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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昏沉的天,笼罩着弥漫死亡气息的冥山。
山间那看似一条蜿蜒的黑龙,正缓缓向山顶移去。
最顶端的“龙头”是两副被人抬着的水晶棺,里面分别是一男一女,他们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三、四十岁左右。
紧跟在棺材后面的便是一脸不见伤心的她,她扶着一位眉目中流露出难过却又刻意掩饰的爷爷,缓缓的往山上前行。
再接下来就是各形各色的人,统一的撑着一把黑伞,慢慢的行走着。
安葬、殡仪、举哀。
有谁会想的到,亚洲首富,势力布及各界的司徒家独子与其妻,在意外出车祸死亡后,举行的葬礼时如此简单。
一切按程序做好后,雨越发的大了,空中电闪雷鸣,司徒家早已退下准备安享晚年的司徒清老先生,建议大家在山下附近,一栋司徒家别墅内休息一晚,等明天雨停了在离开。
虽说司徒清退下多年,但号召力还是一样有威信的。更何况司徒夫妇已去世,这司徒集团还是由司徒清说了算。
一直跟在司徒清身旁的她,就成了大家议论的对象。这个一直跟在司徒清身边却至今没听过她讲一句话的小女孩,让大家觉得有印象却有不知道她是谁。
她不喜欢和太多的人呆在一室,一到别墅,她就轻轻跟爷爷说了声,便上楼去了。
二楼。
房间内灯火明亮,所有的灯都被点亮。
她倦着身子,抱着双腿,把头深深地埋在了下面。
屋外。电闪雷鸣。
她患有恐惧综合症,就是对某种物体或某种环境的一种无理性的、不适当的恐惧感。一旦面对这种物体或环境时,她就会产生一种极端的恐怖感,以致会千方百计地躲避这种环境,因为她害怕自己无法逃脱。
她害怕与人社交,可骨子里的傲气容不得她向人低头,所以她对凡事都漠不关心,一直用冷漠的面具拒人于千里之外。
风透过没有关紧的窗户吹进屋内,被风雨拍打的窗帘乱舞着。
她感到了一丝凉意。
她抬起头,看着对面因被风吹起的窗帘而挡不住外面的黑暗,神色有些难看。
突然,一道雷电在冥山的山顶打响了。
她惨白了脸,咬紧了牙关。整个人就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
那个她害怕的人已经死了,那个为她制造噩梦的人死了,就在她的眼前,鲜血洒了一地。
*
“小姐。小姐。”
司徒冷悠抬起头,看着眼前叫唤她的管家。
“小姐,你脸色很难看,也没有用晚饭,要不要叫毛医生过来看看。”
“不用了。你出去吧。”
“是。”管家走到房门,再度说道,“刚刚老爷子打来电话,说是明天是老爷夫人的忌日,要小姐替他去拜祭。”
“知道了。”
“那我就替小姐向学校请假了。”
“恩。”
“小姐早些歇息吧。”管家轻声的关好房门。
司徒冷悠倒在床上,背后,早已冷汗湿衣。
………【chapter 11、忆往亦伤情㈢】………
“铃——”
悠远绵长的铃声伴随着学生离校的步伐渐渐停息。
蓝馨看了看窗外阴雨绵绵,出教室时顺手将灯关上。谁让她是最后一个离去的呢。
前往三年一班的走廊上,迎面碰上了蓝温和她的几个跟班(叶翔光是理科重点班三年一班,蓝馨是文科重点班三年三班,蓝温是文科普通班三年八班)。
“小馨子,又再等叶翔光啊。”
“昨天的雨直到现在还未停,我的伞借给把伞弄丢的弦黎了,所以就跟光一起挤一挤咯。”说这话时,蓝馨眼里闪烁着狡黠。
“跟我挤一挤也是可以的啊,干嘛非要跟叶翔光挤呢。”蓝温交叉着双手放置胸前,她步步走近蓝馨,凑近她的耳畔小声说道,“是非得男朋友送你回家吧。”
“阿蓝——”心事被道破,蓝馨脸上少许害羞少许无奈。
“好了好了我不打扰你了,那么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
“知道了——”
看着蓝温她们转过了走廊口,蓝馨这才把视线收回。几滴落雨溅湿了走廊扶手,连带的溅到了蓝馨的脸,冰凉冰凉的。
拂去脸上的雨珠,蓝馨看了一眼外面的滂沱大雨继而向前走去。
“恩,我知道了,我这就去。”
刚踏进叶翔光的班级便听到他这么严肃的答话,这般神情,蓝馨还是第一次见到。
叶翔光急急忙忙收了手机,匆匆忙忙拾起书包走出时,看到了站在了门口的蓝馨。
“小馨,你怎么还在这。”
“我没有伞。”蓝馨看着叶翔光紧蹙的眉头,“你,有事啊。”
“恩。”
蓝馨扬起有些勉强的笑容,“我刚看见阿蓝了,你去忙你的吧,我可以跟她一起回家。”
叶翔光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了,“路上小心点。”说完立刻飞奔离去。
第一次看见有事会比她重要。
笨蛋叶翔光,她的笑很勉强难道就看不出吗,她的委屈就很难听出来吗。蓝温现在恐怕早已不见人影,要她如何回家。
*
现在不过4点半,夏日的天却阴沉的可怕。
雨依旧下着,丝毫没有降下来的趋势。
冥山。人影稀疏。
抿着嘴看着眼前墓碑上的两张照片,眼前的朦胧模糊了双眼。管家依旧在身旁,为她撑着伞。
先前放下的几株白色菊花早已被大雨打湿,白洁的花瓣上沾上了点点淤泥。
夏日的雨即使很大也只会使人感到凉爽,可此时站着这里的司徒冷悠,却感到刺入骨子中的寒冷。
无法忘记,小时候那每时每刻一不小心就会受伤的日子。
她的母亲李瑜枫和她的父亲司徒宏盛是因商业联姻而组成的家室,两个人都是在家里被从小捧到大的心头肉,事事顺心。只要两人一有不合,不仅会动口角还会动手,能砸得砸,能摔的摔。
她的出现更是两人的负担,没有一个人想要好好照顾她长大。爷爷喜欢孙子,说是她的父亲生下儿子后便把家业给他,可是她却破灭了母亲和父亲唯一的希望。
一向好玩的李瑜枫直到怀孕八个月才去医院做检查,知道肚中的是女孩后,李瑜枫硬是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要去打胎。
可惜肚中的司徒冷悠不争气,引产之后却奇迹般的活了下来,而李瑜枫却因这次“堕胎”事件而不能再受孕。
李瑜枫曾经对她说,她是负累。
一个没人要的负累。
………【chapter 12、忆往亦伤情㈣】………
叶翔光直到接到母亲打来的电话,才知道今日竟是父母好友司徒夫妇的忌日。这也就表示,从小与他的唯一玩伴司徒冷悠会去拜祭。
叶翔光是昨日才知道司徒冷悠回国的,司徒和叶家一直是世家,昨日在新华书店遇到司徒冷悠的时候,他别提有多惊讶了。一问,才知道司徒冷悠以为他们搬了家,便没去找他。回到家后,他便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
从一挂下电话的那刻起,叶翔光的心里便有些烦躁。司徒冷悠的情况,恐怕没有人比他知道的更清楚了。
一个从小活在家暴的小孩,即使是看过那么多心理医生后,没有心理阴影那肯定的骗人的。
等叶翔光赶到冥山的时候,司徒冷悠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管家也是认识叶翔光的,在看到他走近之后,便告诉他司徒冷悠在这站了一个下午。叶翔光让管家拿着他的伞先回到车上,管家稍有迟疑但还是答应了。
管家的离去,让叶翔光和司徒冷悠彻底*在雨水之下。
司徒冷悠的身子轻轻的颤栗着。
叶翔光本身便是一个不善言词之人,看着这样的司徒冷悠,心里有一丝心疼。
第一次见面,那个乖巧的犹如上了发条的机器娃娃,按照程序一步步完成自己应作的事情。
若是无意间看到被泄气的李瑜枫扔中陶瓷小花瓶的司徒冷悠,那或许,他们之间并不会有所交际。
被碎瓷片砸到的司徒冷悠只是紧紧护住了自己任由身旁的那个女人打骂,应该是习惯了,习惯了这样才会使受伤程度降到最低。
同龄的叶翔光,即使有着沉稳的心智还是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愣在那里,想动却又无力去动。
往后,叶翔光再没向任何人提起过这件事,只是被大人哄去与司徒冷悠一同玩耍之时,会默默的骗她说自己是医生,然后在她伤痕累累的身上为她上药。
第一次,那个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女孩倔强的反对他说的话,“不治就不挨打。”后来他才明白,李瑜枫在看到伤势未好的司徒冷悠不会下太重的手,她也怕一个不小心便将人打死了。
滂沱大雨之下,叶翔光将司徒冷悠抱在怀里,薄唇吐出温热的气息,“肩膀借你。”
不是情人之间的温存,却更胜情人间的亲密。单纯的认为这只是朋友间的帮助的叶翔光,和从未谈过恋爱的司徒冷悠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
*
淋了一场大雨,体质不好的司徒冷悠光荣的感冒了。
一连请了两天的假,却让某个自以为已经和司徒冷悠误会解除的寒雨辰连连上课走神。终于,在蒋大美女忍无可忍之下,寒大少爷被请进了办公室。
蒋茹也算有心,等着办公室内无人才开始审讯寒雨辰。
右手拿着笔头轻敲桌面,蒋茹抬头问道,“可以跟老师说说吗,究竟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心不在焉的。你要知道,高三这一年可是至关重要,一刻也马虎不得的。”
寒雨辰呵呵直笑,“老师,我想知道司徒冷悠为什么一连请两天假吗?”
“司徒冷悠——”蒋茹眯着眼睛打量寒雨辰,“这是属于个人**,老师也不方便说。”
“是吗?”
看着眉头皱起的寒雨辰,蒋茹语重心长的对他说到,“寒雨辰,老师知道你的优秀,也相信你日后必定会有所作为。但是,你和司徒冷悠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老师是过来人,想提醒你一句,不要跨过那条界限。”
“老师,我并没有也不想跨过那条界限。”寒雨辰无奈。
“那就好,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家,婚姻不一定是自己做主。好了,你先下去吧。下次别让我逮到你上课出神。”
离开办公室后,寒雨辰一直在回味蒋茹最后讲得那句话。
——像她这种身份的人家,婚姻不一定是自己做主。
………【chapter 13、似离非离㈠】………
蓝馨是被楼下的杂音闹醒的。从混沌到清醒,楼下那玻璃碎声和尖锐的金属敲击声依旧响个不停。
蓝馨撑着床慢慢坐起,额头上的冰袋随之掉落到身前软趴趴的化成了水袋——这大概是早上蓝温离开前替自己放上的吧,记忆中,昨日还未有这个。
看着对面墙上挂着的时钟,11:45。彼时正值风嵩放学时刻。今日星期四,蓝温应该还在学校,蓝爸蓝妈会在工作岗位上解决午饭,也就是说,此刻家中就只剩因昨天淋雨发烧而请假的蓝馨一人。那——
楼下的那位发出这么大声响的人,又会是谁?
蓝馨心中一紧,家中该不会是遭贼了吧!
下了床,赤着的双脚一着地便觉得有些冰凉,现下屋外已经不再下雨了,江南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怕是冷空气要来了,反复无常的天气总是让人心生烦闷。
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走过走廊,下了楼梯。
蓝馨躲在楼梯入口的柱子后面看着客厅的情况。这该怎么形容呢,一片狼藉。
声源从厨房内传出,蓝馨思量再三还是小步小步慢慢往厨房移去,路经客厅的茶几时,蓝馨顺手拿来了蓝爸喝空的啤酒瓶。
等蓝馨靠的很近时,厨房中的人影正蹲在地上翻着冰箱下面的东西,冰箱门挡住了那个人,也挡住了蓝馨的视线。
一步,两步,三步……
蓝馨此刻心都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了,握着啤酒瓶的手在颤抖中高高举起。
“啊——”尖叫声。
“砰——”玻璃碎声。
蓝馨抱着头蹲在地上,刚刚的惊险让她气喘吁吁,心有余悸过后,蓝馨忽然想起什么的抬起头来,“阿蓝!!!”
*
蓝馨有些虚心的端着两碗面出来。
早已在餐桌上做好的蓝温一脸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蓝馨。
话说蓝温因蓝馨发烧在家有些担心,一来父母不在家,二来家中没个做饭的。她好歹是蓝馨早几十分钟出来的姐姐,也会突然良心发现的想要照顾一下妹妹来增进增进感情。可事实证明,蓝温真的不怎么适合去当一个“上得厅堂,下得了厨房”的乖女人。没把家中弄的像杀人现场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可是以蓝温的粗神经早就忘了她弄出的声音能把一头猪也给吵醒的事实,不仅午饭未做成功,反而被蓝馨当做抢匪差点就要在脑袋瓜上破一个洞了。
幸好她在蓝馨要砸下来的那一刻看见她,吓得坐到在地,而蓝馨又并没有砸准,敲到了冰箱门上。虽说如此,可看着一片片碎玻璃掉在自己身上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蓝馨将自己做好的面放了一碗在蓝温面前后,就乖乖的坐在了她的对面低着头准备受训。
“贼?小馨子,如果家有贼的话应该是先报警吧。”蓝温眯着眼睛说道。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蓝馨的认错态度一向很好。
再大的火气,看着如此的蓝馨也消去了大半,“真是的,亏我好心回来给你做饭。”说着,蓝温毫不客气的拾起筷子开始吃面,现在都12点了呀,她早饿死了。
蓝馨看着对面狼吞虎咽的蓝馨忽然间有些头疼,想起刚刚满地的狼藉不由的埋怨道,“阿蓝还是不要靠近厨房的好。”
“小馨子,你瞧不起我?”蓝温咽下面,“我告诉你,现在要做那‘上的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女人更本没必要,现在的女人能‘上的了男人,吓得住流氓’就已经很不错了。”
“咳咳,咳咳……”蓝馨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怎么忘了,蓝温一向都是语出惊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