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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附近的树木曾经无比茂密，可惜他们都成了树桩子了。
没有树冠枝桠阻挡，利箭发挥了它们最大的威能。
这些连皮甲都不全的兽人猎手，几乎是一个照面就全灭了。
可惜还是有漏网之鱼，一头身受重伤的野猪坐骑，发足狂奔，它不是冲向人类那边，而是跑回去格金特。
一只浑身扎满人类箭矢的野猪，理所当然地引起了兽人的恐慌与重视。
大批骑着战狼的地精斥候被派了出去，直到这时候，兽人才知道去年击败了他们的洛林堡人类，居然率军前来攻打格金特了，而且不声不响地，把碉堡群几乎建到了他们眼皮底下。
最近那个碉堡，距离格金特不足三公里，仅仅因为山势的关系从格金特城墙上看不到。
“什么？你们这群废物！居然被人类摸到这里才发现？是不是要人类的投石机砸到我们脑门上，你们才会报告人类攻过来了！”劈颅氏族酋长布博尔彩颅大发雷霆。
这个相貌可怕黑兽人，有着比肩奥罗格的身高，足足三米高。
他没有任何的铠甲，胸口那个交叉绑带仅仅是为了系住自己肩膀上那两个狂兽骷髅头，展露出来的皮肤上看不到多少黑色，因为仿佛厚车胎似的皮肤上，早已被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伤疤所覆盖。
他脸上涂满了五颜六色的油彩，但最夸张的，依然是他的‘头盔’，那是一个依然卡着一把单手短柄斧的骷髅头。
只要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这个骷髅头就是劈颅氏族的上任族长啊！
盛怒之下的布博尔单手提起那个地精，然后大手一捏，那个可怜的地精瘦小的身躯直接被捏成一团骨肉混合物了。
一挥满是血肉和骨渣子的大手，布博尔下令：“向那些该死的人类进攻。”
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大号角，是用一只裂蹄牛王的长角做成的。兽人号手冲过去，深深地吸一口气，把自己整个肺部都彻底鼓起。
下一刻，浑厚而苍凉的巨大号角声传遍这座有着数百年历史的兽人古城。
“呜——呜呜——”
吹牛打屁的，以打架发力的，起哄的，大吃大喝的，无论正在干什么的兽人，听到这个号角声后，都蒙了一下。
他们迟钝的大脑需要时间来反应这个号角声的意义。
旋即，震天的战鼓声响起了。
“咚咚咚！咚得了咚咚！”
这一刻，兽人们再无疑问——这是格金特受到了袭击，酋长下令全军出击的意思。
在这座毫无规划可言，到处是乱搭窝棚，连两层以上建筑都不多见的城市里，到处涌出手持武器的兽人。
好多兽人没来得及赶回家里，居然随手把桌子或者凳脚拆了拿出来，就赶去集合了。
远处震天的战鼓声，同样传到了马丁这边。
老骑士库登单膝跪下：“抱歉，伯爵大人，都是我的人办事不力，放跑了那只野猪。”
马丁摆摆手，毫不在意：“没事，没出动阿西斯他们，还能拉到这个距离，早已是出乎我意料了。接下来，我们要放尽兽人的血……”
马丁虎目环视四周，看到的，是一张张急于建功立业的脸，当然，最被他看重的，是那两位金盔金甲、伫立在左侧的老骑士。
马丁把目光收回来：“美人鱼骑士团的表演时间到了。”
如果可以，马丁也不想摊上这个名字。
总觉得美人鱼什么的弱爆了，分分钟会被人推倒。问题自家的家徽就是这个，要想换也换不动，除非他获得了远胜家族辉煌史的无上功绩，比如——攻下格金特……
另一边，数千个兽人乱哄哄地冲出了格金特。
他们是如此混乱，百夫长和千夫长都无法控制局面，只是被挟持一样，顺着汹涌的人潮冲向东方。
格金特周围的土地相当贫瘠，但树木却不少，一种名为金特的灌木布满了整个山头。
这种树的树高顶多就三米，但根须普遍长达10米以上，它们能从岩层的深处汲取养分。
就是这么一圈树林，挡住了格金特城墙上巡逻兵的视线，让他们看不到三公里开外的人类碉堡。
当他们冲过这片金特树林之后，眼前霍然开阔，他们看到了位于一座山崖边上的巨大城堡。
又或者说，要塞群落。
一座五层楼高的主堡，少说有三百米宽。主堡下沿有着足足三圈的城墙。这些五米高的城墙上，每隔三十米就有一个箭塔。
越靠近主堡，城墙和箭塔就越高。
凹凹凸凸的城墙，仿佛一只刺猬一样，竖起了尖刺等待牺牲者一头撞上来。
“天啊！这些鬼东西会流干兽人最后一滴血。”曾经的黑兽人将军，如今降为百夫长的格拉特钢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第141章 京观
所有兽人都被骗了！
第一堵城墙看似脆弱，实则一部分根本就不是水泥做的。以山上随处可见的碎石垒起来，然后在外头涂上一层水泥灰，别说用粗木去撞，即便一个强壮点的兽人用肩膀去怼，说不定也能怼穿。
第一堵墙其余地方则是用坚固的钢筋水泥混凝土做成的。
别说树干，哪怕是纯铁的攻城锤都很难砸开。
之所以留下几个缺口，就是让兽人以为所有墙都不堪一击，然后顺着这些他们‘砸’开的缺口进入洛林堡人的防区。
第一、二层的城墙之间，是一个个事先根据地势挖出来的瓮城。
外面看进来，两层城墙应该就一个斜坡，谁知道进去之后，赫然发现是往下走的。表面上五米高的城墙，实则算上地势的落差，一下子变成十一、二米。没有专用的云梯是爬不上陡峭的城墙的。
偏偏马丁非常鸡贼，没有把这鬼地方做成纯粹的瓮城，在每个大坑里都留了一两条土坡，可以让兽人跑过去第二层城墙那边。
可惜，城墙下面，可以站人的地方非常少，大概能站十来个兽人就顶天了。
这些兽人还只能从造成棱堡结构的指定凹位冲上去。
远远看过来，的确有源源不断的兽人杀上第二堵城墙，实则每次能上到城墙上的不会超过十个兽人。而且因为设计的关系，任何一个兽人上去的瞬间，都会面对超过二十名枪兵和剑盾兵。
一上去……
“一、二、三！刺——”枪兵队长喊着号子，十几把精钢枪头长枪从不同角度刺过去。普通兽人能扛住才有鬼。
当场就成了飙血的篓子，直接摔下去。
为了防止出事，每个凹位还有至少两名正式骑士带着扈从在坐镇。
如果这样兽人都还能攻上去，那真是有鬼了。
第三层城墙上，五米宽的城墙足以让三排农民出身的弓箭手列队。他们安全地躲在的箭垛和一列盾牌兵后面，尽情地弯弓射箭，感受着风对于箭矢的影响。
对！
马丁让他们在实战中刷经验了。
射箭射到手臂稍微发软就可以停手，射上个五轮就下城墙换人。这简直比对着草靶子练箭还要轻松惬意。
表面上洛林堡人还是靠弓箭当远程攻击输出，实则到了近处，则完全不是那回事。
第二层城墙后方的高坡上，老练的投矛手把一支支长矛丢过比自己略矮的城墙，然后坠入那些大坑当中。
生铁矛头的投矛，在重力作用下坠入坑里，轻易收割着兽人的生命。因为菱形的矛头与枪杆之间的接点很小，矛头几乎是入肉即断，兽人连拿着投矛反过来丢到城墙上都做不到。
这一次的攻城，堪称雷声大雨点小。
兽人冲上城墙一波又一波，每次在后头指挥的兽人将领都感觉快要拿下了。然而偏偏攻不下来。
攻了足足四个小时，兽人死亡率的直线飙升。
当第四个千人队被派上去之后，兽人那个万夫长再傻也感到不对劲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前方传来了第二层城墙被攻陷的消息。
“是我的错觉
吗？”万夫长嘀咕着。
然而更多魁梧绿色身影爬上第二层城墙是事实，不光如此，还能看到好几座人类的箭楼居然被砸得崩塌掉了。
“继续进攻！”
堡垒当中，马丁和库登等人在冷笑不止。
前方退回来的洛林堡士兵们也在大声谈论着刚刚的战斗。
“简直不敢相信，我们小队杀了至少三十个兽人。”
“放屁，没有老子拿盾牌给你们挡着，你们早死了好吧。”
“是是是，回头拿了赏金请剑盾队的兄弟喝酒！”
兽人的人头很值钱，马丁为每个成年兽人战士的人头开出了50个银飞马的赏金，地精是10个银飞马。
那些守城的剑盾兵、长枪兵、投矛手和弓箭手会按照3：3：2：2的比例，分掉这笔赏金。
赏金当日结算，下山回到洛林堡就能领。
这对于很多平民出身的士兵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何况打了那么久，死掉的同胞没几个。受伤的反而不少，多半是被兽人临死前用重武器砸断了持盾的左手臂的剑盾兵。
马丁皱了一下眉，他发现有点忽视双方的体质差距了。
总体来说，洛林堡一方的士气非常高昂。
而第三层城墙，马丁就不再让赛了。
直接派上金马骑士团的步兵队。这些入伍平均超过三年的职业士兵，有着更好的战术素养。
在近似于第一、二层的防御结构之下，由于地势的关系，第三层的城墙更窄，更小的防御面积，使得金马骑士团的步兵们更游刃有余。
战斗持续了一整个白天，兽人在丢下了四千多具尸体的情况下，一无所获。
当然，在兽人将领看来还是那样——只要加把劲，就能攻陷那个该死的人类城堡了。
当天夜里，几乎没有兽人怀疑这是一场即将到来的胜利。
“哈哈哈！我们虽然死了不少人，但那些孱弱的渣滓死了更好，可以省点肉食。酋长，我明天就给你攻下那座该死的人类城堡，将里面的胆小人类杀干净。”万夫长巴鲁鲁断刃拍着胸口承诺。
“没事，兽人只需要勇士，那些废物死了就死了。”酋长布博尔彩颅也不在意，在他眼里，唯有那些被他编入正式军队的兽人勇士，又或者说，唯有成为黑兽人的兽人，才是真正的兽人：“既然你有把握，那我就不把巴登森林的部队调回来了。”
然而，事态的发展大出所料。
接下来，巴鲁鲁一连率军攻了五天，最接近胜利那次，也仅仅是攻上第三层的城墙，可再无寸进。
整座格金特当中，所有非正规军的兽人都被打光了，依然见不到胜利的曙光。他们甚至用上了大量投石车，也不见得能把人类的城堡砸烂！
“酋长！不能再打了！再打！格金特的兽人就要绝种了！”格拉特钢牙几乎是哭嚎着来求布博尔酋长停战。
就差那么点，布博尔几乎要同意了。
可是一个消息，让整个劈颅氏族暴走了！
人类，筑起了京观……
第142章 清算
京观，简单来说就是把敌人所有尸体的首级砍下来，再垒成人头金字塔。
如果是对人类内战，这样做无疑会触怒所有人类同胞。
对兽人嘛……
“所有没见过血的菜鸟，现在给你个机会，把那些绿皮的头都砍下来。给我垒到第一堵墙的两边。”铁诺屹立在城墙上，如雪白发随风飘散，配合他身后那件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的披风，以及他那残忍中带着快意的脸，简直是恶鬼再世。
可是没有人反对！
更没有人觉得铁诺过分！
马丁招募新兵时，优先收取的就是来自巴登森林等直接受到兽人荼毒地区的兵员。
手刃仇人，割下他们的脑袋，这对新兵们来说，简直是一次天大的恩赐。
别说还有巨额赏金，哪怕要他们卖田卖地都肯来。
“哈哈哈！你们这些绿皮！你也有今天了！”有士兵对着兽人脑袋狂笑着，他手边那个盾牌内侧上，刻印着一个个巴卡利亚人名字。每一个名字代表着他的一个战友。
巴卡利亚人习惯用这种方式，铭记战场上的耻辱。
“萨莉亚！你看到了吗？我替你报仇了！”有人一手握紧了手中的十字架，一手捧着兽人首级嚎啕大哭。
唯有丧失爱人的战士，才会用这样的方式悼念亡妻。
埋藏在心底已久的怨恨与愤怒得到了宣泄，以亲朋好友鲜血刻印下的仇恨，终究只能以兽人之血来偿还。
不知不觉，那个伫立于城堡之巅，身穿猩红色皮甲的年少身影，深深地烙印在每一个洛林堡士兵的灵魂里，终其一生都无法淡忘。
不少人心中暗暗发誓，会追随马丁洛林，哪怕是地狱的尽头……
堡垒第一堵墙前，一左一右，两座各由超过5000个兽人首级垒砌起来的京观固然臭气冲天，但因为风向的关系，反而是整个格金特都能闻到那股令他们既愤怒又痛恨的恶臭味。
这对于格金特的兽人来说，绝对是最大的侮辱，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可惜格金特的劈颅氏族，跟巴卡利亚之间早就是死仇了，也无所谓让仇恨更深一点。
马丁一点都不在乎兽人之神是否会跳出来。
因为就在他下令垒京观，当垒完之后，红骑士的神使就来了，直接宣布给马丁25点侠义值，让马丁一跃成为全巴卡利亚侠义值最高的贵族。甚至红骑士在巴卡利亚全境的骑士圣堂当中，以神谕的方式，兴高采烈地宣布了这一消息。
整个王国都沸腾了。
巴登森林旁边三个行省的领主罕有地一致同意，让自家骑士团支援巴登森林行省，并自带粮草。
几乎是在马丁下令筑起京观的同时，各个领主做出了这个决定。
马丁就是要劈颅氏族的兽人在这座堡垒前面流尽最后一滴血。
格拉特钢牙整个人都懵了，看着本来因为重大损失变得萎靡的同胞，一下子个个变得愤怒激昂，作为极少数具有高度智慧的兽人，他明白——这就是马丁洛林那个狠人的阳谋。
好斗！易怒！爱面子！
兽人所有天生的弱点
，都被他利用得淋漓尽致。
“既然如此，那请允许我率领本部人手，前去袭击那座堡垒的补给线。”格拉特请命道。
“去吧！”布博尔打发走了这个曾经被他倚重的黑兽人。就在格拉特离开大帐时，布博尔还补了一句：“连正面战场都不敢去的懦夫！”
格拉特浑身就是一僵，但他最终还是咬着牙，走了出去。
直到他率领自己的百人队，绕过人类的堡垒，来到理论上是人类补给线的地方，他才发现人类补给线之凶残，完全超乎他想象。
高耸的城墙从整个山脊蜿蜒而下，直达山脚。每隔两、三百米就有一个四层楼高的碉堡作为城墙的节点，监视着周遭的一切风吹草动。
城墙周围三百米内，几乎所有树木都被砍伐一空，根本没任何可以用作掩护的东西。
靠近城墙大概五十米处的地方，隔个百米左右就是一个火盆。
无论是碉堡还是城墙上，都不时有人类士兵在巡逻。
格拉特一咬牙，下令：“我们晚上去试试！”
入夜，近百个兽人迈着粗鲁的脚步，‘摸’向城墙。在寂静的夜晚当中，格拉特也觉得这声音太响了。
他已经尽量选了一个下风方向，但传统兽人粗鲁的动作，注定了所谓的摸哨必定会变成强袭。
格拉特不介意。
晚上攻击并不是为了隐蔽，而是为了最大化削弱人类远程攻击的威力。他的老爸传授给他的经验就是巴卡利亚人的弓箭很稀烂，祖祖辈辈都是如此。
只是，这一次，当他率军摸到距离城墙五十米时，他发现，在那灰白色，宛如绞索的城墙上，数十道矫健的身影正在快速移动。
那显然不是人类。
巴卡利亚人的银白色铠甲，哪怕在夜里也非常显眼。
那种仿佛草垛一样的装饰，让格拉特想起一个关于木精灵的悠远传说。
他猜对了，可惜太晚了。
阿西斯和他手下的木精灵收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了。
城墙的箭垛后，看到兽人蹩脚的‘潜行’，他和他的同伴脸上露出了冷笑。
在拥有的木精灵面前，这群兽人简直比黑夜里的灯塔还要显眼。
阿西斯狭长的瞳孔中带着冷静的光芒：“诸位！我们要做的事，从来就没有变过！”
对！不管对方是菜鸡，还是曾经烧毁过他们森林的那些强悍兽人。
只要是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兽人，那就杀无赦！
木精灵们很好地把自己的身子隐藏在箭垛后面，举起长弓。
“举盾冲锋！是木精灵射手！”格拉特已经第一时间大叫起来。
兽人慌忙举起盾牌，可是噩梦已经降临。
黑暗中，木精灵的箭矢仿佛装上了自动导航似的，轻易找到了兽人的要害。
就在格拉特身边，一个兽人明明用圆盾挡住自己的咽喉部位，但一支长箭射来，居然在那家伙头盔的缝隙当中，将箭矢射入了他的太阳穴，把他整个大脑袋给贯穿了。
第143章 复仇轮回
又一道暗淡的绿光，这一箭竟然直接贯穿了当首那名兽人手中的矩形盾牌。准确地说，是从那面由几块木板砌成的缝隙当中穿过，并顺势穿透了这个倒霉蛋的脖子，再带着四溅的血花，射入了正后方一个兽人的眼眶当中。
一箭两杀！
能在黑暗中做到这点的，唯有传说中的木精灵神射手！
周围的兽人，他们鼓励自我的大声咆哮反而成了索命的号角。
几乎是一个照面，过半兽人一声不吭地倒下了，死在这片本应属于他们的土地上。
格拉特一瞬间差点以为自己落入了一个人类精心为他而设计的巨大陷阱中。
可惜，事实上他想太多了。
马丁纯粹是认为在正面战场上配置木精灵射手太浪费了。只要兽人以他设定好的路线冲锋，那么这种近乎固定靶的攻击，一个神射手的杀伤力绝对不会比10个农民兵弓箭手来得强。
反而配置在后方防止扰袭，会最大限度发挥木精灵的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