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小老虎正自冷笑,突然就听到对岸一声悠长和缓的号角声,顿时错愕不已。北岸各军在号角声响起后,旗号摇曳,一阵随着一阵,缓步而退,不过一时半刻就走得干干净净。
柯吾居然撤走了?
小老虎错愕地望着对岸,那里只有烧当羌退走后让出来的大片河滩空地。
烧当羌各部落的旗号,包括代表着柯吾的中军大纛,向西北破羌城的方向退去,远远眺望,似乎旗帜都团团裹在一处,纷纷扰扰,混乱不堪。
张绣自中阵驰回,到了虎形旗下朗声道:“虎将军,柯吾全军尽退,旗号散乱,部伍纷杂,近乎已成乱军;末将请令,率一支jīng骑渡河追击。”
小老虎自错愕中回过神来,兀自有些心不在焉,随口道:“不必了,见好就收吧。眼下就算过河去,也未必能有多少斩获;可万一要是出事,想退回来就麻烦了。”
张绣虽觉不甘,但是主将所言确有道理,也只好唯唯应诺。
“传令各营,留下探马巡河,其余兵马退回昨rì驻地,不许在河边露头。”小老虎扬鞭下令,说完却仍不自禁地扭头去看北岸。
张绣在小老虎面前,如今还只是个传令官的角sè,并无实际兵权,小老虎下了令,虽然有旗号示意,但是只能指明大体方向和行动,具体详实的内容还需要他分头派人去传。等一应传令之事处置完毕,回过头来,却见自家主将兀自看着北岸出神——对岸敌军已然走得远了,只能看到高举的旗号,兵卒的身影早就被尘土所遮蔽。
“虎将军,该回营了。”张绣小心地上前禀报。
小老虎没有立即答话,沉默了良久才突然脱口而出:“敌军要乱!”
张绣愕然失神,不知该如何作答。敌军在撤退时的确很乱,张绣只用眼睛看就看得出来,所以才会请命追击。但是小老虎此刻突然脱口而出的这句话,在张绣听来,自家主将所说的绝不是单纯指敌军退兵时阵形散乱这么简单。
张绣一时猜不透,小老虎心里却明白得很;“柯吾在这种时候退兵,却不知这是极大的昏招!哪怕你派出一两千人做做样子也好,眼下湟中一败。你掉头就走,一点场面活都不做;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今rì一阵只是为了消耗湟中义从?这样做,烧当羌与湟中义从之间就彻底撕破了面皮。今rì之后,湟中兵马你还能使唤得动么?”
第二rì,湟水两岸一派安宁,冬末rì渐消融的积雪,化作流水淙淙东去。除了刚刚消融不久的湟水河一如既往地奔淌,沿河上下就再听不到更多的声音。
小老虎百无聊赖地踞坐于土丘上,听着昨夜和一早派出的哨探陆陆续续的回报。传回来的消息果然验证了他昨rì的预料,破羌城中似乎陷入了不可知的混乱和僵局。整整一天。不见柯吾有何举动,近两万大军缩在破羌城四周,不见一兵一卒出来。
因为有湟水相隔,斥候往来不便。打探回来的消息也不尽完备;冒死过河的斥候只能远远看着对方大营,却不敢靠近。柯吾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大营四周围派了上千巡哨,将方圆二十里地面似用篾子一般捋了一遍又一遍。唯恐又遭小老虎派出游骑暗算。
虽然近不得大营,但是斥候远远看着也给他看出几分端倪。原来湟中所部与烧当羌比邻扎营,但是自昨rì回城,却连夜离了原先的驻地。离开破羌城十余里地,择了一处背山向阳坡地自行驻扎。即便斥候与之相隔十余里。仍能嗅出烧当羌本部与湟中义从部之间那诡异生冷的气息。
“我说什么来着?敌军乱啦!”小老虎先是一蹦三尺高,而后迅即陷入长久的思索。
张绣与回报的斥候被小老虎一惊一乍弄得不知所措。面面相觑,各自束手待命。
过得好半晌,小老虎抬起头不经意瞥了一眼,突然目光一亮,三两步走到斥候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同时挥动着手臂比划着,冷不丁就开口问道:“你有多高?”
那斥候一时错愕,结结巴巴答道:“小人八尺二寸。”
“八尺多?”小老虎用眼光量了一量,“差不多……你长得这么高,怎么做斥候的,要紧时候藏都藏不住。”
那斥候面红耳赤,力争道:“将军莫要小觑人,小人弓马娴熟,更兼熟知三郡地理道路,金城、陇西各地乡音,就没有我说不了的……”
“行了行了,没问你那么多。”小老虎挥手打断道,“八尺二,比我矮一点,不过隔得远了应该看不出来……”
小老虎喃喃自语,当面的那位大个子斥候又傻了。
小老虎绕着那斥候走了一圈,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伸手摘下自己头上软盔,一把套在斥候头上;而后冲着张绣问道:“怎样,远远地看着,能认出来么?”
张绣似有所悟,忙道:“若是隔着河面看,必定是认不出来的。”
“那就好!”小老虎一拍大个子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哪里人?”
斥候已经快迷糊了,结结巴巴答道:“小人卢技录,是先零羌人,没有家……”
小老虎微微颌首;先零羌在十几二十年前是凉州境内第一大部族,遍布各郡,声势比烧当羌各分支要强盛得多,结果在叛乱中被杀神段颎几乎屠了个干净,残存一点余孽四处流离,再无安居之处。卢技录一说自己没有家,小老虎就明白了过来。
“卢技录,这名字真是拗口。”小老虎随口评说着,也不管对方尴尬神sè;“不过从明天起,你暂时不能叫本名了,得改个名字。”
卢技录一头雾水:“将军明示,要我改什么名字?”
小老虎本就笑意吟吟的脸上,不经意间又绽出几丝促狭之意:“你要改名叫——岑风!”
卢技录张口结舌,不知自已。
小老虎大笑,冲张绣招招手:“这家伙交给你了,给我好生整治一番,把我盔甲也给他换上,明rì让他带着大旗,到河滩上给对岸的人瞧瞧,要是认不出来,我记你们两个一大功!”
张绣应诺,带着卢技录就要走;小老虎猛地想起一事,冲卢技录大吼道:“头盔不许弄坏了,更不许弄丢了——那可是我媳妇亲手做的,到时候得还我!”。。)
第七十五章 惑敌(二)
次rì平明,虎形旗再一次出现,虎字营五千jīng骑随旗而动,大摇大摆出现在南岸。欢迎来到阅读 ;。。对岸烧当羌斥候往来奔走,似乎因之生出不小的混乱来。
五千jīng骑在岸边大呼小叫半天,北岸却一点回音都没有。于是乎,在无数得意的嘲笑声中,虎字营将士志得意满地回营;北岸的人似乎也随之松了口气。只不过,南北两岸的人都不知道的是,旗下那位顶盔贯甲的“虎将军”却是个西贝货。
“虎将军,卢技录换上盔甲,果然与你有五六分相似,只要他不开口说话,莫说对岸的人,就是虎字营中,除了随侍四周的将军亲卫,也没有别人能认出来。”
“废话,我早就交代好了,让我的亲卫将他四周裹得严严实实,防的就是别人近前。”小老虎大咧咧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依计行事,你带着卢技录在这里唬人,我分兵绕到对岸去。
“虎将军,我们来破羌不过是拖延敌军,如今柯吾无能,军中内讧,三五rì内是不会有所举动了,此行已可谓大功告成,将军何必再行犯险?”张绣沉声劝道。这些话昨夜小老虎交代军令时他就劝过,不过可想而知,小老虎压根没听;张绣不死心,今rì将即分别时,再次开口相劝,做最后的努力。
小老虎随意地摆着手,不耐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我早就跟你说过,叫我灰溜溜从允吾城出去,决计不能。若是不在此狠狠杀一杀烧当羌的气焰,将来传到外人耳中,说我岑於菟一战不打,就被柯吾小儿赶出了允吾城,叫我面子往哪里搁?”
张绣闻言哭笑不得,两军交战,生死攸关,怎么能为了面子打仗?不过张绣也没有再劝,虽然小老虎没有明说,但是张绣隐约也能猜出几分;自己主将执意打这一仗,并非如他所说只是为了面子,更要紧的,还有稳定军心的用意。毕竟烧当羌与湟中诸部联军而来,势力太盛,而自家的人马却被迫迁离允吾,转进武威;这种时候,若是处理不好,必然军心沮丧,时rì一久人心尽懈,就再没有回天之力了。因此,小老虎要抓住柯吾用兵不利的机会趁机反击,正是他清楚地看到了军心不稳之害,只不过张绣也难免要顾虑自家主将的安全罢了。
“那……将军此去,务必小心;绣以为,此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放心!”小老虎重重拍了拍张绣肩膀,“记住我交待的事情,莫出差错;我的xìng命,可交到你手上了。”
…………
此时的柯吾,正自坐在自己的中军大帐中生着闷气。由于此前驻军城中以致城外大营被袭的教训,柯吾再不敢轻易远离自己的军帐,这也是小老虎给柯吾找的一个大麻烦。不过于柯吾而言,小老虎给他找的麻烦可不止一条。似乎只要对上那个小贼将,自己就有数不清的头疼事。
湟中义从别立大营,也叫柯吾火冒三丈。暗中设法削弱湟中义从,进而削弱韩遂,这个事情是他老子暗中交代下来的,柯吾自觉自己做的不错,昨rì借着对岸贼将骂战的机会,把人派出去送死——他深知对岸那支兵马的可怕之处——果然湟中义从的兵马三下五除二就被打残了回来。
可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出乎柯吾的预料了。湟中义从兵力上少了三分之一,剩下的还有不少伤员,本来应该识时务,就此低声下气服软了吧,怎么居然就敢撕破脸皮,别立大营去了?想来,若不是有自家老子柯爰知健还有韩遂的军令,这伙人就敢直接回湟中去了吧?
柯吾越想越气,偏生到头来才发现之际无计可施。派人去送死,借别人的刀来杀人可以,可是由自己亲自动手就是另一回事了。他老子柯爰知健同样也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撕破脸皮,眼下烧当羌刚刚进入凉州,还没有站稳脚跟,还有用得到韩遂的地方。
事情出乎预料,让柯吾只觉得近来诸事百般不顺。听说对岸的贼将带着兵又骂了一早上,,登时就憋足了火气。你说我兵马多出您一倍,没去找你就不错了,昨rì不过是想借你的刀杀人,怎么你不知自量,还敢蹬鼻子上脸了?
这个时候,柯吾已经有意地忘却了,自己昨rì在看到对岸强大实力之后是如何心惊胆战,是如何信心全无,最后下意识地传令退兵的事实。
到了中午,斥候有传回来消息,说是对岸的贼将骂了半rì,见我军不出,便悻悻回营而去了。柯吾心里就莫名窃喜,自觉是让对岸的小贼将yù战无从,他必然也是生了一肚子闷气回去。想到这里,柯吾就觉得自己胜过了那小贼一阵,顿时心里舒坦了许多。
不料舒坦rì子过不得多久,才到傍晚,突然又有巡河哨探回报,对岸似有不少人,鬼鬼祟祟向湟水上游查探,在好几处浅滩派人涉渡,似乎在试探河水深浅,却不知有何图谋。
柯吾闻讯猛地惊起,后背上先就下来半身冷汗。
“那小贼,又想来偷袭不成?”。。)
第七十六章 诱敌
破羌城里的柯吾得知对岸的异常举动吓出了半身冷汗,殊不知,对岸的张绣整整一天手心里都是汗,擦也擦不干净。访问下载TXT小说 ;。。
小老虎带走了三千兵马,从丘陵间小路避开烧当羌斥候的视线,往湟水下游迂回侧击。而张绣不仅要用留守的五千人马摆出八千大军的阵势,还要瞒过对岸柯吾至少一天的时间。更让张绣感到犯险的是,他在南岸伪装八千大军整整一天之后,还要再次分兵。
从留守的五千人里抽出一千人马来,张绣打出整整三千人的旗号,摸黑向湟水上游移动,而剩下的四千人马却仍然要伪装成八千大军尽在的局面来。所不同的是,这一次的分兵,却要主动让柯吾察觉到其中的不正常。
如果只是伪装主力,张绣有的是办法;今rì整整一个白天,他将人马分作八队,左进右出,右进左出,换马换旗不换人,摆出一副各营各屯轮番上阵,昼夜巡查河岸,叫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在严防烧当羌突然渡河。而最后的效果也出奇的好,整一个白天,对岸的烧当羌斥候都没有发现任何破绽。可是到了晚间,依小老虎的计划需要张绣再次分兵的时候,他就犯难了。
这一次的分兵,要故意让烧当羌有所察觉,同时又不能让烧当羌看出这是己方故意卖的破绽。张绣必须鬼鬼祟祟、偷偷摸摸地,在无意之间把自己的行踪主动透露给对岸的柯吾。于是才有了柯吾夜间骤闻急报,吓出半身冷汗的事情。
当天际边出现一抹鱼肚白的时候。张绣正驻足于河畔,看着缓慢轻盈的湟水水流,心中忧虑万端。这里所处的位置,几乎就在破羌城的对岸;此处的水流缓慢而平和。也是湟水上一处渡口,虽则水深可到人的胸口,并不适合大军涉渡,但是要让人误以为虎字营是想出其不意偷袭破羌城,故而企图冒险强渡,勉强也说得过去。现在,就看柯吾是不是上当了。
张绣无意识地握紧了双拳,手心里腻糊糊地。汗水几乎能从指缝间渗出来。此刻,张绣不知道柯吾是不是得到了自己连夜分兵的消息;他也不确定柯吾得到的消息,是否仅有自己故意透露出去的那些而没有看出任何破绽;张绣同样不知道的是,自家那位胆大包天的主将是否顺利渡河——有没有被烧当羌发现。
此时。己方的八千大军已经分成三队,一队在南岸原先的驻地,一队被自己带了来,还有一队应该已经跟着小老虎渡过了湟水。他们的兵马原本就少于烧当羌,如今又又兵分三处。这样疯狂的举动,让张绣感受到了巨大的危险。
更让张绣感到危险的是,他此刻一点都猜不出柯吾究竟会做出怎样的应对。
如果柯吾畏惧小老虎兵威,派兵死守严防。拒不出战,那说明他乃一介庸才。轻易就被吓破了胆,从今往后再难于兵事上有所作为;不过如果柯吾当真这样做。恰恰又会歪打正着,无意之间让小老虎分兵偷袭的企图付之东流——小老虎孤军深入,绝不愿意打一场攻坚战,也打不了这样的攻坚战。到那个时候,小老虎只能带兵回头,与允吾城里的成公英会合北撤。
张绣唯有寄望于柯吾还有那么一点胆气,敢于针锋相对,抓住己军分兵的有利时机,出兵全力一战;这样做,虽然会给南岸留守的兵马带来极大的压力,但是却会给小老虎创造足够的机会。至于自家主将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端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或许说来好笑,两军阵前,居然会寄希望于对手的统帅能够更聪明一些,着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但此时的张绣,的确无比希望柯吾能够多一点胆气与心计,懂得抓住机会给己方来一个迎头痛击。
天渐渐就要亮了,张绣一颗心越悬越高。小老虎豁出去的一场豪赌,就要见分晓了。张绣又一次低头看着脚边一堆杂物,仔细地检查着。这些杂物不过是牲畜粪便和一些易燃的枯草等物,乃是边塞最常见的烽火狼烟的材料。小老虎临走前与他约定好,若是张绣确定柯吾没有上当,己军无机可趁之时,便要立即点燃烽火,传示退兵。
对岸的破羌城笼罩在稀薄的晨雾之中,城下的大营依然如昨夜黑暗中那般死寂,只有满营的火把仍在散发最后一点光亮,却丝毫不见对方有出兵的打算。张绣亲手接过身旁护卫手中的火把,犹豫着要不要就此点燃烽火。
一旦狼烟升起,就代表着两天两夜的苦心安排彻底付之东流。张绣心中犹豫着,挣扎了许久也不能下定决心。小老虎临走时留下的那句话一直在张绣耳边萦绕:“我的姓名,都交到你的手上……”此时想来,张绣才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一句话的分量,字字重若千钧。
就在张绣近乎于绝望的时候,对岸骤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鼓声,声声震人心肺;破羌城内外突然sāo动起来。
不一时,只见一支兵马冲破晨雾,迅速地涌入岸边,霎时将河岸挤得满满当当,没有留下分寸立足之处。而后一杆大纛自阵后游弋而至,高高地竖立在河岸边。
没有多久,对岸就传来一个让张绣欣喜莫名的声音,充盈着不可言喻的得意与张狂:“小贼,我早料到你要故技重施,早就等候你多时了。”
这个声音听在张绣耳中,混若天籁,让他几乎抑制不住要大笑出声。
河心里,正伪装渡河的死士拨马就走,艰难地往南岸撤退——北岸上箭如雨下。虽然此处的河面较宽,河心位置已经是弓箭shè程的极限,但是烧当羌箭矢如雨,几乎将天空遮得密不透风,铺天盖地的箭雨之下,仍不时有人中箭落马,随即被流水吞没。
这些人都是jīng挑细选出来的死士,他们并不知道小老虎和张绣的真正计划,直以为今夜是真的要偷袭破羌,重演当rì旧事,故而渡河之际人人奋勇争先;惟其如此,他们此刻的狼狈表现也才让柯吾愈发得意忘形,只觉出尽了一口恶气。
河对岸,破羌城下的大营里,又一支大军煊赫而出,一路直奔东去。
“小贼,我已命大军东进,攻你后路。劝你若是识时务的,趁早退兵回去!”南岸北岸一片嘈杂声中,柯吾张狂的声音依然清晰可闻。
张绣面sè木然,恍如没有看到自家麾下将士的伤亡,也没有听到柯吾的冷嘲热讽;他默默计算着烧当羌东去大军的路程,直到所有从河心退回的幸存者回到南岸,才猛地将手中那一团烈火掷下,同时向身后厉喝道:“点第二道烽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