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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哎，我们相交几十年，第一次看到你陆响嘴认错，今天晚上我一定开心得睡不着，呵呵。”王院长居然如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出声来。
陆校长则对杨修文说道：“小文，你被打成这样，是我们学校没有尽到保护好学生的责任，也是我们学校管理上的疏忽，坏人才得以进入学校。同时，也是政府的无能，是某些官员纵容坏人为恶，导致一些坏蛋无法无天，冲进校园殴打学生。这已经不是第一起，你不是第一个被打的学生也不是最后一个，以后也难保还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我们学校决定明天罢课，上街向政府请愿*，严惩打人凶手！除了我们，还有晋城女中也参加，她们听说那篇《木秀于林》的作者被打，很快同意派人，还会有些商家参与进来，反对官员与黑社会互相勾结，对商家敲诈勒索。最近的日货对我晋城商家的发出威胁，严重干扰我晋城商家的经营，所以还要反对日货的倾销。这些，与政府中的某些官员脱不了干系，你是我们的证人，这几天，你好好呆在这里养伤，我们要帮你讨回公道，也帮那些同你一样被打的同学申冤。”
王院长听罢，突然站起来道：“不行！杨同学不能做证人，他的伤没好！还有，如果让他作证，等于毁了他的前程，最坏的是，也许他再也不能在晋城呆下去，不能继续他的学业！”
“所以我要征得他的同意！”陆校长对杨修文郑重的问：“小文，校方这样做，确实没有对你考虑周全，会影响到你的前途和学业。你放心，真到了你不能继续学业的那一天，我老头子辞职不干，专门辅导你读书，不至于荒废你的学业！你愿意出来作证吗？”
“还有我！我教你学医！”王院长也加了一句。
“为了我们能有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我愿意出来作证！是不是要我上公堂？我随时随地，随叫随到！”杨修文毫不犹豫地答应。
“小文，你这个选择也许会影响你一辈子，不考虑清楚再决定吗？”陆老师插口问。
“有什么考虑的？有人打我，我一贯性格都是反抗到底的！那些坏蛋，还有那些勾结坏人，特别是勾结日本人的政府官员，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教训，让他们记往，这是中国人的地面，是老百姓的地盘，有本书上写道，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种红薯。这些骑在老百姓头上拉屎的家伙，早该回家种红薯了，他们拉的臭屎，红薯最需要。”杨修文的回答引起一片笑声，杨修文注意到陆浅浅笑得脸上的两个酒窝都现出来了，他只觉得心尖儿在轻轻地打颤。
接下来，杨修文好似被那两酒窝里存放的酒精所迷醉，有点儿迷糊，陆家全家人交待他不少需要注意的问题，比如换洗的衣物存放等等，他也是胡乱答应。
寒喧问候，又扯了一些别的东西，周围的人一个个地告辞，让他好好养伤。
灯一灭，杨修文很快进入梦乡。
第十三章 姻缘在床下
齐啸天，晋城税务处长，从外表上看，此人身材削瘦，皮肤白析，脸上还架着一副眼镜，让他增添几分书卷气，不明就里的人，还以为他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儒雅文人。实际上，此人掌握着晋城的税收命脉，也掌握着晋城黑白两道的脉搏，道上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信息，晋城第一个知道的人，绝不会是晋城市长或者警察局长，更是他这税务处长。加上他心狠手辣，凡是逆了他心意的人，没一个有好结果，上一任市长就是因为指责他“太贪”，结果被黯然调离，原因是政府开支被他一个税务处长卡了脖子，别说政府官员的工资不能按时发放，就连日常办公费用都捉襟见肘。一想到上一任市长离开晋城那副落魄样，齐啸天睡着都会笑醒。
齐啸天常常把自己的得意事项当作“教材”教育儿子齐海宣，告诫齐海宣，做事遇到事情，首先要摸清情况再说，孙子兵法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么。父子二人总结出一条规律，遇强则向对方靠拢，借助对方的势力遮风挡雨，为所欲为而不损已；遇弱则打压对方，对方不反抗就恣意欺压，遇上反抗，不择手段也要赶尽杀绝，这叫杀鸡给猴子看！有这样的父亲，齐海宣耳濡目染下，渐渐地成为晋城中学一霸，除了在学校向同学收取“保护费”，在校外也伙同齐啸天的喽罗们打得火热，跟着他们一起为非作歹。那天政府大楼前，学生们公布出来的几件擅闯晋城中学闹事的行动，就有齐海宣的参与。
但是，齐家父子都想不到，他们会遇上杨修文这个深藏不露的顽石，一次碰撞就让十几个打手伤亡惨重。出事的第二天，疤脸安排那些打手养伤，再会同齐家两父子仔细分析杨修文的背景，已经表明，杨修文绝非什么苦力。疤脸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一见面就与齐家父子吵开了：“那个杨修文，不是苦力，苦力不会穿皮鞋！徐黄毛的腿，被那个姓杨的皮鞋，一脚踢断！而且，看样子，姓杨的还学过武，这次去学校的兄弟，全部受伤，黄烟枪还给打死在当场！齐少爷，你害苦我们了！”
“吵什么？平时没少给你们好处，大不了这次我给多点钱！”齐啸天根本就没把那几人受伤的事放在心上，而是想急于找出杨修文的背景，这才是重要的。
三人正在讨论计议怎么办，一个喽罗慌慌张张地跑来报告：“不好了，昨晚我们去学校的弟兄，全被一群臭当兵的抓起来了，还到处打听罗爷在哪里！”
“有没有打听清楚，他们是哪里的兵？”
“是赵九指，我亲眼看到他在场。”
齐啸天腾地站起来：“这么说，姓杨的后面是赵九指？他们，是什么关系？杨、赵……”齐啸天有些明白了，身上泌出了汗。
………
不出齐啸天所料，赵九指连夜登门，可是他带的兵隐隐呈包围之势，把齐家大宅围在中间。
“齐处长，我赵某正在追查昨晚进入晋城中学逞凶的嫌疑犯，有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赵九指作了个揖，就差下令搜查齐宅。
“可我齐某这里并没有什么嫌疑犯出没呀，不知——”齐啸天说到这里故意拉长声音，心里冷笑着，疤脸早被藏匿在他处了，就算他们搜查也得不到什么。
“打人的帮凶，我已经全抓到了。据他们供认，主犯是疤脸，真名叫罗天刚，今天有人看见，这姓罗的进了你齐处长家的大门。此外，据调查，几个月前，齐少爷跟杨家三少爷有过冲突，我想带他回去好好问一问，当时是什么样的情况，据说这个案子还有个幕后主使人。”丫头给赵九指奉茶，赵九指不客气地端茶就饮，一边目不斜视地说话。
“常言道，知子莫如父，小儿虽然顽皮，却也不会做这种恶事。”齐啸天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做没做，我带回去问清楚再说。齐处长得体谅我呀，这次被伤害到的杨修文，是我团二营长杨学文的亲弟弟，杨营长打鬼子有功，是我们旅长眼前的红人，被送去黄埔军校进修，几个月后回来，保不定就是我的顶头上司。如果这件事没给他一个交待，我这营长就没法做了。来人呀，带嫌疑犯！”赵九指根本没在疤脸的问题上做文章，而是把矛头直指齐海宣。这是杨修文与他商量好的计策，跑了疤脸，跑不了齐海宣，跑了齐海宣跑不了齐啸天，这叫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士兵们大声应着就要往内宅冲，齐啸天急忙拦住：“慢！赵营长，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齐啸天用三百块大洋说话。
“哈哈哈！齐处长，你应该不知道，我全营上下五百多条汉子的命，都是杨学文救的，现在他的亲弟弟出了意外，我们全营几百条爷们只能到处凑钱给他医治，没个千儿八百的，杨家三少爷不死，也得残废，苦了我们这帮穷当兵的哟。”赵九指的言外之意，是指钱不够。
煞神已开出价码，齐啸天哪敢与他讨价还价？无奈之下，只好让人凑足一千块大洋奉上。
赵九指让士兵收了那些钱，转送对齐啸天说：“齐处长，最好齐少爷不是这案子的幕后主使人，要不然……告诉你一件事，杨营长的部下，每个兵都是凶神，比我这个煞神还厉害，有天我看见他们抓了几个日本俘虏，剥皮、抽筋、点天灯、挖眼、割舌头什么方法全用上，据说他们照搬书上什么满清十大酷刑。日本俘虏叫得那个惨哪，血淋淋的场面，害得我几天没吃敢吃肉，闻到肉味我就想吐。以后见着二营的爷们，我就绕道而行，不愿沾这些人身上的杀气。齐处长，你让齐少爷以后小心点，到时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告辞！”
赵九指前脚刚刚离开齐府，几十个二营的“凶神”后脚就跨进来，为首者是一个真正的疤脸，半张脸被一块炮弹皮削过，没人敢跟他对视，张口就道：“听说齐少爷曾经跟我们营长的兄弟有过冲突，现在杨少爷生死不明，我们怀疑齐少爷……”
齐啸天暗暗叫苦，准备好的一千块大洋已被赵九指一锅端，只得奉上两条小黄鱼，才打发这些“凶神”离开，转过头来把齐海宣骂个臭死，再就连夜给警察局那边电话，叫二十多个警察来守门。
赵九指一行走了，在暗处，还留有两双眼睛在盯着齐府。
…………
早上，杨修文一觉睡醒，赵九指已等得不耐烦。
一千块大洋、两根金条放在杨修文昨晚吃饭的桌上。
“就这些？”杨修文对桌上的东西不屑一顾。
“事情不是还没有完嘛。”
“是你的面子太小，还是你的能力太小，就榨到这些？根本不够38团全团兄弟吃两天。”
“齐啸天手里的现银快榨干了，要不然不会拿黄鱼出来。”
“我在学校就听说过齐家是多么多么的有钱，除了贪污，还有什么酒楼、当铺的后台是齐家的。没现银？像我这样的地主儿子在花旗银行都有点存款，他贪污的钱一定会存得更多，他在骗你们这些当兵的大老粗呢！真是一帮废物！没现银让他写欠条呀！”
“当时没想到嘛。”赵九指都快服了眼前这躺在病床上的鬼灵精了，连写欠条这样的事都想到。“要不，我们打着三营田眼镜的旗号再去干一回？”
“不行！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再干下去就不灵了，已经过了一夜，齐家肯定有对策，拿不到钱还会引起麻烦。今天你们的任务主要是针对警察局，昨晚，陆校长跟我说过，他们要搞请愿*活动，你们就混在他们的队伍里，一边保护着我的同学们，一边想法子让警察局那帮混蛋吃点亏，至于什么方法，我也不知道，你让他们见机行事罢。这些钱你先拿去给弟兄们分了，别让他们饿着肚子奔波。”
“你不留点吗？”
“笨！我受了伤，自然会有人给我送钱！快去布置，别错过请愿*的时间。”杨修文老神在在地说。
“那我去了啊！”赵九指胡乱收了桌上的物事，快快地跑出病房，没提防撞在门上，手里的银元条子摔在地上，亮晶晶的大洋滚满地。
躺在病床上的杨修文哀叹：“真是废物！有钱都管不住，你该找个女人帮你管钱！”
赵九指急急忙忙地捡拾着地上的银元，闻声回话道：“有了女人我也没钱给她管，所以我不找女人！”
“钱么，我给你找！女人嘛，我也给你找，就怕你不要。”
“母猪一样丑，我当然不要！你这小屁孩，管那么多事干啥？”
“如果给你找的女人心地善良，美丽又大方，还会照顾人，你要不要？”杨修文开始套话。
“要！当然要！不要是傻瓜！”
“记得今天你说过的话！”杨修文乐了。
“你这小子，想害我娶个坏女人吧？”赵九指捡完地上的银元，有些疑惑的问。
“请愿*快开始了！别误我的事！”
赵九指“噢”地答应着，小心捧着一堆闪闪银光出门。
杨修文伸头看床下，他似乎看到有两块大洋滚到床下。
是的，两块银元静静地躺在床下的尿钵后面，从门那边看不到，所以赵九指漏了。杨修文伸手努力地去够，可惜，除了引起一身痛外，捡不到。
“你想干什么？伤口会裂开的！”李玉梅从门口惊叫着进来。
“床下有两块钱，是你的姻缘，快捡起来！”。 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十四章 学生的抗议
晋城警察局长樊进康在办公室里焦头烂额。
一大早就接到晋城李市长的电话，说是晋城中学、女中的全体师生和部分商家代表正在市政府面前请愿*，高举的横幅上写着“反压迫、反压榨”和“反对日货”等等，电话里的李市长暴跳如雷，劈头盖脑地臭骂一顿。
“是！是！我马上派人到市政府维持秩序，再派人彻底查一查事情的起因，一定给市长您一个交待！……是！……是！争取今天解决！决不让事态扩大！是！是！”樊进康一边在电话这头点头答应，一边掏出汗巾擦着额上冒出的冷汗，大冬天的，李市长的雷霆大火通过一条电话线把他烧着了。
攀进康放下电话，就下令让手下的狗腿子集合，让他想不到的是，诺大一个警察局，能抽得出手的只有十几个人，樊进康恼怒异常。
“报告局长，税务所那边要求我们派人协助收税，今早刚刚派出二十多个弟兄。还有……几个弟兄昨晚喝高了，正在家休息。”警长陈万基解释，心里却想着，这派人协助税务所的事，还是眼前这樊麻杆樊局长点头许可的，转过头却拿下面的人出气。还有吃空饷，警察局的人手本来就不足，现在……陈万基只有忍气吞声受骂。
“快把他们都叫回来，全都派去市政府！这点小事，都要我教你们做吗？你们这帮饭桶！要是害我倒了霉，我枪毙了你们！”
在樊进康声嘶力竭的怒吼中，一队身穿黑狗皮的警察挎枪出了警察局的大门，后边跟着两个便衣，他们奉命追查事情的起因和*活动的组织人。
樊进康拿起电话，要求话务员转接晋城税务处。
………
晋城市政府门前，人潮汹涌，除了*示威的师生，还有商会的代表，加上围观的市民，足有三千多人。小小的广场上，人群分为几个明显的方块，一个高年级的学生代表拿着一纸“控诉书”在大声宣扬：“……前年十月，一批流氓地痞闯进我校，寻衅滋事，打伤我校师生三人，此案到现在未破！去年五月，有流氓进入我校调戏女生，当即被抓两人，送交警察局，结果，警察局说那两人是酒醉闹事，把人犯放了。去年十一月，有坏人强行进入我校宿舍，打伤我校学生两人，此案不了了之。今年四月、五月，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有坏人多次闯入我校寻衅滋事，打伤我校师生四人，告之以警察局，没有任何答复。就在昨天，又有十几个坏人闯入我校，殴打我校学生至重伤，毁我校教室一间！殊可忍，殊不可忍……。”
“解散办事无力的警察局！”学生们高呼！
“严惩打人凶手！”学生们举起拳头高呼！
“反对官僚主义！”
“反对官匪勾结！”
“我们要读书！”
“……”
看热闹的市民们先是沉默，听到如此多的事件被警察局忽视，也跟着举起拳头高呼，这些围观的人，都有孩子、兄弟在校里，听得今天*，不放心，所以出来看着，同情心一刹那开始泛滥成灾……
而在广场的另一角，则是商家的代表人员在控诉：“……我们交了税，还要交好多的费，一开业则罢，一开业，不管你有没有赢利，张口就问要钱，没钱就砸我们的店，打伤我们的雇员！最可气的是，来要钱的是政府官员倒罢了，偏偏那些地痞流氓也打着政府的旗号来收钱，投诉到政府、警察局，没人帮我们申冤不算，我们的店反而被那些人砸毁……”
“反对贪污腐化！”商家的代表和部份曾受伤害的雇员高呼。
“反对贪官污吏！”
“严厉打击流氓地痞！”
“反对日货倾销！”
“保护正常商业秩序！”
“严惩打人凶手！”
……
陆校长和商会的龚老会长，站在**队伍前，联合向市政府提交请愿书。
陆老师是这次**示威的直接组织人，他发现学生和商家的代表各喊各的，不够声势还互相嘈杂影响，所以指示人员作了调整。
人们的口号声突然间整齐和浩大起来，震得市政府的门窗玻璃发颤。在政府大楼里，所有人员全都惊慌失措，市长秘书结结巴巴地念着此次*示威的请愿书给李市长和一帮政府高官听：“……第九；改善商业秩序，除了国家规定的税金，请求不再增收其他税费……第十二，严惩打人凶手，请求保护合法经营的商户、合法市民和学生……”
几十个身穿黑狗皮的警察终于赶到市政府大楼前守护；让大楼里的人员松了一口气。却让在广场上请愿*的学生和商家代表更加怒火万丈，本来这次*示威的打击对象就是警察局，看到这些穿黑狗皮的家伙，请愿者久集的怒火找到发泄的对象，于是开始发动冲击，与黑狗腿子们推搡扭打，很快，势态开始失控。
“砰！”一个胆小的警察朝天开了一枪。
冲击的人潮稍稍退却，转而复聚，有人叫喊着：“抢了这些狗腿子的枪！”
“打死这些作威作福的狗腿子！”
“谁开枪就打死他！”
几千人一涌而上，拳打脚踢，又抓又咬。人潮所过，几十个警察破衣烂衫退进政府大楼，大多数人的枪支被抢走。
“砸了警察局！”人潮中一声呼啸，人们纷纷响应，示威队伍里分出几百人冲向西街的警察局，没有谁敢拦，也没人能拦。
“砸了日本人的铺子！”人潮中再分出一帮人冲向南大街，日本人的铺子很好找，挂着膏药旗的就是。
场面已经完全失控！
身为一市之长的李市长，心中悲凉一片，这个市长的位子，他没坐到一年，看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