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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也为这一造福大明的男人们的伟大事业立下规矩:只准百姓“挥杆”,不许官员“进洞”。明初,官员宿娼**,被发现后就是革职永不叙用。到嘉靖未年时,官场风气驰废,**宿妓之风盛行,官员们裤裆里那点事,也就不大有人认真管。虽然如此,官员公然**喝花酒那也是不行的,被某位较真儿的御史知道了参上一本,也是灰头土脸的丑事。因着这个缘故,冯县令和李三思等四人都刻意十分低调。
再低调的鸡蛋只要生了缝儿,就逃不过苍蝇的嗅觉。“鸣玉院”的老鸨一见李三思等四人进了门,就如苍蝇见了血一般迎了上去,满脸堆笑的招呼。像妓院老鸨这样的人,每天迎来送往,三教九流都要接待,大多练就了一双锐眼。来的客人是什么身份,有多大油水可捞,只要瞥一眼举手投足的气度姿态,就能知道有个大概。她瞧见这四人中有两位在过门槛时十分自然地挺胸抬腿,心里就有了数,知道这两位多半是官爷。于是,也不待他们开口,就把这四人带到一处雅致的包间。
既然是寻欢作乐,那也不必分首席主位,冯县令招呼一声,让大家随意就坐。李四明为人机巧,惦记着这里自己辈份最小,就挑了门口的座位坐下。酒菜很快就上了桌。老鸨从院中当红的姑娘中挑出顶好的四位带进了房间中,笑着道:“这是我院子里最好的四位姑娘了。几位爷要是觉得不满意,可以再挑再换。”说完,就识趣的退了下去。她既然瞧出其中有两位是官爷,也就知道官爷喝酒,最不喜欢闲人多嘴多听。
国有国法,行有行规,青楼也不例外。行院里的规矩是陪酒的姑娘不能挑客,所以这四位姑娘也就仍是站在那儿,行了个礼,等这几位客人说话。冯县令瞧着这四位姑娘果真模样不错,就向李三思等三人说道:“别客气,各挑一位呀。”见赵县丞、李三思和李四明都把目光投向自己,意思是让自己第一个挑。
他就笑着向李三思、李四明道:“虽然我和赵老弟的年纪比你们大些,但这种事情却不用敬老,还是你们两位小老弟先挑。”又向坐在他旁边的赵县丞道:“我说得有理吧?”
赵县丞微笑道:“有理,有理。这种事情,越老越不能着急,越年轻越要抢先。”
李四明正想站起身来推辞谦谢,李三思却笑道:“不如这样,我们今天换个规矩,就让姑娘们挑客人如何?挑着谁就是谁。”
冯县令哈哈一笑,指着李三思向赵县丞道:“赵老弟,这位小老弟最爱为天下女子抱不平,惯会怜香惜玉,礼让女子。今日来逛院子喝花酒,居然也是这么礼让女子。也罢,就由着他罢。”
赵县丞道:“好,好。李老弟的这法子不错,新鲜得很。”转过头向着那四位姑娘道:“听见我那位小老弟说的没有?你们四人自己挑选中意的。挑着谁就是谁了,看上哪一个就往他身边儿一站就是了。”
话音刚落,四位姑娘仿佛心意相通般一齐行动,不约而同地都站到了李三思旁边。他是左肩后面一个,右肩后面一个,再加上左右两手边各一个,四个姑娘一齐围住了他。
李三思愕然,吃惊得呆住了。其余三人也是一愣。冯县令抖着手指点着他,大笑着道:“哈哈,李老弟,原来你是自许风流,早算定姑娘们都会挑你!哈哈……”
赵县丞也是笑得前仰后合,也取笑道:“这院子里的姑娘眼力劲儿真好,识货!看着李老弟年轻俊俏,风度潇酒,又听我们说他爱怜香惜玉,哪有不赶紧贴过来的道理?看来这缠头之资李老弟都可以省了。”
李四明自觉身份低微,不免有些拘谨,也就陪着干笑了几声。
李三思被取笑得有些发窘,就想从围着自己的四位姑娘中挑出三位,叫她们去相陪他们三人。可是,他左看看,右看看,瞧着这四位姑娘的神情和眼色是都想留下的意思,就有点为难,不知该叫三位好。李三思最受不了的就是让女人伤心,就算是青楼女子,他也是一样的尊重。
冯县令瞧出意思来,取笑道:“你也不用假惺惺为难,好好享你的艳福罢。我们另外再叫三位姑娘就是,这个地方,还少得了姑娘么?”说完,向李四明点一点头,李四明会意,出房间找老鸨去了。
不一会儿,老鸨就又带着三位姑娘回来了。这三位姑娘姿色艳丽,不比前四位差。于是,冯县令、赵县丞和李四明各挑了一位陪酒。
老鸨欢然笑道:“你们四位爷的福气真好,今天院子里的‘七仙女’恰巧都有空儿,我就全带来陪你们了。”又说李三思道:“尤其是这位年轻公子,一人独占‘七仙女’中的四仙,福气更是好得不得了。”
李三思李大了嘴巴,愕然道:“这七位姑娘合起来叫作‘七仙女’?”
老鸨点点头,满脸得意的笑着道:“我调教出的这七位当红头牌,模样儿都生得跟仙女下凡一样,所以就叫作‘七仙女’。你瞧她们七位都穿着七彩新装,是个个都美貌,但又个个都不同。怎么,李爷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李三思一扫眼睛,瞧见这七位姑娘果然是分穿红、青、素、皂、紫、黄、绿七彩新装,包装得很有气派。于是,他连忙点头道:“对,对。好极,好极。”脑子里却在使劲回想关于七仙女的民间传说的起源知识,心中嘀咕:“莫非“七仙女”这个名头儿竟是发源于这个年代的这个妓院,流传开来后就被人移花接木借用到玉帝女儿身上了?”
李三思一人独占四美,那是要付出惨痛代价的。冯县令和赵县丞也不会白便宜他,按他们两位的意思,李三思占的姑娘是四份儿,喝酒就也该喝别人的四份儿。李三思是作茧自缚,自己挖坑儿自己跳,只能脸露苦笑,暗暗决定在自己的一系列座右铭中再加上一条:好事全占,必有后患。若是在冯县令这个老狐狸让自己独占四美的时候就坚决推辞掉,哪会这样被他们坑?
于是,其他三人每喝一杯,李三思就要喝四杯。环绕着他的“四仙”也十分配合,斟酒都是连斟四杯,各人端起一杯,依次送到他的唇边。软玉温香紧紧贴,媚眼秋波连连送。李三思年纪轻轻,哪里见过这个阵势?又如何招架得住?不由得送一杯喝一杯,简直停不下来。
饶是李三思本来酒量不错,也经不起这么个灌法儿。没一会儿,他就喝得微有醉意,感觉有些抵挡不住,就借口上茅房,出来吹风醒酒。李三思就在这院子里胡逛乱走,经过一处角落里的小屋子前,突然听见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心中一动,难道这妓院里也有人干杀人越货的勾当?
第三十一章 肉盾滋味不太好
那间屋子的门没有完全关上,露着一条缝儿。李三思蹑着脚步走近几步,凑近那门缝儿往里瞧去。只见屋内正是刚才那位老鸨,她正在厉声训斥面前的一位低着头的小姑娘。
“你这小妮子以为自己是衣来伸手、饭来李口的官家小姐么?衣食柴米都是要钱的!我把你养了这两三年,让人教你弹琴唱曲,须不是作耍!我看你模样儿不错,想好心提拔你做个头牌,像‘七仙女’那样风风光光岂不是好?好不容易给你找了个出得起价钱的开苞贵客。你到好,客人一近身就把他给咬伤了。我这院子里可没有这样的规矩!”
那小姑娘不过十四五岁年纪,生着一张清秀的鹅蛋脸,容颜殊丽,身段窈窕,紧紧地咬着嘴唇,神情倔强,双眼射出愤怒的目光,瞪了一眼那老鸨。
老鸨朝她晃了晃手上的一根长长的钢针,冷笑一声道:“你瞪眼有用?除非你蹬了腿,我自有法子制你。我也懒得再用针扎你,扎坏了你的嫩脸嫩手就更是卖不了好价钱。你如果硬是不从,我就让人给你灌下迷春酒,一口就倒,看你再怎么闹腾?只是客人不喜欢在床上像死尸一样的姑娘,那就卖不起价钱,你也就休想再做头牌,只能做个烂婊子。两条路,你可要想好了!”
那小姑娘微微低下头去,似乎在思索该如何抉择。李三思这时是看明白了。原来,这老鸨是在强逼她豢养的姑娘接平生第一个客人。大凡青楼妓院,常会趁着灾荒年月从被迫鬻儿卖女的贫民手中挑选一些模样清秀、天生丽质的小女孩儿,贱价买下,豢养起来,再看各人天份教以弹唱歌舞,如果再能学得赋诗题句就更加好了。
这些小女孩养到十三四岁,最多十五六岁上,只要客人出得起合适的价钱,老鸨就会逼她们接客,让客人给她们“开苞”。稍雅一点也叫“破瓜”,更雅一点叫“试花。”这位小姑娘性情刚烈,咬伤了给她找的开苞客人。所以老鸨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就拿钢针扎她。刚才李三思听到的那一声惨叫就是那小姑娘在受针扎。
作为一个受过二十一世纪的现代教育的好青年,李三思如何受得了这个?在他看来,什么“开苞”、“破瓜”、“试花”那都是一回事:弓虽。女干未成年少女。换作往日,他早冲进屋里把那老鸨按在地上一顿海扁。但现在可是大明天下,这“鸣玉院”是本地第三产业中的明星企业,是萧山县十大名牌企业之首,是有政府执照的“重合同守信用单位”。
眼前这位手执钢针的老鸨也是萧山县里的明星职业经理人兼品牌策划大师又兼名牌培训导师,调教包装出来的“七仙女”品牌名闻远近,现在她只不过是在给手下的员工做合理合法的岗前辅导,至于她手中的钢针嘛,那也跟师塾先生手里的戒尺一样,只是普通的教具而已。
总之,老鸨扎小姑娘这件小事完全是合理合法、天经地义,自己又如何可以乱来动粗?
李三思正在筹思对策,那小姑娘突然抬起头,平静地对老鸨低声说道:“我想好了。”
老鸨面露喜色,以为她想通服软了。不料,那小姑娘却蓦然发足,低着头朝着门框处尖尖的边角儿猛撞过去,想要一头撞死。李三思一惊,应变很快,右手推开门的同时,身体向左闪了一步,挡在门框的边角前。接着就是砰的一声闷响,他被那小姑娘撞得后背重重地碰到门框,只觉得腹部是一阵翻江倒海似剧痛,心头却是一喜,知道这小姑娘的命是救下了。
老鸨和那小姑娘瞧见李三思突然冒了出来,都吃了一惊。老鸨是认得李三思的,记得这个年轻人姓李,满腹狐疑地问道:“李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你来得也巧,正好救了这个寻死的小妮子。”
李三思被那小姑娘的头重重的撞上腹部,痛得是脸色惨白,捂着肚子蹲了下去,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他心中十分郁闷:看来,这肉盾是真不好做,即便是给小姑娘做肉盾,那滋味也不太好。
老鸨就去搀扶他起来。那小姑娘本来对李三思心生歉疚,原本也要搭一把手搀扶他,却又想:“能到妓院这种地方来的又会是什么好人了?这人虽然生得年轻帅气,但必定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救我也多半不安好心。”于是,她已经碰到李三思手臂的手就缩了回去,反到瞪了李三思一眼,恢复了一直以来对男人的警惕。
李三思缓过劲儿来,就道:“老板娘,借一步说话。”按当时的习惯一般是称呼老鸨为“妈妈”或者“老母”的,这两个称呼李三思可叫不出口,也就只好叫她“老板娘”。
老鸨随他到了屋子外面的走廊里。李三思开门见山道:“那小姑娘身价多少?我要替她赎身。”
老鸨脸上立刻挤满笑容道:“那小妮子是苦尽甘来,时来运转,居然被李爷你给看中了。真是她的福气呀……”
她一边说着些恭维的废话,肚子里一边盘算该报个什么价钱合适。李三思一行四人有些来头儿,出手又大方,这是她早就瞧在眼里了。于是,她伸出三根手指,报出一个大数目:“纹银三十两。”
“好。就三十两!你去拿卖身文书来,等喝完酒后一并算帐。”
李三思才来到这大明不久,没亲自花过多少钱,对银两的购买力没什么概念,只听到“三十”这个数字听上去不大,就一口答应下来,却并不知道三十两银子已经是很大一笔钱了。
老鸨见他答应得爽快,就贪心不足,又想扯由头加价,接着道:“三十两只是身价。还要出梳头钱、脂粉钱和红包钱……”
李三思只是大方,却又不傻,愠怒顿生,厉声森然道:“你想要坐地起价,趁机讹人,三日内我必让你这院子关门大吉!”言毕,剑眉一挑,双眼寒光乍现。
老鸨做着这个行当,自然是见多识广的人,也并不怵他,带着冷笑说道:“这位爷说话小心些,休要闪了舌头!老婆子开在这里开这个院子也不是一年两年,衙门里也都有人照应,就凭你一句话,却也吓不到老婆子。”
这时,李三思未及答话,便一眼瞥见周氏的死鬼丈夫的堂弟王火明搂着一个妓女的腰从旁边经过,便向他招了招手:“王火明,过来!”
王火明昨日在公堂上听审堂兄被杀一案时见过李三思,认得他,当即满脸堆笑凑上前去招呼:“李爷,您怎么也在这儿消遣?”
突然,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他猝不及防,脸上遭了重重一个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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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一挑四与一挑七
李三思大骂道:“没心肝的蠢东西,你哥哥才死几天?头七都没过,你到有闲情到跑院子里来**,不孝不悌!再不收敛些,李爷我将断归你的你哥哥的家产全收回去!”
王火明挨了打,也知道自己理屈,不住口地向李三思赔罪。老鸨看着眼里,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这个王火明是她是认得的,是这院子里的常客,一向跟着郑府里的林管事混事,也算是一个自己不敢招惹的无赖人物,这个姓李的年轻人却对他抬手便打,张口便骂……
就这么一转念头,她的气焰立马软了,赔着笑问王火明:“王爷,这位李爷是……”
“这位李爷是县里的……”
王火明正要回答,却被李三思横了一眼,吓得立马住口,赔了几句不是后,夹屁而逃,连带着的姑娘也顾不上招呼了。
老鸨不禁心中一凛,满脸堆笑改口道:“李爷是谁?这些杂七杂八的花费自然是免了。”
瞧见李三思脸色仍然不好,便走近一步,低着腰,涎着脸讨好似地悄声道:“李爷,那个小妮子性情刚烈得很,您买回去开苞只怕她不顺您的意。我这儿有秘制的迷春酒可以送您一壶,您只要给她灌上一杯……”
李三思翻出一对白眼珠,冷冷地道:“那迷春酒你留着给自己开苞吧!万一哪天有贵客看上了你这副棺材板,你又禁受不住,不妨喝上一口,岂不正好能办得事?”抛下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老鸨热脸贴了冷屁股,觉得十分不是个味儿,但想着毕竟可以用那烫手的小妮子大赚一笔,也就屁颠屁颠地去找那小妮子的卖身文书去了。
李三思回到那间小屋子,怕冒然进去吓着那小姑娘,就站在门口柔声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姑娘双手抱着膝盖坐在墙角里,轻扬俏脸,秀气的小鼻子里冷冷地哼出三个字:“要你管?”
李三思笑道:“当然是要我管。我已经替你赎了身,这就跟我走吧。”
那小姑娘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往后退了一步,既紧李又警惕地道:“你……你想干嘛?你干嘛要买我?”
李三思很不喜欢“买”这个字眼,觉得人是岂能买得的?就解释道:“是替你赎身,不是买……”说了两句,又想,难道我竟然要跟她扯一大堆关于人人生而自由不能买卖的大道理吗?于是,也就顺着她的话答道:“……我买你到我家里做家政……呃,不,做女佣,呃……也不对,是丫环。”最后总算是想到了合乎时代的正确名词。
那小姑娘狐疑地仔细打量着李三思道:“我看你不像好人……”
李三思有点哭笑不得,他真想找个镜子照一照自己额头上是不是写着个“坏”字,反问道:“那你到说一说,好人长什么模样儿?”
那小姑娘一时语塞。李三思趁机柔声劝道:“小妹妹,我知道你一时也难以相信我。但你想想,跟着我境遇再差,也总比呆在这么个肮脏的鬼地方强吧?我再可怕能有这里的人可怕?”
这一番话入情入理,将那小姑娘说得有些心动。尤其是李三思称妓院为“肮脏的鬼地方”,更是颇合她的心意。于是,她再次细细打量李三思,这时却觉得他看上去到也不像坏人,模样生得还挺俊……。随后,她稍一沉吟,说道:“我答应跟你走。可你也别想欺负我。”
李三思故意苦着脸,揉着肚子道:“你的铁头功这么厉害,不欺负我就谢天谢地了。”
这一招儿果然将那小姑娘逗得扑哧一笑,戒备的神情立时放松下来,想起毕竟是他救了自己的性命,就认真地道了一声谢。李三思领着她出了屋子,往刚才喝酒的包间走去。那包间是在二楼。上楼梯时光线昏暗,李三思走在前面,很自然地说了句:“小心点,别踏空了。”
这句话在李三思说来是再自然随意不过,仅仅是对同行的人的一句小小提醒而已,在他前22年的人生里这样的提醒已经对许多人说过无数次。然而,那小姑娘却上了心,她在这儿的两三年里可从来没有被这样温和细致的关怀过,心里就对李三思稍稍生出一些好感,也就主动开了口,小声说道:“我姓霍,叫霍小玉。你以后叫我小玉吧。”
李三思点点头道:“嗯,好名字。小玉,我记住了。”
这句简短的话再次让霍小玉感受到了李三思的善意和尊重,她心中的警惕也就又放下了一分,多问了一句道:“敢问你……敢问老爷的名讳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