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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大壮出去了，苍白和饶安对视了一眼。苍白压低了声音说，：“有什么问题吗？”，饶安说，：“问题倒是没有，但是总觉得很怪。为什么在这段时间里，清兵对这里加速了盘查呢。”
对于这一点，刚才苍白也意识到了，但是他没有找到症结所在，还是有些稀里糊涂的，他问饶安，：“那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事情呢。”饶安沉吟了很久，然后才说：“或许，这里早就已经不安全了，被监控了。还有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里的锦衣卫中，或许会有清军的内应”。
苍白一瞬间就明白了，为什么饶安要把尹大壮支出去。不仅仅是因为掌柜的不应该在客人的房间里待的太久。更重要的是，饶安已经开始怀疑尹大壮的手下和清军有所瓜葛了。但是这些人，跟这尹大壮也都是有年头了，虽然说不上是黄沙碧血，但也算是出生入死的。要知道，潜伏这个事虽然不是一刀一枪的战场拼命，却也绝对不是什么轻松的事。
所以，如果在没有什么证据的前提下，尹大壮绝对是不会轻易的怀疑自己的部下的，而饶安和苍白，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去证明这个判断。他们大致商议了一个办法。
所谓其心不正，眸子眊焉，这些人好在不多，可以一个个的进行甄别。而且，饶安告诉苍白，暂时他们还是安全的，因为不管怎么说，哪怕是这里已经暴露了。在暂时意义上还是安全的。
苍白不明白饶安的意思，于是饶安给他解释说，道理其实是很简单的。按照我们的假设，这里其实已经暴露了，清军完全可以端掉大明在这里的地下交通站。但是他们迟迟的没有动手。这是为什么呢。
不动手的原因是放长线钓大鱼，他们要通过这个联络点钓出来明朝更大的情报负责人员。饶安告诉苍白，要做好准备，宜早不宜迟，就要把这个隐藏在锦衣卫里的奸细给救出来，演一出谍中谍。不然，很容易稀里糊涂的就被人家给包了饺子。
有了一个明确的思路，剩下的一切也就都水到渠成了。中午的时候，饶安告诉尹大壮，要他把所有的伙计给集中起来。要说个事。原来，饶安和苍白定下来了一条计策。那就是引蛇出洞。
中午饭后，大家也都吃饱了，住店的客人们都午休了。现在是店里的空闲时间，伙计们平时也正好是偷得浮生一时辰，睡个午觉什么的。不过今天是例外的。
因为尹大壮告诉他们，所有人集合，今天要开一个关于这段时间经营状况的总结会议，当然这个理由是个幌子。在特定的会议室里，大家都到齐了，尹大壮说了一句，：“兄弟们，今天耽误了大家中午的休息时间。说一些事情，当然，我要说的，也并不是什么经营状况的事情，而是国家机要之事。咱们都是大明的朝廷命官，你们里面职衔最低的也是八品吧？跟这我在这里这么久，我必然不会亏待你们。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
大家有些纳闷，这个时候，说这个干什么呢。一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了，所以每个人都把耳朵竖的直直的，想听听下文究竟是什么。这时候尹大壮却迈了个关子，说了句，有请参议大人。
这时候，屏风后面闪出了饶安。饶安不知道在哪弄的行头，归置的利利索索的，头戴乌纱帽，身穿圆领官服。海水江牙的下摆。腰间佩剑。正是四品文官的装束。（辫子散开，虽然束发不好看，但是带上帽子也不是太明显）。身后白龙分队队员两边排开，除了苍白、匹夫等人是六品服色之外。其他人的装束都是八品武职。可以称得上是威风凛凛了。
饶安并不是一个喜欢显摆和张扬的人，但是他需要在这样的一个场合亮亮架子。虽然他只是一个四品官，但是在这个地方，面对的是一群六品八品的锦衣卫，他可以有绝对的权威。从职务上，他就胜过了这些人一筹，更加上他和周全之间还有一些渊源。这些人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排出这样大的阵仗，难道就不怕走漏消息吗？
是的，要的就是走漏消息，只有走漏消息，才能够抓出真正的奸细，把潜伏在我方内部的坐探清理掉。如果幸运的话，或许还能捎带着干掉清军方面负责接头的人。
饶安在正中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正色说道，：“兄弟们，都不必拘束，我和你们也都是老相识了。应该说，你们都是好样的，身为锦衣卫的官员，在这样的不毛之地待着，也真是委屈了。为国效忠，一个个的都是好样的。告诉你们，大明的转机来了，你的们的转机也来了。”
说道这里，他扫视了一眼下面的这群锦衣卫们，说道，：“本官率领白龙分队潜入盛京城的事情，大家或许都知道了。但是你们不知道的是，这段时间之内究竟发生了什么。明着跟你们说，我已经获取了大清豫亲王多铎的信任。多铎和皇太极不和，被皇太极指派，行将挂帅出征大明。肃亲王豪格作为监军，这次多铎派我来，是要执行秘密任务的。当然，我也是虚与委蛇。回去的第一件事，我就是要干掉豪格。让两黄旗和两白旗火拼，然后我们大明可以从中渔利。”
在这之后，他又说了一些诸如安心防范，提高警惕之类的话。就宣布散会了。这个会开的，让尹大壮一头雾水。他不明白，饶安为什么这样大张旗鼓的把本该不能大肆宣扬的消息，这样扩大化的告知每一个人。而且他还摆出了四品文官应该有的全副威风，把自己属下的白龙分队也作为仪仗队来提声势，这是为了干什么呢。
尹大壮想不明白，其实不只是他不明白，就连分队的队员们也都是一头雾水。既然是想要防范，那就偷偷摸摸的不就好了，弄的这样大张旗鼓的，说是做好保密工作，那这个保密工作到底怎么能够做好。偷来的锣还使劲的敲。应该说，一个事情的保密级别，和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成反比，如果一件事情你想保密，最终大家却都知道了，你再说什么保密级别多高，那真的是毫无意义了。
就在这一片想不通中，这个虎头蛇尾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结束之后，饶安让自己苍白去吩咐，白龙分队的二十名队员，分别盯紧某个目标，把这个店内的所有伙计，包括尹大壮。都算在监视范围之内，如果谁有异动，或者去做什么行动，或者去和什么人接头，当场拿下。肯定能审出什么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两个时辰过去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苍白已经开始有点怀疑，是不是这个局做的无意义了。这个参谋型军官，毕竟是个善谋不善断的人，他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毕竟在这个地方，什么事情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但是饶安却是一个坚信直觉的人，他相信这一切都是正确的，他们的判断，他们的做法和布局都没有出现失误，只是现在还没有到收网的时候。他没有在等待太久，因为在掌灯时分，事情都水落石出了。
逍遥小组拿获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这个店里的伙计，表面身份是锦衣卫七品经历李日辉，但是其实，他早在三个月前，就已经被清军收买了。另外一个人，则是多铎派来和他接头的。
审讯过程就不用说了，锦衣卫发明的刑具，有一百零八种让人不想继续活下去的叫法。才试了十几种的时候，那个李日辉就扛不住了，也难说，但凡要是能够扛得住也不至于沦落到投敌的份上。
什么都招认了，他一直在做大明和清军的双料间谍，源源不断给清军提供情报，这个联络点其实早就暴露了。只不过清军还没有想马上端掉而已。但是值得庆幸的一点是，白龙分队的事情，李日辉并没有透露给清军。这一点并不是因为他的良心发现，是因为他希望能够用这个情报换取更大的利益，还没有来得及说而已。
这次饶安设了个套，他真的义无反顾的钻了进去，被抓了个现行。
第一一零四章 回到关内（）
这个叫李日辉的锦衣卫一直以来都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没想到却就是这个不起眼的角色，把所有人都给出卖了。如果不是饶安及时回来的话，这个联络点被端是早晚的事情。
得知消息的尹大壮先是惊出了一身冷汗，紧接着的反应就是不可思议。其实还是要说，尹大壮这个人，实诚忠厚，却做了锦衣卫这个特务行当。他虽然混到了六品官，思维却一直没有往特务上靠拢，他总是觉得，自己对待下属好一些。以诚相待，就能够以心换心。所以，当得知自己的兄弟把自己和这个交通站出卖了的时候，他有些在心理上不能接受。
他告诉饶安，希望和这个叛徒单独谈谈。饶安答应了。在一间促狭的屋子里，李日辉坐在椅子上，双臂被捆绑着。他刚刚被酷刑折磨过，脸色惨白，脸上还在滴血。但是，把这一切加之于一个叛徒身上，我觉得并不过分。
但是尹大壮终究还是觉得不忍，他有些看不下去这样的场景了。他觉得，这毕竟是出生入死的弟兄，就算是一会将要把他明正典刑，也不能亏待了他。犯人在上刑场之前不是还有一顿送行酒吗。这是我们这个伟大的国度对于人性本源的尊重。
然而其实有时候，这种人性的尊重是没必要的，对于不杀不足以平民愤的人，折磨一下也未尝不可。而且有时候，折磨到极致也是一种替天行道。记得当年严嵩当道的时候，徐阶受了相当大的委屈，自己的恩师夏言被冤杀，别人都上书申辩，徐阶一言不发。为了和严嵩套近乎，他把自己的孙女嫁给了严嵩的孙子做妾，并且主动放弃了自己的上海户口，把自己的户籍迁到江西，就此和严嵩成为老乡。
这几招实在是太狠，把严老乡给彻底麻痹了。最后徐阶从严世蕃那里找到了突破口，一锤定音把严老乡给搞定了。也许在徐阶的心里，他曾经无数次的想过，如果严老乡落在他的手里，他应该会怎么做。千刀万剐都不足以出心中这口怨气。可是这一天真的到来的时候，他没有这么做。他只是剥夺了严嵩的所有财产，把他赶了出去。这个朝廷昔日的首辅大臣最后考乞讨为生。最终在旷野荒郊中悲惨的死去。时年八十八岁。
正义最终还是得到了伸张，以徐阶的方式。徐阶深知，当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你唯一能够打击到他的，就是干掉他，取他的性命。但是对于一个曾经位极人臣，富可敌国的人，对他最好的打击方式则是让他一无所有。
说了这么多，其实并不完全是题外话，只是想说明一点，那就是，无论是谁，只要出来混都是要还的，这个世界上其实是存在公平的，无非是只争来早与来迟而已。
然而当尹大壮看着被捆绑在椅子上的李日辉，竟然动了袍泽之情的恻隐，也许他不该从事锦衣卫这个特殊行当吧。李日辉知道自己今日无论如何也难逃一死了，刚才受尽了酷刑，把自己能够知道的也已经全数都招认了，自己也并不期冀活命了。只是求不再受什么活罪。看样子，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他看到尹大壮进来，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就垂下了头。尹大壮走到他身边，从身上拔出了刀子。灯光之下，刀锋依旧很刺眼。李日辉因为尹大壮是来结果他性命的，说了一句，“尹哥，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做了这等事情，我也不求活命。就算是你能绕我，其他兄弟和边军也恨不能对我食肉寝皮。我只求你给给一个痛快的，不要再让我受罪，就算是成全我了。”
尹大壮没有答话，噌噌两下，只是把他的绳子给割开了。李日辉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着尹大壮，希望得到他的解释。尹大壮告诉他，他确实没有理由放过李日辉。因为他背叛了锦衣卫，也出卖了大明，罪有应得。但是既然这昔日战友，今日已经是阶下囚。杀人也不过就是头点地，也没必要太过于折辱于他。
他问李日辉，：“你坐好了，你不要心中有什么妄想，我解开你的绳子也并不是就代表我能放了你，就算是我要放你，你也走不出这个屋子。你要知道，白龙分队的每个人，都不是吃干饭的。而且都是睚眦必报的性格。我现在只想问你，我也算是待你并不薄，你为什么会背叛我，背叛兄弟们，你知道锦衣卫的规矩，叛徒是什么样的下场吗，你这样做是因为什么呢？”。
本来被捆成了粽子的李日辉以为自己就此会死在这里，再无生还的希望了，这个时候，没想到尹大壮竟然主动解开了绳子。李日辉心说，：“尹大壮，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你这是自己找的，可不是是我逼你，到了阴曹地府，可莫要怪我。”
心里这样想着，他慢慢的靠近了尹大壮，嘴上嘟哝着，：“尹哥，兄弟我是一时糊涂啊，大错铸成，没有回旋余地了。”一边说着一边靠近了，忽然，他用平生也许是最快的速度夺过了尹大壮手里的刀子。使了一个擒拿动作把自己手中的短刀架到了尹大壮的脖子上。说了声，叫你们的人后退，只要是我能够到达安全的位置，我自然不会伤你的性命。
这剧情转的有点太突然了，尹大壮从心理上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他不能想象眼前的这个人，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死不悔改。简直是不可救药了。但是这样意向，他倒是感觉心里有些轻松了。是啊，本来还觉得他误入歧途很是可惜。而现在看来，一切都是罪有应得，好良言也是劝不了该死的鬼。
想到这里，尹大壮翻转身形，只一个动作，就夺回了短刀。然后用胳膊肘一顶李日辉的后腰，李日辉当即扑倒在地，尹大壮把一只脚踏上他的后背。把短刀顺手往地下一扔。刀子穿过手心，直接定在了地板上。顺便说一句，这个店里用的是木质地板。
估计李日辉怎么也不会想到，尹大壮竟然还有这一手。这次他是彻底的沉默了，尹大壮把绳子拿来，重新捆上他，然后说了一句，：“李日辉，你只怕已经忘记了自己吃几两干饭了吧，竟然要和我动刀子，我要是连你这个杂碎都收拾不了。我能做你的上司，我能带这些兵？”。
对于这个诘问，李日辉并没有说什么，因为他现在连说话的想法都没有了。说什么都是死，倒不如闭着眼睛等死。尹大壮出门之前也没把他给弄起来，就让他趴在那里了。这场见面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意义。至少让尹大壮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去称兄道弟推心置腹的，而且他的防范意识也许会从这个晚上开始大幅度提高了。
尹大壮来见饶安，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饶安笑了笑说，：“这很正常，困兽犹斗嘛。你的人，还是你来处置好了，我并不插手。不管怎么说，我也不是锦衣卫的人。不好处理你们的家务事嘛。”尹大壮却说，：“论官位，饶大哥是四品，我是六品。论事由，这个叛徒败类险些就坏了饶大哥的事。在这说，你和周指挥有旧，周指挥把自己贴身玉佩相赠，就是说饶大哥能在锦衣卫中便宜行事，所以，这个人还是交给饶大哥处置，我绝不置喙。”
饶安知道，其实尹大壮不愿意亲手处置这个叛徒，并不是仅仅因为上面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虽然他没有说，但是也很清楚。这个姓李的固然是锦衣卫的叛徒。但是他不愿意亲手干掉一个锦衣卫，哪怕是清理门户。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饶安就代劳一次也未尝不可。饶安告诉苍白，你去结果了那个叛徒吧。给他痛快点的死法。虽然他投敌了。但是在此之前，也曾经为大明做了些事情。
苍白是白龙分队的狗头军师，一向是一个善谋不善断的角色，他虽然经常出主意，但是基本从来不主动拍板。但是这次他忽然雄起了一次，告诉饶安：“分队长这话，我并不赞同，什么叫过去有功，便不罚过。慈不掌兵，如果这次宽恕了他，再怎么约管别人呢。再者，他既然是大明的锦衣卫，还是八品的官员。吃的是大明的俸禄就该为君分忧。现在他变节投敌。就该严惩。所谓贞妇失节，不如老妓从良。”
见苍白还要说下去，饶安摆摆手说，：“苍大，这个人，你看着办也就是了。”贞妇失节不如老妓从良，就是说你这一辈子是在八大胡同干特殊行业的。只要老了，想做点好事，不干这一行了，那么没问题，你就是妥妥的。你做了守了一辈子寡，到老了顶不住了。要么生活作风有问题，要么想改嫁。那么就是大节有亏。
当然了，这句话宣传的是封建道德，不过却也并不是没有道理。苍白进了屋子，只听扑哧扑哧的声音。那个叛徒并没有能够喊出声音来，因为他先是被割掉了舌头，然后挖掉了眼睛。最后苍白用随身匕首在他身上展开了一次相当成功的穿刺活动。因为每一次都成功的避过了要害部位。
纵然如此，这个叛徒还是死掉了。死亡原因并不是心脏部位受伤，而是血液一点点的流出。直到再也流不出血来。这样想来，苍白也算是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了。
这句尸体很快被处理掉了。苍白用鞋底擦了擦匕首，把匕首重新装进鞘内。一切都这样干净利落的结束了。饶安问苍白，：“那个满人怎么处理，你有想过吗”。
苍白说：“那个人就不能轻易处理掉了，也许会关乎下一步的计划。”饶安说，：“不，可以直接干掉，因为他已经没有价值了。他的所有价值已经在他招供后失去了。”饶安告诉苍白，这一次来接头的人，并不仅仅只有这个，这个是只能算是个先头部队，后面还有没有到的。而且更重要的一点是，后面的从人，根本就不知道这里的人究竟哪个是叛徒。
这样，就可以演一出好戏了，在这里的锦衣卫中挑选一名精明能干忠诚可靠的，去接头。给多铎传递一出假消息。然后这里的人配合着，演一出假死。至于演习需要的猪血之类的道具，已经暗中准备好了。
现在还是有一个疑问，那就是，如果这些人来了以后找不到他们的长官，起了疑心怎么办。饶安给的答案是，天知道。就算是他人间蒸发了吧。我们就好好的给豫亲王演戏就可以了。大不了到之后给他报一个和明军短兵相接。壮烈殉国之类的。
既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