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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乐来兮还是被惊的一叫。
北冥即墨盘腿而坐,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的道:“你不答应也行,此地距苍茫山三千多里地,即使日夜不停骑马奔去也要十多日,你人生地不熟,身无分文,现在满身都是伤,本王就是现在放了你,你如何去得?”
放?乐来兮一听“放”字,两眼立马放光。
“只是,这苍茫山与周围大小山脉一样,都是禁山,没有皇家御令,任何人近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乐来兮眼中的光辉瞬间变成两簇小火苗儿,丫呸个不要脸的,这句才是关键吧?!
北冥即墨并不理会她那两簇小火苗儿,继续说道:“本王要你做的,很简单,也就是帮着正妃打理打理王府,得闲了为本王弹个琴,唱个曲儿,只要时间一到,本王立马兑现承诺,决不食言!”
“当真?只是这样?”眼中退去的小火苗儿传递出一个很好的信息,她现在不怒了。
“本王堂堂一个王爷,七尺男儿,还会骗你这小女子不成!”北冥即墨说的极真,为了配合自己的话,还拿眼睛不屑的瞥了乐来兮一眼。
效果不错,乐来兮信了。
“可我,不会打理王府,弹琴唱曲儿还行!”乐来兮忽而想到,一个荣国府便把王熙凤累的半死,那一个王府会把自己怎样呢?何况,自己又没有王熙凤的才干。
北冥即墨撇过头,极力掩饰脸上的笑意。
须臾,他低头,故作思索一番,忽而又抬头,皱了皱眉道:“其实,府里的事儿很简单,平时留心一下公中的财物,逢年过节为各宫的主人分发一下节礼,其他的,倒也没什么了。更何况,本王一年至少有七个月不在府中,事情也就更简单了!”
真正让乐来兮动心的是最后那句,他一年至少有七个月不在府中。
“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做你一年的小老婆呢?当乐师可以吗?丫头也行!”乐来兮顿了顿,仍做最后的讨价还价。
“咳咳……”北冥即墨清了清嗓子,“乐来兮,本王是北燕堂堂二皇子,纳一个夫人却半道折返,这要是传出去,天下人还不得把本王笑死!”
果然是皇族,果然是爷,他说这几句话时语气越来越霸道,眼神越来越高傲,那与生俱来的高贵让乐来兮不得不服,偷偷的吞了一口唾沫后,再也说不出话。
原来是要面子,乐来兮懂了。
“你放心,一年之后,本王随便找个理由废了你,然后偷偷的把你送到苍茫山,神不知鬼不觉,你看如何?”
乐来兮又偷偷的吞了口唾沫,她又懂了,原来只能他扔她,而她不能扔他。
“好。”她吐了一个字儿,神色严肃,像大义赴死一般。
北冥即墨似是松了一口气,缓缓的走下软榻。
他在榻前徘徊了两步,见乐来兮无话,便轻声道:“你好好休息养伤,本王明日再来看你。”
乐来兮一动不动的瞅着他,但见他走了两步又返了回来,在乐来兮不解的眸光下,他挺着颀长的身子,负手而立,霸气而冷酷的道:“乐来兮,不许你再说小老婆三个字,你是本王的东极夫人,身份高贵的如同本王的正妃,合府上下除了你,连江正妃也没有封号,你记住了?”
他并未等乐来兮有所反应,似乎从她瞪大了的眼睛,紧蹙的眉头上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倏尔转身离去。
守在大殿门口的飞霞、似锦见北冥即墨走来,忙福身行礼,似锦将眼睛眨了又眨,待北冥即墨离去,仍不相信的使劲儿眨了两次,声音饱含着惊喜道:“姐姐,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竟然看见咱们殿下笑了,极美的笑!”
飞霞并未理会似锦,她望了望北冥即墨消失的地方,又朝大殿里面看了看,心下想着,夫人真是好本事,竟让殿下笑的这样的开心。
飞霞拉起似锦的手,只小声的道:“走,咱们去伺候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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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大半天,到了晚间,乐来兮突然觉得自己仓促了,为什么要答应他呢?她开始后悔了。
她理了理思绪,原因有三:
一,这个王爷怎么看都不是个善茬,一年之后他爽约怎么办?
二,这是一个烂摊子,他一大堆老婆,不用瞧也知整日里你斗我,我争她,比宫斗剧“精彩”多了,我为什么要搀和进来呢?
三,我要是被整死了咋办?
最关键的还是第三条,死了咋办?
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一切过程也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不行!得想个办法杜绝这个悲惨的结果发生。乐来兮皱眉。
“飞霞,帮我把笔墨拿来,再拿些宣纸。”乐来兮想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有必要弄个契约,并且,还要一式两份儿。
写写画画,涂涂改改,乐来兮忍着伤痛,废了七八张纸,这才将一个自认为合情合理、面面俱到的契约弄好。
见她写好,飞霞忙过来收拾,似锦这才送上一碗粥,低声道:“夫人,粥都热三遍了……”
“哦……我忘了时间,辛苦你了,似锦!”乐来兮笑着接过燕窝粥,在似锦诧异的表情下,又捏了捏她那肉呼呼的娃娃脸。
不仅似锦,飞霞也呆了。
须臾,似锦这才明白过来,望了飞霞一眼,红了脸,孩子似的笑了。
到了深夜,乐来兮踏实睡去,似锦仍不时的摸着自己的小脸儿,飞霞含笑指着她,不语。
第14章 契约
天刚刚亮,乐来兮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她仿佛回到了茅屋,后来茅屋突然消失不见,她爬到了山顶,并遇到很相似的情景,她又看见了那颗又大又亮的流星。
一切仿佛重现一般,她在寻找那颗陨落的流星的时候忽然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漩涡里,她分明是骑着那颗流星的。
流星的尾巴很长,很耀眼,在梦里,极其真实,她甚至还看见流星尾尖儿处燃着一团熊熊大火。
突然,流星消失不见,她尖叫着,从万里高空坠落,眼前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啊!!!”
乐来兮突然从榻上坐直了身子,眼睛睁的溜圆,惊恐的望着窗外,外面已朦胧亮白。
飞霞正在一旁打瞌睡,听见叫声,忙点亮了红烛,急急的走来。
“夫人,是梦魇了吗?”
飞霞见她额头上满是汗粒儿,又吩咐门外的小婢女去打了盆清水,湿了巾帕与她擦汗。
乐来兮脸上一阵清凉,这才回神,喃喃道:“原来是梦……”
只是她再也睡不着,披了衣就要下榻,飞霞慌的上前阻止,“夫人,您身上有伤,还是不要走动为好。”
“飞霞,陪我去院里转转吧!”乐来兮拉了下飞霞的手,又松开,“我睡不着了……”
“是……”
飞霞有些动容,忙上前搀扶乐来兮。俩人刚走到大殿门外,门口四个守卫、两个小婢女忙慌的跪下,为首的守卫低头道:“夫人,您……”
“我只在院里转转,你们要是不放心,就看着我转。”乐来兮慢慢的走下台阶,再回头时,突然笑了。
立在门口的几个守卫还真的排成一字儿,八只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乐来兮不放。
几个男儿看乐来兮对他们笑,一个二个忙慌的低下了头,羞红了脸。
乐来兮也不会理,扶着飞霞慢慢朝前走着。
这个院子很别致,精小。据飞霞介绍,幽兰居的院子是府中几个宫里最小的,因为安圣皇后喜欢小巧、精致,这个院子才会如此。
飞霞不知不觉变成了向导,对院子的错落、位置,比较亮点的地方一一介绍,乐来兮听的仔细,一边看一边点头。
“夫人,要不要去偏殿看看?”飞霞指着位于正殿东厢的一处屋子,乐来兮顺势看去,这偏殿虽说不如正殿气势恢宏,倒也别有一番风格。
“改天吧!”乐来兮又朝偏殿望了两眼,慢慢转身。
“飞霞,你在王府多久了呢?”乐来兮别过头,看着飞霞,她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观察她。
飞霞与似锦不同,似锦毕竟才14,身上有着甩也甩不掉的孩子气,再加上她性子本就活波,是极愿意与乐来兮亲近的。
毕竟大了两岁,飞霞性子又谨慎,稳重,在面对乐来兮时,一举一动都是恭卑谦顺。
乐来兮仔细看了看她,见她清秀的眉间有一颗小黑痣,不觉眼前一亮,眉间藏珠,将来,定是富贵的。
飞霞怔了一怔,忙红了脸,低下头,“回夫人,婢子在府上已经五年了。”
“一直都在幽兰居吗?”
“是!”
“似锦呢?”
“似锦是三年前才来的,她一来便跟了婢子学规矩。”
飞霞的谦卑恭顺让乐来兮很不舒服,那一世,她曾渴望与人接触,始终没个机会,这一世,她有了这个机会,却还是很艰难。
乐来兮问一句,飞霞恭敬的答一句,乐来兮大致将王府里的情况摸了个底,俗话说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不然真的有一天被整死了,也不知是谁下的手。
天大亮了,乐来兮瞅了瞅东方的朝霞,轻轻的道:“回去吧!”
飞霞点头,搀着乐来兮回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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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傍晚,北冥即墨如约而来。
乐来兮刚喝下一碗蛇鱼汤,听飞霞说,这汤是极有营养的,尤其是对伤口的愈合,效果不输于一般良药。
乐来兮扫了北冥即墨一眼,转而对飞霞道:“去将我昨日写的东西拿来,给殿下看看。”
北冥即墨甚是疑惑,接过那两张内容一样的纸,拿眼睛扫了一遍后眉头皱的更紧了。
“读给本王听!”北冥即墨将纸扔给了乐来兮,面无表情的下了命令,之后,摆手令飞霞、似锦退下,自跟儿将靴子一脱,盘腿坐在了榻上。
乐来兮冷瞧了他一眼,拿起那张纸,忽而明白,原来他看不懂。
哈!看不懂就说嘛!装什么深沉?乐来兮嗤笑一声,脸上的冰雪融化许多。
“契约书!”乐来兮清了清嗓子,正色读道。
“正方:乐来兮
反方:北冥即墨
契约内容:乐来兮为北冥即墨做一年的夫人,一年之后,北冥即墨亲自护送乐来兮到
苍茫山。
正方义务:一、正方协助反方的正妃打理王府事宜。
二、正方无偿为反方弹词唱曲。
反方义务:一、反方必须保证正方的生命安全。
二、正方衣食住行由反方提供。
特别约定:一、未经允许,反方不得随意对正方动手动脚,不得窥探、猥。亵侵害正
方身体。
二、反方必须尊重正方的人格尊严,不得随意对正方进行言语、举止上的
侮辱。
三、反方不得限制正方的人身自由。
黄天在上,厚土为证,今正反两方定此契约,今后要严格遵守,如有违约,天打五雷
轰,将不得善终。”
乐来兮读完,良久,北冥即墨歪着身子,闭着眼睛,没有一点儿动静。
他不会睡着了吧?乐来兮盯着那张美的让女人羞愧的脸,暗自嘀咕。
忽然,那双深不见底、摄人心魄的眸子突然睁开,吓了乐来兮一跳。
“你,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乐来兮猜不透他的反应,面上有一丝紧张。
“没有!”他说的干净利落。
乐来兮掂着那两张纸,跪走了两步,来到他跟前儿,犹豫着道:“那……那就签字吧!在这里,签上你的名字。”
北冥即墨在她指的地方毫不犹豫的签上了自己名字,一切都很顺利,顺利的让乐来兮很不适应。
昨天,她写完之后,想了很多,各种各样的他的反应,以及要加的内容。她原以为,在特别约定里,第一条就不会过关。他是谁?北燕堂堂的王爷,在这个尊卑极其严明的社会,一个高贵的王爷想要一个女人的身子,那还不是吃馍喝汤一样简单,用他的话说,这是你的荣幸!
可是现在,他居然签了,并且毫无意见!
就在乐来兮发呆时,北冥即墨一把搂住了她,乐来兮刚要挣扎,耳边却传来低沉而霸道的命令,“别动!本王要给你一个身份!”
接着,乐来兮窝在他怀里,听着他在耳边的窸窸窣窣,不由得眼睛越睁越大,眉头越来越皱。
良久,他终于说完,一把放开了她,“记住了?”
乐来兮点头,而后,他再次闭上眼睛,蜷缩着身子,找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
一会儿的功夫,便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有没有搞错?还真睡着了!乐来兮轻轻咬着嘴唇儿,对刚刚发生的一切很是无奈。
这时,飞霞悄悄的走了过来,小声道:“夫人,该喝药了!”
乐来兮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似锦在旁,小心翼翼的拈着一块雪花糖,送入乐来兮口中。飞霞从头至尾都低眉顺目,做完事情便悄声离去。
“自己没地儿睡啊,偏占我这里,弄得飞霞、似锦见了老虎一般,连话也不敢说,真是……”乐来兮盯着那张似乎熟睡的脸,不满的嘀咕。
连个说话的人都没,甚是无聊,乐来兮从案子上拿了一本书,胡乱的翻起来。
翻了一会儿,又拿起那张契约,满腹的心思。
我这回真成了人家的小老婆了!她念叨。这原是我最讨厌的,可最后却做了自己最讨厌的事儿,原来束缚是这般难受!
一年,说短很短,说漫长真的很漫长!乐来兮眨眼,忽然笑了,自嘲,原来有一天,我是这般思念流浪的日子。
看来,这日子真是越过越倒退了。
想了很多,不知过了多久,屋里已经点了红烛,高大粗壮的红烛被装进琉璃莲花灯罩,屋里瞬间多了几分柔光。
似锦低头走了过来,不再像往日那般,此刻,她安静的出奇。
乐来兮抬头,将手中的书递给她,“似锦,今儿不用守夜了,去睡吧!”
“夫人,这……”似锦接过书,放回案子,不知所措。
“去吧,有这位爷在这儿横着,我很安全!”乐来兮说着便冷冷的瞧了北冥即墨一眼,然后轻轻地捏了捏似锦的小脸儿,轻盈道:“去睡吧,放心……”
似锦终于抬头,圆圆的娃娃脸绽放出极天真绚烂的笑,见乐来兮说的认真,便福了福身离去。
待似锦走后,乐来兮长长的舒了口气,又望了北冥即墨一眼,今儿我真的安全吗?
琉璃莲花罩里的红烛已燃了半截,乐来兮直直的睁着双眼,仍未睡去。
烛光越来越摇曳,晃的人出神儿,鬼使神差一般,乐来兮突然走下榻,拿起一把剪刀便踩上了脚蹬,伸手去拿那只精致的琉璃莲花灯罩。
“你在做什么?”
这突然的一声,吓的乐来兮面色发黄,猛的回头,脚下一个不稳,直直的栽了下去。
北冥即墨瞬间将乐来兮接住,紧紧的搂在怀里,双眸凶巴巴的瞪着她,“大晚上你不睡觉,拿灯罩作甚?”
烛光摇曳,乐来兮是看不清的,其实北冥即墨也是蜡黄了一张脸。
此刻,乐来兮能感受到的,全是他的愤怒。
“我,我睡不着,想剪一剪烛花儿。”因为惊吓,此时她的声音仍是颤颤的。
“主子睡觉,连个守夜的都没有,幽兰居何时改规矩了?”北冥即墨说的幽冷,霸气,转头望向殿外。
乐来兮以为他要惩人,忙惊的捂上了他的嘴,“别,别喊!”
他的绯色薄唇突然贴上了温热娇小的手,北冥即墨不禁一怔……
乐来兮迅速整理了一下语言,讨好的道:“是我让她们去睡的,我觉得有你在,很安全,她们平时夜夜轮流值班的。”
这话让北冥即墨听的甚是舒服,他放下了她,拿过她手中的剪刀。
乐来兮本以为他要剪烛花,谁料他拿下了琉璃莲花罩,直接将红烛吹灭了。
突来的黑暗让乐来兮身上一紧,须臾,她整个人被他横空抱起,惊的乐来兮喊了一句,“你干嘛?”
“你紧张什么?不是说,本王在,你很踏实么?”北冥即墨语气出奇的怪异与暖。味,他将乐来兮抱回了榻,放下之后便也跟着躺了下来。
乐来兮横眉怒目,“你签了契约的!”
见他不说话,乐来兮便打了两个滚儿,贴上了墙壁。
北冥即墨穷追不舍,挪动着身子,贴了上来,一把环住了她,将她别了回来,对上自己的脸。
“睡觉!再乱动本王明儿就让似锦好看!”
在她没发作前,他冷酷的抛出一句,乐来兮停止了挣扎,瞪着水眸,动也不动。
黑暗中,他的眸子发亮,像夜鹰的眼睛一样有神,但就是这发亮的眸子,让乐来兮瞬间有一种想戳瞎的冲动!
她终于小鸡子似的屈服在他那宽大的“翅膀”下,蜷缩在他的怀里,心里骂骂咧咧,直到过了子夜,才昏沉沉的睡去。
第15章 规矩
当乐来兮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
北冥即墨已经离去,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那张契约。
乐来兮将另一张小心的叠起,走下榻,打开一个小柜子,那里面静静的躺着她的背包。她将契约放进背包,将柜子重新上了锁,这才放