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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钰之前看地价便宜，抓紧时间把手里的大部分现银都变成了土地，结果收购到了足足二十八顷上等的良田，和二十七顷中等良田，加上原有的两个小庄子三十顷地和托林老夫人买的十六顷地，林钰现在名下的田产一下子过了百顷。当然，这些田地不可能都在京郊，不少在临近的州县，不过最远也不超过一天的路。
林钰其实并不打算留这么多田地，不过等着明年地价涨回来后赚取个差价。因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林钰算了算帐，按照往年的平均地价来算，她的身家立马就能增加一半。而且就算一时卖不出，田地也是硬通货，值得长久持有。青青自从发觉林钰算起账比自己还要精明的多，也就不再插手林钰如何经营了。
不过林钰知道自己前世并非从事商业，真正做生意的话还是要从头做起，多看多学习。譬如说出名精明的胡商们就很值得学习。林钰现在就身处在一胡商开设的酒店里，林钰重生时间也不算短了，大大小小的酒楼茶楼也见识了不少，还没见过生意这么好的。这会儿才上午十点左右，酒楼也就刚刚开门，已经是满满的人，而且不少都是专程过来的达官贵人。
当垆卖酒的是位特别漂亮的波斯少女，金绿宝石一样的大眼睛几乎会说话，金色的长发高高梳起，只有几缕头发散落在雪白的脖颈上。她穿着翡翠色小袄，金绿色锦裙，笑起来眼睛会发光，还有两个极甜美的酒窝。
林钰和青青买了一瓶葡萄酒，又点了胡麻饼和烤羊肉，以及一些蔬菜。胡麻饼其实就是芝麻烧饼，话说回来，林钰似乎的确很少在街上看到卖烧饼的，多是卖的蒸饼，薄而韧，比较像后世配着烤鸭吃的荷叶饼。烤羊肉小二问过林钰后送上来的是切好的，别的桌子有要的整块不切的，可以看出烤的金黄油亮，十分诱人。蔬菜都是凉拌的和煮的，盖因西域蔬菜难得，做法反而比较简单。
林钰很感兴趣，青青倒是微微皱起了眉头，“我不爱吃牛羊肉，偏生这里都是牛羊肉，膻得很。”
正说话间，小二端着一铜盘烤羊肉进来了，肉片微红，边缘烤的金灿灿，一半切的极薄，一半则切得厚厚的。铜盘上还摆着三个小碟，里面放着两种酱料和食盐。
林钰夹了一片尝了尝，顿时眼睛眯起来了。
“很好吃？”青青也夹了一片羊肉，不过还没送进嘴里。
“嗯，的确是很好吃，这几乎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烤羊肉了，不膻不老，柔嫩香郁。”
“看你眼睛发光的样子，似乎应该不错。”青青尝了尝，点头道，“别的不说，胡人烤肉的本事确实比我们强些。”
话虽如此，青青对羊肉似乎真的不是很感兴趣，只略略吃了几片，就嫌腻了。林钰见此，拿随筷子一起送上来的切肉小刀把烧饼划开，涂了点酱汁夹了几片肉后做成一个烧饼夹肉。
“你这样吃吃看看，应该就没这么腻了。”林钰递给青青，让她试试看。
青青刚咬了一口，临近桌上一少女就尖声笑了出来，“真是土包子，只有穷人才这么吃。我说林若玉，你就算不是镇远侯府的贵妾了，也不用这么寒酸吧。”
林若玉？寒酸？林钰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女子是在说自己，忍不住转脸过去打量说话之人。苹果脸大眼睛，还算漂亮，穿的也不错，就是不认识。也不知道是林若玉不记得了，还是自己不知道。林钰虽然上次醒来后得了林若玉一些残存的记忆，但多数都是关于小时候和陆侯爷的，而且也只是让林若玉印象深刻的一部分。
林钰不认识，但是没想到青青却是认识的，抬眼看了她一眼道，“孙家小姐，你家欠镇远侯府的钱还完了？”
孙家小姐刚刚那嘲讽的话语让不少人都不太舒服。尤其商人两地经商的时候经常错过宿点，谁没用大饼夹过肉干吃？因此不少人都往这看，更有甚者直接就嘲笑起孙家小姐来。孙家小姐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你个死丫头，胡扯什么？”
“我记得清楚的很呢，一年前还欠侯府两千两没还，说起来令尊也是个知府，怎么连两千两都拿不出来？”
林钰看着青青平淡的脸色，又看着气呼呼结了帐离开的孙家小姐，心下十分佩服。看看，什么叫做秒杀？这就是秒杀。
第四十五章 胡商
“那孙家小姐到底是什么来头？”林钰倒也没生气，只是有点好奇。她过了青春期很久了，只要不过分惹她，也不大愿意和这些小孩子计较。
“算是镇远侯府的远亲吧。”青青想想，也笑了，“之前她父亲还只是个县令呢，一心想把她嫁到侯府去做妾，好攀上侯府。当然了，没成功。”
“然后她就恨上我了？”林钰一听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说起来是她的运气好才对，不然现在就和我一起下堂了。借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她家在她父亲没当县令前也就是过得去而已，而且孙老爷以前当县令的地方也是个穷地方。偏她哥哥有点才名，有个卢氏女看上了。女方可是真正的世家大族，聘礼可不能少了，孙家家底薄就求到老夫人这里来了，如今也完婚了。孙老爷也借着侯府和亲家之力当上了知府。”
青青简单的说了下，就把这个话题带过去了，转而讨论起今天上午看货的成果来，“我看了几家，各家有各的优点吧，我寻思着，反正这几个月用料还是比较少的，先各家的买些，等正经开起铺子来再决定。”
“这个你看着办好了，我对调香不怎么了解的。”林钰一边慢慢品着玻璃杯里的葡萄酒，一边道，“哪样的香草香料更好我也分不清，我就算账还可以。”
“林小姐？”林钰和青青正说着话，就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没想到你也来西市，这次是要收购什么宝石吗？”
“何老板？”林钰扭头一看，这回倒真是认识的人，“你也来这里喝酒？”
这位穿着墨绿色锦袍外罩浅色薄皮裘的胡人年纪并不大，不过二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生意做得极大，在西市珠宝古董行当极有名气。因为是混有汉族血脉的栗特人，不仅有着汉人所没有的漂亮金发和如翡翠般美丽深情的眼瞳，也有着纯种栗特人所没有的精致五官。事实上林钰每次看见他都会想起一直念念不忘的一本小说里的主角，胡商胡人见过不少，没有人能比他更美丽的了。
“我还以为，你是来买东西的。”何志贤也没客气，坐在林钰的对面。他和林钰相识是因为之前林钰购买了不少顶级宝石，来设计送给殷素素的首饰“这次我这里又来了新货，要不要去看一看？”
“算了吧，何老板的货我可不敢看，一看一准就要掏钱出来。上回银子花的太干净，我现在可没多少钱了。”林钰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其实，也可以赊账的，我们那么熟了，我就不算你利息了。”何志贤笑道，“我相信林小姐的财力。”
“还是免了吧，我还想省点钱呢。青青姐，这位是何老板，西市有名的大商人，我来介绍你认识一下。”林钰也笑道。说来奇怪，明明知道他是想赚你钱的，但相处起来就是很愉快。
青青和何志贤互相认识了后，青青倒是想起一件事来，“我听小玉之前提到你不少次，听说你不仅做珠宝生意，不知道何老板做不做香料生意？”
“你可是问对人了，我只经营顶级的香料，譬如上好的沉水香，但是我姐夫做的就是大宗香料生意，主营的是普通的香料，虽然主要是大宗的卖给其他商人，但是也零售。他有上好的进货渠道，别的不好说，西域来的香料质量肯定是最好的。”何老板笑着问道，“不知道温姑娘是想买顶级香料，还是需要普通香草？”
“都看看吧，主要还是普通香草，说实话，小门小户的太贵重的香料确实也买不起。”青青道。
何老板也知道林钰之前买那些顶级宝石是为了送人，真正的经济水平并未达到可以消耗那种顶级奢侈品的地步。因此对青青的态度也并没有什么意外，只笑道，“如果两位小姐下午没事的话，先去我小店里逛逛如何？”
虽然何老板自谦是小店，不过他那店可真不算小，主店面是一座两层的楼阁，算不上金碧辉煌，但是飞檐凌空，典雅精致颇有古风，楼阁后面则是一个极美的花园。前面店面卖的都是些相对比较寻常的东西，只有贵客豪客才能被店主带进花园里的三层小楼，那里能买到的东西虽然不多，但样样都是罕见的精品。
因为购买那颗价值近两千两的宝石，林钰有幸进去了一次。说实话，确实被那些从商周到当代的珍宝给眩花了眼，林钰甚至看见了一件保存基本完好的新石器时代黑陶。当然，这样稀世珍宝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问津的。林钰问了下价格，发现如果她买下那薄如蛋壳，漆黑光亮的高杯，她看似丰厚的身家立马能缩水一大半。不过上次林钰能看到那东西，也是因为何老板若有若无的卖弄。是人都有虚荣心，男人尤甚，对于林钰这种对自己不可能产生什么威胁的美人，稍稍卖弄下也是很让人得意的一件事。
这次，林钰就没有这样的眼福了，进了小花厅，双方分了主客坐下，漂亮的丫环奉上茶来，何老板就叫人取来几个檀木盒子，然后一一打开，展示给两人看。其中一个盒子里是比拇指还小的一块沉水香，另一个是白莹如冰，梅花片状的龙脑香，还有一盒子竟是一大块堪称极品的雪白色龙涎香，林钰不太懂香料，却也看得出青青眼中的亮光。
“何老板，这三样东西价格多少？”
“如果林小姐想要的话，我能给你这样的美人便宜些，龙脑香八百两你就可以拿走，这块沉水虽然品质基本上到了极品，但是分量小些，一千两就行，至于这龙涎香嘛。”
“多少？”林钰有点好奇的问道，她也知道古代中国基本是不产龙涎香的，大多是波斯商人从西方运过来的。
“任何人少了八千两我是不能卖的。”何老板道，“这块龙涎香实在是极品中的极品，百年难得一见这么好的品质，如果便宜了，我宁愿留着收藏。”
听了三个价格，林钰有点犹豫，她挺想帮青青买下一种的，就算龙涎香价格极高不敢想，其他两种她还是可以勉强负担得起。但是问题在于她最近把钱花的太干净，身上没多少现银了。四五百两的现银足够她和青青一年生活的很舒服，但是在这样顶级的奢侈品前似乎有点不够看。
何老板似乎看出林钰的为难，笑道，“林小姐要是一时银子不凑手，年后送来也是可以的。”
林钰想了想，还是下定了决心，正要开口，对着香料爱不释手的青青却突然开口道，“还是算了吧，何老板这价格虽然挺实在，可是也不是我们负担的起的。”
“这样好的香料，温小姐不动心？”何老板半是诧异半是激将的看向这个相貌平平的姑娘。
第四十六章 不如怜取眼前人
何老板自己也会调香，事实上，这三样东西，尤其那龙涎香他还真不太舍不得卖。那块龙涎香他敢拿出来给林钰看，一方面比起调香师他更是个商人，另一方面他也笃定林钰买不起。
“说不动心是假的。”青青叹了口气，“不过我娘以前曾经说过，一个好的调香师不能对香料的品质产生依赖、我正式接触香道并不久，上来就使用这样的极品香料并不是好事。当然，最重要的是我确实买不起。我也不会妄图得到超出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
“是我浅薄了。”何老板叹息道，叫人把香料收了起来，重新上了热茶。
他一开始并未特别注意到青青。青青的相貌顶多算得上清秀而已，穿着又一般，气质虽然不错，但是他这样的大老板接触的人有几个是没气质的？可是这话一说口，他才知道对方是很明智很有见地的，不免有点后悔之前只顾得和林钰这样的小美人说话，对温青青太过冷淡了点。
当然，他这样成功的大商人想要让接近一个人，绝对是可以做到滴水不漏的让人觉得如沐春风。而且青青和他有调香这个共同语言，两人越谈越投机，一个下午后就成了朋友。相对的林钰成了被冷落的，不过林钰的性子本就是耐得住寂寞的。何老板家的小花厅里烧着味道清越的香料，林钰左侧就是宽大的窗棂，花园里的红梅开的分外精神。林钰喝着茶，看看青青，又瞅瞅窗外，心情一直都挺好。
林钰和青青一直待到了下午三四点，何老板有一位大客人到来，两人自然就不耽误人家正经生意了，起身告辞。出门的时候林钰和那位客人擦身而过，彼此还对视了一眼。
上了马车，林钰就忍不住道，“刚刚那位客人真是挺好看的，而且眼神忧郁的让人心都碎了。”
那是一位二十五六年纪的美青年，白衣胜雪，举止优雅，长长的黑发柔顺如绸缎，而且只随便用一根浅玉的丝带束起来。他的五官俊美非常，一双凤眼修长上挑，让人一看就想起风流倜傥这个词，偏偏他的眼神忧郁幽深，让人看着就知道这是个有故事的人。
如果是一个母性丰富的人一定会对他一见钟情的，林钰心里这样下结论。至于她嘛，还是喜欢明亮温暖的阳光，不过话说回来，自穿越来，美女帅哥确实见了不少，各个都挺有特色，算是饱了眼福了。
青青则是还有点沉浸在和何老板探讨香料的收获里，或者对何老板这个人也挺有好感的，觉得他似乎不错。
“他的确是个不错的商人，或者当朋友不错，不过我听人说他虽然没娶正妻，侍妾足有有几十房呢。”林钰眨了眨眼睛，“你这样夸赞他，不会看上他了吧。”
“你胡扯些什么啊。”青青叹了口气，“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是为你打听的。原本觉得他人品还凑合，家财丰厚，年纪虽大你几岁，不过年纪大些也有大些的好处。眼下他既然不合适，少不得多找找了。”
“怎么？你这么急着让我嫁人？”林钰略有点不高兴的道，她的意识还没怎么转过来。而且十五六岁就嫁人，对以后的身体确实也不好。
“总要先好好挑挑人选，而且我比较担心林老夫人到时候帮你找的人不合适。她是你姑母，养你养到这么大，又是你父亲去世前亲自把你托付给她。再说了她一个侯府夫人，一品诰命，如果硬给做主你的婚事，十分不好办。原来我还以为她终究待你还是不错的，可是前阵子她做的是什么事。叫你去出席镇远侯的婚礼，让你帮张婉儿辟谣，亏她想的出来。”
林钰看青青提起那件事又开始生气，连忙宽慰了她几句，又拿话岔开这个话题，看青青脸色缓和了，心下才放松了些，不过也不由的感慨起来。
最初，青青可是林老夫人指给林钰来照顾林钰生活的，比起亲近林钰应该更亲近相处了三四年的林老夫人才对。林钰还是记得青青最初对自己可是淡淡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之后，两人几乎可以说是相依为命，倒是林老夫人那边，看青青气成这样，几乎就差直接骂老货了。人的感情终究是复杂的，林老夫人是林若玉的姑母，心里未必对她没有感情，但是为了他的儿子，她可以毫不犯难的选择去牺牲她。而青青因为和自己渐渐亲近起来，则诸事从自己角度考虑，甚至同仇敌忾的比自己更厌恶镇远侯那一家。
“我觉得我运气还是挺好的。”
“怎么突然这么说？”青青莫名的看着林钰。
“所以要惜福啊。”林钰笑的眼睛弯弯，宣誓“我要认真的过好每一天。那么，我们开始准备年货吧，今天晚上想吃什么？”
“这两者有关系吗？”
“当然了，民以食为天嘛！”这是林钰。
“……”这是青青。
“小姐，我想吃你上次做的烤鸡翅膀和烤鸡腿。”在外面坐着的珍珠插嘴道。“就是烤的金黄金黄的那种。”
“那你告诉车夫，先去市场吧，单买翅膀可不划算。”林钰琢磨着道，“要不来个一鸡三吃？或者来个活鱼三吃也不错，不过这个点应该没有活鱼了。”
“晚上我倒是想吃点清淡的。”青青笑道，“你也别总惯着她们，吃撑了又该叫肚子疼了。”
“那么晚上吃鸡丝面吧，天气也很冷了，热腾腾的吃碗面也很舒服。”晚上吃油炸食品的确非常不好，林钰改了主意。
“二小姐，那明天吃烤鸡行吗？”珍珠忍不住道，“上次雪兰雪梅两个一人吃了两个鸡翅膀，我才吃了一个。”
“和两个小丫头争吃的，你也好意思。”青青忍不住笑骂道。“鸡翅膀难得，一只鸡才两只翅膀，以后谁也别想多吃了。”
“其实也不一定非要吃鸡翅膀啊，我明天和孙嫂做炸鸡块给你们吃，保准你们喜欢。”
“小姐你真好。”珍珠欢呼道，“我吃了小姐做的饭，保准明儿晚上就能把那件厚斗篷完工了。”
珍珠刚来时候很是内向沉默，后来处久了反而活泼起来了。后来问起她，她才说因为长得漂亮，在上个主人家受了不少罪。同是丫环的排挤她，女主人总是看她不顺眼，朝打暮骂，男主人的确是不是什么好东西，总是找机会调戏她，结果让她挨打更多。林钰听了，也只能叹息，虽然说她也觉得卖身这种事情不人道，也更多的把她们看成自己的雇员下属，但是整个社会就是这样，她也无力改变。
不过看着珍珠露出这样的笑容，林钰也觉得轻松了不少。晏殊说得好，满目山河空怀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复仇什么多无趣，还是努力让身边的人都能过的快乐吧。
第四十七章 侯府的笑话
林钰最近几天都在很认真置办年货，身为一个资深吃货，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