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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一个声音从他们背后传了过来，是考克斯，他听到枪声，从另一节车厢走过来查问。
匪徒答道：“有人藏了一部手提电话，八成是他干的。”
考克斯看了看地上的德培，踢了他一脚。
德培睁开眼睛，本能地大叫并哀求着：“不是我干的，别杀我，求求你们，不是我干的呀……”
考克斯问两名匪徒：“电话里说什么？！”
匪徒想了想：“是个老太婆，喊着：‘爱德华，爱德华，你在哪里？’”
考克斯追问：“你怎么答的？”
“我就说，他死啦。”
考克斯显然松了口气，他弯腰在那位警察的尸体上搜了一遍，翻出一个警徽和一本工作证。证件上的名字：（洛杉矶警察）爱德华·牛顿
德培哀求着：“别杀我呀，求求你们，我不想死啊……”
考克斯瞟了身材单薄的德培一眼，对匪徒说：“手机不是他的，谅他也不敢，草包一个。让他们多活一天，我还有用。”
匪徒收起枪，踢了德培的屁股一脚，嚷道：“滚！”
德培显然是吓傻了，还在哀求着：“别杀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索菲娅跑过来，把德培拖回原来的位置上。德培还在没完没了地唠叨：“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
匪徒厌恶地瞥了德培一眼，骂道：“闭嘴！窝囊废！”
德培浑身哆嗦，还在小小声地唠叨：“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索菲娅搂着他，连声安慰：“没事了，没事了……”
加利福尼亚州，爱德华兹空军基地。
两架F…15“鹰”式重型战斗机在跑道上滑行，它们的垂直尾翼上各画着一只燃烧的飞鸟。
塔台上，一名空军准将用望远镜看着那两架F…15。电话铃响了，一名上尉拿起电话，听了一会儿，对准将说：“将军，杜克将军要与您通话。”
准将接过电话：“将军……”
听筒里传来杜克的声音：“我的‘火隼’怎么样了？”
“报告将军，空军特种部队‘火隼’中队的两架F…15正在起飞。”
跑道上，两架F…15战斗机同时呼啸着腾空而起，两名飞行员都是中校，尖子中的尖子。
“电子干扰机呢？”
“‘乌鸦’已经出发。”
电话里传来杜克粗暴的吼声：“别给我丢脸，要是演砸了，我撤你的职！”
“是，将军。”准将放下电话，拿起塔台的指挥话筒：“‘火隼’，‘火隼’，你们听着：别给我丢脸，要是演砸了，我撤你们的职！” 。。
第十章 自由的代价…1
“阿波罗快车”瞭望观景车厢内，德培目光呆滞，喃喃自语：“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
马丁坐在德培旁边，同情地看着他。
德培像是神经失常一样，自己一个人在那里又哭又笑，喃喃絮语。
索菲娅暗暗落泪。芝琳看着德培那付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的表情看上去很复杂，既同情，又鄙夷。
关德培神情恍惚，感到心慌、胸闷、口干舌燥，直想呕吐，可又吐不出来。刚才的那一刻，他已经有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现在回想起来，既后怕，又懊丧：“他妈的，那该死的老太婆，差一点把我害死！唉，唯一的一部手机，唯一的对外报信求救的机会，就这么给毁了……”
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黄昏时分。
马丁的家里，马丁太太急得团团转。两个大孩子也不闹了，乖乖地坐在一旁。小玛丽躺在沙发上，看着妈妈，喃喃道：“妈妈，我要爸爸……”声音很虚弱。
马丁太太俯身抚摸着玛丽的脸，满面忧愁：“宝贝，妈妈找不到爸爸，爸爸他……”她说着说着，呜咽起来。
“阿波罗快车”继续向西开进，车轮在铁轨上转动，发出单调的“隆擦擦……”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又惊又怕又饿又渴之下，有的人质实在受不了了，歇斯底里地哭闹起来，马上招来劫匪的暴打。
德培兀自痴痴发呆，目光游移不定。忽然，他盯住马丁，眼神里闪现出一丝电光。马丁注意到了德培的变化，大惑不解。德培左右观察了一下两个匪徒，趁他们不注意，他凑近马丁，小声问道：“你的手机呢？”
马丁奇怪地看着德培，答非所问：“你没事吧？”
“我很正常。你的手提电话在哪里？”德培的眼神里充满了希冀。
马丁耸耸肩：“他们给收走了。”
德培失望极了，不甘心地追问：“两部都被没收啦？”
马丁大惊失色，他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我的上帝啊！你怎么知道我有两部手机？”
“我见过你左右开弓！快告诉我，两部都被没收啦？”德培两眼放光。
马丁脸色惨白，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警察的尸体，嘟哝道：“刚才他们搜身，把我今天从客户那里收到的两万多保险金抢走了。他们光顾得数钱，竟然没有发现，我的公文包的夹层里，还有一部手机！我自己都忘了，好险呐！”
柳暗花明！德培大喜过望，左右看了看那两个匪徒，发现其中一个在瞟他，他又开始唠叨起来：“别杀我，求求你，我不想死……”
等匪徒不再理会他，他又低声对马丁说：“你真是福大命大，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还藏了一部手机，你可就……把手机给我。”
马丁余悸未消，一边在擦脑门上的冷汗，一边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德培眨眨眼睛：“放我这里安全，他们不会怀疑我。”
马丁犹豫了一下，把公文包藏到背后，趁看守的匪徒不注意，用身体遮掩着，掏出手提电话交给了德培。
马丁的家里，马丁太太与三个孩子相拥而泣。
玛丽伸出小手，为妈妈擦去眼泪：“给爸爸打电话嘛，他说要给我买最好吃、最大的冰激凌回来的。”
“妈妈打过了，爸爸的电话打不通啊。”
“爸爸还有另外一个电话的嘛。”
马丁太太猛然被点醒了：“对呀！爸爸有两个手机，一个是给家里和熟人用的，一个是给客户谈生意用的……”
她马上站起身，跑到桌子边，找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翻了起来。她找出一个电话号码：“就是这个。”一把抓过电话机，开始一个键一个键地拨号。
“阿波罗快车”瞭望观景车厢内，德培一边观察着两个匪徒的动静，一边偷偷地打开手提电话的电源开关，逐个按下按键：9……1……1
与此同时，马丁的家里，马丁太太也在继续拨号。
“阿波罗快车”上，德培按下手机的发射键。
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他正与死神擦肩而过。
新奥尔良，马丁太太也按下了最后一个号码……“嘟嘟嘟嘟……”她自言自语：“忙音？爸爸在用电话，爸爸还活着！”
她欣喜若狂地跑向玛丽，一家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她哪里知道，如果她早一秒钟打通了这个电话，铃声一响，她的丈夫就再也回不到她和孩子们的身边了。
残阳夕照，“阿波罗快车”驶离新墨西哥州，进入亚利桑那州界内。
马丁看见德培在偷偷打电话，吓得他一把拉住德培的裤子，低声喝问：“你在干什么？！”
德培示意马丁不要出声。
索菲娅也看见了德培在干什么，她着急起来：“你疯了？！”
德培白了她一眼：“对，我是疯了。”
索菲娅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哦，对不起。可是……你刚才差点被打死，别再干傻事了。”她弄不清楚，德培这样疯疯癫癫的，是不是真的受了太大的刺激？他，还有芝琳，真的太可怜了。
德培咬牙切齿：“我活得这么窝囊，其实跟死了差不多！”
马丁急了：“那是我的电话，你想害死我吗？！”
德培一瞪眼：“我这是在救你！救我们自己！……你不是想让我买保险吗？好，我跟你买10万块的保险，换你这个电话。够了吗？”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匪徒的注意，他提枪走了过来。
德培慌忙把电话藏好，又开始絮叨起来：“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想死……”
匪徒站在德培和马丁跟前，喝问：“你们在说什么？”
德培急中生智：“我要买保险，我不想死，我要买保险。”他扑到马丁身上，摇晃着马丁，嚷道：“我不想死，我要买保险！10万美金！”
马丁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对匪徒陪着笑脸：“嘿嘿，我是保险经纪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名片递过去给劫匪。
劫匪瞄了一眼，嘲笑道：“你们这些经纪人，就跟苍蝇一样，都不知到明天是死是活，还惦记着做生意。哼！”他转身走了。
马丁和德培都大大松了一口气。
此时，亚利桑那州的911报警中心内，一个女值班员正在接听一个莫名其妙的报警电话，这个电话一分钟前就打进来了，报警的人却不说话。
“……哈喽，哈喽，你说话呀，说话呀！”今天在她的班上已经接到三个这样的虚假报警电话了，值班员有点生气了：“我警告你，这是911紧急报警电话，虚假报警、恶作剧都是犯法的！”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十章 自由的代价…2
“阿波罗快车”上，那个已经走开了的匪徒突然转身，马丁和德培大吃一惊。匪徒指着德培：“你真是个白痴，你难道不知道？他们保险公司有免赔条款！什么遇战争啦、不可抗拒力啦，他们不赔！懂不懂？我要是现在杀了你……”他举枪对着德培，嘴里比划着：“啪，你家人连一分钱赔偿都得不到！现在这就是战争！懂吗？哈哈……笨蛋！有钱给保险公司？还不如给我！哈哈！哈哈……”
马丁不由得钦佩起这些匪徒来了：“我操，这都是些什么人哪？怎么连保险公司的条例都那么清楚？太可怕了。”
德培手脚并用爬过去，哆哆嗦嗦地摸出钱包，掏出里面的大约几百块钱，举在手上，语无伦次：“别杀我，我给你钱，我给你钱……”
那匪徒气儿不打一处来，飞起一脚把德培手上的钱踢飞：“你他妈的当老子是要饭的？滚回去！再罗嗦老子就真杀了你！”
“砰……”他朝天开了一枪。
德培吓得连滚带爬地回到原位。
芝琳注意到，当德培转过身去、背对着匪徒的时候，他的脸上浮现出一阵冷笑。
亚利桑那州911报警中心，女值班员记下了这个“捣乱”的电话号码，心想：“肯定又是谁家的孩子不懂事，偷玩爹妈的电话。”她正准备挂掉电话，突然，“砰……”耳机里传来一声枪响，她大惊失色，对着话筒喊：“哈喽，你在什么位置？！出什么事啦？你被枪击了吗？说话呀！告诉我你的方位！”
耳机里没有应答，她立即报告上司：“长官，这里有一个报警电话，我听到了枪声，但是没有人说话。”
值班主任吩咐：“把他的电话号码给我。”
女值班员跑到主任办公室，把一张纸条交给上司：“是从一个手机上打来的。”
傍晚，“阿波罗快车”瞭望观景车厢里，人质们东倒西歪。
十几个小时的折磨，使人精疲力尽。索菲娅更惨，佛罗里达的阳光，把她晒出了一身时尚、流行的蜜糖色，但她没想到，得意洋洋之际，她晒过了头，脸部被晒伤了，昨夜没来得及护理就被劫持了，今天一早脸上就出了几个水泡。大半天了，没吃没喝，脸也不得洗，索菲娅脸上的水泡破了，还渗出丝丝鲜血，让她痛苦不堪。“会不会破相啊？”索菲娅心里忐忑不安。
“女人啊女人，那张脸难道比命还紧要？”德培顾不上照顾索菲娅，他嘴里小声地絮絮叨叨：“不要死……不要死……”，眼睛却在注意观察两个劫匪的动静。那两个匪徒都不理会他了，而是在那里打盹和吃东西。德培暗暗高兴，他装作怕冷的样子，把下午的时候脱下来盖在芝琳身上的上衣要回来，用身体遮挡住匪徒的视线，把藏着的手提电话拿出来，装到上衣的内袋里，穿上上衣，扣好扣子。这件上衣其实是件摄影师常穿的那种马甲，上面有很多口袋，德培每次出门旅游都会带上它，装上照相机、摄像机、胶卷、镜头、电池等等，谁想眼下竟派上了用场，虽然鼓鼓囊囊的，但并不引人注目，谁都知道摄影师都是这幅行头，而且，越是业余的摄影爱好者，派头越大，身上的口袋越多、越鼓。索菲娅惊讶地看着他，德培示意她别出声。他爬到芝琳面前，故意大声哭着用英文说：“我对不起你，我不想死，我是个懦夫……”
劫匪厌恶地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他。
屡嗉绦拮庞糜⑽乃担骸拔叶圆黄鹉悖沂歉雠滤拦怼？br>； 突然，他意味深长地注视着芝琳，改用中文说：“芝琳，我对不起你，我要为你报仇，相信我！”
接着又用英文说：“我不想死，我是个懦夫，请你原谅我……”
芝琳惊异地睁大眼睛看着德培。
德培用中文说：“芝琳，你不用理我，我的话是说给警方听的。”
接着换用英文：“我不想死，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
再改成中文：“他们如果听到了我的情报，会很快来救我们的。”
他的目光清澈，眼神坚定。芝琳明白了，点了点头，泪水一下子又涌了上来。
加利福尼亚州，洛杉矶，黄昏，太平洋时间17点35分。
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前进指挥部内，人们都在注视着大屏幕显示屏，上面正在播放亚利桑那州本森市前线传来的图像：“火豹”已经进入预定攻击阵地。
“砰”指挥室的门猛地被推开，一名FBI特工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弗雷瑟很不满意，训斥道：“镇定！年轻人。”
那FBI兴奋地大喊：“电话！将军，我们接到了一个电话，911报警中心转来的，是从‘阿波罗快车’上打出来的！”
弗雷瑟如获至宝：“电话怎么说？！”
特工跑到电脑旁敲了几下键盘：“您听……”
扬声器里传来德培的声音：“（英文）我不想死，我对不起你，请你原谅我……（中文）人质被集中在后面五节车厢里，每节车厢有两名劫匪把守。”
弗雷瑟莫名其妙，他问屋里的人：“他在说什么？是中文？”
有人支支吾吾：“好像……是中文。”
弗雷瑟喊道：“快给我去找个中文翻译！”转身命令FBI：“给我录下来。”
“已经录了，长官，他一打出来我们就开始录音了。但是他为什么说中文呢？”
“手机的主人是什么人？”弗雷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这电话来得太及时了！
FBI报告：“罗宾·马丁，保险经纪人，来自路易斯安那州，新奥尔良，应该不会说中文的。”
“从一开始就说中文吗？”
“不，长官。一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911报警中心一度怀疑这又是一个恶作剧的假报警电话，差点挂掉。后来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枪声，这才引起他们的注意，马上去查电话号码，确认手机的主人就是‘阿波罗快车’上被绑架的其中一名人质，他们立即把电话转给了我们。然后，我们就听到了这种英文和中文交替的声音。”
“阿波罗快车”瞭望观景车厢内，德培抚摸着芝琳的手，流着眼泪，用英文说：“你不要恨我，我也是没办法……”过了一会儿，又用广东白话说：“第一节软座车厢的下层，是军火库和雷达中心。”他真担心，911报警中心的华裔职员听不懂国语，浪费了他一番心血。在美国，说广东话的华人可比说国语的多多了。
索菲娅看着德培和芝琳，迷惑不解，表情复杂，既怜惜，又嫉妒。
洛杉矶，一个华裔军官匆匆地被人领进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前进指挥部指挥室，他立正，向弗雷瑟敬礼：“将军，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太平洋战区情报处，中校情报官，菲利普·陈，向您报到。”
弗雷瑟还礼：“太好了！中校，你听得懂他在说什么吗？”对FBI的特工一招手：“把录音从头放一遍。”
陈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戴上耳机，开始把德培的中文逐句翻译成英文：“芝琳，我对不起你，我要为你报仇，相信我……你不用理我，我的话是说给警方听的……我只能说，不能听……他们如果听到了我的情报，会很快来救我们的……”
弗雷瑟坐在陈旁边，听到这里，他一拍巴掌：“我明白了，这个报信的人一定是被劫匪看管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部手提电话，反正不是他自己的，他用英文作掩护，实际上是在用中文给我们报信，劫匪听不懂，真他妈的聪明！绝妙！”
陈继续翻译：“……人质被集中在后面五节车厢的上层，每节车厢有两名劫匪把守。”忽然，他皱了皱眉头，因为德培突然换成了广东白话：“……第一节软座车厢的下层，是军火库和雷达中心……那有很多长枪、短枪、手榴弹，还有炸药、RPG反坦克火箭弹……”
好在，这位菲利普·陈10岁随父母从香港移民来到美国，后来获得了西雅图大学心理学硕士学位，中文名字叫陈斐烈，父亲是广东人，母亲是福建人，不仅能听能说标准的广东白话和国语，还会潮州话、闽南话、客家话，甚至台山话也没问题。他每天在海军特种作战司令部的太平洋战区情报处里就专门负责监听和分析来自中国大陆、台湾和香港的各种情报。
弗雷瑟一怔：“等一等，他说每节车厢有两名劫匪把守？……那就是说，劫匪的人数远不是被释放的人质和那个火车站的行李搬运工所说的八、九个人，而是至少……十七、八个，多了整整一倍！他妈的，多么狡猾的家伙！还藏了这么一手！马上给我接通布鲁克的电话！”
陈斐烈继续翻译：“……他们还有几台监视器，监视车厢外面的情况……还有雷达和夜视仪，专门有一个人看管雷达……他们还有‘标枪’式反坦克导弹……”
听到这里，弗雷瑟的脸色严峻起来：“我的天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