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堆笑道:“李先生真是贵客呀,好久不见。”
李三思点头还礼,微笑道:“兄弟最近一向事忙。这次是有点儿小事过来顺便过来一趟。这手上抱着瓜,不便行礼,莫怪莫怪。”
郝大博客气道:“哎呀,大热天的抱着这么大的一个好瓜来,足见盛情。李先生肯来作客已经是鄙人莫大的脸面儿了,又带什么礼物?”
他示意门房去接过李三思手里的大西瓜。门房双手去抱,李三思却不肯给,干笑着道:“郝员外不要介意。这瓜是我买来给别人的,并非礼物。我来得匆忙,没来得及给员外备见面礼。再说,该当给员外的见面礼如果是如此轻薄随意,那怎么好意思?”
郝大博稍有点尴尬,也就打了个哈哈,笑着道:“李先生说这话就是见外了,咱们可算是老相识啦。不必拘礼,不必拘礼。”随后,他便和郝尔乃一起将李三思延入客厅奉茶。
分宾主坐定后,李三思便将那个大西瓜就手放在茶几上,右手搭在上面护着,故意显得它是个稀罕物似的。寒喧几句后,趁着仆人上茶的间隙,郝员外正要动问他的来意,李三思却倾过身子,压低声音先开口道:“正好童员外也在,省得我多跑一趟。唉,出事了……”说了这一句后,他的目光就瞟着正给宾主上茶的仆人,住口不说。
郝氏兄弟心中都格登一下,隐隐觉得不妙。上毕茶后,郝员外挥手屏退仆人,急忙低声问道:“李先生,出了什么麻烦事?”
李三思故作小心地向厅前堂后探看了一眼,这才神神秘秘地低声道:“还是为着你二位见过那个额角生着红斑的人。锦衣卫来人,觉得你二位有事情隐瞒没有实报,就要找你二位。”
一听“锦衣卫”这三个字,郝氏兄弟都是心中一突,对望一眼,异口同声地道:“没,没有。我们哪里敢隐瞒?”话虽然这么说,两人心中却不禁揣揣,这麻烦毕竟是找了上来。门房通报李三思突然造访时,两人都已想到觉得可能和这件事有关。李三思先前请他二人帮忙画像的事情做得是既神秘又慎重,让他们事后都隐约觉得,曾在“醉月居”二楼与自己二人拼桌共坐的那位“红斑客”来头儿不小,这件事只怕没完。
李三思说道:“我当然相信你们不曾隐瞒。这事说来话长,那人是什么来头儿;你们能猜到一鳞半爪么?”
郝氏兄弟都连连摇头。
李三思沉吟片刻,伸手轻轻一拍桌,说道:“也罢。你们不是这道儿上的人。说给你二人听了也没什么大碍,但却千万不可泄漏出去,否则就是自招祸端,性命不保!”
郝大博性子朴实,连忙道:“是,是。这个自然。”
郝尔乃却皱起了眉头,觉得这李三思来意有点可疑,说话也像是在吓唬人。
李三思低声道:“那人是锦衣卫要逮的要犯。当时,锦衣卫得到消息,要犯和他的同党会在‘醉月居’碰头儿,锦衣卫就在酒楼内外伏下人手准备一网打净。不料,还没到碰头儿的时候,要犯便不知怎么识破了这个局。他先是在我的菜碗里暗下了一个蟑螂,引发纷争后,趁乱在我脑后用杀人无形的钢锥来了那么一下,然后就趁乱逃走。这件伤人案,其实与醉月居老板刘三江并不相干。我昏迷了一天,侥幸不死,许多前事的确是因为伤重不记得了,但这个事还是记得一点儿的。我让冯县令将当时酒楼里的客人全都召到县衙,又一个个细细排查,查出与你二人拼桌同坐的那位额头生着红斑的人就是要犯,于是便让你二人帮着给画像……”
听到此处,郝氏兄弟心中都想:“原来如此!怪不得刘老板惹下这等案子,也只是罚几两银子了事。你牵涉此事甚深,冯县又对你言听计从,只怕你也是有来历之人。”他二人一直都是“醉月居”的老主顾,是以对刘老板牵涉此案的始未十分清楚。
说到此处,李三思的语气转为责备,“说来,这真正是要怪你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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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拐个弯子十万里
李三思继续说道:“都怪你二人对要犯的样貌说法不同。在酒楼上,要犯好好儿就坐在你二人眼前,应该是能看得清清楚楚才对。哪知道根据你二人对他样貌的描述画出来的画像,却生生就是完全不同的两张面孔。这要犯是一个极厉害的杀手,身手高超,形踪诡秘,从不露相。锦衣卫当时也只是得线报说要犯将在‘醉月居’出现,却也并不清楚他长什么样子。普天下,只有你二人才是真真切切见过他的形貌面孔的人,却又偏遍说不清楚。我画的那两张画像给传报上去后,镇抚司衙门对我办的这件事很不满意,便专门派了一个姓谷的头目下来重查此事。他可能会将你二人带到京城镇抚司衙门走一趟,交由专画人像的画师重新画像,也少不得会着人仔细讯问你二人。当然啦,你二人只是旁证,应该也不会对你们用刑。”
听到这里,郝大博不禁打了一个哆嗦。镇抚司衙门那是朝中大员见了都要绕着走的地方,自己兄弟进去一趟能保得周全?“应该不会用刑”这句话可着实安抚不了人。就算当真能够囫囵进囫囵出,这此去京城遥远,一来一回路上也折腾不起。
郝大博连连拱手作揖道:“请张先生务必设法周全,需要多少银两使用,尽管直说。”
郝尔乃向他大哥摇了摇手掌,示意先别慌着散财,慢腾腾地向李三思道:“张先生,不对吧?上次画像的时候你不是说过那人是江洋大盗么?怎么又成了锦衣卫的要犯?”
李三思心中暗叫不好,老子上次随口吓唬你两句,亏你记得这样清楚。他故作高深的嘿嘿冷笑两声,借着低头喝了一口茶的当口,想好了补漏的说辞,说道:“对,那人的确是由刑部缉捕的一名江洋大道,名头儿叫作什么‘红……红头魔’。这是明面儿上的。暗地里,他也是锦衣卫的要犯。嘿嘿,你当为什么刑部和锦衣卫都在逮这个人?”
说到这里,他倾了倾身子,将声音压得极低,故作神秘地道:“这要犯似乎是与庄敬太子暴死,裕王、景王争立有点关连。朝中各派为拥立太子,相互倾轧争夺。锦衣卫是一派人,刑部是另一派人。两派人都想拿这个要犯做文章。我到也不是没有设法为你二人周全。你二人都是有家有业的人,这一去京城,少则半载,多则一年,折都折腾死了。但这件事干系实在重大,我虽然说与锦衣卫有那么一点半点瓜葛,却也无力周全,十分之棘手。”
郝大博顿时如坠冰窟一般,心头冒出森森寒意,身子瘫坐在椅子上,牙齿打颤,话都说不出来。自己出门没看黄历,没事跑到酒楼吃个什么饭?不幸摊上这种宫禁秘案,哪里还有活路?
郝尔乃心中惊疑不定,犹且不是十分相信,试探着问道:“这事既然如此隐秘重大,张先生又是如何得知的?”
李三思摇头道:“我又知道什么了?也只是揣测而已。镇抚司下来办这件事的谷大人到了萧山县后,着我办事。我将他奉承得还不错,他有一次醉酒后隐约透露了一点半点,加上我平素一直细看邸报,留心朝中动向。这两方面的情况加起来,再一琢磨,我也就猜出了那么一点儿,更多的可就没法知道了。这种事情,我哪敢多问?”
郝大博面如死灰,心中怕得要死。郝尔乃却低头不语,心中暗暗盘算。
见吓唬得也够了,李三思话头一转,继续道:“这事到底还是让我想出了一个好法子。镇抚司不就是想弄清你二人到底谁将要犯的面貌描述得更确切么?那就让他们将两张画像当成两个人去缉捕,不就行了么?总能有一个可以按图索骥找到正主儿。”将一个人的两张画像当成两个人缉捕的法子,其实原是冯县令的主意,此刻他是毫不客气借用过来了。
郝大博眼睛一亮,连忙道:“不错,不错。张先生想的这个主意真是妙法儿!那谷大人肯就此放过我二人了么?”
李三思摇头道:“谷大人也觉得这法子很妙,可他又说自己来都来了,把你二人带回京城审一审也是顺手之事。我没话说,这几天就只好一直在找借口拖延,先说找不着你们,又说我在忙着给饥民筹口粮这件大事,在补上四百石粮食的缺口之前没空儿替他找人。他一听我这么说,就嗤之以鼻,说在这个小地方,我就算筹粮到明年也断然筹不够这个数目。我自然是反驳他。就这么着,他和我打了一个赌,说是要是我能够在三天之内补足这四百石粮食的缺口,他就自己回京交差,不再逼着我办这件我不情愿的差事了;要是期限之内我筹不够数目,就得乖乖地把你二人找到给他带过去。”
郝大博犹豫了一下,问道:“张先生,你是说……你是说,要筹足的粮食是四百石么?这个,我们兄弟……”
“大哥,且慢!”
这郝家老二毕竟比他大哥心眼儿多一些,听到这里就觉出味儿来了,冷笑着对李三思道:“张先生,你煞费苦心讲了这么多,原来为的都是筹粮。筹粮就筹粮好了,又不是见不得人的歹事,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弯子?我们兄弟十石八石粮食还是出得起的!”
李三思霍然起身,愠怒作色道:“不错,我这些日子确然是在忙着四处筹粮,但此次我来造访并非是为了这个。不然,我何必等到今日才匆匆前来?再者,恕我直言,你兄弟二人虽然有些家底儿,只怕总还不及西城董老员外和南城丁大孝子吧?他们每家才止认捐了三百石,你们兄弟能捐得起四百石?我又何必打这个主意?此次我百忙之中抽空来造访你二人,只因我念着与你兄弟二人是旧相识,想为你们免去一场无端之祸,便特来提个醒。”
他将茶几的那个八斤八两的大西瓜端在手上,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二人不领情也罢,我也不必多说。只是可惜了这一个好瓜!我为了好在谷大人面前替你兄弟二人转圜,这几日一直是曲意奉承讨好于他。就连他说想吃西瓜,我都是亲自采买,费了偌大气力才选好一个斤两适宜、正好八斤八两的瓜。实话与你们说,这四百石粮食我自有别处可以筹措,与谷大人的赌约未必就会输。但你兄弟二人的事,我是不会再管的了。我只需公事公办告知谷大人你二人姓名住址,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与我毫不相干。”
话一说完,甩手将那大西瓜摔成两瓣,一拱手,道了声“告辞”,转身就走。
郝大博急忙下座,连连作揖告罪道:“张先生,莫要见怪!先生的信义之名播于县中,哪里又会诳骗我兄弟?是我二弟不会说话。”
郝尔乃听见李三思那番话里似乎别有文章,心里就也有些拿不准了,便也赔着笑脸告罪道:“鄙人出言唐突,望张先生海涵。且请先坐下,有话慢慢说。我另有一些疑惑想要向先生请教。”
李三思冷哼一声,神色居傲的坐回椅中,不客气地道:“我忙得很,你有话快说!”
郝尔乃赔笑着问道:“张先生,你与那位谷大人打这个赌的详细始未,以及怎生讨好于他的情形,能否见告?”
李三思面色稍缓,信口开河道:“这些琐碎事说一说也无妨。此事也当真是另有起因,要从那谷大人一个怪癖说起。他平素极是迷信口彩吉利,最爱的是求签问吉凶,凡事讲忌讳,出门看黄历,像什么‘降’、‘死’之类的字眼儿,是听都不肯听,当真是一个连出恭都恨不得等个吉时的人。这世上凡事迷信吉凶的人原也不少,却大都不像他这样讲究厉害。这个说来到也能理解,你想,他在锦衣卫当差,干的是刀头舔血的营生,有损阴德的毒辣事也少不得会沾上一点半点。时日一久,心底就难免发虚,见神见鬼,也就不免就将这些吉凶口彩看得加倍要紧些。这样到也好,身在公门中却不讲忌讳的人多半心肠阴狠,不怕报应,那我就反到难以在他跟前替二位转圜了。你说,我的这一番分剖对也不对?”
郝尔乃连连点头道:“对,对。一点儿不错,干这差事当真是凶险难测,自然是讲究多。却不知这些与他和张先生打的这个赌有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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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一个西瓜八斤八(上)
李三思嘿嘿两声,继续拐着弯儿胡扯道:“这就又与那‘醉月居’的刘三江刘老板有点干系了。那谷大人初到萧山县的头一天,就穿着便服闲逛‘醉月居’喝酒,喝完付帐,伙计说一共要九十四文。谷大人是听不得‘四’字的,立时就不高兴了,说自己愿给八十八文,并非吝啬,只为讨个吉利。伙计做不了这个主,就叫来了刘老板。那刘老板你二人也熟识,是个把钱财看得加倍要紧的人。他见谷大人又是一个操着外乡口音的生客,也就不肯饶上几文。若是你们两位老兄想要少给几文,刘老板见是老主顾,多半也就肯了。不知你二位试过没有?”
郝尔乃干笑着道:“李先生取笑了。我们兄弟哪里会干这等事?每次去‘醉月居’喝酒吃饭,除该当给的饭钱之外,总还会多给上几文零头儿当作赏钱。我们兄弟虽说一向崇尚俭朴,但这种硬要店家少收几文的丢人吝啬事也还是不屑干的。”
郝大博也道:“是啊,是啊。几文钱,打什么紧?怎生如此小气?那谷大人若是当真只为讨口彩吉利,为什么不多给几文凑成九十八文?那也吉利得很。我瞧那谷大人有点……有点……嘿嘿。”说到这里,觉得在李三思面前说那位谷大人的不对有点不合适,毕竟自己兄弟还要仰仗于他,也就住了口,但话里的意思已是显露无疑了。
李三思就等郝大博这句话了,伸手轻轻一拍桌,提高声音道:“对呀!分明就是吝啬!可比不得贤昆仲出手大方。谷大人硬是要少给几文,刘老板又执意不允,两下就争执起来。刘老板本是个火爆脾气,但好在上次吃了我给的教训,也就没动手闹大。谷大人虽然是个官身,只要抖露身份,自然镇得住场子,但他来萧山县有秘密公干在身,不能露这个头儿。最后,到底是他认了输,如数给了九十四文钱,还遭了刘老板和其他围观客人的一通讥讪。他憋着一肚子不舒服劲儿回来后,把这事跟我倾诉了一遍,言语中不光抱怨刘老板,更认定这萧山县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还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说这里的民风就是吝啬小气……”
郝大博忍不住插口道:“他自己古怪吝啬,反倒说别人?在吝啬人看来,自然是谁都吝啬了。”
李三思一拍大腿,赞道:“郝兄,你这话说得再对没有了!猴眼看人,个个都是没毛猴儿,就是这个道理了。他偏生就要这么认定,我也分说不来。随后,恰逢我以忙着筹粮为由想拖延给他办事,他就是一万个不信,对我说:这地方民风吝啬,你要筹的四百石粮食肯定怎么也筹不够,要我等到明年么?这话我自然要反驳,就同他争辩起来。争着争着,我心里便起意想借这个事既替你们兄弟免祸,又堵住他的损人嘴,就拿话激得他和我打了这个赌。”
郝大博面露感激之色,说道:“原来如此。李先生当真是为我兄弟二人费尽苦心。”
郝尔乃没有立刻表态,但脸上的神色显露出已经是信了七八分了。他想了想,又问道:“李先生,那谷大人的性子既然这般古怪,你又是怎么讨好奉承于他的?”
李三思叹了口气,指着地上摔成了两瓣的西瓜,苦笑着说道:“我就是这么奉承的。比方说吧,他想吃瓜,又不舍得叫杂役去买,让杂役跑腿不给赏钱哪里好意思?他就来对我说,又偏不直说,只含糊地说道‘这地方的西瓜不错’。我揣摩出他的意思,就趁着出来办事,顺手给他带一个瓜回去。这瓜也得讲究斤两合适,能有个吉利口彩,谷大人才喜欢。比方说要八斤八两,九斤八两,这样就最好。要是九斤四两,谷大人就不喜欢。这西瓜就正好是八斤八两,我费了偌大力气才挑选出来的。”
听完这一席话,郝大博神色惭愧,说道:“我们兄弟当真是对不住先生的一番苦心了。”
郝尔乃虽然相信了大半,但终究是有一两分疑惑未消,皱眉道:“不对吧?李先生所说只怕言过其实。这买来吃的瓜果少几两多几两,又哪能讲究得来?那谷大人就算忌讳再多,也总不能随身带杆秤,随时称一称,斤两数目吉利就吃,不然就不吃?”
李三思嗤地冷笑一声,神色不屑的信口开河道:“亏你也是见过世面的大户人家,当真少见多怪。大凡公门中人,最惯常做的事便是收钱办事。这里面却有门道儿,讲究收多少钱办多少事,说多少话。一封银子入手,只要稍微掂上一掂,就知道份量多少,这话该说到几分。久而久之,不少人也都练出了这个本事,几两几十两的银子一入手,估摸出的斤两是半点儿也不差,哪里还需要随身带秤称?真是笑死人了。”
郝尔乃被他说得讪讪的不大好意思,虽然也未深信不疑,但也就不敢问。
见这火候儿差不多了,李三思便站起身来,神色冷淡地说道:“二位,我忙得很,没空在这儿闲扯太久。今日是与谷大人约定的赌约期限的最后一天,我还得再去一两家碰一碰运气,未必便一定会输。我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了,两位最好趁着这一天半日的空当儿整理整理行装,安排安排家事,免得临行勿忙。告辞。”
郝氏兄弟哪里就此肯放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