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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的,可不好在小弟面前偷懒赖床,也就只好穿衣。
对于大明时代的男女老少来说,天亮既起既是理所当然,也是习以为常。但是,对于他这位回龙觉的“教主”来说,有事无事都要早起,这是第一件叫人难以习惯的事情。
出了客店,街上已经是行人稠密。挑担的,赶集的络绎不绝,讨生活的升斗小民赚着起早贪黑的辛苦钱,不论在哪朝哪代都是起得最早的一拨人。道旁的早点摊飘出阵阵包子、大饼和豆腐花的香味。李四明哥俩儿走到一个卖豆腐脑儿的摊点前,问道:“老伯,来两碗豆腐脑儿,要咸卤的。”
那老伯瞪大眼睛,眉毛竖起老高,吃惊地反问道:“这豆腐脑儿还能有咸的?”
李三思噗哧一乐,原来自己跟这便宜堂弟都是个北方人,前一世自己可是个南方魂儿,咽不下这咸豆腐脑儿,便对老伯道:“我兄弟说笑,咱就来两碗甜的就行。”
一碗豆腐脑儿端上低矮的黑漆桌面,这个份量比李三思此前吃过的要足得多,吞入口中,温香软滑,入喉即化,味道是相当不错。
今日是要到县衙听审了结命案的。吃完豆腐脑儿后,时候还早得很。按惯例,县衙一般是早上十点到下午四点之间处理刑案争诉。李三思、李四明两人便一起在县城中闲逛。
这萧山县是江浙的繁华之地,市井稠密,往来行商众多。县城的格局却也不大,横着竖着四条主街,不到半日功夫就能绕一个圈儿。一路走来,李三思对街市上的房舍、行人装束、货物商铺等一事一物,都透着好奇,向李四明询问个不休。李四明也只当他失了记忆,对任何东西都要重新认识,也就耐心地一一解答。
逛了一阵,经过东大街上一处构建宏伟的府第前,李三思停下脚步,念着朱漆大门前的匾额上的四个金字:“蒙阴伯府。”转头问李四明道:“这蒙阴伯是什么人?这府第修得可比县衙阔气得多了。”
李四明想了想,道:“我也才来这萧山县没两天,不知道详细。只听人说县里有个世袭的蒙阴伯,已经袭封三代,好像是姓郑。别的就不知道了。”
哦,袭封三代……李三思想着史书上的记载,低头盘算了一下,说道:“明朝大封功臣爵位有三次。第一次是朱元璋开国,第一次是朱棣靖难,第三次是夺门之变。蒙阴伯既然袭封三代,按年月推算,应该是第三次夺门之变封的功臣。这三次封爵,是一次比一次滥赏。嘿嘿,我看这蒙阴伯的成色,只怕也就不怎么样。”
李四明听李四明在闹市上当街直呼本朝太祖名讳,吓了一跳,这让人听见可不得了,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三哥,小点儿声。”
李三思也回神儿来,想起自己是身在大明朝,这样没忌讳的乱叫是要掉脑袋的事。朱元璋对他的前一世来说只是个历史人物,这时候却是天神一般的存在,可乱叫不得。
他嘿嘿一笑,解释道:“是我冒失了,我还魂后前事都不记得了,说话难免颠三倒四。”
李四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道:“三哥,你当真失了记忆?怎么本朝的史事记得这样清楚?”
“这个……我也是不全忘了嘛,刚好记得这个……”李三思打了个哈哈,揭过这个话头儿不提,继续说起蒙阴伯,“这蒙阴伯的封爵虽说只怕成色不咋样,威势却似乎不小。这萧山县里是他为主,县太爷这一县之主只怕是要靠边站了。”
李三思一怔,说道:“你怎么又知道了?我是听这里的人说起过,说这蒙阴伯后台深厚,朝中有人,虽然没有实权,又深居简出,很少露头儿,但是跟他府里沾边儿的大小事,没有拾辍包揽不下的。每一任的县令都要恭恭敬敬地前去拜会,不敢得罪。”
李三思冷笑一声,说道:“这不明摆着么?他又不管民管军,与老百姓并不相干。要是当真只是一个混吃等死、干拿俸禄的老实勋贵,这儿的老百姓眼里和心上就会没有这号人物,又怎么会跟你一个初来的外乡人提起他来?你才到这儿没两天就听过他的名号,可见这人是跺一跺脚,这萧山县的地面就晃一晃的大人物。”
李四明心中既敬佩又骇然,这位堂哥竟凭自己的片言只语就将整件事情分剖得如此清楚,见识和心机好生厉害。
这时,蒙阴伯府第门口的一个看门人走了过来,大声驱赶喝斥他们二人:“你俩在这指指点点,说些什么?也不瞧瞧这是哪儿?是你们能碎言碎语指指点点的地方吗?再不走,二指宽的条子递到县衙里,那就是一顿好打!”
李四明不敢顶嘴,赔了个笑,低着头拉着李三思离开。
李三思知道不能造次,忍了气走了,肚子里却不以为然,心道:“省委大院里哥也进去拉过一泡屎,**城楼也买过一回门票,你一个滥封的伯爵有什么了不起?威风这样大,只怕也是个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货色。”
第六章 左手右手错不得
抬头看看日头,算算时辰,县太爷升堂审案的时候快到了。李三思便和李四明便往原路回了县衙,在那儿等着听宣。这县衙李三思昨日也到过一回,说起来是他的“出生地”。不过那时是初穿越过来,各种不适应,心头是满满的仓皇和悚惧,便顾不上打量这一片儿的环境格局。今日他是作为命案的“死者”前来听审,知道这一次断然再没有打自己板子的道理,就有了闲心,带着好奇粗看了一遍县衙的建筑布局。
县衙坐落在接近县城正中的地段儿,坐北朝南,大门前有一个的广场,三五十丈见方,一色儿的青石铺就,稳当而宽整。广场两侧各有一个亭子,西侧的唤作‘申明亭’。这个亭子大有来头儿,是由太祖皇帝于洪武初年亲自诏令全国各县修建的,县衙吏员在这个亭子里调解民间纠纷,调解不成,再拟状给知县断案。张贴官方布告、公布刑狱案件,也是在这儿。
与之相对的另一座亭子名叫‘旌善亭’,公布的尽是些孝悌仁爱,忠贞节义、乐善好施等善行义举。顾名思义,此亭是作为扬善之用。城乡各坊、各里也都有这两种亭子。
在广场的正中央,另有一个圣谕亭,内里供着块石碑,上面刻着太祖皇帝颁布的《圣训六条》。这个亭子也是由太祖皇帝传令天下各县修建的,顾名思义,就是宣扬圣谕用的。这还不算完,为了传播这“圣训六条”,太祖皇帝还下令,要求每乡里各置一个能摇铃的“流动告示牌”,选老者或者盲人;每月六次手持着这个正式名称叫作“木铎”的奇怪玩意儿在道路上来回走运;一边摇铃,一边大声宣扬圣训六条:“孝顺父母、尊敬长上、和睦乡里、教训子孙、各安生理、毋作非为。”
自西汉以来,历朝历代基层治理的方式和手段都是以宣扬教化和乡绅自治为主,法度威刑为辅。这圣谕享和木铎,便是官府励行教化的一个例证。按规矩,知县每月该在圣谕亭向县中百姓宣讲圣谕六条至少一次。但这个规矩到了如今,也就不大有人当真。就算你知县大人又不是说书先生,月月都讲那些大道理,就算不怕自己嘴巴磨破皮,老百姓还怕耳朵听起茧呢。
圣谕亭正对着的是一个高大的牌坊。牌坊就是县衙大门,面朝南开,两侧夹峙着两堵呈八字形的高墙。“八字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这句俗谚里说的“八字衙门”指的就是这种格局。
这县衙看头面儿到还光鲜气派,进到里面就显出陈旧了。左右一探看,这地方就更露出了破败。“官不修衙”是大明历来的传统,除非是衙门破败得墙倒屋塌,抬头就能见着天,否则是修不得的。要是哪位地方官想搞搞工程,装修一下办公室和宿舍,估计工程没完,御史言官的弹章和上上下下的非议就都能绕县衙一圈儿了,这地方官儿也就该卷铺盖走路了。
李三思觉得这个传统虽然死板,但也不算坏,衙门破点儿就破点好了,这至少比后世里的政府大楼像宫殿,学校屋顶跟筛子似的强得多。
他从李四明嘴里知道,现萧山知县叫冯令,四十多岁,官声不坏,也不怎么贪财,处事也比较干练,只是稍稍有点死板,好耍威风,爱直来直去,动不动就打人的板子。是以,人称“冯板子”,或者“冯棍子”。
时辰已到,两班衙役排齐后,冯县令传令升堂。像这种要紧的刑案升堂是在仪门的大堂,大堂在衙署各厅房中规格最高,也最宽敞。
开审后,两班衙役沉声呐喊:“威——武”。冯县令传令带人犯。一个带着锁链的、三十多岁的矮胖男人被公差押解着从衙署东侧的县狱里带了过来,进入大堂。
人犯走哪个门也是有讲究的。仪门共有一大二小三个门,中间的大门礼制规格最高,平时不开,在知县上任接印及举行重大典礼时才会开启;其次是大门东边的一个小门,叫“人门”,也叫“喜门”,供平常出入之用;有“人门”就有“鬼门”,押解人犯及带走死囚,则只能走西边的那个小门。
这个带着锁链矮胖男人就是“醉月居”的老板刘三江。他跪在最前面,愁眉苦脸,满腹的委屈和苦水,自己与客人发生争执起来动了手,一拳过去才沾了衣角,那人就倒地死了,自己也被下了死牢。虽说侥天之幸,那人又活了过来,但是治个殴人重伤的罪名只怕少不了。
冤,实在是冤!
冯县令入座之后,被告、地保及证人等一干人都自觉的在公案前跪了一地。李三思没跪,这县太爷不过是一个县长,又不是自己爹妈,跪什么跪?虽然说在大明朝跪官跪皇帝不可避免,但作为一个现代人刚穿越过来,下跪还是有心理障碍的。李四明跪在李三思的脚边,伸手偷偷扯裤角儿,示意他也跪下。
李三思却毫不理会。他一人站着不跪,在地上跪着的一片儿人中特别显眼,冯县令未及发话。衙役班头便率先喝斥道:“见到堂尊为何不跪?你又不是秀才,如此没上没下!”
这种事情总是下属主动替领导张目发威比较合适。李三思却不愿理会这个小角色,而是径自朝高坐公案后的冯县令拱手一揖,说道:“大人,小人并非不识礼数。而是身有重伤未愈,身体不支,跪下就怕起不来了,岂不是对大人更加失礼冒犯?”
冯县令瞥见他拱手行礼的姿势,就皱了眉,心说你这家伙明明就是不识礼数。原来,抱拳行拱手礼也是有讲究的,应该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盖因古人以左为尊,而右手又是持兵器之用,是为凶事。以左拳抱右拳,暗含抑恶扬善和尊重对方之意。这是“吉礼”。李三思初学这大明的拱手礼学得不像,却是右手在上,左手在下。这一颠倒顿时就成了“凶礼”了,出席葬礼时才是右手压左手!
“好一个不识礼数的家伙,巧言诡辩,分明是不知上下尊卑!昨日本官念你还魂不久,精神不支,就开恩免了你跪,你今日到是想得寸进尺了!来人……”
冯县令生了气,准备传令打李三思的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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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蟑螂小强惹不得(上)
又要打板子?李三思是怕了这个了,忙道:“冯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我有要紧的机密案情要私下禀报。”
冯县令冷哼一声,道:“有话为何不能这公堂之上当众陈说?你是本案的受害者,是曲是直,当堂公断即可。本官与你背着众人窃窃私语,成什么体统?你要有话,待本官治了你的不敬之罪再说!”
李三思心里道:“装什么装!这是八股文读坏了脑子吧?”嘴上道:“冯大人,小人确实是有机密案情不便当众陈说,只好请大人移步后堂,我好细细禀告。”
顿了一顿,干脆就把话说死了,“若有欺瞒不实,小人甘愿重重承受罪罚!”
冯县令听他说得如此坚执,到也不好不听,便狐疑地退到后堂。李三思跟了过去,又向冯县令行了一个拱手礼。这一次,这姿势是行得对了。
李三思将自己后脑处有一个致命针眼儿的事细细说了。冯县令见此案另生诡谲,吃了一惊,也顾不上计较他行礼恭不恭敬的事,当即命人传仵作到后堂给他验伤。
那仵作拨开李三思的后脑验看后,登时脸色惊变,回禀冯县令道:“大人,这确实是致命之伤。伤处不偏不离正在穴位上,能下得这个手的,绝非是一般人。按理说,只要刺中此处,就必死无疑,这位李先生是福泽深厚之人,居然能得不死,这实在是侥天之幸!”
仵作退下后,李三思向冯县令道:“冯大人,据小人分析,这下手之人是趁着我与那酒楼老板起了纷争时的混乱动的手,正好让酒楼老板顶了缸。凶手应该就在当时的宾客之中。”
这一节,冯县令也想得到了。只是当时酒楼上宾客满座,足足有二三十人,案发时情形混乱,又事隔两日,如今又怎么查问得清?
冯县令思忖对策,眉头紧皱,半晌沉吟未决。
李三思瞧出了他的为难,恭声说道:“此案错综复杂,凶手也没露出形迹,十分难以查清。小人斗胆自荐,想出头儿替大人分一分忧,聊报大人宽待的厚德。劳烦大人将当时在场的人一一拘传过来,小人自能查问出端倪。此案关乎小人性命,不查问个确实,小人心中也以安宁。”
冯县令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觉得这人年纪轻轻,只怕是在说大话,问道:“你做过刀笔刑名的差事?懂得问案?”
李三思含糊的谦虚道:“略略懂得一些。”
冯县令轻哼一声,道:“本官让一个没名没份的年轻人替我问案,这算得什么?要是问得清楚也罢了。要是问不清,岂不是败我的官声?”
李三思深吸一口气,说道:“大人,小人只是想向案发时在场各人问明当时的情形,断案当然还是大人作主。若是小人问不清楚,甘愿领受责罚。”
冯县令听他说得自信满满,也就将信将疑,想了一想,轻轻一拍茶几,说道:“好!若是你夸口说嘴,可别怪本官大棒无情!”
李三思拱手道:“多谢大人!若是能够查问得清此案,小人斗胆想向大人要一个赏赐。”
冯县令抬眼着着他,道:“又要什么赏赐?哼,果然是得寸进尺之人!”
李三思微微一笑,躬身行礼道:“不敢。小人想要的赏赐只是见官不跪,可不敢贪恋钱财。”
冯县令眯起双眼,一李干瘦的脸上瞧不出喜怒,说道:“好!若是你真有这个本事,本官也就当你是个人材,不跪也就不跪了。”
随后,二人从后堂公堂上。冯县令也不罗嗦,抓起桌上签筒里的令签,像扔牙签似的一根根扔下去,扔下一根令签,就有衙役领命去抓一拔人。
没多久,酒楼里所有店伙、厨师、跑堂以及当时在酒楼里吃饭的客人,甚至酒楼的左右邻居,全都一股脑儿给拘传了过来,不大的公堂上跪了满满一地人。
虽说对李三思之能心存疑虑,但答应下来的事,冯县令到也爽快,向他一挥手,笑着道:“人都全都在儿了,李先生,你来问吧,别客气。”这番言语之中,已将李三思升格为“先生”了,算是有了几分敬意,又吩咐衙役在公案之侧摆下一张座椅,让他坐着问话。
李三思却也明白,要是自己查不清楚,自己这位“先生”马上就要变成“猪生”、“狗生”和“痛不欲生”了。俗谚道,灭门知府,破家县令,自己一个没背景没来头儿的平头儿百姓,这知县大人发起威来要治得自己生活不能自理,那就是分分钟的事。
这事,可大意不得。
李三思在椅子上坐下,开始逐个询问案发时在场的店伙、跑堂以及客人。
众人见这李三思刚刚还差点要被冯县令打板子,在后堂和冯县令说了一会儿话后出来,就成了代理县令,开始坐着问起案来,无不暗暗诧异,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要说是给了贿赂,却也不像。李四明心中就更是讶异,不过他先前瞧出这个堂哥有几分厉害,却也想不通用的是什么手段。
冯县令让众人老实回话,众人也就不敢大意,对李三思的询问都认真回答。
李三思一边问,一边拿着纸笔涂涂画画,将案发现场的一一标注出来,细致到哪张桌子坐了哪几个人,谁跟谁是一起来的,谁旁边坐着的是谁,连这些情况也都标得清清楚楚。
问完这些后,他发现出事的“醉月居”的二楼总共有六李桌子共二十六位客人,拘传到场的是二十位,全是熟面孔的本地人、酒楼的老主顾。其余六位客人是生面孔,没有人认识,所以拘传不到。
掌握这些情况后,李三思心中渐渐有了底,对这件事案子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判断了。他做刑警时查案甚多,什么奇葩案子都见过查过听说过,但是由自己来查自己的命案,却还是第一次。
不论于公于私,这件案子都非搞清楚不好。否则,不光自己的屁股要挨板子,只怕连脑袋都会不安稳。谁愿意有一个想要自己性命的人躲在暗处盯着自己的后脑勺儿?
侦探柯南说了,这个世上就没有巧合这一回事。蟑螂不会无缘无故跑来凑热闹。此事既然由蟑螂引发,那便由蟑螂查起。李三思转头问站在自己身边的李四明:“当时,你和我一共点了几个菜?发现蟑螂的是哪一碗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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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蟑螂小强惹不得(下)
李四明道:“一共叫了五个菜。发现有虫子的是一大碗鱼汤,颜色黄黄的,像是叫什么‘老碗鱼’。”
一个酒楼跑堂插嘴答道:“这位爷,那是黄金老碗鱼,本店的招牌菜。”
李三思双目电扫过去,问那跑堂道:“你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