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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女成双福满堂-第3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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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凤接了荷包,将话重复了一遍,带着月桂含光捧了匣子匆匆去前院送东西传话去了。

黄福海跟秦修仪和秦铮父子聊着闲话,等外头传话说宁国县主送了葡萄酒出来,就不再停留,起身告辞而去。

出了梁国公府,黄福海看着桌子上的四只匣子,两匣果酒还罢了,宫里的果酒品种齐全,南北果子酿制的都有,黄福海虽然那样说,却并不是太稀罕。他此时目光只关注在另外两只匣子上。

一只匣子里是两只青瓷小罐儿,另一只匣子里是一溜儿二十支手指大小的琉璃小瓶儿,都用软木塞塞了,封了蜡封,罐身瓶身上都附着便签,上头用蝇头小楷工整写着药名、功效、用法用量和注意忌口诸般。

拿着两张便签看了半晌,黄福海眯着眼睛看向两个小太监:“她们拿东西给你们,可还有其他交待?”

两个小太监跪伏着,其中脸圆圆的回道:“回总管爷爷,侯爷夫人身边的人送了东西出来,给了小子们一人一个荷包,让小子们将话传给爷爷,再没说其他话。”

黄福海默然盯着两个小太监片刻,盯得两个小太监趴伏在车厢里浑身打着颤,却不敢多吭一声,他才恍如未觉地转回目光,落在面前的两只金丝绣的荷包上。将荷包取过来,倒出里头的金锞子。花样精致鲜亮,入手黄福海就知道是五两的金锞子……五两黄金官兑也能兑换五十两银子了……这么大手笔地打赏小太监,却没有给他一个大钱……

片刻,黄福海一张白团团的脸上突然溢出一抹笑来,随手将两只荷包丢给了两个小太监:“行了,既然是县主赏你们的,你们就拿着吧。以后遇到县主的事儿机灵些!”

两个小太监战战兢兢地接了荷包,抬头看了看黄福海的表情,终于确定不是哄他们的,惊惧瞬间变成了惊喜,连连磕头谢了,这才欢天喜地地爬起来,退到车辕上去了。

车厢帘子落下来,黄福海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四只匣子上,伸手抚摸着雕花简朴素淡的匣子上,仿佛摸出了一抹温度。

难怪,年少侯爷会求娶她为正妻。也难怪,二爷那样平和实则最清冷不过的性子,居然能同样接受她,并为她做到那种地步……

邱晨打发走了玉凤和青杏,就又忙碌着梳洗换衣。

完婚第二日,本就是拜祠认宗两件大事,这中间多加了一道圣旨,让本就忙碌的一上午,更显紧张起来。

看看时间已经午时初,邱晨也不知道还要不要认宗。陈氏在旁边道:“虽已是午时,或许同宗远支会离开,但近支近族还是必须认的。而且,夫人总要去正院拜见李夫人,她是婆婆,夫人还要伺候婆婆用饭、午休……”

这都是如今社会女子嫁人后的必备功课,邱晨一万个不愿意也拧不过,只好无奈地任由丫头婆子齐动手,除了身上的大礼服,又换上了之前的一套吉服。

刚刚收拾好,秦铮一脚迈了进来,看着已经换好装束的邱晨,微微含笑颌首道:“动作倒是挺快!”

邱晨叹息着笑道:“因为接旨,怕是让人久等了。”

秦铮不以为然道:“等就等了。你是接旨,谁能说出什么来?”

顿了顿,秦铮又道:“你不必太委屈,漫说你现在是县主身份,就是不是县主,你也是我秦铮明媒正娶的妻子,谁也不能欺负你。……认完宗,我们就回来,让院子里的小厨房备饭。另外,明日我们原该回门,只是伯父伯母离京太远,没法回去。正好,你今日得了县主诰授,明日咱们就进宫谢恩去,也算是回门了!”

县主诰授,虽说有了县主名分,可她又不是皇室女子,进宫谢恩可是只有下跪磕头的份儿,哪里跟回门一样啊!

她在京城可是有宅子的,回去那边算不算回门?她已经两天没见到阿福阿满了,再不回去,她实在是惦记的厉害!

见她嘟嘟嘴,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秦铮忍不住微笑起来,伸手揽着她往外走,一边低声道:“不用不高兴了,进宫谢恩是少不得的。不过,明儿从宫里出来,咱们就回你阜成门的宅子去,然后,我带着你跟阿福阿满逛京城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梁国公府,菡萏园。

现任梁国公夫人李氏坐在起居间的软榻上,穿着一身彩绣辉煌的缂丝石青通臂长褙子,一件正红精绣凤穿牡丹的十六幅马面裙,脚下的鞋子也是大红牡丹高底鞋,发髻高绾,累金丝嵌祖母绿全套首饰,凤簪步摇耳珰手镯子,乃至两手上华丽的嵌宝戒子,无不做工繁复精湛,华丽富贵,趁着脸上精致的妆容,突显出一个略显富态,珠圆玉润的富贵美貌妇人。

此时,李夫人依靠着一只秋香色织锦缎大迎枕,手中捧着一只五彩斗瓷鸡缸杯,却没有喝,只是略有些出神地听着旁边心腹婆子钱氏回报着前头接旨的事情:“……诰封侯夫人,还诰授了安宁县主,食邑五百。”

“县主?”李氏猛地坐直身子,瞪着钱氏追问道。

钱氏瞥了一眼李氏,点点头道:“是,但不过是个挂名儿二品封号,不当什么。就是她的侯夫人比起国公夫人来还差着一级呢!”

李氏直直地盯着钱氏,等她说完,冷笑道:“你说的轻巧,二品县主……那可是非宗室不封诰的皇家封号,自从开国至今,你可见哪个非宗室女子得过封诰?别说县主,就是县君、乡君也没有一个!”

钱氏觑着李氏的表情,见她虽然措辞严厉,但脸上并没有多少怒色,反而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站起身来,就知道李氏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儿,却并没有太过恼火。一个乡村里来的寡妇罢了,一没依恃,二没身份,一个小小的二品县主又怎样?还不得照样伺候她这个婆婆?

哼,虽说,她恨不能没有这么‘儿媳妇’碍眼,只有她的儿子才最好。但既然没办法改变现状,她一个做婆婆的,调理教导儿媳妇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儿媳妇有本事不听她的?好哇,一张状纸告到衙门里,别说你是个挂名儿县主,就是公主,也扛不住忤逆婆婆不孝长辈的恶名!到时候,休弃只是最基本的一条,还要杖八十徒千里,甚至可以问斩刑!

就那么一个姿色平平,无依无靠的乡村女人,她敢么?

断定了邱晨一定会夹着尾巴做人的李夫人神情缓和了些,施施然地走到梳妆台前,由着梳头婆子和丫头们伺候着,又匀了匀脸上的傅粉,检查了一遍头上的佩饰,连衣服上细小的褶皱都重新理了理,直到有丫头来回报,说国公爷已经去了前厅,这才施施然起身,带着最心腹的婆子钱氏、孙氏,还有四名容貌俏丽身段窈窕的大丫头珍珠、碧玉、琥珀、珊瑚出门往前厅去了。

邱晨随着秦铮出了梧桐苑,为了节省时间仍旧做了婆子们抬得亮轿,仅带着陈氏和玉凤、承影两个丫头,一路匆匆赶往正院前厅。

正院位于整个梁国公府的中轴线上,从东边儿的梧桐苑过去,要比菡萏园远一些。这其中固然有梧桐苑位置本来就偏一点儿的原因,主要的还是梧桐苑本身就大,足有菡萏园的两倍,还外带一个匠心独具巧夺天工的花园子,从而让路程远了也差不多有一倍。

走了将近两刻钟,穿过花木扶疏、古木参天的游廊阁榭,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片规制宽宏的宅院前。

在院门外落了轿,秦铮下轿,返身过来,伸手将邱晨从轿里扶了出来,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含笑道:“你今儿真好看……”

邱晨愕然,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平日严肃的不苟言笑,这会儿跑到这种地方调起情来了,这不是给她添罪么!

不过,显然邱晨这一瞪根本没有多少威慑力,反而取悦了秦铮。就见他拖了她的手,勾勾唇角,带了一抹轻笑道:“跟我来!”

邱晨不由自主地任他拖着手往里走,抬脚迈步的同时,暗暗做了个深呼吸,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丑媳妇还要见公婆,更何况她自衬这具身体虽然称不得上绝色芳华,却也算不得丑陋。再说了,刚刚接旨的时候,已经见过秦修仪那个便宜公公了。正牌子的长辈就他一个已经见过了,继室李夫人虽然是婆婆,但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自己又不需要依靠国公府的供养生活,秦铮又不指望继承梁国公的爵位……夫妻两人根本无所求,无所求就无所谓,还有什么可怕的?

心里建设做好,邱晨随着秦铮也已经走进了正院,来到大厅门外。

国公府大厅自然建的最是恢弘大气,高大的仿宫殿建制,除了皇家专享的重檐琉璃顶和屋角神兽之外,卷棚九脊殿样式大厅坐落在泛着幽光的青石台阶之上,连廊面阔五间,进深四间半,左右各有耳房两间,东西又有厢房各三间,整个院落呈三面建筑,外带院门门厅门房的四合院建筑格局,院中没有零散的花草,只有两株高大的桂花树已成合抱粗细,亭亭的树盖蓊郁青翠,虽然还没到金桂飘香的季节,只这如盖的绿荫,还有高大粗壮的树干,就给整个院落增添了一种无法替代的时间积淀下来的厚重。

邱晨此时顾不上欣赏品鉴这些,只提着全副精神,却保持着温婉和顺的样子站在秦铮身后半步,微微垂着头,目光不放过门口一干婆子丫头投过来的审视目光,心中微哂,这样毫无顾忌地打量人,仅仅是因为这些人没将她看在眼里么?恐怕不止这个,若是平日管束严格,规矩周全,丫头婆子们又怎么可能如此放肆?

心思打了个转儿的功夫,门首丫头婆子已经参差不齐地曲膝行礼问候:“见过大爷、大奶奶!”

秦铮略略抬抬手,回身看了邱晨一眼,抬脚迈进三门大开的大厅。

秦铮走的是东门,还好,邱晨没有忘记当初两个教引嬷嬷的指点和陈氏等人的提醒,正式场合,男人和女人经过的不是一道门,就如上朝时分文臣武将一般,这时候,男人为尊走正门,而女人为卑,则只能走偏门。这其中,正室走东偏门,侧室和妾则只能走西门。

当时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规矩,真真是让邱晨瞠目半晌。这时代的等级规矩还真是无处不在!也正因为太过惊讶,她才记得比较清楚,这会儿也才没有因为一时紧张跟着秦铮去走了正门。

含笑对那些丫头婆子略略颔首,陈氏和玉凤承影留在门外,邱晨提了提裙角,施施然地抬起右脚,迈过东侧门的门槛,走进了梁国公府的大厅。

厅中上首坐了一男一女,男的就是邱晨刚刚见过的梁国公秦修仪;女的妆容浓重,衣饰华丽耀目,让人几乎看不出真实年龄,只从身形肌肉的松弛度上约莫她有三十来岁,正端正无比地坐在上首右侧,一双眼睛目光清冷中带着睥睨的味道,毫无顾忌地从头到脚打量着一步步走进厅中的邱晨。

两侧各摆布着三对四出头官帽椅,也都坐满了人。在秦修仪夫妇身后和两侧在座之人的身后还站着许多影影憧憧的人,只不过,这会儿邱晨顾不上一一细打量,前头秦铮已经在厅中站住,正转回头向她看过来。

紧走一步赶到秦铮右侧站定,两名婆子上前来,在他们二人面前放下两只织锦缎垫子。秦铮瞥了她一眼,然后一撩袍角跪了下去。

初来乍到时对跪礼很不习惯,也很抗拒,经过三年多的熟悉,邱晨也算是习惯了这些繁琐的礼节。人总是这样,做着做着就习惯了,也就不觉得难受了。

更何况,面前二人怎么说也是秦铮的长辈,她作为儿媳妇应该礼敬,至于礼敬的方式,鞠躬下跪,不过是礼仪的习俗不同,倒也不怎么觉得太难接受。

跟着跪在秦铮身边,邱晨瞄着秦铮的动作,叩首如仪。

秦铮叩拜完即站起身来,邱晨作为新妇,则还要敬茶认亲。

有丫头用托盘送上一杯茶来,邱晨看着那没用托盘的茶盅,很小心地从袖口抽了牙白色的素茧绸帕子出来垫着手,托起茶盅,恭恭敬敬地双手举到秦修仪面前:“请父亲用茶!”

经过早上的见面,邱晨得体的举止和合宜的衣着装扮,让秦修仪原本心里对邱晨的厌恶排斥已经淡了些,再加上皇帝的青目圣眷,还有儿子的脸面,他这会儿自然不会给儿媳妇难看,和颜悦色地接了茶盅,眼睛瞥见邱晨用来垫手的帕子,还露出了些许的赞赏。

只不过,他的手刚刚触及茶盅子,就是一抖,随即将茶盅子往中间桌子上一放,回头已经将眼中汹涌的怒色掩住,换了一副笑模样,赞许地颌首道:“连皇上也赞你慧中婉仪,温恭贤良,你今归入秦家,就要以秦家为重……”

寥寥几句,说是教导去更像宽慰,就连秦铮听着,都忍不住抬头看向秦修仪,露出一抹意外和沉思来。

邱晨答应着,又接了陈氏从外头托进来的一只托盘,里边摆着一套两双针织丝绵合线袜子,一双青缎面绣花千层底布鞋来,双手托着送到秦修仪面前,秦修仪看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袜子,略略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却并没多言,和颜悦色地示意他身后的婆子接了,然后拿了一只红色的荷包放到了托盘上。

邱晨将托盘和荷包交给陈氏,又恭恭敬敬磕了个头,这才随着秦修仪的声音起身。

又有婆子过来,将垫子挪到李氏面前,邱晨行礼如仪跪下,却并不是叩首及地,而是‘空首’,即双手扶地,额头及手不及地,乃为跪叩礼中较轻的行礼规制。

李氏虽是正室,却只是继室,身为正室原配所出的嫡出长子长媳,邱晨理应口叩拜李氏这个继婆婆,但礼仪上却不必最重,‘空首’这种只有形式没有实质的礼仪就已经足够了。

空首礼毕,邱晨神色端正平静地抬起上身,从丫头手里接过茶盏递到李氏手中。这一次邱晨仍旧拿帕子垫着,触手的温度让知道,又是滚开的水冲的茶,甚至有可能是煮过的杯子……若非她垫着帕子,只怕手一触到茶杯就会忍不住扔出去。

双手举着杯子,也没有高过头顶,而是与额头齐平,邱晨恭敬端正道:“请夫人用茶!”

刚刚秦铮称呼的就是夫人,她才不会违背秦铮去叫什么母亲呢!

李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冷,随即优雅地理了理鬓角,缓缓开口道:“心犹首面也,是以甚致饰焉。面一旦不修饰,则尘垢秽之;心一朝不思善,则邪恶入之……”

茶盏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手帕已经传到手指之上,李氏开口却就是长篇大论地,竟然背起《女训》来,邱晨眨了眨眼睛,强忍着将手中的茶盏砸到对方脸上的冲动,抿了抿唇角,我忍!

“……用栉则思其心之理也;立髻则思其心之正也;摄鬓则思其心之整也。”李氏好不容易背完《女训》,稍稍一顿的功夫,却并没有过来接茶杯的样子。

邱晨哪里肯让她再继续啰嗦下去,恭敬地开口道:“夫人教诲的是,我记下了。以后,必将以夫人为楷模,恪己恪守。”

说着,也不理会李氏青着脸又要开口,回头就对递茶上来的丫头吩咐道:“这茶已经冷了,夫人身子贵重,怎能喝得这冷茶?还不快去换了热茶上来!”

那丫头窘迫地涨红了脸,偷眼看着李氏,也不知该不该接过这茶盏来。

邱晨索性站起身来,对那丫头冷声道:“你这是想着让夫人喝了冷茶伤了身子么?这是何居心……”

这罪名太重,若是落实了,打死都只能认着,那丫头吓得变了脸色,连忙上前来接过邱晨手里的茶盏,也不敢说茶盏仍旧烫手呢,更不敢看李氏已经铁青的脸色,只垂着头匆匆退下去换茶去了。

媳妇敬茶,半路居然停下来换茶,这种事儿别说京城,就是整个大明国只怕都没出过。真是新鲜的可以。

也因为出了这么新鲜的一出儿,偌大的大厅里,或坐或站着几十口人,原本还低声嗡嗡嘤嘤地议论着,这会儿也都闭了嘴兴致勃勃地关注过来,看着一脸怒气几乎隐忍不住的李氏,再看看一脸淡然恭敬,垂首侍立在李氏面前一侧的新媳妇杨氏,无比热心无比盼望地等着看起热闹来。

“夫人乃长辈老人,身体要紧,杨氏斗胆请求夫人,以后万事还是以您的身体为重才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老养好了身体,康健长寿了,才是我们做晚辈的福气!”邱晨弓着身子恭敬无比地劝说着,说到此略略一顿,又道,“杨氏初来乍到,不谙夫人习惯,虽是一心为夫人的身体着想,也难免有不周到之处,还望夫人莫要太过纵容,多加教导指点,要打要骂都由着夫人,只望我能孝敬好二老长辈,也不枉夫人的教导之恩!”

这一番话说下来,李氏的脸色几乎憋成了红了白白了青,几乎憋成了锅底色,厚厚的傅粉都掩盖不住那铁青的颜色。

恰好此时,那丫头匆匆端了茶盏转了回来,邱晨重新一丝不苟地跪下,接了茶盏在手,双手举到齐眉位置,恭声道:“夫人,请用茶!这茶媳妇触手温热微烫,恰到好处,请夫人放心用吧!”

李氏瞪着跪在面前的女子,嘴唇哆嗦着,半天方才迸出一个字来:“你……哼!”

竟是冷哼一声,忽地站起身来,气冲冲地直接拂袖而去了!

当啷!

一声清脆的瓷器落地声音,邱晨手里的茶盏就被李氏甩下的袖子扫落在地。邱晨吓了一跳,茫然地抬头随着李氏的背影看过去,转回头,看了看秦铮,然后委屈地看向秦修仪,叫到:“父亲!”

“唉,”秦修仪叹了口气,也没法说什么,只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你母亲体弱,这么一会儿就支撑不住了……你且起身吧!”

“夫人病了?那我这去侍候着?”邱晨随声起身,脸上的表情茫然转为焦急担忧地询问道。

秦修仪看着她摇摇头,咽下满腹叹息,道:“你还是先认宗亲吧!……夫人的病是沉珂,并无大碍,你也不管用太过忧心了!”

邱晨垂首应着,回身,秦铮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引着她往下首坐着站着的诸多亲戚族人那边走过去。

几位叔伯、婶婶,堂兄弟姐妹、庶出弟妹,一圈或拜或认下来,得了二三十个红包见面礼,她也送出去了更多的衣裳见面礼。

还好,这些人邱晨都是从绣坊里定制的,长辈都是一套贮丝衣裳。平辈和小辈简单,男的是玉佩一块,女的是金钗一支,不掉份儿,也没有花费多少。

邱晨一圈礼行下来头晕眼花的,脑子却并没有完全糊掉。让她很意外的,李氏所出的秦铮那个嫡出的弟弟居然不在。那个孩子怎么说也十岁多了,在这个时代也算是个小大人了,这种场合怎么没来?

见邱晨眼露疑惑,秦铮扶了她一把,低声道:“老六在国子监读书,今儿恰逢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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