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笏山记-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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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期,无知穿了做状元的那件翠羽锦袍,戴着八宝天青幞头,春桃也穿件紫罗袍,切云冠,俱骑了锦鞍马,往乡长府里迎亲。一路笙箫鼓吹,结彩悬灯。彩旗上写着“花状元迎亲”,至乡长府前下了马,先登堂拜了嵩子夫妇,又拜了新乡长维周。迎着新人的轿子作了揖,春桃亦行了礼。拜了春柳的轿,上马先回。宾馆中酒筵未散,鼓乐集门。人报新人到了。伴娘捧着新人,与无知交拜天地,又拜了少青。春桃、春柳亦交拜了,一齐送入新房。原来无知的新房,与春桃参错相对,中间只隔着几步。新房中各摆了卺筵,银烛下,无知见翠屏又娇艳了许多,向前作个揖曰:“自别姑娘,时时悬念,不知姑娘亦记挂着小生么?”翠屏回了礼,曰:“前者闻郎中了绍庄的花状元,甚为郎喜。为何抛了妾,先娶人呢?”言着,眼圈儿红了。无知近前搂着,拿酒杯儿,笑曰:“姑娘饮杯合卺酒儿罢。小生前在百花舆被绣球打中。绍庄公硬派着,是没奈何的事。姑娘恕了小生罢。”翠屏伸玉手向无知脸上一扪曰:“你这俏脸儿,谁不想你。只是妾先受聘,大娘须让妾做的。”言着,饮了无知手中的酒,又拿盏儿酬着曰:“愿郎饮双杯儿。大娘应是妾做的。”无知曰:“这话还费踌躇哩。我先娶这个可奶娘,年纪又大,他说姑娘虽受聘在先,只是枕边的风月他先占了,大娘肯让别人?这些话却不大费踌躇么?明日小生藏两个阄儿,你们拈着的,便做大好么?”翠屏曰:“谁耐烦与他拈阄,明日问我哥哥,哥哥说怎的便怎的便了。”两个又献了几盏儿酒,翠屏的酒晕上了那桃花脸上,不觉的春心动起来,曰:“记去年郎宿妾家,明月将圆,忽遭云掩。盼到今宵,才完心愿。愿郎无负此千金一刻,须早早。”说至此,羞的以绣巾掩着口,便不说了。无知曰:“新人原是旧人,羞什么?说便说完,为何只说早早,到底怎么叫做早早?”翠屏醉态惺忪,屡转秋波觑床上。无知只做不知,目灼灼只是笑。翠屏曰:“你不上床,呆呆的看妾怎的?”无知曰:“姑娘请先登榻,小生尚有些公事,出去就来。”翠屏媚眼儿睃着无知,笑曰:“妾被郎劝多了几杯酒,手儿麻了,这衣裙是无气力脱的了。”无知笑嘻嘻抱着翠屏上了床,为他解了衣,又去脱裙。手触着他小肚下那**的地方,不觉心动起来,将他这里扭了一下。翠屏曰:“哎呀,你这般惫赖呵。”无知笑一笑下床,拿着灯开房门出去了。少间,听得门儿响,有人转身儿关着,只不曾拿灯进来。走上床,搂着亲嘴,翠屏扪他的肌肉,笑曰:“郎的肌肤比去年略觉胖了些儿。”那人格的一笑,便伸手向翠屏下面扪来。扪得兴动,大家搂着。“呵呀,郎下体这般粗雄,慢些儿罢。你前儿说软弱不能育男女,可知是哄妾哩。”那人只不则声,复格的一笑,厮耨着。顷之,阴沟流丹,火齐尽吐,雨散云收,下床去了。翠屏曰:“你不歇歇精神,又往那里去的?”只听得呀的门响,无知应曰:“黑洞洞地,谁耐烦。我叫丫鬟点着灯,泡盏茶儿吃才睡哩。”只见更生拿灯进来,瞅了无知一眼,一面笑着,一面去了。无知揭罗帐,看那翠屏时,觉得兰息绵绵睡着了。又转步儿出去,暗暗地往瞧春桃。只见房门外伏着一个人,正是春桃,向无知摇手儿。无知教他拿茶。吃了茶时,已五更了。遂关了房门,抱着翠屏而寝。天明梳洗已毕,只见春桃、春柳一对儿朝着无知、翠屏磕头。无知又拉翠屏来见少青。少青教人打点早膳,吃了好赶路程。翠屏曰:“奶娘去时,须留着赵郎在这里。”少青假意儿变了脸曰:“奴家公婆望穿了眼,望儿回家的。你留他做什么?你去得时便随着我们回去,去不得时,只好在这里守着,待我禀了公婆,然后着人接你。”翠屏呜咽咽哭将起来。无知曰:“姑娘休哭,小生回家一遭儿,复来与姑娘住的。”言着,挽翠屏坐膝上,拭眼泪。少青假意儿恼曰:“罢了,你们这等涎脸,大堂广众地**。奴家成了亲一个月,还不敢正眼儿瞧着赵郎,你只一夜的勾当,却怎地。”言着,怒忿忿地下堂,去打点早膳了。翠屏羞得满脸儿红了,只得推开无知,挪脚步进新房里,无知亦随着进来。翠屏倒在无知怀里,哭个不止。无知拿巾儿替翠屏拭泪,不觉自己亦呜咽起来。翠屏曰:“赵郎呵,你看这枕儿今宵谁与并着,这衾儿今宵谁与温着呢?妾看可奶娘是个醋坛儿,妾的终身几时是了?”无知曰:“姑娘,我回家一遭儿,定然独自一个来这里与姑娘住着的。这些时,日夜与姑娘搂得紧紧,饭也不吃,步也不移,搂到一百岁好么?”翠屏曰:“人情似纸,世事如棋,怎能够呢?郎若怜妾时,拿臂儿给我咬个齿痕儿作记念罢了。”无知伸玉臂由他咬,翠屏拿着臂时,香口儿衔了一会,却不咬。无知曰:“为什么不咬呢?”翠屏曰:“怎舍得咬郎。郎臂痛一下时,妾心痛一千下了。”只是拿着臂儿拭眼泪,又曰:“郎回去见了公婆,来不来,随郎心事。但妾的梦魂儿,夜夜寻郎是难免的。倘若寻着郎时,郎休见拒,即是郎的盛德。”言罢,长吁了一声,又曰:“妾欲吟诗一首送郎别,只是心意乱了,口占俚词一阕罢。”低唱曰:

    西风料峭柳参差,欲折惜长丝。一宵恩爱便分离,恨成就得迟。一相好,百相欺。檀郎知未知?只愁魂梦积成痴,缠绵无尽时。

    无知曰:“姑娘情深思婉,撩得小生心儿意儿比姑娘越乱了。虽然,亦欲占一词,以酬姑娘,愿姑娘细悟词中之意。”因以手敲着翠屏的股,咽咽翕翕而唱曰:

    □□双兔,迷离尽把雌雄掩。蜂蝶混鸳衾,**淹花簟。情假情真谁知者,奈此日粉啼香敛。一段离愁付芳草,愿绿波同染。

    念毕,只见秋娥催吃早膳了。顷之,报乡长到拜,无知迎进后堂。翠屏亦出拜哥哥。维周见翠屏愁眉蹙黛,泪眼含珠,便问原故。无知曰:“小生归心似箭,瑟琴虽好,菽水难忘,眼前就要去的。姑娘不肯放小生去,故此啼哭。”维周笑曰:“痴妹妹,他回家见了你的翁姑,便来与你相聚。他为着为兄的事留连了七八天,原是日日要去的。说过成了亲便行,如何阻得他住呢?”无知曰:“小生就此拜别,不暇往辞丈人丈母,烦舅舅致一辞,更嘱舅舅看顾姑娘,勿令烦恼。待小生再来时,重谢舅舅。”言罢,即唤春桃等齐挑行李,不顾翠屏啼哭,各人跨马欲行。正在周章,又见一个紫衣女子嗥啕的哭将出来,一把扯住春桃:“你如今丢了我,往那里去?你上天时,我也跟着;入地时,我也跟着。”言罢,撞在春桃怀里,撞散了髻儿,满脸的头发,哭个不住。春桃曰:“你也跟我不得,须在这里小心服侍姑娘。我有日与赵相公来看觑你。你哭坏身子,谁可怜你?”众看这女子时,正是春柳,缠住春桃不放。春桃将他推倒在地,挑行李竟自去了。维周恐妹子来缠无知,促无知等速行,策马送过了石桥,才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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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嫂侮姑众乡勇拟攻开泰 兄刺妹诸娘子。。。
    赵公挪自遣无知去后年余,并无音信。幽恨缠绵,恹恹欲病。嫂嫂蒙鬼哥入府探候,怀中出一书札曰:“我哥哥蒙才子有书一函浼为嫂的送上乡长,愿乡长留意。”公挪本不识字,鬼哥去后使人请了教义学的先生来解那书。先生看了大惊,那里敢说。公挪见他慌了,已猜着了几分。曰:“先生为何不念?纵有什么反话,与先生无干。若不明白告某,枉请先生了。”先生曰:“这里总是淫词勾挑乡长的,如何敢念。”公挪曰:“不干先生事,先生且直念。”那先生没奈何念了。公挪曰:“某晓得了,先生请回。”公挪拿着这书传齐诸乡勇曰:“某为乡长,已经两载,行止无亏,今定乡蒙伯衡以淫词侮某,不杀平定乡,诛伯衡,何以为人!”因掷书于地,请乡勇们一看。赵联者,公挪之再从叔父也,熊腰豹首,英猛无双。看了这书,勃然大怒曰:“蒙伯衡不顾亲戚,妄造淫词相谑,分明小觑我乡。愿乡长大起乡兵,以诛无道,庶可塞四邻欺v之门。”只见公端、公则、公涅、公明齐嚷曰:“你四个嫂嫂皆伯衡的妹子,这封书原为求婚而来,怎算得淫词?”公挪怒曰:“哥哥们只为着嫂嫂分上,不念同胞骨肉,任妹子被人欺负,禽兽不如的,你乡勇们怎说?”乡勇中有与四公相好的,都不则声,只有毛果、毛敢、赵季纯、赖仁化助着赵联,争欲起兵。公挪用赵联为先锋,起乡兵一千杀奔定乡。

    这定乡原与无力毗连,乡长姓蒙,名开泰。其子伯衡,要写几个字,自号为蒙才子。伯衡有四妹:一名鬼哥,嫁公端;一名野哥,嫁公则;三名妹哥,嫁公涅;至幼的名狐哥,嫁公明。原说以四哥嫁四公,自己欲赘公挪的。公挪不允,故造这情书,勾引公挪。谁知撩拨出这场祸事来。是时蒙开泰尽点乡兵,不满三百,如何抵敌。欲求救绍庄,恐路远不及。使人往平乡公孙蛟、章乡毛遇顺、利乡棘深三处求救。三乡皆畏公挪之强,谁敢出兵。开泰没奈何,将伯衡捆绑送至赵联营中。又献金帛粟米若干,求罢兵。赵联禀过公挪,公挪允了。是夜将伯衡解至公挪营中,公挪痛骂了一回,喝左右将他凌迟处死。言未已,见鬼哥跪着曰:“这事是为嫂的不是,替他传这书信,惹怒乡长,愿乡长念亲亲之谊,留我哥哥一命。公挪曰:“鬼嫂嫂与哥哥传**,勾引小姑,信是个鬼,今又作这些鬼话来鬼混,何苦呢。若不觑哥哥分上,汝的鬼立刻变作w了。又见野哥妹哥狐哥皆拿着军器进营,大呼曰:“鬼姐姐他不听说情时,我们抢人便了。”言未已,已将伯衡解了缚,公涅、公明接应着杀出营来,军士拦挡不住。公挪大怒,急拿了起齿椎,从后赶来。但见毛果、毛敢两枝枪在此截杀。公挪赶上手起椎落,已将妹哥椎做肉泥。毛果截住野哥毛敢战住,公涅赵季纯战住公明,赖仁化战住狐哥,风车儿混战。那伯衡已随着鬼哥,踏月影从山坳里走。公挪挥椎赶着,赶过几个山陂,月影阴阴的,看不分明。只见前面松林里有两个人影闪入,公挪赶进松林里,见左边有个尼庵,不提防一枪从庵侧墙角里刺来,中了左股,翻身堕马,公挪忍着痛,看那人时正是公端。大叫曰:“哥哥何故刺我!”公端骂曰:“你平日倚仗英雄,小觑哥哥,今不结果了你,更待何时。”言罢,又是一枪。公挪卧在地下,拿椎一格,格开了枪。顺着势打去,正打断了公端右腕。但闻大嗥一声走了。正嗥时,公挪的胁下又中一枪,卧地下不能动弹。月色正照着拿枪暗刺的,正是公则。才呼得一句哥哥,那公则的枪又从嗓里刺来。公挪闪侧了嗓,那枪刺在草地上。拔那枪时,公挪的椎又险些儿打着公则。公则不敢去拔那枪,只立在庵门外骂着。猛听得呀的一声,庵门开了。一个人抢出来把公则拿住,捆了。公挪在地下滚不起来,大叫曰:“好汉救我一救。”只见一个丫鬟同着一个仆夫模样来看公挪。那仆夫讶曰:“这椎不是公挪乡长的椎么。”这人的声音好像是无力乡人,月下看不亲切。正在疑惑,又望见一个女子挥着刀,一个男子横着枪,走进松林来寻公挪。公挪从月光里认得一个是鬼哥,一个是伯衡,又叫曰:“好汉,这两个又来寻我杀了。”那丫鬟走前几步,欲拿鬼哥。鬼哥挥刀来斗时,那刀已被这丫鬟夺了。但见刀光闪一闪,将鬼哥从头斫下,分做了两个鬼哥。这男子慌了,走不动,被那仆夫提去了。忽庵门里有火光射出,一个书童提灯笼引着一个书生打扮的向公挪脸上照着。那书生抱着公挪大哭起来。“哎呀!我的公挪妹妹呵,被谁刺得这么,毒肠都刺出来了。”公挪曰:“你是谁,却来扯我。”那书生曰:“赵无知在此。妹妹认不得么?”公挪曰:“姐姐救我。”无知遂教那仆夫负进庵里来。

    只见一个女子,眼xx看着,却不言语。又有一个绿脸的书童,在身上拿出药来。先用一丸,开水灌下,将肠慢慢地托入。用药敷了疮口。y@的不觉疼痛,睡着了。睡了些时,睁开眼,见天色已亮。毛果、赵联立在面前,公挪叹口气曰:“不料赵公挪罹哥嫂的毒害至此。你们何由在此?”二人曰:“我们将乡长两个哥哥两个嫂嫂都斫杀了,只走了蒙伯衡那厮。闻乡长被人暗算,故跟寻到此,才知无知姑娘在此拯救,今乡长无恙么?”公挪曰:“我被哥哥刺出了肠,拌是死了。这绿脸的书童仙药儿灵验得很,今儿疮口尽合,想是无事了。你们且收兵回乡。这伯衡已被姐姐们捉住了,我慢慢地回去的。”两人去了,无知走上前扪着公挪的疮口,曰:“我的妹妹尚疼么。”公挪曰:“不疼了。我且问你去了许时,这事如何。这些人是何等样人。又只见春桃,跪着磕头。那绿脸的亦走前来作个揖。”无知曰:“这个便是颜庄公的白雪燕娘子了。”公挪大惊,下床回了礼曰:“多感娘子辱临敝乡,妙药儿救某一命,只是如何扮做书童。”又一个肥健的书童来拜,无知曰:“这便是颜庄公的可足足娘子了。”公挪又大惊,下床回了礼。又有两个丫鬟向前敛衽。无知曰:“这便是颜庄公的绍秋娥娘子、乐更生娘子。”公挪一一回了礼,曰:“公挪何福得众娘子降临。”又低着声问无知曰:“那边坐着这个亦颜庄公娘子么。”无知笑曰:“贤妹是看过他的,如何认不得?”公挪又遥遥的瞧他一眼,摇首曰:“我实不曾看过的,姐姐可实对我说。”无知向他耳朵里低声曰:“这个就是你平日心上的人儿。钩镰坡紫罗伞盖着的,不是这人么。”公挪心里疑惑,又瞧他几瞧,曰:“难道这个就是颜庄公,面貌儿有些相似,为何改做女妆呢。”无知遂将前时的事,一一的说了一回:“我们昨夜投宿这个尼庵,因为这尼姑是我平时认识的。不期半夜里,你哥哥在庵门外骂起来。细听时似是骂妹妹的,故此开门将他拿了,搭救妹妹。”公挪欢喜,教无知〔替〕他挽好了髻鬟,拿些脂粉儿傅着,整顿了衣裙,上面来向少青敛衽,道万福,心里头摇摇的不知说甚的好。少青曰:“阅乡长琅函,知乡长情深义重,故不辞千里之遥,改装来事乡长。不期乡长遭难,实创中怀。”公挪欲答时,但觉脸儿上热一阵冷一阵,低了头,只看无知。无知笑曰:“背面相思,对面无语,是有的。”遂拉公挪步出庵外,吩咐曰:“妹妹且先回乡里,禀知夫人,然后传齐乡勇,妆点女兵,备了锦车彩盖,务极繁缛。又使人布告利、定、平、章四乡长,着他大吹大擂,一路放炮!来这里迎接庄公。我们在庵中改了原妆等你。”公挪大喜,拿着椎,跨马回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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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回 迎娇婿赵乡长称公 火蓬婆范佳人破敌
    公挪回乡,即传乡勇铺设宾馆,务极华丽。又备朱旄、元钺、霓旌、日盖,一路上凤笙、猿笛,奏大游小游之曲,唱百年万年之歌。公挪穿紫缔吸花锦袍,髻戴四起银缨翘雉尾,头挂貂冠,下拖虎文千折缛绣裙,腰系石娭辟兵带,右佩莲花玉珥剑,左佩夜光三棘符,足穿明珠缉翠小头鞋,坐豹轮凤盖七宝香舆,拥着一群鳞衣羽冠的侍女。麝兰喷溢,绣[联翻。诸乡勇皆虎盔、鳌铠、彩缰,怒马出得乡来。又见四路乡长皆结旌柝羽,鼓吹钲铙,喧阗来会。但闻炮声连珠不断,齐奔松林里的尼庵来。

    公挪下舆,乡长乡勇皆随公挪后,来拜少青,迎登七宝香舆,公挪执鞭亲御。从来的诸娘子,皆绣袄茸桥,各持军器。春桃随后,押着两辆囚车,同回无力乡。两旁观者,无不欢跃。公挪扶少青,同进宾馆,当中坐着。诸乡勇,两旁肃立。公挪喝左右带上蒙伯衡。伯衡跪在阶下,公挪骂曰:“你这野畜,眼不识人。造**犯上是为不忠。拿枪入松林欲乘危下石,是为不仁。致诸妹皆遭杀戮,是为不友。自作不逞,斩父之嗣,是为不孝。有此四恶,宜以四马裂其四肢。”春桃上前,揪了伯衡的头发,牵将下去。只见一人慌忙哀叫曰:“刀下留人。”此人就是蒙乡长开泰。跪在一旁泣诉曰:“某只得这个不肖孩儿,虽是不仁,愿乡长开恩,为某延一线的嗣续。”公挪曰:“我公挪那曾经这等侮弄,这人不杀,倘侮某的依样胡芦,这还了得。汝纵子为恶,本该先杀,今戮儿留父,便是开恩,何复絮絮。”开泰只是磕头,不肯起来。少青曰:“今某初来,未成吉礼,不宜先见杀戮。愿乡长开一线之恩,使蒙乡长领回教导,再犯是不赦的。”公挪曰:“今听庄公说情,饶这厮性命,便是这厮造化。但活罪难饶。”喝人拖翻,春桃拿条大棒打了四十,打得半死不死的。开泰含着泪,搀着伯衡,叹口气下去。少青唤转来谓之曰:“你儿子想无室家,妄思赵乡长,故此打错了念头。某这里有个女乡勇春桃,十分骁勇,且性格严正,可以辅助你儿。某作冰人,给你娶为媳妇,可豫意么。”开泰打个恭,曰:“庄公不弃,赐我儿室家,何敢多却。”只见春桃气忿忿地走上前曰:“我春桃是没人要的么,何苦定嫁这厮。我看这厮,终久是不长进的。”公挪曰:“庄公做主,汝何敢推却。某有一根五色打夫棒赐汝。他若行止不端,汝便将这棒打他。他动一动便来这里告诉。”春桃没奈何,应允去了。又喝人带上赵公则来。公挪骂曰:“你既是个人时,不应唆人调戏妹子。到底自家骨肉,何忍刺出妹子的肠来。若不是神明庇佑,今日让你做人。你既不以妹为妹妹,何敢以兄为兄。左右是个仇人,仇人被擒,是万万不赦的。”喝声与某斩了。声未毕,只见赵夫人哭将上来,含着泪曰:“我生你四个哥哥,后来又生了你。三哥四哥已战死了,大哥呢被你打断了右臂,是个半人儿了。只剩你这个哥哥。四个嫂嫂已亡,又无儿子生下。你若不赦他时,你父亲是绝嗣的了。你怜着蒙乡长无后,赦了伯衡。自己的哥哥却容不得么。”说得公挪珠泪儿满脸,呜呜咽咽,不能作声。夫人谓公则曰:“总是你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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