟走过来,在我六哥鼻子上摸了摸,将我爹吼了一顿,你胡说啥啊,老六好好的呢,抱我们家去。我爹就抱着我六哥回了我们家。在我娘的指示下,我爹将我六哥放在我睡的床上,然后用盐开水将他身上的伤口清洗了。我爹清洗完伤口,拿被子给我六哥盖住身子,然后看着我娘,等她的吩咐。我娘说,你去医疗站拿点紫药水回来吧,再请医生来给他打一针破伤风。
我爹将医生请回来的时候我娘正拿勺子给我六哥喂东西。我爹问她喂的啥,我娘说奶水。我六哥可能听清楚了,或者是嫌弃那味,吃了一口就不愿意再张嘴,我娘就说,老六,你不吃你就要死的。于是我六哥就又张开了嘴。我娘给我六哥喂了小半碗,然后又挤,一直挤到挤不出来了。我弟弟见我娘将奶水挤出来喂给别人,先是很好奇地看,但是马上就哭起来。我抱着我弟弟,“哦哦”地哄着,看着我娘将那小半碗奶水喂给我六哥。
医生给我六哥擦紫药水的时候被他身上的伤痕吓了一跳。他给我六哥擦了紫药水,又给我六哥打了破伤风针,最后还建议再给他拿点药。医生说,他伤成这样,如果不拿药物控制,就容易感染发炎。我爹正犹豫,我娘说那好吧,包点药吧。
医生走的时候坚持要去我大伯家看看。我大伯一家没有生火做饭,一屋子的人,个个垂头丧气,我大伯和我大伯娘坐在那里发呆。医生叫了我大伯一声,又叫了我大伯娘一声,两人这才发觉屋里进来了人,慌忙起来让座。
不坐了,我来就是告诉你们,你们家老六看起来没有啥生命危险,但是要好起来呢,至少得一月两月。医生说,我刚才给他打了针破伤风,还给他拿了点抗感染的药。
我大伯和大伯娘都唔唔地应着。
还有个事情我得给你们提个醒。医生说,你们家老六闯的那些祸事我都晓得,他是可恨,你们打他揍他也应该,教育他做个好人嘛!但是呢,你们可别下死手啊!晓得么?你们要是打死他了,是要犯国法的!他是你们家的娃娃,可他也是国家的人,国家不允许随便打死人,就算是亲爹亲娘打死自家娃娃,也同样犯死罪!
医生告诉我大伯和大伯娘,这样的事情前不久前在土镇发生过一起。亲爹看着自己儿子太祸害人,就用斧头将他劈了,可结果呢,这亲爹被公安局抓了,现在就关在爱城看守所,按照国家法律,一命抵一命,这亲爹大概也活不成。
所以你们千万不能犯糊涂啊!医生语重心长地说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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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恶少 13(1)
如何处置我六哥的问题,简直让我大伯伤透了脑筋,我大伯再次去了爱城。
我三叔得知大牯牛死了,显得十分悲伤,他竟然流了眼泪。当时他处的那个在供销社工作的对象也在场,正因为一件啥事情跟他闹矛盾,撅着个嘴巴在一旁不开心。我三叔的对象见我三叔因为一头牛死了而流泪,感到很惊奇,她说我还以为你的心是铁打的呢,没想到也这么软。我三叔就给他对象讲了他和那头大牯牛的故事,他对象听得唏嘘不已,于是两人的关系马上就和好了,并且共同为咋处置我六哥给我大伯出谋划策。
我三叔首先肯定了医生说的话,说不能像以前那么揍我六哥,如果一失手打死了他,就算不是成心的,也要负法律责任。我大伯哀叹说有啥办法呢,他已经让这个家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了,养着他,等于抱着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啥时候他“轰”一声就将整个家都炸没了。
我三叔的对象说他还是一个娃娃,有这么厉害么?
我大伯眼睛一瞪,被冤枉了似的惊呼起来,你哪里晓得他啊,这个天收的,干起祸事来,比恶霸还歹毒呢!
我三叔和他的对象几经商议,最后给我大伯拿定了处置我六哥的办法:第一,不要再像以前那么打他,要以说服教育为主,如果实在不顶用,等他大了,交给国家处理,该杀该关,由国家法律决定;第二,等开学的时候,让他去读书,必须得学文化,学知识,只要学到知识文化了,他就会明白事理,不会再闯祸了……
我三叔和他的对象特别强调了第二条的重要性,要我大伯无论如何也要让他去读书。说起读书,我大伯多少感到有点欣慰,他给我三叔和我三叔的对象讲了我六哥一天校门没进,会写“日你妈”三个字的事。末了我大伯说,我听你们的,没准这个天收的还可能是个读书的料呢,要不,他一天校门没进,咋会写字呢?
我大伯临走的时候,我三叔将他送到爱城城外的大道上,告诉他自己确实很忙,抽不出时间回秦村。我三叔一边说着一边摸口袋,他摸出了一大卷钱来,塞到我大伯手里。我大伯不敢要,说太多。我三叔说当下家里出了那么大的祸事,正是花钱的时候。我大伯拿过钱,心里老大的不塌实,他问我三叔,老三啊,你一月多少工资啊?我三叔说了。我大伯拍拍手里的钱,说,老三啊,这些天我看你大手大脚,就你说的那点工资,哪里够啊,现在你又给我这么多钱——这钱来路正么?我三叔笑起来。我大伯正色说,老三啊,你别笑,哥没读你那么多书,懂不了多少道理,但是晓得有一条,便宜莫拣睡觉安稳,不欺不害过得自在。我三叔说我晓得,我没干啥坏事。
我大伯走了两步,像是记起了啥似的,又回转身来。我三叔忙迎上去。我大伯掏出钱来要塞回给我三叔,说这钱揣在他身上老是心慌慌的。我三叔恼了,说你咋能这样呢?我大伯叹了声,红了眼圈,说,老三啊,你千万不要出啥事情啊,你要出点啥事,哥一家就完了啊!我三叔见我大伯那感慨的样子,眼圈也红了。我大伯说,老三,你是我们老安家的梁柱子呢,我虽是你哥,也要仰仗你呢!我三叔拍拍我大伯,说,大哥你放心好了,我现在爱情事业都算有成了,听说上头还准备提拔我呢。等过些年我手头的权力大了,如果老六还是那样子给你乱闯祸,你就把他给我送到爱城来,我把他弄到屠宰场去杀猪,我就不相信,难道我也管不了他!
我大伯刚走两步,我三叔叫住他,说大哥,钱的事情,你别声张,更不要让我二哥晓得。我大伯说好。
我大伯刚一回家,五道河村放牛老倌的家人就来了,拿着我大伯打给他们的条子要钱。我大伯二话没说,拿出钱来就给了他们。这一幕,正好被我爹看见,我看见那些花花绿绿的钱就像熊熊的火焰一样,只一瞬间就把我爹的眼睛烧红了。
回到家里,我爹就见啥啥不顺眼,嘴巴里嘟嘟哝哝像是沸腾了的茶壶。我娘以为他在外面受了谁的窝囊气了,过来问他,他竟然将我娘大吼一顿,我娘被吼得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过了一会儿,我四哥和我五哥过来叫我爹过去他们家喝酒,说我大伯从爱城带了菜回来。我爹没理睬他们。见我爹虎着张脸,我娘也撅着嘴,我四哥和我五哥吃不准两人咋了,就回去了。过了一阵,我大伯亲自来了,他先问我娘,两人是不是拌嘴了。我娘眼睛一下子红了,泪水刷刷直往外涌,我娘说鬼晓得呢,他一回来就这样,问一句就吼我。我大伯转头问我爹,你咋了,遇着啥不顺心的事情了?我爹白了我大伯一眼,说,不顺心的事情天天有,难道哪一天还少了么?我大伯叹了口气,说,你那些芝麻谷粒大的事也叫不顺心?要是你换成了我,怕是骨头都敲得鼓响咯!我爹冷笑一声,说,跟你比,我是比不过啊,我拿啥敢跟你比啊!我大伯上前拉着我爹,呵呵笑着说,走吧,别说这些屁话了,我走的时候,老三专门给买了些菜,还有酒,让带回来跟你喝两盅。我爹摆开我大伯的手,走到一边说,你吃吧,你喝吧,老三专门给你买的呢!我大伯恼了,说,都是自家兄弟,你咋跟我说这话呢!走吧,我还有事情跟你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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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恶少 13(2)
叫走了我爹,我大伯又叫我娘,让她别做饭,一家人都在他们家吃。我娘说好,等会儿过来。
我爹一走,我娘就问我晓不晓得我爹为啥发那么大脾性。我说了,我说我爹回来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看见我大伯掏出一大包钱来给五道河村的人,我爹的脸色就一下子变了,回来就见谁谁不顺眼的样子。
我娘叹口气,骂道,这个没出息的准是犯了红眼病了,我们得赶紧过去盯着他,没准儿他灌两杯猫尿,就会和你大伯吵起来。
我娘的话音未落,就听见了我爹和我大伯的争吵声。我娘将我弟弟一下子塞给我,赶紧起身去了我大伯家,见我爹和我大伯两人站在那里,都把脖子伸得长长的,面红脖子粗,活像两只斗架的公鸡。我娘要将我爹拖回家,我爹不干,他还要和我大伯吵,我娘气急了,一掌将我爹搡倒在地上,骂道,你丢脸不丢脸啊,哥好心好意请你喝酒,你吵啥吵啊?我爹爬起来,不理会我娘,还逮着我大伯吵,你说老三不偏心,他要不偏心,咋给你拿钱不给我拿啊!我娘气得上去又将我爹狠狠一搡,说,老三偏心你找老三去,你跟哥吵啥啊,你这没出息的!我爹又差点被我娘搡倒在地,他警觉地看着我娘,防止她再来搡他,指着我大伯跟我娘申述说,要是他不跟老三说我坏话,老三咋会不给我拿钱?我娘上前揪住我爹的耳朵,像收拾一个淘气的娃娃一样,将他拖回到屋里。我爹还要吵,我娘将我弟弟一下子从我怀里夺过去,塞到我爹怀里,然后将我扯到她身边,冷冰冰地看着我爹说,为了几个钱,你有脸面和自己的亲大哥吵,跟着你这样没出息的人过日子,脸都丢得不好意思再丢了,我们别在一起过了,你要小的,我要大的,等天一亮我们就去土镇打离婚!我爹的声音一下子弱了,说,那哪里是几个钱啊……我娘指着门外我大伯一家,又指指厨房,说,你去拿把菜刀,去抢回来不就得了?哥一家都成那样子了,你还好意思说出这些话!
治住了我爹,我娘去了我大伯家。我大伯坐在那里老泪纵横,不住地嗳气。见了我娘,我大伯抹了两把眼泪和鼻涕说,老二咋能说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